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幾秒前的卡座上。

段辭端着一杯雞尾酒,興奮地來回蠕動:“陸哥,你還不想來,我說吧,這家網紅店還不錯。”

陸羁冷笑,給出一個犀利的評價:“吵。”

“不吵不是酒吧。”段辭興致勃勃地将手中的液體一飲而盡,酒氣上頭,他疑惑地轉過頭問旁邊的好友,“你怎麽不喝?”

那杯店裏的招牌“靈魂伴侶”在卡座後背上的冷色線條燈光下反射着幽藍的光線。

“沒什麽好喝的。”

陸羁意興闌珊地往後一靠,他的位子正對着中心,一擡眸便是一片黑暗的舞臺。

卡座邊緣亮着點點熒光,因此倒也不算漆黑。

陸羁正要起身離開,舞臺上的燈光卻驟然亮了一束,筆直地照耀在架子鼓處,将架子鼓和坐在它身後的青年恰好框在了一個圓圈裏。

随即,“砰”的一聲,那鼓棒重重敲擊在鼓面上。

陸羁想要離開的動作就這麽僵住了,停頓兩秒後,他坐了回去。

看得出來青年對于架子鼓駕輕就熟,鼓棒就像他修長手指的一部分,雙手舉重若輕地上下敲擊着鼓面,林硯踩在腳踏上,跟着節拍來回用力。

架子鼓的聲音回蕩在整個酒吧。

随即,舞臺上亮起了第二盞燈,吉他手抱着吉他出現在舞臺上,架子鼓的聲音混入了吉他聲,抱着吉他的是一名留着絡腮胡的長發男子。

在吉他聲出現的剎那,架子鼓恰到好處地減輕了力道,随即第三盞燈出現,主唱以一個響亮的高音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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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am on fire——”

鼓點聲驟然響亮。

吉他手的情緒也上來了,來了一段即興小高潮,他們事前并未排練過,這會兒鼓點時刻跟随着其他聲,來了一段漂亮的加花。

段辭嗨了起來,拉着陸羁走上前湊熱鬧。

盡管青年的頭發依舊很亂,他依然戴着那副寬大的眼鏡,但仍然有一股鮮活而旺盛的生命力從他的動作裏散發出來,那是從骨子裏面帶出來的魅力,叫人無法從他身上挪開視線。

陸羁的視力很好,再加上又走到了舞臺前,因此他甚至能夠看見青年握着鼓棒的手指很用力,指關節透着一股淡粉色。

莫名有點色氣。

段辭誇贊道:“我就說這不錯吧,他敲的真好。”

向來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陸少爺居然沒反駁他,陸羁看着架子鼓後方青年幾乎完全遮住上半張臉的頭發和眼鏡,皺起眉頭:“醜。”

段辭看着舞臺:“人家帶着眼鏡,你是怎麽知道他醜的——”

“敲的也一般。”陸羁收回了視線。

段辭拆臺道:“知道你的‘一般’就是‘很好’了,怎麽,要不要再聽會兒?”

舞臺上的歌曲已經接近末尾,架子鼓的鼓點已經停息,青年低垂着眉眼,流海垂墜下來,再加上那副格格不入的眼鏡,完全看不清正臉。

“不聽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陸羁随意道,他站起來,邁開長腿就往門口走去。

段辭也不以為然,他習慣了好友的作風,只專心地欣賞眼前的歌曲。

下一首歌曲明顯放緩了節奏,是一首抒情歌,架子鼓的聲音只需要偶爾出現。

舞臺上的女主持搖晃着身體:“When you were here before,”

“Couldn’t look you in the eye,”

“you’re just like an angel,”

“Your skin makes me cry。”

“……”

林硯動作輕松地敲擊着架子鼓。

在摸魚的間隙裏,他擡起頭,直接和來到舞臺前的段辭對上了視線。

段辭沖他舉起大拇指,露出一口大白牙,給他點贊。

陸羁卻已經不見了。

林硯沖對方禮節性地點點頭,挪開了視線。

既然起點攻匆匆離開,那剩下的——

他往徐堯的方向看了一眼。

而臺下的徐堯已經敷衍完了旁邊的人,正在看着舞臺驗貨,這會兒見他在演奏的間隙也會看一眼自己,如此執着,那麽專注,心中再次肯定了面試時就浮現出來的猜測:

這小子,真的暗戀他。

仔細回憶起來,林硯從一開始來面試的時候,好像對他挺特殊的。

雖然林硯的視線很隐蔽,但徐堯從小習慣了被矚目,對視線很敏感。

而且林硯打架子鼓的技術這麽好,為什麽非要來這裏兼職?

徐堯因為容貌出衆,從小被人愛慕,被暗戀對他來說,也是司空見慣的事,因此他本能地便認為是因為林硯暗戀自己。

但是,林硯這幅樣子,雖然看不清臉,真的不是他的TYPE,雖然技術不錯,可要當戀人,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啧,這年輕人,雖然對發型的品味很差,但看在眼光不錯的份上,還是不要讓他越陷越深了。

徐堯無奈地捂住了臉,戰術後仰,避開了林硯的視線。

*

最後一首歌是一首相當熱烈的歌曲。

比之第一首有之過而無不及。

女主唱以一個怒音開場,密集的鼓點聲如疾風驟雨般敲打在耳膜上,聽的人熱血沸騰,舞池裏已經擠滿了扭動的人潮。

段辭也興奮地站了起來,雙手舉過頭頂來回拍打着。

“砰!”

林硯以一下重擊給今夜的演出劃下句點。

燈光伴随着這聲鼓點黯淡了下去。

口哨聲、起哄聲夾雜在一起。

林硯的手臂被最後那下震的發麻,他還處于興奮期,臉頰上泛着明顯的潮紅,好在他帶着眼鏡,只能窺見下半張臉的嫣紅。

他獻上了一場精彩的演出,會來這酒吧的客人多半也都是沖着演出這個賣點而來,甚至因為酒吧老板徐堯的關系,偶爾還有十八線小明星來這裏演出過,因此客人們都很熱情。

青年覺得有點擁擠和熱,他朝外面走去,走過舞臺。

他沒有回到後臺,而是繞了一圈,趁着前面舞臺換場的功夫,又坐了下來,他去吧臺前點了一杯冰橙汁降溫。

在這種地方點冰橙汁,奇怪程度堪比之前那個點冰水的。

調酒的小哥狐疑地看了他幾眼,才遞過來一杯加了冰塊的橙汁,玻璃杯上還插了一把橙色的小傘。

林硯咬着吸管吸了一口,尋了個空座位,他這個位置剛好對着徐堯。

徐堯正跟一群人在喝酒聊天,除了他以外,還有三男一女,看起來都是很會打扮的網紅,女生背着香奈兒經典款背包,男生打着克羅心的耳釘。

香甜的橙子味在嘴巴裏彌漫開來,林硯端着杯子,漫無目的地觀察了一會兒。

起點組段辭和陸羁所在的卡座已經空了,換成另一波截然陌生的客人。

前面的江舟涼還在這裏,他明明應該很少來這種地方,可男人看起來卻很适應,舉手投足之間帶着一種浪蕩的風流貴公子感,甚至連舉起冰水的一擡手,看起來都像在喝烈酒。

江舟涼放松地靠在卡座後面,不急不緩地看着舞臺,這種調調很吸引人。

就林硯看的這幾分鐘裏,已經有一個小男孩怯生生地上去試着跟男人搭話,江舟涼溫和但不失強硬地暗示對方沒有興趣,那小男生只能失望地走了。

看起來還沒有和徐堯說上話……

林硯看了一會兒,轉頭又去看徐堯,可這一看之下,徐堯卻已經不在原來的位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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