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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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心懷正在屍檢的死者名叫來鳳霞, 40歲,某婚介所的金牌紅娘。紅娘在古時候被稱為“媒婆”,屬于三教九流中的一行。在現代社會,幹這行的多多少少有些家族傳承的性質。

來氏在虎城區屬于大家族,做是的祖傳媒人的生意。發生這種事,他們首先想到的不是報警,而是掩蓋“醜聞”,充分體現了大企業公關部門的盡職盡業。

也正因此,給警方辦案增添了很多麻煩。其一,他們禁止法醫屍檢,古老陳舊的觀念使他們認為解剖屍體是不尊重死者的體現,家中的老人更是難以接受。其二,為了防止輿論擴散,影響家族婚介所的生意,他們第一時間破壞了案發現場——來鳳霞被經理發現死在婚介所旁邊的小弄堂裏,經理向上級報告後,得到指示把現場痕跡清除幹淨,搬走屍體,照常營業。

案發後24小時,治安指揮科接到報警電話,派警員前去查看,初步排除自殺嫌疑,當發現來鳳霞衣衫整潔,錢物齊全,唯獨十個手指頭被人剁掉後,警員向上級請示,把這件案子轉到了重案組。因此淩風接手的時候,已是案發後72小時,并且證據都被“毀滅”得差不多了。

死者家屬對屍體有一種特殊的敬畏之情,自身也充滿了矛盾,一方面希望警方盡快破案,一方面又阻礙警方進行屍檢。淩風是一個頭兩個大,叫人把屍體凍在冷藏室,以免家屬又整什麽幺蛾子,比如給死者梳洗之類的。好在龐大海的案子宣布偵破後不久,家屬看見了一點曙光,終于松口,同意法醫解剖屍體。

此時距離案發已經過了一個月。韓容看到完整的檔案時,笑着吐槽了一句, “不怕神一般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啊,這真是至理名言”

丁丁低頭念着資料, “由于死者的屍體被人為搬運多次,法醫在她衣服上發現多人DNA。

這些指紋有屬于客戶的,也有同事的。根據你對兇手的初步心理側寫, “因為死者給寡婦做媒而被兇手剁掉手指接受懲罰”,我們經過篩選後,将嫌疑人的範圍鎖定為兩人。一個叫做李琦, 25歲,新入職的員工,案發之前與死者因為一個客戶而發生争吵;一個叫做陸焰, 38歲,是死者生前的客戶。”

韓容問道: “客戶”

“沒錯。”丁丁點點頭說: “根據婚介所提供的資料,來鳳霞近三個月內做媒成功的生意單子裏,陸焰是唯一一個寡婦身份。丈夫于二十年前意外車禍死亡,她獨自把女兒陸琪拉扯大,今年6月,陸琪拿到了外國綠卡。”

原飛插話道: “可是根據你對這五起案子兇手的籠統側寫, “1825歲,性格偏執,極端宗教分子”。年齡更符合的李琦是否犯罪嫌疑更大”

“犯罪側寫只起一個輔助作用。我說的這些特征,部分是兇手必然擁有的,當然不可避免,也會存在些許差錯。李琦和死者發生沖突的原因是什麽”

原飛說: “婚介所職工拿的保底工資并不高,每月只有一千塊。但是提成很高,接一個單子五百,牽線成功給兩千。剛入職的菜鳥員工要生活下去,每天必須跑單跑量。李琦剛畢業一年,比較有沖勁,做很的賣力。來鳳霞是老資歷,又和經理沾親帶故,仗着這一點,把李琦快談成的一個客戶生意搶了過去。那天下午,李琦沖進來鳳霞辦公室和她争吵,整個婚介所的人都能作證。”

丁丁說: “會不會是一時沖動失去理智的激情殺人”

淩風: “失去理智還那麽有情調的剁掉別人手指嗎要洩憤怎麽不幹脆分屍呢這擺明了是要她接受懲罰,并且主要原因是恨她給寡婦做媒!”

原飛: “來鳳霞搶走李琦的客戶是個大齡未婚男性。這個男客戶之前相親了很多次都沒成功,算是個燙手山芋吧。李琦費了很多心思的。”

丁丁: “那被人摘了桃子肯定要發火啊。你想明明是我們破了龐大海的案子,還牽扯一樁陳年舊案,卻沒得到上級一句誇獎。結果因為我們幫經濟科的同事抓到個偷*稅漏*稅的劉慶,讓他們“人在家中坐,獎勵天上來”。”

原飛一聽就氣不打一處來,陰恻恻地磨牙, “我現在特別想拿槍突突了經濟科那幫拿着獎金發朋友圈的賤人!”

“言歸正傳吧。”淩風咳嗽一聲, “現在看來可以先排除李琦的嫌疑”

韓容道: “不過是工作上一次偶爾的摩擦,沒什麽深仇大恨,沒必要做的這麽絕。”

“你的意思是陸焰的殺人嫌疑更大”

韓容不置是否,只問: “一個寡婦含辛茹苦把女兒撫養帶大,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為什麽她的女兒這麽迫不及待地甩下老娘遠走高飛”

原飛摸摸下巴,啧道: “而且女兒一打算離開,母親就準備再嫁。有點奇怪。”

淩風立刻反應過來, “丁丁和原飛馬上排查陸氏母女的社會人際關系!”

“yes, sir!”

接到任務的兩位小警員屁颠屁颠地走了。韓容還在低頭看資料,淩風奇道: “今天你的馬仔季小弟怎麽不在”

“他早上去醫院了,好像是有科室任務。怎麽淩警官最近很閑麽,還有空打聽我們的事。”韓容擡起頭笑眯眯地說。

“你能不能別這麽護犢子啊我又沒有想把他怎麽樣。”淩風嗆他一句,也低頭翻了會卷宗,半晌後若不經意地問: “聽說你“巅峰”時期,将犯罪側寫,微表情讀心運用得爐火純青,信手拈來,幫助X刑警大學的莫教授偵破了很多案子。你現在是不是恢複到全盛時期了”

“既然是“聽說”,那就是道聽途說了。這種話怎麽能當真我大學時期的确去X刑警大學進修過,不過主修的是微表情行為分析學。很遺憾,正常狀況下的我并不能做犯罪側寫。怎麽淩警官這麽期待我精分嗎”韓容眼神詫異。

淩風看了他一眼, “你畢業都好多年了,會不會記錯了呢。”

“不是記錯不記錯的問題,而是我根本沒這個印象。”韓容收到季延的短信,起身往外走,潇灑地揮了揮手, “吃飯時間到,我回去啦。有事微信聯系。”

警局門外道路兩旁種了很多桂花樹。季延拎着千層蛋糕站在樹下,韓容徑自過去,接過精致的點心坐在長椅上。他打開盒子,挖了一大勺塞進嘴裏,水果蛋糕的淡奶甜味混合着桂花馥郁的香氣在口腔裏瞬間彌漫開來,似乎連空蕩蕩的胸腔也一塊兒填滿。他不由自主地翹起嘴角,頗為肉麻地想這大概就是戀愛的味道。

過了一會,季延好像有讀心術般地開口詢問: “你不開心”

韓容眨眨眼睛打算蒙混過去,就聽對方略顯清冷的聲音說: “別想搪塞我。”

“好吧。什麽都瞞不過你。”韓容放下蛋糕,聳聳肩說: “淩風似乎沒有放棄“我是個正常人”的念頭。我想,他和以前重案組的老警員一樣,都認為所有我參與偵破的案子其實真兇都是我吧。”

季延握住他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溫聲說: “無論如何,我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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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案件進展上報領導,再把手頭的東西梳理一遍後,淩風暫時忙完了,随口問: “心懷,我記得你學歷很高,具體讀到哪了”

“你問哪一門學科”

“……”

淩風索性從系統裏調出白心懷的個人檔案。【白心懷,女, 33歲。心理學博士,法醫學博士,持有國家三級入殓師證書……】

“啪——”,自慚形穢的淩光頭把電腦關了,轉動椅子面對白心懷,說: “白老師,向您請教一個學術問題。精神分裂和人格分裂有什麽區別”

白心懷神色淡淡地開口, “精神分裂患者無法控制自己,無法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會自己構建一個新世界。他們所見所感所聞都與常人不同。而人格分裂患者看到的世界和我們是同一個,只是他們有多種三觀,性格不同的人格。通常而言,多重人格分裂患者的人格互通,互相感知。但雙重不行。”

淩風問: “那麽,存不存在這種情況。主要人格具有正确的法律觀,道德觀,世界觀,能充分意識到次人格在幹什麽;而次要的多重人格完全獨立,無法感知主人格,并且随時精分,時而良好市民,時而殺人變态。”

白心懷道: “我合理懷疑,你說的這種情況是某人通過某些方式,比如說極端的治療,類似催眠,電擊,把一個正常人催分出多種人格,并把其中一種對社會危害性最大的人格進行催眠改造。”

淩風的神色逐漸凝重,不自覺的站了起來,走近她問: “這是不是代表“某人”可以完全控制這個悲催的“正常人””

“一般而言。他能把這個正常人分裂出多種人格,就能治好他,同樣的,也能毀滅他。所以你說的這個“完全控制”,也不是沒有可能。”白心懷轉頭看他,眼神中透着疑問, “sir,你指的是誰”

“我希望是我想錯了。這個世界沒那麽瘋狂吧”淩風仰頭對着天花板發了會呆,随後又投入緊張的工作中。

白心懷把試管送進化驗室後出來,遞給淩風一張請假條, “sir,明天我要去掃墓。”

淩風正想事情呢,心不在焉,說話沒經大腦,随口問了句, “給誰掃啊”說完才反應過來,恨不得給自己幾嘴巴子。

白心懷也不介意,淡淡地回答, “我弟弟。”

“準啦準啦!”淩風拿過請假條“咔咔”撕碎了,說: “現在財政管的嚴,平日加班加點的也沒個加班費。這個假期就當補你的工資了,給你放三天。”

“多謝, s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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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學術,不嚴謹,我亂寫的。不要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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