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申城大學。

夏末氣候變幻莫測,明明前一天還是個陰天,隔日就仿佛又回到了盛夏。

原本溫暖和煦的陽光變得炎熱起來,申城大學校門口的保安已換回了短袖的夏裝。

林硯換了件單薄的白色T恤和牛仔褲,看起來幹淨又清爽,非常少年氣。

他坐在一間活動室裏,面前放着一張表格和一只黑色水筆。

站在教室最前方的潛水社社長正情緒激昂地介紹着本次活動要去的地方:“大家都知道C城吧,著名的海邊城市,經過我努力的競争,終于争取到了當地商業的資金支持,我們下次團建活動就在那邊舉辦……”

伴随着他的聲音,底下學生也在悄悄讨論。

左邊的兩個女生的議論聲竄入了林硯的耳朵:

“方明正還是牛啊,這也能成功。”

“基操,去年方社長帶領我們去的是B市。”

“明年是不是可以展望一下出個國?我想去泰國。”

“那肯定不行。”

“為什麽?”

“方明正是潛水社社長,不是許願池裏的王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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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硯單手撐着下巴在聽,有一搭沒一搭地轉着筆,他低頭看着面前的表格,在第一行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林、硯。

一筆一劃,他的字很漂亮,和他整個人一樣,勁瘦有力。

坐在他前面的那人已經蹭蹭蹭填完了表格,放下手裏的筆,壓住紙張,無聊地在房間裏掃視一圈,最後往後面的桌子一靠,觀察起了林硯,搭話道:“林硯,你這樣不熱嗎?”

他擡手指了指青年的頭發。

林硯慢悠悠地擡起頭看了他一眼。

這人是賀爽,自從那天在教室裏和林硯搭上了話之後,林硯倒是和他逐漸熟悉了起來。

“還好吧。”

他天生體質偏涼,不怕熱,怕冷。

這發型就是會擋視線,有點煩。

林硯将注意力重新放回面前的表格上,活動時間是一周後出發,在C城海邊住五天。

可以去。

他在“去”那一欄上打了個勾。

填寫完畢,林硯對着地點想,他總覺得C城這個地點有點耳熟,好像在哪裏聽過。

賀爽扭着頭看他,熱情地建議:“熱的話就去剪個頭呗,我給你推薦我那家店的托尼,雖然貴,但是技術好。”

林硯将下巴抵在手上,搖頭。

昨天趙揚博他們也是這樣說的,但他不去理頭發的原因很簡單,作為一名路人玩家,是不應該引起太多注目的,一旦超過某個界限,根據提示,他會得到一個小小的惡作劇懲罰。

站在前方的潛水社社長方明正打開投影儀,點開了一段旅游宣傳片。

陽光照射在蔚藍的海面,波光粼粼,無人機在海面上盤旋,以飛鳥的視角拍攝着大海。

後門被推開了。

一行三人從後門走了進來,他們明顯刻意放輕了腳步。

林硯沒擡頭,懶洋洋地趴在桌子上,等着宣傳片結束。

他上午沒課,下午去畫室兼職,這會正好可以偷個懶,困困的。

但進來的其中一人在他身邊坐下。

林硯睡意消散擡起頭,看見段辭笑着沖他揮了揮手:“小學弟。”

段辭的笑容很陽光,像大金毛,林硯一下子感覺他跟海灘可太适配了。

段辭身後還有兩人,是姜木和趙揚博,兩個人推搡着往前走。

林硯前面的位置被賀爽坐了,他們本想再往前坐一個,但賀爽很上道地往裏面挪了兩個位子,招呼他們:“學長,這裏有位子。”

趙揚博拉住姜木的手臂,兩人坐在了林硯的前面。

林硯坐直了身子:“你們也是潛水社的?”

“是啊。”段辭應了一聲,開玩笑地說,“我還想去海底看泰坦尼克號沉船呢。”

前面的姜木轉過頭:“好崇高的理想,堪比趙狗這厮想上火星了。”

趙揚博:“閉嘴吧你。”

段辭剛一進來,前面的社長就留意到了他們,方明正借機拿了四張表格走過來,遞給段辭:“段學長,來啦,給個面子,去不?”

段辭接過表格,在紙上的“去”字前劃了個勾:“那當然,我怎麽會錯過這種活動。”

“那可不好說,你們馬上要準備校園慶了。”方明正摸了摸自己的板寸頭。

他和姜木、趙揚博打了招呼,探頭探腦地問:“陸學長呢?他去嗎?”

段辭用左手指了指門外。

林硯側過身,往走廊上看了一眼。

教室樓外的豔陽正烈,透過窗戶在走廊灑下一地斑駁光點。

男人虛靠在牆邊,他肩寬腿長,身材高大,哪怕沒什麽表情,也給人一種近乎危險的錯覺,他正在打一個電話。

或許是電話對面是什麽不順心的事,陸羁微蹙起眉頭。

細碎的光影照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越發顯得線條分明。

察覺到有人在看他,男人擡起眼皮,正巧對上林硯的視線。

他其實是散漫的,但休憩的猛獸依然是猛獸,哪怕不說話,陸羁永遠給人一種壓迫感。

林硯彎彎唇角,沖他作了個口型:“學長好。”

他唇色嫣紅,白皙的臉頰上帶着方才睡覺映上的紅印子,他膚色白,紅印子顯眼的很,乍一看好像剛被人欺負了。

陸羁默不作聲地盯了他三秒,側過身,沖電話那邊開口說了什麽,不再看他。

方明正縮了縮脖子:“陸學長會去嗎?”

“等他來了你自己問他呗。”段辭填完自己的表格,把它塞給方明正。

那邊的陸羁打完電話,收起手機,走過來的時候,林硯聞到了一股很淡的煙草味,像是無聲的硝煙。

“陸哥,去嗎?”

沒等陸羁開口,方明正已經雙手奉上報名表格,方正的臉上滿是期待。

陸羁頓了頓,點頭。

哇哦。

起點攻和起點受去海邊玩,這不是妥妥地發展感情麽?搞不好還能來個幹柴烈火,感情升溫,從好兄弟發展成好愛人,難道第一對情侶就要誕生了嗎!

陽光,海邊,肉/體,青春。

而且林硯剛剛想起來了!

他眼熟地點的原因是這一段在游戲簡介裏有,原話是——“陸羁和段辭因為社團活動來到了海邊,與此同時,另外兩位主角也相繼來到了C城這座海濱城市。”

是哪兩位?不管是花家還是晉江家的主角組,感覺都會很刺激!

這款游戲主打一個自由探索,沒有過多的強制劇情,不會逼迫路人玩家去當惡毒炮灰,美名其曰“想象鑄造美好”,因此路人玩家也沒辦法開上帝視角。

“勞駕讓讓。”

煙草味在林硯鼻尖彌漫開來,陸羁在林硯面前站定,低頭看着青年。

這裏的座位一排可以坐三個人,林硯坐在中間,靠外面的位置由段辭占了,裏面還空了個位子靠着牆。

林硯剛想往裏面挪一個位,就被段辭拉住了。

段辭直接站了起來,林硯見狀也只得跟着一同站起,兩人就跟罰站似地,看着陸羁在最裏面的位置坐下,才坐回原位。

這下林硯就只能挨着陸羁坐了。

兄弟,你這麽直男,活該你沒老婆。

林硯恨鐵不成鋼地在心中嘆氣。

方明正收起陸羁填好的表格,語氣蕩漾:“陸哥确定去了,我要跟他們說,他們會羨慕死的哈哈哈哈。”

他飄到了教室前面。

投影儀還在播放宣傳片,已經從海面放到了沙灘邊上的飯館,這是一家熱帶風情的飯店,裝修的像熱帶雨林,有一棵巨大的芭蕉,門口有人捧着椰子在合影。

段辭用胳膊肘頂了頂林硯,低聲問他:“兩個月後的校園慶演出,我們有個樂隊合奏的表演,我想邀請你,感興趣麽?”

林硯也跟着他放低聲音,用氣音說話:“你組的樂隊?”

“嗯,我是吉他手,除了我之外,還有兩個人,一個貝斯手,一個主唱,那天看到你的演出後,我就一直想邀請你。”段辭的聲音越來越低,林硯得湊的很近才能聽清,“這是我畢業前最後一次校園慶,我想有個完美的表演。”

林硯小聲說:“我可能不太有時間。”

“我們可以盡量配合你。”段辭合起手掌,看着林硯,“在我知道你是申大學生的那天起,我就想邀請你參加了,拜托。”

林硯想了一會兒,由于在悄聲說話,他們的頭挨得很近,林硯沒在意,冷不丁桌子猛地動了一下,他吓了一跳,轉過頭去看陸羁,發現對方正閉着眼睛假寐。

他低頭掃過對方那無處安放的長腿,轉過頭正對上段辭的視線。

段辭側過頭看着他,他的眼睛很大,像黑葡萄,老是讓林硯想起以前養過的邊牧,他忍不住笑了出來:“好吧,可以試試。”

段辭維持這個看他的姿勢:“你笑什麽?”

林硯:“笑你長的帥。”

段辭狐疑地說:“我覺得不像。”

林硯按亮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時間,憋住笑意,往後靠着椅背,看向前方的投影儀。

最裏面的陸羁頭靠着牆壁,一聲不吭。

等到宣傳片播放結束,方明正又在發表感言,姜木湊了過來:“等會吃什麽?老段,我想吃火鍋。”

“大中午吃什麽火鍋。”趙揚博反駁道,“中午就應該吃燒烤。”

段辭沒理他,看向林硯:“一起吃飯?想吃什麽?”

“今天不行。”林硯說,“我下午有份兼職。”

段辭:“你這也太忙了,一直在兼職啊,要不我送你過去?現在外面很熱。”

一直靠在牆上的陸羁突然頓了頓,掀起眼皮朝兩人的方向掃了一眼。

“不用,出門就是地鐵。”林硯卻沒注意到他的異常,只是下意識地擺手拒絕道。

但是無論如何是否有意,這句拒絕落在陸羁耳裏,平淡的語調都變得順耳起來。他側過頭,淡淡地收回了視線。

*

薄薄的雲層遮蓋了太陽,明亮的光線透過樹蔭落在地面,小鳥在樹梢蹦來蹦去,發出叽叽喳喳的叫聲。

某商業大廈樓下的奶茶店。

“就是這幢樓樓上,幾周前新開了一家畫室,據說畫室的主人很有名,長得也好看。”

“真想看看,我在軟件上查了,目前不對外開放。”

“你什麽時候對畫畫感興趣了?”

“興趣愛好是可以培養的,等對外開放了我怎麽着也得進去看看。”

在客人們的閑聊聲中,一名青年來到吧臺前:“一杯茉莉奶白。”

聲音輕快而悅耳。

在嘈雜的奶茶店裏,這聲音像是一股清流。

原本正在閑聊的女生擡頭看了一眼聲音的主人。

青年的頭發又長又蓬松,灰色的大框架眼鏡全方位封印了顏值,但身材極好,穿着短袖和牛仔褲,露出來的半截手臂白皙勝雪。

女生默默收回視線,繼續參與面前好友的聊天。

像這類網紅奶茶店點完單,都需要等很久,店裏的空氣太悶,林硯推開門出了奶茶店,站在拐角的地方,等待着奶茶店的員工叫號。

“為什麽我不可以?給我個理由。”

一個女聲突兀地從另一個過道裏傳了過來,林硯探了探頭,随意地往那邊掃了一眼。

一男一女正站在那邊,男人穿了一身米色的休閑裝,帶着金絲邊眼鏡,頭發完整地梳在腦後,一副溫文爾雅的成功男人氣場,是江舟涼。

他旁邊的女生穿着火辣,妝容精致,熱褲加吊帶,外面披了一件過臀的襯衫。

那是個叫人眼前一亮的漂亮女生,平時也是被男生捧在手裏追求慣了的,但江舟涼卻始終不為所動,他拒絕的口吻溫和但卻不失冷漠:“蕭小姐,雖然不明白你為什麽在這裏等着我,但我說過了,那只是我母親一廂情願的要求。”

“你不是單身嗎?那我追你,有問題?”女生很直接大膽。

看來還是得直接點。

江舟涼沉吟了片刻,他聽見後面傳來了腳步聲,回頭掃了一眼,看見眼熟的青年後,男人隐藏在金絲邊眼鏡下的桃花眼閃了閃。

“也許我應該直說,如果真要去喝一杯,”江舟涼眸中暗色未消,沖一旁青年所在的位置擡了擡下巴,“你不行,得換他來。”

女生瞬間理解了他話裏的意思,瞪大了眼睛看向他身後的青年。

而林硯本人,怎麽形容呢,就像路過的狗被突然踢了一腳。

他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原地。

女生的視線在江舟涼和林硯身上來回巡視着,感慨這年頭帥哥可真是內部消化——雖然另一位帶着個眼鏡看不清臉,但勝在身材夠好,這腿這腰,她剛才看了都忍不住心動。

大家一同沉默了一會兒,女生率先踩着高跟鞋,離開了這片傷心地。

江舟涼主動開口問眼前的青年:“在想什麽?”

林硯茫然:“在想你為什麽踢我……”

江舟涼好笑地問:“我什麽時候踢你了?”

林硯控訴:“你說要換成我。”

“我很抱歉把你牽扯進來,但是我那句話是真心的,”江舟涼再開口時聲音帶着笑意,“我是指,我想請你喝一杯,方便嗎?”

林硯麻了:“我好像不認識你……”

雖然他知道這是海棠攻,但在江舟涼的視角裏,應該是不認識他的吧?

怎麽還能從路人堆裏挑中他?不愧是你,海棠攻。

江舟涼從口袋裏摸出一張卡片,放到林硯手裏:“我上次在酒吧裏撿到一張卡,應該是你的,本來準備去申大找你,沒想到在這裏見到你了。”

林硯低頭一看,巴掌大的卡片上,他自己的照片印在上面正與他兩相對望。

——他說怎麽在寝室哪都找不到,原來是丢在他這了。

林硯握着那張校園卡,聽見面前的男人溫和地問:

“你是申大的學生?”

林硯應了一聲。

男人意味深長地說:“期待我們下次再見。”

*

林硯捧着一杯茉莉奶白,站在電梯裏。

随着樓層的升高,電梯裏的人越來越少,最終只剩下林硯一人。

金屬制成的電梯門倒映着青年的身影,他盯着前方看了看,忽地伸手撥了撥額前蓬松的發絲。

“叮咚,七樓到了。”

電梯的播報聲響起,青年從電梯裏走出,這一層樓只有一扇自動感應門,正對着透明玻璃門的是一座純白的維納斯雕像。

他今天來商場自然不是來玩的,這是他來面試的另一份兼職。

作為路人,多打幾份工,才能跟上主角六人組的腳步,也是很正常的吧。

林硯伸手按響了一旁的門鈴。

很快,就有一名女生從裏面出現,拉開感應門領他進去。

女生很健談,妝容精美,頭發高高地紮成一個馬尾辮:“來面試助理的?”

青年點頭。

“先跟我來,你可以叫我艾米,我是這裏的畫師。”艾米并沒有因為面前青年的打扮而輕視他,她笑了笑,帶着林硯往裏面走。

林硯跟在女生的身後。

這裏的空間很大,繞開最前方的雕塑,牆壁上挂着各式各樣的畫作,靠窗的地方盛開着一團繡球花。

“你在這兒等一下,老板正在面試別人,不過放心,你的希望很大,畢竟你是老板的學弟。”艾米沖林硯眨了眨眼。

她離開之後,林硯仰着頭,好奇地觀看着牆壁上挂着的畫。

全都是人物畫,一幅中世界的歐洲女人端坐在躺椅上,穿着暗紅色的長袍,金色卷發,但奇怪的是,女人的雙手本該交叉放在裙前,但這幅畫裏卻只畫了手腕,沒有手掌。

另一幅畫是帶着白色頭巾的老頭,白色胡茬生長在嘴部周圍,手裏拿着一捆小麥,但奇特的是,他也沒有手掌。

這幾幅新挂上的人物畫,全都沒有手。

老實說,如果不是大白天,還怪詭異的。

中午的畫室窗明幾淨,青年站在這幾幅畫前,陽光照在他的身上,露出來的肌膚幾乎看不到毛孔,透亮白嫩,身材比例近乎完美,艾米一時之間還以為是前臺的維納斯雕像活了。

艾米走了過來,若有所思地說:“你很适合當模特。”

林硯回了她一個充滿問號的眼神。

“就比例來說。”艾米上下打量着他,“好了,跟我來吧。”

林硯帶了幾分期待,他會來這兒兼職,大部分原因還是因為畫室的主人就是最後一位晉江受,桑寧。

畫師,多麽富有藝術美感的職業,在晉江文裏曾經也是雄霸一方的職業,有段時間晉江文裏十篇有一半的受都是這個職業。

而桑寧則是一名多愁善感、神經纖細的畫師,雖然外貌不算驚豔,只能稱得上清秀,但這是白蓮花的普遍特征,他畢業于申城大學,卻在中途轉學畫畫,去國外進修,憑借自己的天分,舉辦過個人畫展,各種BUFF疊在一起,設定非常的晉江。

桑寧在看某位大師畫展的時候遇見過晉江攻謝無宴,僅僅驚鴻一瞥,但從此卻偷偷地暗戀着謝無宴,沒有人知道這份暗戀,這份感情是如此隐蔽,甚至桑寧自己都沒有發覺。

與桑寧正相反的是謝無宴,他甚至沒有留意過桑寧,壓根記不得對方。

林硯回憶着有關晉江受的資料。

桑寧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他穿着白色襯衫,整個人瘦瘦高高,頭發打理的整整齊齊,看起來清爽極了,一眼望過去非常文藝風。

這裏說是辦公室,其實是一間個人畫室。

靠窗的地方擺放着畫架和畫具,收拾的幹淨整潔,沒有染上任何顏料,畫布是新換的,窗臺上放了一盆黃色的郁金香,窗簾是米色的,隔絕了外界的烈陽。

“老板,他是來面試的,叫林硯。”艾米指着身後的青年介紹道。

“你好。”

對方禮貌地颔首。

“老板好。”

林硯笑眯眯地回答。

他的聲音本就清亮,這會兒尾音上揚,情緒很高的樣子,更是帶了一絲不膩的甜。

怪好聽的。

畫室的主人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這一看,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對方那撮翹起的發絲上。

林硯順着他的目光往自己的頭發上揉了兩把,恰好将那坨頭發壓了下去,只是手一放開,發尾又翹了起來。

他今天穿的是短袖T恤,這一擡手,露出來的那節手臂白的發光,手指骨骼分明。

一旁的艾米冷不丁被林硯的手晃了眼,本着一名畫師的眼光,她忽地覺得眼前的青年也不是那麽不起眼,最起碼這人的手不錯。

不對,不止是不錯,是很好看。

堪堪擊中她這個手控的心。

手指纖細修長,仔細看皮膚也很好。

就是整體看起來有點過于路人,要是肯改造一下,就算那看不清的五官長得很一般應該也能看得過去……

艾米感嘆完,分神去看桑寧,發現老板也正看着青年的手出神。

桑寧從上到下地掃視了一遍林硯。

從青年蓬松的頭發,到從袖口露出來的手肘、手臂、手腕、手指,最終停留在了對方骨骼分明的手腕上。

桑寧對于人物畫一直很不擅長,經過漫長的練習,他終于克服了這份缺陷,但截至目前為止,卻敗在了“手”這個位置。

他畫不出讓自己滿意的手。

出于藝術家的敏感,他直覺自己只有遇到了讓他有激情創作的“手”,才能打破這一束縛。

桑寧凝望着林硯,突然開口問道:“考不考慮當手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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