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林硯坐在賽馬場的觀衆席。

徐堯和桑寧在跟張聞交談, 江舟涼走了過來,他遞給林硯一杯葡萄酒:“這邊鮮釀的,嘗嘗。”

林硯接了過來,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

江舟涼在他身邊坐下, 看着下面跑道上三匹馬正你先我後地追趕着對方, 男人溫和地說:“年輕人, 無論什麽都要比個勝負。”

林硯和他開玩笑:“江叔叔這是服老了?”

“這還不至于,”江舟涼笑, “你猜他們誰會贏?”

林硯搖頭:“看不出來。”

他本來看主角六人組就如同一個局外人, 磕CP也能磕個樂子, 但謝無宴的眼神如同一張細密的蛛網,硬生生将他扯進了棋局裏。

他想偷偷看一眼彈幕,不知道有沒有在罵他插足別人CP的,林硯思來想去,為了避免被罵,幹脆把直播給關了。

從根源上杜絕被罵。

江舟涼見他神色不對:“你有心事?”

林硯回過神:“沒有, 就是在想明天帶陸哥去哪裏。”

江舟涼:“……”

他被噎到了。

男人低頭看着自己杯子裏搖晃的紅色液體:“有困擾的話,要不要聽聽江叔叔給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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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硯看向他。

江舟涼道:“附近的森林公園很有名, 你們不如去那邊走走。”

走完了直接回來。

林硯想了想:“我再看看。”

主要森林公園這種地方, 有點不太适合點家攻的屬性。

說到陸羁,林硯還在不敢置信,像陸羁和段辭這樣直的男人, 居然也喜歡他嗎, 這可是號稱不到結尾不開竅的點家直男啊!

點家觀衆何在, 看到這一幕真的不會憤怒地開罵麽?

下面的徐堯和桑寧也走了上來。

桑寧來邀請林硯的時候, 徐堯正在馬廄邊上,所以他只看到了桑寧朝林硯那邊走, 但沒聽到他說了些什麽。

徐堯看着場內:“他們還在比啊?”

“快結束了。”桑寧道。

徐堯說話時胳膊肘蹭到了林硯,林硯本來覺得沒什麽,但現在總有點敏感,他下意識往另一側挪了過去。

他的動作很細微,徐堯沒注意,但桑寧卻回過頭,看了他一眼。

那邊的比賽已經決出了勝負,謝無宴稍勝一籌。

男人騎着馬經過看臺,他朝看臺上望去,青年正坐在那兒,風吹起他的頭發,露出來的眉目清麗,身邊圍了一圈人。

林硯沒有看他。

謝無宴轉過頭,甩過缰繩,黑馬往場外走去。

*

節目組安排他們在莊園裏吃了晚飯再回去。

有了晉江攻和點家組的前車之鑒,林硯一頓飯吃的膽顫心驚,好不容易混了回去,等回到別墅,他随意地打了聲招呼,就以“做約會功課”為借口回了房間。

陸羁站在大廳裏看着他的背影,他雖然因為白日而煩躁,但一想起明日的約會,又很快雨過天晴,男人提起水壺,給旱了一天的小花苞澆水。

水滴彙成一條溪流,從水壺裏流進深色的土壤裏。

段辭看着樓梯:“小學弟今天不太對勁。”

陸羁回想起林硯方才的表情,他放下水壺,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嗯。”

段辭:“是在馬背上的時候發生了什麽?”

他其實并不喜歡戀綜,因為在鏡頭前,他必須和情敵維持短暫的和平,但實際上他恨不得謝無宴等人離林硯遠遠的。

陸羁沒說話,他收回視線,撥弄着打蔫的花苞尖尖,想到了一種可能:“這花怎麽一天比一天爛,感覺都快不行了,是不是澆水太勤?”

段辭說:“沒有吧?昨天你澆了一次,我澆了一次,今天還沒澆過,可能是花苞本身的問題。”

陸羁放下水壺,把花苞往外推了推,好讓它能曬到月光。

在陸羁準備轉身上樓之前,段辭忽地開了口:“你的心情不錯,很期待明天的約會嗎?”

他和陸羁實在太熟悉了,哪怕男人從頭到尾沒說幾個字,段辭也能從他的肢體語言裏看出他的心情,這讓段辭很煩躁。

萬一林硯跟陸羁更親近,那他怎麽辦?

明明如果不是段辭去跟林硯搭話,陸羁現在根本不認識林硯是誰,更別提還能得到一天約會了。

陸羁瞥了他一眼:“問也沒用,我不會告訴你具體的。”

段辭伸出手,點了一下花苞萎靡泛黃的小尖芽,重重地拍了它一下。

*

二人間裏,林硯洗完了澡,他換上睡衣,遮住了攝像頭,正躺在床上查地圖。

他對附近不熟悉,朝節目組特意申請了一支手機,用來準備約會。

謝無宴推門進來,他走進浴室沖了個澡,吹幹了頭發,也跟着上了床。

青年整個人半坐在床頭,屈起那雙修長筆直的腿,圓潤泛紅的腳趾蜷縮在一起,看起來居家又閑适。

手機屏幕的光線映襯着他的臉,纖長的睫毛在眼睑處投下一片陰影,顯得很專注。

謝無宴就很想打破他這種因為別人而起的專注。

房間裏沒開室內燈,只剩下一盞昏黃的臺燈,男人翻過一頁根本沒看的手稿,忽地開了口:“在想明天去哪裏?”

沒有其他聲音的房間很容易創造出那種僅有兩人的隐秘氛圍,就連謝無宴平靜的聲音都比往常低上許多,總讓林硯回憶起他在馬背上的聲音。

就還挺蘇的。

林硯說:“對。”

謝無宴:“想好去哪裏了嗎?”

林硯正在看這附近的地圖,他點開點評網看了一會兒:“西街附近吧。”

謝無宴有點意外。

在答應要上戀綜的時候,他就已經将這目的地附近摸了個透徹,西街是附近很普通的一條街,甚至不是什麽風景好的地方,林硯為什麽會選那邊?

是對這次約會不重視?

謝無宴原本酸澀的內心又稍微好了一點兒。

他看着青年的側臉,他其實也發現了林硯回來時候的不對勁,就是從他在馬背上的情難自抑開始的。

就連謝無宴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也許愛情就是這樣奇妙,把他變成了一個和他過往不相幹的人。

男人想了一會兒,還是開了口:“那時候在馬背上,我不是故意……”

林硯說:“打住。”

青年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麥克風,壓低了聲音,用一種不會被收錄到的音量說:“沒關系,我能理解。”

男人嘛,總歸有上頭的時候。

謝無宴側過身看他。

燈光下他的眼神很溫柔,是那種與他整個人格格不入的氣質,就好像有什麽呼之欲出的東西,他有一種幹脆說出來算了的沖動,但是林硯打斷了他。

青年低頭看手機的樣子透着一種居家的柔軟,但說出來的話卻是截然與之相反。

林硯猶豫了一會兒,很怕對方直接來一句表白,他咬了咬嘴唇,還是輕聲說:“如果你不想聽拒絕的話,我覺得你還是不要說出口。”

這話說的,其實等同于隐晦地拒絕了他。

林硯外表看起來不像是個會這麽直接的人,但實際上他并不喜歡拖泥帶水地搞暧昧,不管是現實裏還是現在。

很無情,正因為無情,所以才讓人反過來迷戀。

最起碼目前他對謝無宴還沒有那種方面的感情,所以林硯還是想跟他說清楚。

被拒絕總是讓人難受,可或許是早就心有預料,謝無宴居然沒有什麽很受打擊的情緒,他沉默了一會兒:“如果其他人對你這麽說,你也會這樣回答他們嗎?”

林硯:“我會。”

謝無宴說:“那就好。”

好什麽呀。

林硯往他相反的方向靠去,他做完了明天的路線規劃,就幹脆合上手機,準備入睡。

在閉上眼睛前,林硯抓住被子邊緣,他想,我就掃一眼。

于是他開了直播,密密麻麻的彈幕朝他湧來:

【主播寶寶為什麽關直播,還關這麽長,是不是背着我去跟哪個狗男人約會了!】

【目前老婆已知謝、陸、段喜歡他?是這個意思嗎?】

【本點家觀衆無條件站點家組,大家一起搞事業,搞完事業睡一起,多好。】

【那我就有不得不站晉江攻的理由了。】

【等等,差點被你們帶進溝了,我誰都不站,我站獨美,小主播全網唯一真CP昆侖娛樂。】

【倒也不是不能嗑……】

【?穿條褲衩子吧。】

林硯:“。”

好像也沒有什麽關直播的必要。

他翻了個身,很快就睡着了。

青年睡得安穩,但謝無宴卻近乎徹夜未眠,他在想很多事,骨子裏的獨占欲讓他根本沒辦法眼睜睜看着林硯去赴一場和別人的約會。

哪怕林硯也同樣會拒絕陸羁。

西街麽。

謝無宴想。

*

隔日,今天是戀綜初期錄制的最後一天,明天他們就會回到申城。

林硯從樓梯上走下來,陸羁站在門口,他往窗臺掃了一眼,正準備臨走前給小花苞澆個水。

陸羁說:“我澆過了。”

林硯應了一聲,和他出了門。

在他們出門後,張聞來到了別墅裏面,就在他以為要費一番功夫才能把另外五人弄出去的時候,一個他怎麽也想不到的人站了出來。

謝無宴提議:“不如去西街。”

理由是:“也許能碰到熟人。”

這話一出,其餘人若有所思,沒一會兒就都同意了。

張聞坐在前往西街的車上,他和嘉賓們不坐同一輛車,這會兒正在同跟拍林硯他們的工作人員通話。

張聞:“他們也去西街?那謝無宴可真不是随口說的,他這是有目的地去啊。”

工作人員:“要不跟他們說聲,避開一下?碰到的話會破壞二人約會吧?咱這戀綜本來也沒什麽戀愛氛圍了,這會兒約會再被破壞,收視率堪憂啊。”

張聞摸着下巴想了一下:“不,不要隔開,讓他們撞上。”

“我重新想過了,既然這一期所有人的箭頭都對着林硯,那就要利用好這一點。”

“怎麽利用?”

“無視規則。”張聞說。

*

西街距離別墅不遠,所以林硯是和陸羁走過去的。

林硯今天穿了件寬松的外套,色彩很豐富,襯得他臉又小又精致,和旁邊又高又野的陸羁走在一起,就像一對般配的小情侶。

陸羁的頭發往後壓,語氣輕松地問:“我們去哪裏?”

他很少有這樣漫無目的的時候,但現在他卻挺享受的,去哪裏都行,不去也行,反正只要就他們兩個在一起,待在別墅裏都無所謂。

林硯說:“就在前面。”

他們順着路往前走。

繞過前方,是一條小街區,道路兩側是嘻哈風的塗鴉,色彩瑰麗,往來人群很少,再往下有幾個渾然天成的斜坡。

“等我一下。”

林硯彎腰走進一旁的商鋪,再出來時,他手裏抱了兩個彩繪滑板,藍色底色之上繪着夕陽大海的圖案,他遞過一個給陸羁:“你試過沒有?”

這還真沒有。

陸羁玩過機車,玩過射擊,玩過賽馬,但像滑板卻不怎麽玩。

他單腳來回滾了滾滑板:“你會這個?”

林硯:“很久沒玩了,想試試,昨天做攻略的時候看到這裏,就幹脆帶你過來。”

他說着踩在滑板上。

陸羁叫住他:“你不帶護具?”

“不喜歡帶那個。”林硯說。

他以一個漂亮的姿勢跳上了滑板,那滑板順着圓弧狀的通道往下滑,青年又在另一側隔空轉了個半身旋兒,在空中繞了一圈回到了地面上。

一套驚險而完美的滑板動作。

陸羁不可避免地被他吸引,他危險又迷人,身上透着一種近乎散漫的自由,是陸羁從來沒見到過的。

但這套動作很驚險。

一旦有失誤,又沒有護具,摔個骨折都是輕的。

陸羁本來以為自己算是很不安分的危險分子類型,但每次碰到林硯,他都會覺得原來自己居然還算是保守派。

這塊區域是專門為滑板運動開辟的,兩側半圓弧的通道很适合作出半空騰躍等動作,有幾個戴着護具的滑板族見狀圍了過來,有一人想往林硯面前,陸羁伸手攔住了他。

“你們是明星麽?在拍東西?”

“你叫什麽?哇,你玩的好好。”

那男人還想往林硯面前湊,被陸羁用了點力氣推開。

對方吃痛,但看陸羁的身高和氣勢,自覺地退開了去,但随即有更多人湧了上來。

陸羁回頭對他說:“換個地方?”

林硯剛要答應,就聽另外幾人走了過來,段辭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哇,小學弟這麽巧,你們也在這兒。”

陸羁:“……”

他眯起眼睛,視線越過人群,看到了走過來的段辭、謝無宴等人。

男人轉過身,他問後面的随行工作人員:“這不合規則吧?”

剛得到提示的工作人員咳嗽一聲:“戀綜沒有特定的規則。”

他這話一出,陸羁就笑了,特別令人毛骨悚然的那種笑。

原本顧及着攝像頭,大家都收着,不想在鏡頭表面表現出真實的想法,哪怕看到喜歡的對象因為游戲要跟別人約會,也咬牙在等,但現在既然導演組想這麽玩,那一切都會随之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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