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頭頂的光球不斷變幻着顏色,投射在頂部的彩繪聖母玻璃上,折射出光怪陸離的光線。

舞臺上的DJ正打着碟,不斷變換節奏,富有動感的重金屬樂重重地敲打着耳膜。

“這是誰啊?怎麽沒見過?”

“新來的兼職啊,別看是新來的,這可是老板欽點的,滿意着呢。”

“兼職?兼什麽職?”

“老虞不是去闖娛樂圈了麽,舞臺缺人,讓他補上了。”

“不是,那他這打扮,看着也不像要上臺的啊?大學生吧,這麽樸素。”

“誰知道呢,老板沒說話,我們也不好說什麽。”

酒吧前方舞臺的後臺裏,兩名小青年靠在牆邊,對着半開的房間門竊竊私語着。

而被他們讨論的對象,正坐在沙發上,看着天花板。

青年帶着鴨舌帽,帽檐壓得很低,他的頭發蓬松成一團,偏長的發絲幾乎遮住了半個眼睛,帶着一副灰色的眼鏡,帶了個黑色口罩,看不清臉,穿着普通的寬松長袖衛衣和褲子。

看起來一點也不搖滾,像個清純大學生,甚至和整個酒吧環境格格不入。

也許是因為青年一動不動,說起來沒意思,牆邊兩人的話題很快就從他身上轉移到了酒吧老板身上:

“老板今天也在啊?真難得。”

“他已經一周沒來了吧,啊,老板還是這麽賞心悅目,也不知道多少客人是沖他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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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他也是有名的網紅了,還客串過幾部熱劇,半只腳踏進娛樂圈了,但凡抖上幾百萬粉絲,有十分之一來這兒打卡,都能把這兒擠爆了。”

“老板如果真進圈,應該也能紅吧,他可比時下的小生好看多了。”

“那可不,我也算見多識廣,像我們老板這麽好看的,我還真沒見過幾個,除了那個,你看。”

說話的那人擡手指了一下前方的卡座。

那邊坐了個男人,身材高大,穿着銀白色的高檔西裝,沒打領帶,襯衫解開前三個扣子,胸膛寬闊,眼眸狹長,帶着個金絲邊眼鏡,頭發整齊地梳在後面,瞧起來斯文儒雅。

聽到這裏,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青年忽地睜開了眼睛,他轉過頭,也跟着往那邊看去。

那男人也不喝酒,就這麽坐在卡座裏,面前放了一杯加了冰的涼白開,手指慢條斯理地摩挲着杯子。

“哇,好帥,是新客,這麽帥我不會沒有印象。”

“來酒吧不喝酒,喝冰水,好特麽裝,但是我喜歡。”

“唔,對比一下,我還是覺得我們老板更好看。”

“他和咱們老板,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類型,沒法比較,都是同類型中的佼佼者。”

“……”

——那是當然,畢竟是花家攻和花家受嘛。

青年想。

沒錯,這裏是一款大型戀愛游戲,由原著晉江文改編而成,随後由花家進行游戲改編,對起點觀衆進行直播。

而他林硯,則是這款游戲唯一的玩家。

他在現實世界因為一次車禍進入彌留之際,再睜開眼就進入了這款游戲,通過直播換取生命值,直播熱度越高,生命值越長,給直播間那些起點觀衆帶來一些小小的戀愛震撼。

這款游戲打着“想談戀愛?想體驗人生的真谛?想獲取美好的感情?——不好意思,這些統統不屬于你,但你可以圍觀!”

“适合社恐人士和嗑CP人士的戀愛手游!”

“你不想談戀愛沒關系,但你可以看他們談,想看超級大帥哥之間的暧昧嗎?想看小情侶之間的醬醬釀釀嗎?這裏通通都有!”

玩家并非親身戀愛者,而是作為路人,來圍觀主角們談戀愛。

原著晉江文是篇清水三流小說,但被花家改編之後,被加了一些驚險刺激的橋段。

這款游戲一共有三攻三受。

晉江攻、晉江受、花家攻、花家受、起點攻、起點受。

不要問他為什麽起點還有攻受,他也不知道。

總之Cp未定,劇情不明,改編後增加的橋段是什麽也不知道,大家所能夠知曉的,只有每個人的大致介紹,咱主打的就是一個盲人過河,刺激!

林硯在這裏的身份是一名大學生,空閑時間在各個場所兼職,從主角組的全世界路過,而這家酒吧,就屬于花家受徐堯。

想到這裏,林硯将視線越過那名穿着銀白色西裝的男子,再往後面看是潮人彙聚地,林硯看了一眼感覺自己就要得潮人恐懼症,而在這群潮人的中間位置,坐着一人。

那人的頭發被挑染成了酒紅色,穿着豹紋襯衣,眉毛上挑,長相是很有進攻性的豔麗,他就是酒吧老板,同時也是花家受徐堯。

徐堯在小衆圈裏很有名氣,有百萬粉絲,時不時有人來這間網紅酒吧打卡,而這間酒吧也以不設置包間、販賣有品位的演出為賣點,主打一個衆生平等。

徐堯是花家受,而方才兩人讨論的那名銀色西裝男子,就是花家攻江舟涼。

當然,所謂的花家攻、花家受、晉江攻、晉江受、起點攻、起點受的分類,僅僅是對于屬性的區分,并沒有什麽實際意義。

比如CP也并不一定是花家攻X花家受,像起點攻X花家受之類的搭配也未嘗不可,所以這款游戲沒有任何的劇情簡介,立場也很混亂邪惡,玩家并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江舟涼出生醫學世家,但他本身卻并非醫生,他借用家裏的背景資源,開創了一家醫學機械公司,現在是在相關領域很有名氣,平日裏人緣極好,待人溫和有禮,朋友遍布五湖四海,沒人說過他一點不好。

當然,作為一名花家攻,真以為他是表面上那樣的溫和可就大錯特錯了。

這位花家攻表面溫柔,實際上心機深重,真想玩會玩的很花,對這樣的人來說,交淺容易,深交很難。

這樣的人會讓人産生一種聯想,他好像在什麽時候都不會失态,永遠溫和,但實際上的底色卻很少有能夠知道。

那麽,唯一能窺見他底色的好像只有兩種人,一種是愛人,一種是仇人。

反正不會是林硯這個路人。

江舟涼和徐堯因為祖輩的交情,有着一個父母達成的口頭婚約。

但江家在江舟涼出生之前,就一直在北方城市發展,徐家則在南方,直到成人為止,兩人甚至還沒有見過,這個口頭婚約也一直無人提及。

江舟涼近日來一直被父母催婚,母親着急之下才提起了這件事,礙于江母的要求,他來到這間酒吧想來見徐堯一面。

唔,花家攻和花家受,溫和腹黑攻和妖嬈火辣受,瞧起來很般配的樣子。

林硯将鴨舌帽的帽檐又往下壓了壓。

舞臺上的重金屬樂伴随着一個重音,音量逐漸減弱,臺上正在跳舞的俄羅斯舞者也随着音樂聲彎腰謝幕,頭頂閃爍的燈光黯淡下去。

“林硯,到你了。”

一名畫着煙熏妝的男子從外面走了進來,沖後臺的青年說道。

林硯站了起來,他摘下鴨舌帽和口罩,蓬松的頭發和寬大的眼鏡幾乎遮住了他的上半張臉,露出精巧的下颚,他走出了房間,從臺前走過去,跳過舞臺前方的電線,摸黑坐在了架子鼓後方。

舞臺的燈光熄滅後,整個酒吧只剩下各個卡臺的燈光,陷入了短暫的安寧。

他完全隐沒在了黑暗中。

旁邊的人在來回穿梭,主唱在調整麥克風,工作人員在拆卸鋼管。

林硯用虎口卡住鼓棒,往卡座下面看。

江舟涼坐在前方的卡座裏,他穿的很正式,瞧起來和周圍格格不入,或許是覺得熱,他擡手拿起面前的冰水,喉結微動,喝了一口。

而後面的卡座上,徐堯身邊圍了一群人,正在起哄着,時不時爆發出大笑聲。

徐堯坐在柔軟的沙發上,面前放了一杯雞尾酒,正心不在焉地看着舞臺,見上面換了人,他便往架子鼓後面看去,窺見青年隐約的輪廓。

這發型,是怎麽上臺的?

這是徐堯的第一反應。

不對,是……新來的兼職?

随即徐堯在腦海裏搜尋到了這個造型。

是新來的架子鼓手,還是他親自面試的,可以期待一下。

“阿堯,真沒想到,你這個酒吧還挺好的,等會你有什麽安排?要不我們出去續一桌?”

旁邊的人笑嘻嘻地來找他搭話,徐堯忍不住想翻白眼,把思緒從林硯身上挪開:“續桌就算了,我等會還有事。”

“有什麽事比我們還重要?”那人驚呼。

徐堯停頓了片刻,敷衍道:“……一些工作方面的事。”

舞臺上,林硯收回注視着花家受的視線,他的目光掃過右邊,右邊是一夥男男女女,嘻嘻哈哈灌着酒;再右邊,有人調試着攝像機;右邊的角落裏——哇哦,好帥,大帥哥,仔細看看,大帥哥旁邊那個也不錯。

右邊角落裏坐着兩人,居中的那人臉生的極其酷帥,線條棱角分明,很高大英俊,給人一種很不好惹的感覺。

長成這樣的人必不會是炮灰,在顏值方面能夠與花家攻受一戰了!

林硯在自己的腦海裏搜尋起來,最終定格在一張照片上。

沒錯,他就是起點攻。

起點攻陸羁,背景深厚,父母均是不可說的知名大人物,目前和林硯同一所大學,是他的學長,是校霸兼校草級的風雲人物。

陸羁的父母貌合神離,是典型的政治聯姻,他是家中獨生子,但和父親關系并不算好,整個一叛逆炫酷起點攻。

作為起點攻,搞事業是他的首選,愛情是他的次選,他的字典裏是事業、事業、事業,能為了事業爽約愛人十次,他的愛人注定要排在事業之後。

而他身邊的青年也很帥,是另一種不同的帥氣,他看起來不如一旁的陸羁成熟,膚色呈小麥色,看起來沒有城府,實際上他的确沒什麽心機,是富裕家庭溺愛出來的傻兒子。

他就是起點受段辭。

起點受和起點攻是好兄弟,在一起搞事業,同樣也跟林硯是同學。

不僅起點攻愛搞事業,起點受也以事業為重,如果用動物塑主角六人組,另外幾個可能有争議,但段辭是毋庸置疑的小狗。

今夜花家攻、花家受、起點攻、起點受和他這個路人都在這間酒吧裏。

林硯往左邊看,左邊是暴躁酷哥起點攻;往右邊看,右邊是溫和腹黑花家攻;往前面看,前面是元氣學長起點受;往後面看,後面是張揚驚豔花家受,各個出身不凡,長相驚人,人中龍鳳,只有他這個路人混跡在龐大的路人堆裏。

他頓時感覺自己是一只瓜田裏的猹,左邊是大瓜,右邊還是大瓜。

因車思婷。

難道改編加入的刺激橋段要來了?!

也太快了叭,放晉江是要被鎖文的!

林硯瞬間興奮了起來。

黑暗轉瞬即逝,伴随着“啪”的一聲,一束燈光打在了架子鼓處。

燈光将舞臺交予林硯。

鼓棒游魚般地在青年修長的指尖打了個轉兒,猶如驚雷般地重重敲在架子鼓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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