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日子一天天過去, 禦林軍竟連瓊陽公主的半分蹤跡也未尋到。
每日都會有大臣因此而喪命。
大家現在上朝忐忑不安,生怕掉腦袋的事落到自己頭上。
這日早朝,西戎使者來訪, 就瓊陽公主失蹤的事帶來西戎的慰問。
乍一聽,西戎使者說的話好像沒什麽問題。
細品之下會發現,西戎使者的言外之意是在說聖上不願将瓊陽公主嫁往西戎,故意設計了這麽一出。
指責聖上不講信用。
但凡有眼睛, 都能看出聖上臉色很差, 偏偏西戎使者像是沒看到,嘴上說個不停。
還是鄧巍出聲岔開話題, 這件事才算過去。
今日散朝後,一個人也沒少。
這都多虧了西戎使者轉移聖上的怒火。
可是以後呢?
希望禦林軍趕緊将瓊陽公主找回來吧。
找不回來的話,那就換個人去坐龍椅。
諸位大臣從來沒像現在這麽齊心過, 他們不約而同看向了走在前面的定北侯鄧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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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只是矮子裏拔将軍罷了。
不過, 只要能改變他們現在的處境就行。
沒曾想, 這個機會很快就來了。
是夜, 聖上龍體欠安,急召鄧巍入宮,授其監國之權。
大家揣測聖上這是被西戎使者給氣的。
但不管是被氣的, 還是怎樣,于朝中諸位大臣而言, 都是好事。
其實, 誰坐那個位置對他們來講不重要, 重要的是保住性命和眼下的榮華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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頤華宮內,女人猶如藤蔓一般, 攀附在男人的身上。嬌嬌柔柔的身體與男人緊貼,柔軟的紅唇擦過男人耳畔, 吐氣如蘭,“皇上,讓臣妾做一些可以讓您開心的事好不好?”
穆亥忍俊不禁,捏了捏婉妃的臉,“朕也就只有在你這兒能夠尋到開心。”
“恕臣妾冒昧,皇上坐擁四海,應該是天下最快樂的人才對,怎會……”婉妃怯生生地觑了一眼男人臉色,沒将話說完。
“怎不說下去了?愛妃平日裏膽子大得讓朕咋舌,這會兒怎的膽怯起來了?”穆亥笑得開懷。
“皇上……”婉妃羞赧地把臉埋進男人懷裏。
穆亥笑着笑着就咳嗽了起來。
婉妃忙要起身,穆亥卻擡手将她摁住,“朕沒事。愛妃身輕如燕,壓不壞朕。”
“可要傳太醫過來看一看?”婉妃擔心道。
穆亥聞言,啞然失笑。
婉妃不明所以,呆呆地眨了下眼,“皇上……”
穆亥湊近她的耳畔,輕聲道:“太醫若是過來了,愛妃可還有膽子做讓朕開心的事?”
婉妃登時面紅耳赤,玉手握拳輕輕砸了一下男人的心口,嬌嗔了一聲皇上。
穆亥再次開懷地笑出了聲,看着懷中人熟悉的眉眼,他覺得坐擁四海不及此刻半分。
只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才會快樂。
倘若能夠再得到瓊陽,死而無憾。
兩個人折騰到後半夜,才消停。
聽着男人平穩的呼吸,睡在裏側的婉妃慢慢睜開了眼睛。她眼裏的柔情乖順不再,有的只是冷冰冰的恨意。
如今有定北侯監國,穆亥死了,想必大晟也不會亂到哪兒去。
婉妃屏息凝神,摘下發間的梅花白玉簪。
就在她做好準備,要将簪子插進穆亥心口的一剎那,有只手掀開了幔帳。
婉妃驚恐地朝來人看去,是她殿中的一名宮人,此刻正含笑看着她,似乎不打算驚呼她要行刺聖上。
宮人向她行了一禮,“皇後娘娘有請。”
婉妃沒料到宮人會說話,複又握緊簪子,盯住穆亥。
大有男人一睜眼,她就将簪子狠狠插進去的架勢。
此時,宮人又開口道:“娘娘放心,皇上睡得沉,足夠您去一趟皇後娘娘那邊。”
婉妃隐約明白了什麽,她慢慢松開簪子下了床,在宮人的服侍下穿戴整齊,去了皇後所在的延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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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延春|宮回來後,婉妃一夜未眠。
過了兩天,宮裏的寧常在因久病不愈,撒手人寰。
婉妃聞此噩耗,傷心垂淚。
穆亥知她是個心善的,死了一只貓都要傷心落淚許久,更何況是一個人。
他安慰道:“朕會下旨厚葬寧常在,愛妃莫要哭了好不好?愛妃再這麽哭下去,朕的心都快碎了。”
婉妃點點頭,淚卻止不住。她低頭捏着絹帕拭淚,哽咽道:“寧常在誕下皇子,該是個有福氣的才對,沒想到竟是個薄命的。臣妾入宮這些天,深知這後宮裏的奴才慣會捧高踩低,寧常在不在了,小皇子該如何是好?那可是皇上的血脈啊。”
話落,婉妃愈發傷心。
穆亥心疼得不行,安慰的話說了一籮筐。
“愛妃放心,朕一定給小皇子尋一個能将他照顧妥帖的人。”
“當真?”
婉妃擡頭,淚眼汪汪地将穆亥盯住。
穆亥從她手裏拿過絹帕,親自為她拭淚,溫柔道:“朕何時騙過你?不哭了,再哭眼睛就腫了。”
陡然間,穆亥想起一件事,“朕記得你說過很喜歡孩子。”
婉妃乖順地點點頭,她伸手摸摸自己的肚子,“希望臣妾能夠早日懷上與皇上的孩子。”
穆亥也希望,可這種事講究一個緣字。
他心疼地摸了摸婉妃的頭,“會有的。”
“希望臣妾的孩子也能像小十二那樣可愛。”婉妃粲然一笑說。
小十二是寧常在的孩子,還未取名。
穆亥見她這般,心下有了一個想法。
婉妃如今能夠依靠的人只有他,他喜歡她,也樂意寵着她,何不将小十二抱給她養?
午後小憩時,婉妃隐約聽見了孩子的啼哭聲。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瞧見宮人抱着一個虎頭虎腦的孩子,奈何實在太困,沒過一會兒又睡了過去。
醒來已是天黑,婉妃想起自己的夢,歡歡喜喜講給穆亥聽。
穆亥聞言,忍不住笑出了聲,他将婉妃抱在膝上,輕輕捏了一下她的鼻尖,“那不是夢,是朕将小十二帶過來了。以後啊,你就是他的母妃。”
婉妃錯愕地瞪圓了眼睛,整個人呆住,久久回不過神。
最後還是穆亥命人将小十二抱過來,她才回過神。
穆亥見她有了孩子,忘了男人,忍不住嘆了口氣。
但他更多的是開心。
看見她笑,他就很滿足。
明明阿姐最愛笑了,可是每回見了他,都冷着一張臉。
婉妃和從前的阿姐很像,越看越像,仿佛就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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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天氣轉涼,錦杪忙着照顧裴臻,疏忽了自己,等裴臻好了,她又倒下了。
傅盈知她病了,一大早就過來陰陽怪氣。
聽着就火大。
錦杪躲在被窩裏,捂緊耳朵。
王八念經,不聽不聽!
察覺到傅盈要掀她被子,錦杪從裏面緊緊攥住,可她這會兒沒什麽力氣,沒堅持多久就叫傅盈給拿走了被子。
她坐在床上抱緊自己,無助弱小又可憐,哀怨地看向傅盈,“欺負病人,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傅盈眉梢微挑,手中折扇輕指一旁的大夫。
随後大夫上前為錦杪把脈。
傅盈這才開口,“我明明是為了你好,你卻說我欺負你,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錦杪抿抿唇,沒說話。
這人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惡劣。
就是一般的着涼,大夫開了一副藥,說服下後捂一身汗就好了。
錦杪怕苦,通常是能不吃藥就不吃藥,她可憐兮兮地看着大夫,弱弱地吸了吸鼻子,“可不可以就捂一身汗啊?”
傅盈叫這話給氣笑了,他示意大夫不用搭理。
錦杪眼睫輕垂,嘴角向下,聲音沙啞道:“可是藥真的好苦啊。”
藥能有多苦?傅盈嗤笑一聲。
“不吃也行,反正身體是你自己的,等你病死了,我就讓人把你扔到河裏喂魚去。”
“哦。”
錦杪知道傅盈是在吓她,一點也不怕。
想她剛醒來那會兒,就是叫傅盈這種話給吓慘了,喝藥跟喝水似的往肚子裏灌。
少女不為所動,傅盈負手走到床邊,毫不憐惜地用折扇敲了一下少女腦袋。
只見少女立馬捂着被敲的位置瞪住他。
傅盈笑笑,“你就不好奇你那個奴才去哪兒了嗎?”
錦杪從醒來就是昏昏沉沉的,根本沒注意到房間裏少了個人。
環顧四周,不見裴臻。
她的心驀然一緊,“你把他怎麽樣了?”
傅盈俯身,盯着面前這雙充滿擔心的眼睛,一字一頓道:“都是因為照顧他,你才生病,所以我讓人将他挂在船尾,拖着。”
“你!”
“嗯?怎麽不打?”
傅盈看着少女揚起,卻遲遲沒有落下的手,他将臉湊了過去。
纖細的五指慢慢攥緊,終究是沒有落在男人臉上。
錦杪氣紅了眼睛,聲音沙啞得不像話,“那可是一條命啊!”
傅盈覺得好笑,“命很值錢嗎?聖上将裴家誅十族的時候,你怎麽不到聖上跟前說那可是一條條的命啊?”
錦杪挫敗地低下頭,沒有言語。
淚水無聲地劃過面頰,砸在床上。
傅盈沒料到自己會把人給欺負哭了,不由愣住。
正當傅盈不知該如何是好時,一聲殿下喚回了少女的魂。
錦杪擡頭撞入一雙溫柔的桃花眼,克制的哭泣頓時變成了嚎啕大哭。
她鞋也沒穿,就朝裴臻奔去。
一頭紮進男人的懷裏,她難受道:“你沒事就好!”
裴臻擁住嬌小的人,輕輕拍拍她的後背,“奴才沒事,殿下也要沒事。奴才剛才去給殿下熬了清淡的粥,想着殿下醒了之後就能吃了。”
錦杪擦了擦眼淚,扭頭對着傅盈就是一句:“大騙子!”
傅盈:“……”
他原本只是想讓她乖乖吃藥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