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謝無宴想去校園慶, 林硯驚訝之餘,更多的是高興。

申大的校園慶不是所有人都能進的,想要進當天的現場,還需要一張邀請函。

作為演出人員, 林硯手中的确有幾份發不出去的邀請函, 原本林硯打算給段辭他們當人情, 這會兒給了謝無宴一張。

晉江攻目前為止有些太過高冷,和主角組其餘五個人幾乎零交集, 加入的太晚, 進度怕不是要狠狠被甩開一大截。

在校園慶上見見起點組也好, 邪教又可以誕生了。

謝無宴将林硯送到山腳下,等到出租車在青年面前停下,林硯打開車門,轉頭問他:“你怎麽回去?”

原本身側溫熱的身體驟然離開,就像青年獨自步入了另外一個世界,謝無宴握住傘柄的手不易察覺地用了點力。

他說:“我等司機來接。”

“那謝謝你送我。”

林硯沖他揮了揮手, 坐進了出租車裏,司機發動車子, 輪胎碾過公路上的雨水, 消失在雨幕裏。

謝無宴獨自撐傘在雨中站了一會兒,轉身往來路走去。

*

昆侖娛樂。

林硯剛一走進大門,前臺小姐已經認識他, 立即微笑着打招呼:“林總。”

他沖對方點了點頭, 往電梯的方向走。

Advertisement

電梯裏原本站着一人, 約莫三十幾歲, 見着林硯連忙按下開門按鈕,同時用手按住電梯一側:“林總。”

林硯認出這是安淮的經紀人KEN, 他說:“你好。”

經紀人用眼角餘光打量着林硯。

跟圈子裏那種紙醉金迷的富二代相比,眼前的青年顯得有些過于樸素。

林硯穿的很簡單,是去大學城随手一抓一大把的穿着。

以KEN當經紀人的專業眼光來看,林總身段極好,這種衣服也能透出那股子清純感,只是那發型和眼鏡又破壞了整體的協調。

換句話說,只要林總肯願意去做個造型,哪怕臉長得醜一點也沒關系,加上他林二少的身份,圈子裏的那些造型師都能把他打造成帥哥。

當然,KEN是不敢對着頂頭上司說這種話的。

萬一他們有錢人的愛好就是喜歡扮醜,這麽樸實無華,自己豈不是觸上了雷點。

KEN要去的是二樓,在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開口道:“林總,今天是錦鯉發行的日子,您要不要一起聽?”

換了章樂,KEN是不會邀請他的。

一來章樂是領導,二來他對音樂一竅不通。

但也許是林硯有些過于平易近人,而且錦鯉這首歌又是出自于對方之手,KEN大膽地提問了。

林硯:“這麽快?”

“章總找了點圈子裏的關系,有微光打頭陣,錦鯉能越快發行越好。”KEN解釋。

當林硯和KEN走進房間的時候,安淮已經緊張地待在平板前,等待着整點的到來。

聽到身後房門的開關上,安淮連頭都沒轉,這時候能走進來的只有KEN一人,她抱怨似地說:“怎麽才來?”

KEN大聲咳嗽了一聲:“林總,在這邊。”

是,是小林總!

安淮立即從她那專門訂做的人體工學椅上跳了起來,她慌張地對着桌上的梳妝鏡理了一下頭發:“林總好。”

林硯:“沒事,你坐。”

安淮說什麽都不肯繼續坐下去,很快,早上十點到,錦鯉空降。

對林硯來說陌生又熟悉的旋律從房間裏的專業音箱裏流淌出來。

……

安淮整張專輯一共五首歌,分批發放,第一批放出去了《微光》一首,打了個精彩的開門紅。

然而第二首和第三首就是原先KEN為她找來的作曲家所編曲,這作曲家雖然還稱不上一線,但在業內也小有名氣,算是安淮能夠到的最好資源。

可這次,那名作曲家卻失了手,這兩首歌一經發行後,直接火速往下墜機,直到飛榜。

遭到了對家粉絲和路人的嘲笑。

着實難聽。

沈曉蘭大粉璐璐暴言:【很難聽,很安心。】

底下小粉附和:【安淮這種水準也想跟曉蘭一樣争前1000麽,也不看看自己什麽水準。】

【別,要我說這個作曲人也不是沒出過好歌,一遇到安姐就這麽拉跨,怎麽不算人爛影響到人家作曲家了呢。】

【微光現在剛剛1000吊車尾,安粉只能抓緊最後一塊遮羞布喽。】

【我靠,原本聽了微光我直接買了整張專輯的預售,結果你就給我聽這個?RNM,退錢!】

安淮粉絲咬牙切齒,也不好沖作曲家發洩,怕得罪人,最終只能罵公司。

今天,則是專輯裏的第四首歌發布的日子。

璐璐早已忘記微光帶來的恐懼,心情愉快地哼着歌,想着等會怎麽發論壇嘲笑安淮,點開了錦鯉。

【錦鯉,演唱:安淮,作曲:Y,作詞:蘇傑。】

嗯?

等等,Y?

璐璐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蘇傑也是昆侖娛樂經常合作的作曲人之一,但Y這個名字,上次給了璐璐不小的陰影。

和她有同樣預感的,還有她的偶像本人,沈曉蘭。

安淮這樣緊盯榜單,沈曉蘭自然也是如此。

在這個娛樂圈裏,作為歌手,他們身上所有的代言和綜藝,本質都來源于榜單的排名。

只要榜單在前列,自然會有好資源找上門。

一旦多次排名靠後,商家就會結束和該名歌手的合作。

原本微光的出現,還讓沈曉蘭提心吊膽了一會兒,畢竟在這個圈子裏,比起自家的失敗,更怕的是對家的飛升。

更何況沈曉蘭正在跟安淮争同一個産品代言,雙方粉絲打得不可開交。

但是安淮的後面兩首歌又讓她無比地放心。

昆侖娛樂的頂梁柱都跑了,還能有什麽好的班底,不過是回光返照罷了。

因此沈曉蘭已經冷靜了下來,還有空對自家經紀人笑着建議說:“能不能跟公司提一下,下次還跟這次的作曲家合作,感覺他的曲風和我很配。”

經紀人點頭贊同。

“好,讓我來聽聽這首錦鯉。”

沈曉蘭閉上眼睛,左手舉着一杯冰美式,自在地喝了一口,準備欣賞這首難聽的歌曲。

出乎她意料的是,前奏相當低落。

看錦鯉這首歌名,她還以為是那種喜慶歡快的歌曲,但最先響起的卻是低沉的大提琴聲。

琴聲悠揚,随後笛聲響起,四周有空靈的回聲,仿佛是在一個狹小又空曠的場地。

滴答,滴答,滴答。

流水潺潺。

安淮的聲音恰到好處地響起:“風的感覺,盤旋而過。”

一點也不歡快,不喜慶。

相反的,有一種晚風微醺的閑适,但這種閑适很快又轉化為格格不入的低落,吸引人沉浸去這種意象中。

但無論是哪種曲風,都是一首毋庸置疑的好曲子。

沈曉蘭猛地睜開眼睛:“……”

她眼睜睜地看着錦鯉從原先的排名8000+,已經被安粉和路人給頂上了排名5000+,這近乎飛蹿的排名,漲速比微光還要可怕,在朝她的主打歌逼近。

沈曉蘭:你他媽的,你不要過來啊!!

她調出錦鯉的制作班底,轉頭看向經紀人,發出疑問:“Y是誰?”

經紀人:“不知道,打聽不出來,是個新人,第一首歌就是微光。”

沈曉蘭知道自家經紀人的人脈,連他都打聽不到的事,那這個代稱多半是初次使用,她猜想:“會不會是某個一線作曲家的馬甲?Y,比如……楊老師?”

“有點像。”經紀人說,“除了楊俊淩,還有可能是嚴同。”

這兩位都是樂壇一線作曲家,有過披馬甲作曲的歷史。

和沈曉蘭有同樣疑問的還有音樂論壇的粉絲們。

【錦鯉,聽的我好悲傷啊,有一種用盡全力魚躍龍門,卻沒有成為金龍,反而作為一條錦鯉被困在狹小的池子裏。】

【我還感覺是池子裏其他魚都是錦鯉,只有它是金魚,充滿了格格不入的孤獨。】

【要了老命了,Y這麽會寫抒情歌,我覺得他應該是一個歷經滄桑的中年人,年紀應該不小,但是內心很柔軟,他的曲調很細膩。】

【這麽形容的話,Y是不是楊俊淩啊,他也喜歡寫這種慢歌。】

【Y出道的兩首歌都是給昆侖娛樂寫的,難道是楊俊淩跟昆侖娛樂合作的信號?】

【謝謝Y老師,Y老師你是墜棒的,感謝和安淮合作!】

璐璐半小時後發表帖子:【(墨鏡.jpg)不過如此。】

【你嘴硬的樣子很美。】

【誰不過如此,安淮,還是Y?】

【真不怕以後Y和你家合作對吧。】

【摘下你的墨鏡。】

璐璐回複最後一條評論:【苦笑捂臉.JPG。】

【無所謂,區區兩首質量還不錯的歌曲而已,也就前1000的水平,不過如此。】

【對,這不能說明Y的水平,更不能說明安淮的水平。】

【也許只是運氣好罷了。】

【就問一句,Y這兩首歌給你們正主,你們要不?】

【。】

【要。】

【要要,切克鬧。】。

【騷瑞,我正主是一線歌手,想合作?請Y先排隊(鮮花)。】

【@樓上,別這樣說,萬一Y是楊俊淩馬甲呢?】

……

論壇上讨論的如火如荼,林硯的直播間裏也一樣,點家觀衆辣評:

【這專業設備聽還是不一樣,比主播的藍牙耳機不知道音質好了多少倍。】

【尊嘟好好聽,主播好有才嗚嗚。】

【此時我盡情地徜徉在歌曲中,早已忘卻什麽晉江攻,什麽起點組,統統成為路人。】

【想聽主播親自唱,主播能不能寵下粉,唱給我聽,哄我。】

【好像理解你們事業批了,搞事業真的香,氮素我也想看CP,能不能雙線同時發展?】

【有這首歌打底,我又能堅持看下去了,不就是男人經常和主播勾肩搭背麽,不就是男人找主播搭讪麽,不就是男人總是往主播身邊蹭麽,我無所畏懼!】

【所以不止段辭和陸羁是直男,你們觀衆全都是直男對吧。】

【媽,我掉進直男窩了。】

【所以剛剛覺得晉江攻挺帥,主動撐傘送主播的樣子還挺好嗑的我,好孤獨,就像主播曲子裏的錦鯉那樣。】

【……】

林硯聽着錦鯉的歌詞,只要不是太離譜,林硯一般不太會管詞。

蘇傑将他的曲子理解為一條格格不入的錦鯉,林硯也OK。

KEN素來欣賞有才華的男人,更何況這個男人正在和他合作,這會兒他看林硯的發型都覺得帥氣了許多。

KEN剛醞釀了一番情緒,想開口捧一捧林硯:“林總,您可真是太——”

有才華了!

他最後四個字沒說完,就看林硯的手機響了起來。

陌生電話。

林硯還以為是推銷電話,起初沒想接,直接按掉,但随即對方又不依不饒地打了過來,他手指一劃,幹脆接了起來。

林硯:“喂?”

電話對面是一個陌生的男人聲音:“晚上回一趟家。”

林硯:?

朋友,你是哪位?

他說:“你是不是打錯電話了?”

電話對面的聲音頓了頓,也許是切出去看了一眼電話號碼,很快又再次響起:“你不是林硯?”

林硯:“我是林硯,你是?”

對方:“我是你哥。”

林硯:“。”

還好是哥不是爹,否則林硯會以為對面在罵人。

不過這是林默?

林默怎麽會突然打電話給他?

面對這超出常理的劇本,林硯直接問道:“為什麽突然要我回家?”

“他又來了。”林默應該很忙,林硯從電話裏聽到了嘈雜的說話聲,林默接着說,“弟弟,你也是林家的一份子,不是嗎?”

林硯試圖婉拒:“我最近有點忙,沒空去。”

他和這家人沒什麽感情,要說林家他唯一尊敬的,也就是林老爺子這個爺爺。

林默說:“這裏總歸是你的家,你已經很久沒回來了,不想回來看看嗎?”

林硯的确對以前的房間留有好奇,他被說動了,準備去一趟就當圍觀豪門恩怨吃瓜。

青年沒繼續拒絕:“我還有一個問題。”

“什麽?”

林硯:“你說的家,地址在哪裏?”

林默:“……”

這個弟弟,心都野到連家都不認識了?

想來也好笑,外面的私生子拼了命地想進門,而林硯這個二少爺,卻壓根不怎麽回來。

林默在心裏嘆了口氣,他對林硯的态度也溫和不少:“我等會發你。”

很快,林硯收到了一個地址,在申城郊區,是一幢別墅。

在準備挂斷電話之前,林默問:“你去的是昆侖娛樂吧?公司管的怎麽樣了?”

林硯說:“還行。”

林默只以為這是場面話,想來林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又不出衆,能管成什麽樣子,但他現在忙着和林岳那邊打擂臺,也無暇顧及林硯,他随口安慰了幾句,挂斷了電話。

林硯放下手機。

這些是游戲簡介裏沒寫過的劇情,是屬于林硯自身的背景展開,他大致能夠猜到林默口中的“他”是誰,無非是林傑在外面的私生子罷了。

如今在繼承林家財産的緊要關頭,林傑默許了私生子鬧着上門,怪不得林默鬧心。

*

夜幕來臨。

郊區地廣人稀,出租車經過路邊一座又一座灌木叢,在別墅區門口停下。

林硯下了車,辨認着別墅區的地址。

東方北路32號。

對,就是這裏。

這幢別墅裏亮着燈,燈火通明,門口有一扇鐵門半開着,林硯伸手一推,沒鎖,他走了進去。

別墅內部裝修的富麗堂皇,是典型的歐式風格。

吊燈底下的沙發坐着兩人。

一個是林硯那便宜父親林傑,穿着西裝坐在那兒,不說話。

另一人則很陌生,他看樣子和林硯差不多大,穿的很時髦,頭發染成銀灰色,和林傑有點像,但更多的卻是他母親的特征。

這應該就是私生子了。

私生子弟弟原本百無聊賴地在玩手機,這會兒看到他,一下子來了勁兒,捅了一下一旁的林傑:“爸,這是二哥?”

林傑說:“對,小硯也回來了啊。”

林硯環視一圈,最終将目光投向了二樓。

他的房間應該就在那兒。

林硯想見見曾經的房間,所以回到了這幢別墅。

那銀色頭發的青年上下打量了一下林硯,他長的像時下流行的愛豆,是那種沒有攻擊性的長相,忽地來到林硯面前:“你好,哥哥,我是林盛。”

林硯對他沒有好感,也沒有很大的惡感,他很輕地點了一下頭,就徑直上了二樓。

他像一個誤入別墅的路人,而不是家庭中的一員。

林盛也不介意,他看着青年走上樓梯的背影,饒有趣味地說:“哎呀,總覺得二哥有點不太一樣。”

二樓有許多房間,林硯問了在打掃走廊的保潔,推開了自己房間的門。

這很明顯是一間長久無人居住的房間,每天都會清理,不至于落灰,卻絲毫沒有人氣。

房間的裝修不錯,所有的家具都是高檔家具,但卻沒有多少屬于個人的物品。

比起這裏,林硯還是更喜歡自己租的小房子。

雖然目前看起來這房子距離昆侖娛樂有點遠,林硯在考慮換一個房子租,或者買一套也行。

桌上除了電腦之外,再也沒有任何東西,林硯拉開抽屜,空的,第二個抽屜,還是空的。

他在房間裏轉了一圈,最終在一個櫃子前停下了腳步。

上面擺着一張照片。

是一名女性,很美,留着大波浪,滿面笑容地抱着一個小孩子。

是他的母親。

……

林硯沒有在房間裏停留很久。

因為林默很快就回來了,一見到沙發上坐着的人,他立即言辭犀利地要求林傑帶着林盛出去。

林傑個人沒什麽能力,這點林老爺子知道,林默也心知肚明。

他作為長子,是林傑從林岳手裏搶來林氏集團的希望,所以哪怕林默話語激進,林傑也沒有多說什麽。

他是一個懦弱的父親,無能的領導。

林盛卻跟沒聽到似的:“這麽久不見,大哥火氣還是這麽大,你一點都不心疼爸爸嗎?”

私生子弟弟茶茶的,很欠揍。

林默松開領帶,他剛應酬完回來,滿身的酒氣:“爸,我跟你說過,不要帶他進來,這是我的底線。”

林傑終于開了口:“就一起吃個飯,沒多大事,小默,你不要激動。”

“一頓飯都不行!”林默說。

林傑咳嗽起來。

林盛立即伸手去拍林傑的背:“大哥,你這麽兇,就不怕爸爸的心髒病複發嗎?”

林默:“……”

他茶不過對方。

林硯沒下去,他隔着二樓的樓梯看着下面,沒什麽表情。

這頓飯最終也沒能吃成。

在林默的堅持下,林盛最先作出了讓步:“爸,算了,我還是走吧。”

林傑抓住了他的手臂。

二樓,林硯的吃瓜直播間:

【典中典,跟着主播不僅能看事業線,嗑CP,還能吃豪門瓜。】

【那是主播媽媽嗎?好漂亮啊岳母。】

【私生子弟弟也太好笑了,他是專門來給林默添堵的吧?】

【還好主播不在這個家庭裏長大,別看了,有空咱再寫首歌,歌名就叫《父親》,溜了溜了。】

【論主播粉的事業心。】

【論主播事業粉的嚴格程度。】

*

隔日,申城大學。

林硯今天下午沒課,卻也沒有去音樂教室繼續排練,而是先去圖書館占位子。

申大是出了名的學業繁重,尋常大學生上了大學直接解放,但申大不一樣。

別問,問就是申大特色,這邊除了期末考試以外,某些特別頑固的老師還會有固定的小測試,會影響平時打分。

所以哪怕距離校園慶已經不遠,林硯還是得抽時間應對這次小測試。

他到的早,占了個靠窗的位子,旁邊有書架遮擋,僻靜又隐蔽。

林硯經過圖書館的時候,有幾名同年級的學生對他指指點點:“他就是論壇上提到的那個林硯。”

“真的像帖子說的那樣嗎?”

“他看起來還好,不突兀啊,是臉上有傷疤,所以不肯露臉嗎?”

“……”

這些竊竊私語在林硯經過的時候,立即消失了。

林硯不怎麽在意,此時他的心中只有學習。

這門專業課林硯逃的課有點多,有些知識跟不上,他把借來的筆記本展開,對着老師劃的重點看了起來。

段辭給他發消息,林硯直說在圖書館複習,今天不去排練了。

對方沒回,林硯還以為段辭放棄了約他的想法。

青年抵着頭,一只手握着筆,另一只手握成拳頭抵着下巴,對着一條數學公式出神。

理科真的不算他的強項。

林硯淺淺地蹙起眉頭,直起身,轉而去翻另一邊的詳細解析。

有一只手從旁邊伸了過來,指了指參考書上的一個數字:“用這個。”

聲音很熟悉。

林硯直起身子:“陸哥?“

走過來的人是陸羁。

陸羁什麽都沒帶,連書包都沒有,他邁開長腿拉開林硯旁邊的椅子:“在複習?”

在他之後,段辭和姜木他們也圍了過來。

林硯占的是一張方桌子,一共六個位子,坐下他們幾人後還能多出一個空位。

林硯:“你們怎麽來了?”

段辭:“我們跟的教授也很難搞,這段時間沒仔細聽課,正好跟你一起看看書。”

姜木滿臉麻木地抱着一疊書堆在桌子上:“段哥你真的變了,以前你叫我們出去,是去玩,去唱歌,現在是小學弟到哪裏你就去哪裏,這可是你最讨厭的圖書館啊,我以為上了大學就解放了,怎麽還得來圖書館?”

“說什麽呢?”段辭看了一眼林硯,見對方沒什麽反應才放下心裏來,踢了姜木小腿一腳,“學你的高數去,到時候別考不及格,我直接跟你媽告狀。”

他們每個人手裏都有書,唯獨陸羁的桌子上什麽都沒有。

林硯問:“陸哥不看書嗎?”

陸羁散漫地靠着椅背,面前是整張桌子唯一的淨土:“我不用看。”

“陸哥是天賦型選手,裸考也能過,從高中到現在都是這樣,和我們這種凡人不一樣。”趙揚博愁眉苦臉地說。

林硯低頭把陸羁方才指的數據代入公式,這下子茅塞頓開,完美地解決了這道題。

起點攻還是厲害。

怪不得人家能搞事業搞的這麽成功。

林硯在課後習題上寫上答案,和正确答案一對,BINGO,繼續下一題。

陸羁一只手搭在大腿上,另一只手把玩着手機,他也不看手機,就在那兒上下轉着手機,悠閑的樣子很招人恨。

每看林硯停頓下來,段辭剛想開口問對方卡在哪兒了,就見陸羁已經俯身過去,語氣不耐,但還算柔和地說:“用這個,別管系數,直接代。”

林硯感受到了曾經被數學支配的恐懼。

段辭看着陸羁指在林硯書上的手指,收回了視線。

他手不知怎得一抖,在自己的書上畫下一道歪七扭八的痕跡。

過了半個小時,姜木最先忍不住地小聲說:“受不了,我感覺自己年輕了好幾歲,出去放個風。”

他跑了出去。

桌子上的三人繼續埋頭苦學,陸羁坐壁上觀,看的林硯有點想打他。

“嗡、嗡、嗡。”

趙揚博放在桌面上的手機震動起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接起電話,壓低聲音,以一個不打擾到圖書館其他人的音量問:“怎麽?”

姜木不知道說了什麽,趙揚博挂斷電話:“他在校外買奶茶,叫我們去兩個幫他一起拿。”

“那我跟你去拿。”

段辭說。

他的成績和陸羁比起來只能算中游,就算想指導林硯也沒機會,那還不如去買點奶茶給小學弟提提神。

他和姜木出去了,桌子上只剩下林硯和陸羁。

就在陸羁想靠過來說些什麽的時候,他的手機也響了起來,男人垂眸看了一眼電話,走出去接了。

林硯獨自一人留在桌邊。

圖書館裏開着空調,原本是微涼的,但林硯所在的位子正好在窗邊。

溫暖的太陽透過玻璃照在青年身上,照的人暖洋洋。

段辭去了很久,在微信群裏,他說新開的網紅奶茶店人太多,要排半個小時隊。

段辭:【QAQ。】

林硯:【小貓摸頭.JPG】

林硯放下手機,打了個哈欠。

他昨晚從林宅回來後就沒睡好,這會兒這裏又很安靜,被陽光照的全身酥麻,腦袋一點點地往下掉,最後趴在書本上睡着了。

金色的陽光描摹着青年的五官,眼鏡歪在一邊,皮膚好的毫無瑕疵,頭發垂落,露出精致眉眼的一角,眉目舒展,靜谧而和諧。

這是陸羁打完電話回來看到的那一幕。

男人下意識放輕了腳步聲,他來到桌面,卻沒坐下,而是靜靜地看着青年的側顏。

他的視線順着青年的輪廓緩緩滑落,從他微長的頭發一直流連到淡粉色的嘴唇,良久,他才輕輕動了一下,伸手把一縷垂在青年臉頰邊的頭發撩回了他的耳後。

神色溫柔。

另一邊,段辭提着奶茶站在門口,他準備開門的動作卻停在了半途。

因為背着光,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只有風從四周穿過,從奶茶的紙袋上刮了悉悉索索的聲響。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