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不甜嗎?
林硯有點意外, 他給段辭他們分了幾個葡萄,都說很甜,謝無宴還是第一個說不甜的。
青年又選了一顆晶瑩剔透的葡萄出來:“再試一個?”
謝無宴站直了,垂着眼看他:“不用。
段辭在這時候跑過來, 他剛剛在那邊洗了好幾串葡萄, 裝滿了幹淨的籃子, 獻寶似地提給林硯看:“小學弟,我親手摘的, 你再吃幾個?”
林硯順勢就把剛剛拿的葡萄塞到段辭嘴巴裏:“你吃吧, 我吃好多了, 都不用再吃晚飯。”
段辭含糊不清地說:“那我們帶回去。”
林硯點頭,他感覺手心黏膩,就把手裏的盤子遞給段辭:“段哥,等我下,我去洗個手。”
這塊葡萄林距離莊園內部很近,洗葡萄的地方人多, 林硯幹脆去了莊園裏面的洗手池。
莊園內部幽靜而陰冷,除了林硯進來時的腳步聲, 就沒有其他聲音。
跟拍的攝影師停在了洗手間門口, 林硯推開門走了進去。
裏面站了個人,剛洗完手,有水漬滴到了他的袖口, 他撩開衣袖, 扯過一旁的紙巾随手擦拭了幾下。
林硯進去的時候正好和他撞上。
是桑寧。
他原本想和對方打個招呼, 但桑寧手腕上包着的紗布卻吸引了他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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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硯:“桑老板, 你這是?”
桑寧頓了頓,很快地将袖口扣好, 把紙巾扔進垃圾桶,恢複了以往的語調:“沒什麽,一個小意外,很快就會好。”
還沒等林硯回答,他就跟逃避什麽般地道:“我先出去了。”
大門合攏,發出沉悶的聲響。
林硯擰開水龍頭,清洗起雙手。
桑寧的傷疤在手腕內側,他很熟悉,不太像是外人造成的傷害,多半是由身體的主人自己形成。
但人物簡介裏也沒說晉江受還有這種傾向啊!
晉江攻有心理疾病,拒絕外人進入自己的世界,怎麽晉江受也有?!這老晉家怎麽回事,一個兩個都心裏不健康的。
桑寧在主角六人組裏的存在感很低,雖然謝無宴也不愛說話,但他氣勢極盛,又高又帥,比起他,桑寧就顯得寡淡許多。
桑寧的簡介很少,直說了他是一個心思細膩敏感的畫家,也沒提到他會這樣的原因。
像這樣的人,多半會拒絕別人的靠近。
林硯若有所思地垂着睫毛,将雙手清洗幹淨。
當他回去的時候,嘉賓們采摘好的葡萄已經被裝好,節目組帶他們前往下一站,這莊園裏還有一個馬場,桑寧像往常那樣不聲不響地跟在後面。
這裏的馬場很大,馬廄裏停着數匹高大健壯的成年馬,正站在那兒甩着尾巴。
直播間裏的晉江觀衆:【騎馬真是一項黃色的運動,尤其是兩個人坐在上面一前一後,蹭來蹭去,直接起立以示敬意。】
【能抱着小主播的多半都會起立吧?到時候說不定硬起來能跟花家攻對比一下大小(我真的是晉江家的嗎)】
【啊,乍一看騎馬我以為是那種木馬。】
【集美勸删,這不是我們小晉晉能出現的場面,這是小花花家噠。】
點家觀衆:【兄弟們快把你們的力量借給我,用手遮住我的眼睛!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啊?】
【我想的賽馬是激情地狂奔,勇奪第一,再創輝煌,然後再來一首堪比飚馳的歌,但是前面的彈幕你們……】
【木馬什麽意思,特洛伊木馬?】
【看這直播間以來,我打出了自己這輩子最多的問號(流汗黃豆頭)。】
徐堯來勁了,他喜歡騎馬這種運動,兩個人貼在一起,他穿的又少,到時候和林硯貼在一起摩擦,那不就等于馬震。
在他夜晚瑰麗的想象中,其實的确想到過用這種追求方式——
DOI,這愛不就是做出來的麽?
都是成年人,打一炮,打兩炮都沒事,指不定就打出感情了呢,你情我願,沒什麽不可以,純愛玩不了,咱就劍走偏鋒。
好,先和林硯在馬背上貼貼。
徐堯擡起雙臂,撩起頭發,主動往其中一匹白馬處走去。
“你好啊。”
他友好地打招呼,想伸手去摸一下白馬,結果白馬一個響鼻,把徐堯給吓得後退。
林硯忍不住笑了出來:“你不會騎馬就離馬遠點。”
徐堯振振有詞地說:“我會。”
他的确會,但已經生疏地不行,自己一個人還好,要帶人卻很難。
林硯拆臺道:“你看起來不像會。”
張聞跟馬場的人溝通完朝這邊走來:“你們誰會騎馬?”
連帶着徐堯,在場中的六個人都說會。
節目組沒有提前通知,江舟涼穿着皮鞋和西裝褲,着實不适合騎馬,他溫和地說:“我的騎術一般。”
段辭問他:“小學弟,你不會嗎?”
林硯說:“嗯,沒怎麽接觸過。”
他不喜歡這種運動,比起騎在馬上颠簸,其實他更喜歡坐在車裏駛向遠方的感覺,所以一直沒去學。
陸羁懶洋洋地開了腔:“那得有人帶你。”
他站在馬廄前,整個人高大英挺,身上那股漫不經心的野性讓他和腳下的馬場極為适配。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謝無宴邁開腿往馬廄裏走去,他站在那兒沖馬場的工作人員說了什麽,沒過一會,他指了其中最高大的一匹馬。
段辭說:“我可以帶小學弟。”
陸羁嗤笑一聲:“就你那技術?姜木都比你好。”
段辭突然覺得陸羁那張臉很欠揍,他掀陸羁的短:“上次馬失控,直接把你從馬背上掀下去的事你忘了麽?”
陸羁:“那是沒馴服的烈馬,跟這裏的馬不一樣。”
他們說話的時候,林硯在看桑寧。
桑寧不知為何也在看他,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連,林硯沖他笑了笑,他沒有追問,也沒有表現出什麽特別的地方,就是很單純地在關心他。
桑寧下意識圈住了自己的手腕,用手指來回摩挲。
其實他的傷口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過幾天就能拆。
他不想承認,其實自己心裏很享受對方的關注,他的保持距離并不能讓他置身事外,反而令桑寧壓抑在心,直到今天意外被對方看到,一下子迸發出來。
他做出了一個決定,一個一天之前他絕對不會做的決定。
另一邊,謝無宴牽着一匹黑馬走了出來。
黑馬健壯矯健,渾身的毛非常順滑,尾巴像流水般随着行動來回搖擺。
走在黑馬身邊的男人比例極好,肩寬腿長,氣質拔群,身高跟陸羁相差無幾,一看就是那種高冷的貴公子。
桑寧深吸一口氣,他放下手,朝着林硯走去,站在他右邊:“我會一點騎術,你如果不會,我可以教你。”
與此同時,謝無宴牽着馬在青年面前停下,他聽見了桑寧的話,男人微微挑眉:“你的手不是受傷了麽?休息一下會比較好。”
桑寧聽出他話裏想讓他放棄教林硯的意思,他堅持道:“已經快好了,不影響騎馬。”
謝無宴說:“到時候出了意外會很麻煩,我比你更适合教他。”
男人說話時的嗓音微涼,像秋日清晨的露水,讓人覺得很冷。
桑寧皺起眉頭,和他對視。
林硯沒留意到他們的表情,他有點好奇,他是因為撞見桑寧才看見對方的紗布,謝無宴是怎麽知道的?
青年擡頭問:“你怎麽知道桑寧受傷的?”
謝無宴說:“因為你下午總在看他的手腕。”
他對不在意的人一向不會多關注,但自從莊園內部出來以後,林硯對桑寧投去的視線就多了不少,謝無宴留意到這一點,這才發現桑寧的小動作,他會撫摸自己的手腕。
林硯:“有嗎?”
他倒是沒留意自己的視線。
謝無宴說:“有。”
他數了,林硯看了桑寧不下四次。
謝無宴将黑馬引到林硯面前:“試試?”
那邊的段辭和陸羁早在謝無宴過來的時候就停下了說話,但謝無宴都直接将馬牽了過來,他們也不好再說些什麽。
林硯伸手撫了一下馬身,觸手溫熱。
謝無宴将手套遞給他,看他戴上,男人牽着馬繩,他指着馬鞍上的腳蹬:“踩着這塊上去,我扶着你。”
怎麽還小心翼翼的。
“不用。”
林硯彎起唇角,他動作輕盈地擡腳踩在馬镫上,随即橫跨過馬身,坐在了雙人馬鞍的前座上。
黑馬仰頭噴出一陣熱氣,不安地來回走了幾步,被謝無宴安撫了下來。
随即男人也穩穩地坐在了馬背上,他握住缰繩,黑馬順着他引導的方向往馬場的跑道上走去。
在他們身後,陸羁神色緊繃,他和段辭對視一眼,分別選了兩匹馬。
黑馬已經進了賽道,賽道一共有七條,中間是一圈草原,馬蹄發出噠噠的聲響,它緩慢地踱步。
雙人馬鞍的距離很近,謝無宴幾乎是整個人把林硯摟在了懷裏,他只需要一低下頭,就能看見青年白皙的後頸和精巧的下巴。
他又香又軟,就像一塊晚香玉,摟在懷裏的感覺好極了。
林硯伸手握住缰繩的另一端,他的手纖細修長,襯在黑色的缰繩上,黑白對比分明。
青年微地仰起頭:“你很會騎馬?”
他看謝無宴的動作駕輕就熟。
“我在美國的莊園裏養了幾匹賽馬,所以對它們很熟悉。”謝無宴說,“我先帶你逛一圈。”
很裝逼的一段話,但由晉江攻說來卻又那麽的平靜,完全沒有那種油膩,果然高冷才是去油配方。
黑馬像散步似地走的很慢,林硯那股新鮮勁兒過去後忍不住說:“能不能快一點?”
他這樣一動,兩人的衣服摩擦在一起,謝無宴握着缰繩的手碰到了青年的指尖,他觸電般地避開,喉結微滾了滾,意味不清地說:“好。”
黑馬撒開蹄子,撒歡似地往前溜達,速度被控制在一個不快不緩的區間。
每當黑馬加速的時候,坐在前面的青年總會随着慣性往後倒,直接靠在男人懷裏,溫熱的身體接觸,觸感鮮明,相互的肢體磨蹭讓一切都難以抑郁。
這種接近于擁抱的姿勢讓林硯貼着謝無宴的胸口,他甚至能夠清晰地聽到對方的心跳聲打在他的耳畔,一種很淡的雪松氣息将他包裹。
風聲從身側飒飒而過,心跳聲卻如鼓聲般震動,光聽這聲音不知道的還以為謝無宴有多麽緊張。
可他為什麽緊張?騎馬對他來說明明很輕松。
林硯聽的心中一動,他下意識回過頭去看對方的眼睛。
青年回頭一瞬,謝無宴正好也在低頭看他,林硯在那雙漆黑的眸子裏看到了自己。
除了他以外,男人黑眸的深處還有某種千絲萬縷交織的感情。
是很少在謝無宴眼睛裏出現的,那樣溫柔,激烈,纏綿而炙熱的眼神。
是他尚且還不理解的感情。
那雙琥珀色的眼眸被那種感情感染,很輕地眨了眨,随即林硯眼前一黑,謝無宴用那只空着的手覆上了他的眼睛。
男人低聲說:“看前面。”
失去了視覺,聽覺和觸覺就變得格外敏銳。
那種心跳混合着男人低沉的聲線,似雨點般打在青年的耳膜上,除此以外,還有那莫名炙熱的硬物,林硯起初還以為是馬鞍,但随即意識到那是小晉江攻,怎麽這麽大,快比花家的都大了啊!
他下意識回過頭,挺直脊背。
謝無宴意識到了什麽,男人遮住他眼睛的手指輕顫,很快松開了手。
林硯看向前方,他有點怔松。
晉江攻這個眼神和狀态,是不是真喜歡他啊?
在這時候,從後面兩側傳來馬蹄追上來的聲音,陸羁和段辭一左一右地出現了。
陸羁操控着一匹棕色的馬,他和謝無宴并駕齊驅。
段辭在另一匹白色的馬上,趕上後便放緩了速度,他的聲音混着風聲傳來:“小學弟,上次找你玩就是想找你一起賽馬的,趙揚博上次可輸給我了。”
陸羁也說:“要知道你不會的話,之前我們就好好教你,不用讓謝哥在節目上教。”
媽耶。
後面艱難舉着攝影機的攝影師發出驚嘆,好會陰陽怪氣啊!陸羁看着濃眉大眼直來直往的,一句“謝哥”,一句“節目”,完全把“親疏有別”四個字寫在了臉上!
傳說中的修羅場!
謝無宴沒說話,握緊缰繩的手青筋畢現。
林硯覺得自己聞到了火藥味,他握着缰繩的手抖了抖,突然發現自己之前的那個推測,很有可能不是自戀的錯覺。
不然起點組為什麽會對晉江攻有敵意?所以,起點組也……?!
天哪。
“我沒在學騎馬,就随便逛逛,”他正好想逃離這個修羅場,青年轉頭對謝無宴說,“謝哥,麻煩停一下,我下去吧,你們玩。”
謝無宴低低地應了,他停下黑馬,看林硯從馬背上跳了下去,沖他們揮了揮手,轉身往中間的草坪處走。
男人收回視線,他轉過頭,看見陸羁朝他一側頭,挑釁般地問:“比比?”
謝無宴回頭看他,神色沉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