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被賀令昭纏着玩了半晚上的骰子, 沈知韞第二日成功的睡過頭了,等她睜眼時,日光已經落在她的床幔上。
沈知韞立刻從床上坐起來,撩開床幔, 就見賀令昭趴在榻上睡的正香。
外面日光熠熠, 顯然時辰已經不早了。
沈知韞匆匆換好裳裙, 又去叫賀令昭:“賀令昭,快起來,我們該去婆母那裏了。”
“不去, 我困。”賀令昭連眼睛都沒睜,他嘟囔過後, 蒙着被子繼續睡了。
“你再不起我就開門,讓侍女們進來了。”
賀令昭還是沒動,沈知韞便不再管他,徑自去開門了。
青芷早已心急如焚等在外面了。原本她見時辰已經不早了, 想要敲門提醒沈知韞的,但卻被安平和康樂攔住了。
“二公子起床氣很大的,誰要是敢吵他睡覺,絕對會死得很慘的。”
此刻見房門開了,青芷忙快步過來。沈知韞問:“什麽時辰了?”
“回二夫人, 已經辰時二刻了。”
那确實是晚了。平日這個時辰, 王淑慧那裏已經開始用飯了,但如今她名義上還是賀令昭的妻子,即便是遲了她也該過去向王淑慧請安的。
青芷和紅蔻進去服侍沈知韞梳洗時, 就見賀令昭沉着臉坐在榻上, 活像下一瞬就要跳起來罵人。
青芷生怕惹到賀令昭,今日做事手腳都比平日輕了不少。
不過好在賀令昭沒在裏間待多久就出去了, 青芷這才松了一口氣,她手腳麻利替沈知韞梳妝好,沈知韞戴上耳環,确定沒有什麽不妥之後,便轉身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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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令昭在外間坐着,他已經換了一身錦袍,看樣子應該也是盥洗過了。
見沈知韞出來之後,他便立刻起身過來。行到門口時,賀令昭還擡手撩起簾子,待沈知韞出去之後,他才放下簾子去追沈知韞,然後兩人一道走遠了。
青芷不禁小聲嘀咕:“這二公子跟剛成婚那會兒,差別還挺大。”
“青芷姐姐,你嘀嘀咕咕說什麽呢?”紅蔻湊過來問。
青芷推開她的腦袋:“沒什麽,幹活去。”
他們二人過去時,上房的飯擺好了,但有管事過來回事,王淑慧與程枝意在處理事情還沒過來,沈知韞與賀令昭便坐在一旁等。
賀令昭湊過去,壓低聲音問:“阿韞,昨晚我真的一局都沒贏過嗎?!”
昨晚他們玩了大半晚的骰子,以至于後來在夢裏時,賀令昭還在玩骰子。但他依稀記得他好像贏了沈知韞一兩回,不過醒來之後,賀令昭不确定,他是真贏了沈知韞一兩回,還是在夢裏贏了一兩回。
他們夫妻二人說話時,處理完事情的王淑慧與程枝意一道過來了。
見賀令昭也在,王淑慧不禁十分驚奇:“二郎今兒沒出去玩兒了?”她這個兒子,平素愛玩不着家,最近這段時間,在府裏的時間倒是突然多了起來。
“玩來玩去都是那些,沒意思。”
王淑慧:“……”
這可真是天上下紅雨了!
“娘,我餓了,快用飯吧。”賀令昭催促道。
王淑慧輕輕颔首,他們四人一同用過飯後,王淑慧又說起一事來:“今日一早,慶國公夫人遣人送了帖子來,說她這月中旬末要舉辦賞春宴,讓咱們阖府到時一道去。剛好我最近又得了幾匹好料子,正好給你們妯娌二人裁身新衣。”
王淑慧說完,就有侍女捧了四匹錦緞進來,王淑慧讓她們妯娌二人挑選。
“娘,為什麽沒有我的?”賀令昭看向王淑慧。
“前段時間,不是剛給你裁過新衣了嗎?再說了,你一個男子,打扮的那麽花枝招展做什麽?”
賀令昭:“……”
沈知韞和程枝意推辭不過,只得各選了兩匹料子。侍女記下之後,便抱着料子去同針線房的人交代了。
在王淑慧這裏說了會兒話之後,沈知韞和賀令昭才回了他們的院子。
他們剛回來,青芷便快步迎過來:“二夫人,孟小姐來了。”
一聽這話,沈知韞忙讓快請。
沒一會兒,孟惜墨便被青芷帶進來了。平日開朗帶笑的人,今日卻眼睛泛紅。沈知韞立刻過去拉住孟惜墨:“惜墨,出什麽事了?”
“難不成彙通賭坊的人又去找你麻煩了?”賀令昭也跟着道。他之前已經警告過趙掌櫃了,按說不可能。
“阿韞,你能不能……能不能……”孟惜墨難以啓齒,可除了沈知韞之外,她不知道還能找誰幫忙。
“你能不能借我三百七十兩銀子。”孟惜墨哽咽着将話說完。
沈知韞沒有半分猶豫:“青芷,去取銀子。”
青芷應了一聲,忙去了。
賀令昭一見孟惜墨這個模樣,再聽到她要借的銀兩數目,頓時就知道她借這銀子要做什麽了。看在她與沈知韞交好的份上,賀令昭沒忍住道:“你哥那就是個無底洞,我勸你想好。”
孟惜墨頓時淚如雨下。
原本這次她已經打定主意,絕對不會再幫她哥了。可看着生她養她的孟母,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她的時候,孟惜墨做不到無動于衷。
而沈知韞什麽都沒問,只将自己的帕子遞給孟惜墨。
孟惜墨胡亂擦了眼淚之後,同沈知韞道:“阿韞,你拿筆墨紙硯來,我給你寫借據。”
沈知韞知道孟惜墨要強,便讓人拿了筆墨紙硯來。
孟惜墨自己寫了借據,然後又摁了手印,将借據遞給沈知韞時,青芷已取了三百七十兩過來。
“三百五十兩是銀票,剩餘這二十兩銀子,我用荷包裝起來了,孟小姐您拿着也方便些。”
“多謝。”孟惜墨接過銀票和荷包,又紅着眼向沈知韞道,“阿韞,這筆銀子我會盡快還給你的。”
“沒事,我最近沒什麽要用銀子的地方,你先緊着你自己。”
知道孟惜墨還要去見賭坊的人,沈知韞便也沒留她,只吩咐讓人送孟惜墨去她想去的地方。孟惜墨謝過他們二人,便匆匆離開了。
賀令昭皺了皺眉,似想說什麽,但看見沈知韞眉眼裏的擔憂,他想了想,走到門口喚了康樂:“你帶兩個身手好的小厮護着孟小姐,若有什麽事,随時回來報我。”
康樂應了一聲後,當即便帶人去了。
賀令昭回來,見沈知韞坐在圈椅上,便出聲寬慰道:“有康樂跟着,應該不會有什麽事,你別擔心。”
沈知韞心不在焉應了一聲。
孟惜墨頭腦靈活,又擅經商,若非有孟秉文那個不成器的哥哥,如今她原本可以過的更好的。但偏偏她被孟秉文所累,再加上還有孟母……
他們等了約莫一個時辰,康樂才回來複命。
康樂奉賀令昭之名,帶着兩個小厮一路将孟惜墨護送着回了孟家,就見彙通賭坊的人已經在孟家等着了。
賀令昭一聽這話,頓時就怒了:“趙掌櫃那個烏龜王八蛋是把小爺的話當耳旁風是不是?”
“二公子,這回您就冤枉趙掌櫃了。”康樂解釋,“不是彙通賭坊的人找去孟家,而是孟秉文帶他們去的。”
賀令昭:“!!!”
“我上次去見惜墨的時候,惜墨曾說過,她不會再幫孟秉文還賭債了。她今日突然來借銀子,我還覺得奇怪,原來竟然是這個原因。”
沈知韞這麽一說,賀令昭便明白了孟秉文此舉的用意——
孟秉文自然是沒銀子給賭坊還的,但她有個開茶坊的妹妹呢!孟惜墨可以狠心不管他,但他娘總不能狠心不管他吧。他求不動孟惜墨,但是他娘可以。
“小爺我長這麽大,還沒見過這麽豬狗不如的東西!!!”
之前他還覺得,是孟惜墨太容易心軟了。現在看來,這孟秉文就是個螞蟥啊!再加上還有個拎不清的孟母,孟惜墨就算有三頭六臂也應付不來啊!
賀令昭氣的站了起來:“孟惜墨上輩子究竟是做了什麽孽,這輩子才會攤上這樣的親人?”
沈知韞垂下眼睫,孟惜墨一直也很想知道這個答案。
“那個二公子,二夫人,還有一事……”
康樂話還沒說完,就被賀令昭不耐煩打斷了:“有什麽事你就說,吞吞吐吐的幹什麽?!”
“孟小姐雖然替孟秉文還了五百兩的賭債,但她也剁了孟秉文一根手指。”
“哐當——”
賀令昭手中的茶盞被吓翻了。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賀令昭猛地轉頭看向康樂。
康樂便又繪聲繪色将當時的場景描述了一番:“看見孟小姐出五百兩之後,孟秉文當即便向孟小姐道謝,還向孟小姐保證,他以後一定改,他以後再也不賭了,他好好讀書好好賺錢,以後對孟小姐和他母親好。
“但孟小姐說,這話她已經聽很多遍了,她不會再信他了。說完,孟小姐直接從廚房拿了一把菜刀來,當着所有的人,一刀剁下了孟秉文左手的小拇指。她還說……”
“她說什麽?”賀令昭催促。
“她說,上次一次孟秉文親口承諾,若他再賭就讓她剁了他的手,她如他所願。”康樂冷着臉,将當時孟惜墨說這話的模樣學了六分像。
賀令昭先是一愣,旋即撫掌大笑:“哈哈哈哈,幹得好。對付這種豬狗不如的東西,就該用狠招才是。當時孟秉文是不是吓壞了?”
“豈止是孟秉文,連小人也被吓到了呢!而且除此之外,孟小姐還拎着染了孟秉文血的菜刀,指着彙通賭坊那幫打手們說,讓他們回去轉告趙掌櫃,這是最後一次,若下次他們再放孟秉文進彙通賭坊,那贏了算孟秉文的,輸了他們也別想再從她這兒要一個銅板。要是把她逼急了,大不了大家同歸于盡。孟小姐說完,一條兇狠的大黃狗突然撲出來,那幫打手們頓時被吓的抱頭跑了。”
賀令昭聽完之後,對孟惜墨的印象徹底颠覆了,并且他由衷的欽佩孟惜墨的果敢。
“除此之外,孟小姐還讓小人轉告二夫人您,她沒事,讓二夫人您別擔心,她明日就去茶坊繼續盯着修繕事宜了,她一定盡快把銀子給二夫人您還上。”
沈知韞了解孟惜墨,孟惜墨也了解她,所以孟惜墨才會讓康樂轉告沈知韞,她還想着經營茶坊,她還想着賺銀子,她不會倒下的。
“哦,對了。”康樂又想起了一事,“小人從孟家離開的時候,一個年輕的小哥也過去了。他穿着一身利落的短打,肩上搭了個褡裢,他跑得滿頭大汗,像是聽到消息,突然趕過來的一樣。”
沈知韞一聽康樂的形容,便知是何良。有他陪在孟惜墨身邊,沈知韞也略微安心了些許。
之後便到了會試的日子。
三年一考,趕赴盛京的學子如雲,主道上車水馬龍擁擠不堪,到處都是要往貢院去參試的學子。
曲清硯此番來盛京赴試只帶了一個随從,但他下場這日,沈懷章卻攜沈家衆人一同為他送考。
“你的學問,我心裏有數,你心裏也有數,下場之後用平常心待之便是,切勿緊張慌亂。”沈懷章交代。
曲清硯雖是他的學生,但曲父是他摯友,曲清硯又曾在沈家住了六年,沈懷章早已将曲清硯視作了半子。所以今日曲清硯下場,沈懷章執意如三年前送長子下場一般,攜阖府上下來為他送考。
曲清硯一一應了,而後作揖行禮過後,便去排隊等着進入貢院了。
沈家衆人站在原地,目送曲清硯通過查驗進了貢院之後,他們一家人才上了馬車。
馬車往沈家駛去時,徐元桢同沈懷章道:“上次青鴻來家書說,朝廷給他的調令已經下來了,他很快就能調回京了。算算日子,放榜前後他應該就能回來了吧。”
“若不出意外應當是的。”提起長子,沈懷章素來嚴肅的面容,也難得和煦了些許。
徐元桢不禁道:“那到時候倒是能雙喜臨門了。”
賀令昭對會試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是慶國公夫人的賞春宴。而慶國公夫人的賞春宴,正好是會試結束的第二日。
這些年,昭寧大長公主是愈發不愛出門了,但慶國公夫人與她是手帕之交,慶國公夫人親自給她下了帖子,她焉能不去。
到了這日,昭寧大長公主單獨坐了一輛馬車,王淑慧與程枝意婆媳坐一輛,沈知韞與賀令昭坐一輛。
甫一上馬車,賀令昭便主動同沈知韞說起,賀家與慶國公府的淵源。
慶國公府與賀家一樣,祖上都是在馬背上掙的軍功,但慶國公府的底蘊卻比賀家高,慶國公的祖上曾輔佐太/祖定江山,是如今僅剩的一位開國功勳之後。
“之前盛京坊間曾流傳過一句話叫‘賀定北穆安南’,賀指的是我們賀家,穆指的就是慶國公。”
這句話沈知韞聽過。
昔年南方臨海之地倭寇盛行,頻頻滋擾臨海百姓。陛下派慶國公領兵抗倭,慶國公去了之後,組練強軍改良戰船,在與倭寇交戰中,他的軍隊所向披靡屢戰屢捷,一度令倭寇聞風喪膽。
但五年前,慶國公在與倭寇最後一次交戰中受了重傷,陛下體恤他勞苦功高,如今讓他在府中休養。
“穆祖母與我祖母還曾是閨中密友,穆家上下人都很好的,等會兒過去之後,你敞開玩兒便是。”
沈知韞的姑姑沈婵雖有妃位,但沈婵性子淡然,聖眷稀薄,所以在宮中很沒有存在感。而沈懷章又只是一個小小的司業,所以沈家相交的基本都是清流文人,像慶國公府這種勳貴之家的花宴,沈知韞确實是第一次來。
“對了,等會兒去了之後,我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保準你們會一見如故。”
沈知韞轉眸看過來,賀令昭正要說話時,馬車就停了,安平在外面道:“二公子,二夫人,到了。”
慶國公府今日的花宴是在京郊舉行的。這裏背靠山前臨水,甫一下馬車,便是流水潺潺,春花綠意滿目,确實是個很适合開春宴的地方。
賀令昭湊過來道:“這兒除了風景不錯之外,裏面還有一個很大的馬球場呢!等會兒我們可以去打馬球。”
他們說話間,慶國公夫人得了禀報,已率着晚輩過來了。
慶國公夫人正要行禮時,卻被昭寧大長公主一把拉住手腕:“我們老姐妹才多久沒見,你就這般客氣了?”
“公主既這麽說,那我可就無禮一回了。”慶國公夫人便笑着起了身。
其餘衆人一同向昭寧大長公主行了禮,昭寧大長公主叫了免禮之後,又去看慶國公夫人:“怎麽着?你請我來這賞春宴,難不成是讓我站着賞?”
“那自然是不能夠的,公主随我來便是。”
昭寧大長公主便與慶國公夫人說說笑笑的離開,王淑慧轉頭同沈知韞他們一行人交代:“今日難得出來,你們也各自玩去,不必拘着。”
沈知韞他們三人應過之後,王淑慧便也離開了。
原本程枝意還想着,沈知韞初次來,她擔心沈知韞人生地不熟的,怕她一個人無措,便她想着帶沈知韞一起。但見賀令昭一直陪在沈知韞身側,恰好有與她相熟的夫人過來打招呼,程枝意便道:“阿韞,二郎,那我先過去說幾句話。”
沈知韞應了,待程枝意剛走,賀令昭便随手攔住一個侍女問:“穆紅玉呢?”
“小姐在馬球場那邊。”
賀令昭得了這話,當即便帶着沈知韞往馬球場的方向走,邊走還邊同沈知韞道:“我敢保證,你一定能跟穆紅玉玩得來。”
沈知韞還沒來得及答話,卻被一道陌生的聲音截了去:“賀兄,好巧。”
聽到這聲音的那一瞬間,賀令昭的臉色刷的一下冷了下來。
沈知韞循聲望去,就見從小徑另外一側走來兩位公子。打頭的那位,一身寶藍色錦袍,頭戴金冠,一身的貴氣。看見這個男子的第一瞬間,沈知韞倏忽攥緊裙帶,眼裏深深的閃過一抹厭惡。
沈知韞立刻移開視線,将目光落在身後的那位白衣男子身上。這男子沈知韞有印象,正是之前被賀令昭揍過的那個裴方淙。
“确實巧,阿昭……”
“真是晦氣,怎麽走哪兒都能遇見瘋狗呢?!”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賀令昭說完,見四皇子臉色微怔,他又不耐煩解釋:“四殿下,我沒說你,我說的是你身後那條瘋狗。”
四皇子:“……”
即便是被賀令昭當面叫瘋狗,裴方淙神色只有一瞬的怒意,但轉瞬他便又恢複平靜了,甚至還笑着道:“看來是我同二郎有緣分。不知二郎膝蓋磕好些了?”
“裴!方!淙!你想死是不是?”賀令昭手背青筋暴起,正想沖過去再給裴方淙一拳,手卻猛地被人握住,沈知韞壓低聲音問:“你還想再去道一次歉?”
沈知韞這麽一提醒,賀令昭雖然生氣,但好歹沒再沖動了,只咬牙切齒盯着裴方淙。
裴方淙眼底滑過一抹詫異。這賀令昭性子就是個炮仗,最經不起人言語撩撥,今日竟然硬生生忍住了。
沈知韞握着賀令昭的手,同時落落大方同裴方淙道:“有勞裴公子關心,外子并無大礙。如今瞧裴公子這般模樣,想來應當是也已痊愈了。”
“有勞二夫人關心,裴某已無大礙。”
賀令昭正要說話,手骨突然被捏了捏,賀令昭雖然面色憤然,但還是乖乖噤聲了。
“外子性子耿直,最受不了別人言語撩撥,所以為了裴公子的安危,日後還請離外子遠一些。我們還有事,便先行一步了。”說完,沈知韞行了個福禮,徑自帶着賀令昭往另外一條路上走。
裴方淙的目光落在沈知韞的背上微微眯起。
沈知韞才名遠揚,嫁了賀令昭這麽一個纨绔,他本以為,她會以淚洗面,卻不想,她竟然張口閉口都是外子,而且竟然還在大庭廣衆之下直接将了他一軍——
賀令昭性子耿直,最受不了別人言語撩撥,所以為了他的安危着想,讓他以後離賀令昭遠一些。這言下之意是,日後若賀令昭再與他起沖突,便是他言語撩撥在先,以及刻意接近賀令昭為之了。
“你不是說,前段時間,賀令昭在為一個茶坊的女掌櫃出頭嗎?”四皇子冷不丁問。
裴方淙收回思緒,恭聲答:“是的,賀令昭親自去彙通賭坊找的趙掌櫃,而且他手下那個叫康樂的,前幾日還親自送那個女掌櫃回家,并幫忙解決了一些事。”
四皇子便沒再說話了,他只緊緊盯着賀令昭與沈知韞離開的背影。
一直到轉過長廊時,徹底擺脫了四皇子和裴方淙之後,沈知韞緊繃的神經才松懈下來。她松了一口氣,正要收回手時,賀令昭卻猛地将她的手握住了。
沈知韞猛地轉頭看向賀令昭。
賀令昭恰好擡眸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