第26章 碰瓷

第26章 碰瓷

26.

第二天早上, 是郝茗進來叫醒自己的。

睜開眼第一感覺,喉嚨又幹又澀,喝了口水,果然疼炸了!

“昨天就應該提醒你們的!華京變天真的很快。”郝茗走到她行李箱前, 找了一件厚一點的外套, 放她床頭, “你先去洗漱,晚點去醫院打個點滴。”

邢易在朋友面前才會軟下來,假哭哀嚎:“為什麽我每次一出門玩就生病!這個破身體真的太差了, 煩死了!”

郝茗笑着摸她腦袋,“等你這次好了, 必須監督你每天跑步鍛煉身體,看你這小身板——”

兩人在房裏聊着,屋外兩個男人在點早餐。套房裏沒有廚房,酒店裏的早餐不夠清淡, 索性就點了外面的。

等邢易換好衣服走出來,郝茗和聞嵩已經差不多吃完,準備出門了。

周嘉忱還坐在旁邊沙發上,桌上擺着兩份沒開的早餐。

“怎麽不自己先吃?都放涼了。”邢易過去,打開一碗青菜瘦肉白粥, 攪了兩下送進嘴裏。

周嘉忱這才放下手機, 跟她一起吃早餐,随意說:“不喜歡吃太燙的。”

“哦。”

這理由,找得可真沒道理。

一上午, 他們倆都在醫院裏度過。公立醫院病人很多, 排隊人擠人,總覺得沒事的人來了都得一身毛病出去。

下午兩點, 回去的路上,周嘉忱看到邢易皺着眉又拉黑了一個手機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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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晚上什麽打算?”

“周少爺有什麽建議。”邢易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根本沒把這當回事。

“和我一起。”

“你當我傻?”邢易笑了聲,“跟你就站隊了,BC有問題,你們ML就一定清白嗎?沒那麽絕對吧。”

“你做不到中立,現在大部分讓人都站在了ML對面,把注下在他們那邊。可是設計稿的問題已經在追查,很快就會有結果,BC讨不到任何好處。”

“你跟我說過。”她緩緩呼出一口氣,“可是周嘉忱,我為什麽要相信你?你又為什麽這麽執着于扳到我這一票?”

他默了默,偏了下頭,“我在贖罪。”

“我想你相信我,以前現在未來,我都不會騙你。”

“你已經騙過了。”她冷不丁講起那件事,似乎有些不合時宜,前面的司機原本在聽歌,不知什麽時候車載已經被調小了。

“這件事情你怎麽解釋都沒用,事實就是事實。”邢易很讨厭那些解決不了的問題,每次談及都像在繞圈子,繞的暈頭轉向也得不出什麽新結論。

“明天我會去,但我既不跟你,也不跟趙晟泉。"

“那和誰?”周嘉忱下意識問出來,眼底裏情緒翻湧,隐忍又委屈。

“......”

邢易:裝什麽可憐!

“男朋友啊。”她随口說。

她什麽時候談了男朋友......

周嘉忱有點震驚,對她更換對象的速度有了全新的理解。

不過邢易沒有再繼續說的打算,周嘉忱沒理由再問。回酒店後,自己坐在窗邊看着外面發呆,不時拿出手機,看法務群裏的工作進度。

關于BC抄襲事件,他們處理得越早越好。面對不良競争,他們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

BC晚宴就選在邢易所在的酒店舉行,這是華京最頂級的酒店,任何重大活動都是首選。

還生着病,午睡起來還發現來了例假,她想也沒想,放棄了那些暴露的禮服,穿上布料足夠的上群,還在外面罩了一件狐毛披肩。

出門時,周嘉忱已經不在。他們作為今天的“主角”,肯定到的會更早,畢竟全場的人都在等着看戲看笑話。

聞嵩一家在圈子裏任性慣了,正常來說,他會很想湊熱鬧。不過他要是走了,郝茗就得一個人待在酒店裏無聊一晚上。所以聞嵩随便找了個理由應付過去了,沒去。

邢易也不想去,不過家裏逼的緊,怕她臨時改主意,不惜提出斷掉她的生活費。

在這以前,任何一次激烈的吵架都不會上升到這個程度,足以見得這次對他們來說有多重要。

最近她沒有參加比賽,沒了獎金這個底氣,她不得不暫時失去骨氣,配合家裏的安排。

下樓進入晚宴會場,她幾乎一進門就看到了趙晟泉。

他特意站在了離門不遠的位置,守株待兔。

見她出現,便不再和周圍的人聊天。但他也沒有主動走過來,一個人站在酒桌前,等着她過去認錯道歉。

邢易心底冷笑,提着裙擺刻意從他身邊經過,之後徑直往前,沒在他身邊有一秒鐘的停留。

“?”

“邢易。”他拿了一杯酒,追上來。沒太費力,前面的人穿着禮服走不快。

邢易沒理他,拿出手機确認會面的地點,費勁地找到那人說的标志物後,才終于看見懶懶散散坐在那的人。

“......”

趙晟泉正好被熱情上前問候的人支開,得以僥幸逃脫。走到那人身邊後,她略有些煩躁地皺了下眉,過後,才擡眸看向眼前人。

“好久不見。”邢易沒什麽情緒地跟他打招呼,對方也客客氣氣地回了一句同樣的話。

“有人一直在看着你。”邢易坐下後,崔以崇好心提醒。他淡淡地朝那邊掃了眼,之後不緊不慢地收回視線,平靜卻生動地描述,“看得眼睛都紅了,嫉妒我。”

邢易無語地幹笑兩聲,“你還是這麽幽默。”

“已經被摧殘得不成樣子了。”

邢易好奇地多問了兩句。

“誰敢委屈你啊?不都是怎麽快活怎麽來。”

崔以崇沉默了幾秒,話裏藏着苦澀的笑,“下個月我訂婚。”

手裏杯子差點沒拿穩,定了定神,邢易疑惑地看着他:“啊?你都還沒畢業,沒必要這麽着急吧?”

“最後通牒了。”他也煩,周圍沒人能傾訴,虛情假意的安慰,其實都在幸災樂禍。這也是為什麽得知邢易今晚會來以後,他主動找了過來。

他知道自己在邢易這裏一直只是個工具人,他也一樣,今晚幫她最後一次,她也最後一次給自己解悶疏導。

“這個圈子人吃人,沒有最高的山,總會被這樣那樣的因素制住。”

邢易忽然不知道該怎麽說。

在她印象裏,崔以崇家裏的條件是相當不錯,就從他不需要看周嘉忱臉色就能推斷他們的位置。

潇灑了十幾年的小少爺,今天竟然也走到了聯姻的地步,她忽然迷茫了。

到底要多強,到底要手握多少籌碼才能自由安穩。

崔以崇喝了一杯烈酒,臉上少有的落寞。

他憋很久了。

邢易側目看着他,心底滋生出同情。

“見過她了嗎?”

這個她,心照不宣。

崔以崇冷笑一聲:“百聞不如一見,簡直是我見過最離譜的人。”

少見他措辭這麽激烈,邢易忽然很想笑,但很不厚道,生生忍下來。

“她真的......脾氣又差,又霸道!而且我沒見過......”後面的他實在沒法跟邢易說,最後只嘆了一口氣帶過,“反正就是很離譜的人。”

“有這麽誇張嗎?今天我別是惹禍上身了。”

崔以崇聞言看了邢易一眼,之後得出結論,“估計會。”

那個女人就是個胡攪蠻纏的性格!

服了。

好不容易有個能說真話的人,崔以崇全程都在和她聊天。期間有人來會自覺站起來給她擋酒,想吃什麽也會走到人群裏給她拿。

崔以崇這個朋友,邢易算是交上了。

只是遠處一直留意這邊的人卻不這麽想,還以為他們兩個有點什麽。中途去洗手間時,出來就看到走廊裏站了個人。

确認不是趙晟泉後,她才再往前走了幾步。看清臉,她輕啧一聲:“你站這吓誰呢......裏面結束了?”

“聽了一晚上刀子,早想走了。”

周嘉忱話是說的可憐兮兮的,但神态看上去完全不像落下風的樣子。相反,他看上去壓根沒把對方放在眼裏,只是意思一下。

邢易想了想,忽然大膽猜測:“這該不會是你們的計謀吧!”

周嘉忱低笑了一聲,不置可否,跳轉話題,“剛才好像看到崔以崇走了,不去送送?”

正準備出去,邢易走了幾步忽然停下,轉頭看,周嘉忱果然沉着張臉。估計裏頭的人盼着能看到他這樣子,沒想到最後被邢易整破防了。

她忍着笑意,問他:“試探我?”

他不說話,往前走跟上她。

“周嘉忱,你怎麽跟個小孩子一樣?我弟都比你成熟。”她皺眉,伸手随意拍了一下他衣擺。

“外面冷,別出去了。”

“不行,還是送他吧,他看上去狀态——”不是很好。

後面幾個字沒來得及說,她就被周嘉忱忽然靠近吓得往後退了一步,腳跟抵着牆。

又是那股熟悉的香水氣息,彌漫在周圍空氣裏,好像還能感受到跟前這人往外輻射的熱能......

她還以為周嘉忱要做什麽離譜的事情,結果只是站在她跟前,斂眉很不要臉地說:“我狀态也不好,把對他的關心也分我一點。”

邢易才不想順他的意,還故意要氣他,振振有詞地說出個一二三。

“他家裏有點變動,不得不和別人聯姻。你看他以前多潇灑一個人,自由快活,從小就是富養大的,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

“他這事兒已經板上釘釘,關他的籠子都等着了。但你不是還有轉機嗎?還是你自己說的,權衡之下,我還是更偏向他——“

她找準時機靈巧地從旁邊走出來,之後大步往門口的方向去。周嘉忱追都追不及,最後只能緊緊盯着她走出去,去送另一個男人。

“......”

邢易走後,走廊陷入一陣沉寂。遠處工作人員通道偶爾有人進出,冷風一陣連一陣灌入。

過了一會兒,有人從洗手間出來。她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停下了腳步,好像是刻意在等人。

“周嘉忱?”她不太确定地朝遠處牆側的人叫了一聲。

回頭,周嘉忱面色已經冷下來,看過去,微頓。

“有事?”

許藍藍得知周嘉忱今晚會來這裏後,連夜跟家裏人說想參加晚宴。這次是很重大的宴會,她爸爸本來不同意。但是在她苦苦央求很久之後,最終還是勉強答應了。

自從許藍藍母親改嫁,嫁入豪門,她其實一直不受待見。家裏除了她以外,還有一個姐姐。

她性子冷傲,對許藍藍從來愛搭不理,更別說那些看上去就很假的關心,根本不放眼裏。

這次讓她來的一個條件就是不要惹事,不要和涉及ML相關的人接觸。她滿口答應,結果還是偷偷過來了,還見了個最重要的——

周嘉忱爸媽沒來,他就是ML的代表。

剛才在洗手間的時候,許藍藍聽到外面的對話,每句話都一清二楚。

周嘉忱的态度明明比現在好很多。落差讓她有點難受,不過這不是當下最要緊的事。

邢易在周嘉忱和別人裏選了別人,再加上ML可能要進入低谷期,這絕對是個很好的機會。

“外面那些人說的話你不要往心裏去,我相信你,也相信ML會渡過困境。”許藍藍聲音柔和,還有點顫抖。不知是冷的,還是緊張的。

剛才這一陣,周嘉忱已經想起來眼前這個是誰。之前邢易受傷那次,他就找人要了她的照片,就怕哪天認不出來。

這會兒許藍藍并不知情,還在想怎麽延長和他相處的時間。

遠處門口再次傳來聲響。

邢易送完人,想着從這邊搭人少點的電梯。結果這麽巧無意撞見這兩人的交談,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這樣站在拐角,聽了幾句。

“你家裏人知道你胳膊肘往外拐嗎?”

許藍藍的父親,致力于挑起兩個品牌間的矛盾,恨不得火再燒旺一點,他好從中分一杯羹。

許藍藍頓時一噎,看他從頭到尾對自己的冷淡,還一副要走的樣子,神色慌張地說:“我是不得已的!我......我不知道說什麽你才能相信我,但我真的希望ML好,也真的希望你好。”

周嘉忱點頭:“我想你還是不太熟悉這個圈子的生存法則,既然選擇了低着頭走進來,還是不要特立獨行,随波逐流會更利于你。”

“周嘉忱!”他剛往前走一步,身後的人上前拉住他的手臂,“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冷漠?明明在內場你不是這樣的。”

“這個問題——”周嘉忱冷笑了一聲,微偏頭,眼中更多的是警告,“你應該心知肚明才對。”

甩開她的手,看見遠處有人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我做過什麽......”許藍藍臉已經紅了,緊張、窘迫又局促,“是......是邢易嗎?她跟你說過什麽對嗎。”

周嘉忱沒否認,她情緒立馬變得激動了點,“你不能只聽她的一面之詞!你根本不知道她是個什麽樣的人!!”

“你很了解?”

“她仗着家裏有條件,對人愛搭不理,總是炫耀。她随口說出來的話,随意做出的選擇,都是有的人永遠享受不到的自由。她從來不顧及別人的感受,我之前只是把她做過的事說了出來,言辭激烈了點,但也是事實不是嗎?”

“許藍藍,所以說你還是不了解我們身邊的人啊。”邢易聽不下去了,擡步過去,冷得抱臂。

“這個世界上有人就是含着金湯匙出生,沒有絕對的公平。要傾訴你也應該找對人,你面前這位跟我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而且看看現在,你不也因為新的家庭開始過上不一樣的人生了嗎?還是你想說你根本就不稀罕你後爸的錢和家業,給一個機會讓你逃離,你毫不猶豫會選擇走?”

許藍藍被她怼得不懂反擊,因為她一針見血地揭露出人性背後的扭曲、矛盾,以及許藍藍自己都不敢承認的貪婪。

“跟你比起來,我還是善良一點的。我也實在記不起說過什麽刺激到你,但抛開這些不講,靠實力說話的專業能力你也一樣贏不了我。所以我能理解為,你在給自己的技不如人找借口嗎?”

邢易走到旁邊電梯處,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上行按鈕,繼續語氣平淡地輸出:”你喜歡周嘉忱,想追他,想幹什麽都随便你。但麻煩你以後不要動辄把我搬出來,一有什麽就覺得都是因為我,我沒這麽偉大也沒這麽厲害。”

“你口中反複提到的那些事實,全都在诽謗我。你要敢繼續造謠,我不介意和你翻舊賬上法庭的,這事我警告你最後一次,別再來碰瓷。”她少有的動怒,聲音清冷中帶着不可侵犯的嚴肅。

邢家打小把她當大小姐養,只是她處事總是随意大度,很少找人麻煩,為此她媽媽也曾十分苦惱。極少有把她惹怒的情況,碰巧被周嘉忱親歷。他唇角微勾了下,情緒不明。

“還有你。”回旋镖忽然紮回來,開小差的人瞬間回神。

電梯叮一聲,邢易正想說什麽,欲言又止。只冷冷地刮了他一眼後轉身進了電梯。

要跟他說的這些話,沒必要當着許藍藍的面。

...

宴會結束,許多喝得醉醺醺的人通過走廊,這裏已不再私密。周嘉忱擡手按了另一臺電梯按鈕,沒打算再待。

許藍藍不甘心,走了兩步想追上來,聽見有人叫自己名字,一回頭,神色大變,杵在原地驚慌失措。

周嘉忱不在意,今晚見到的這些人他都沒放在眼裏。

他現在只想知道邢易和她的“男朋友”什麽情況,以及......剛才那麽兇瞪他,到底是做錯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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