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第2章

“你個死妮子,你胡扯啥!”

張春蘭臉色立馬就變了,反手拽了蘇燕容一把,擡手就要往蘇燕容臉上扇巴掌,蘇燕容使了個巧勁躲了過去,拔腿就往門外跑,一邊跑還一邊大聲嚷嚷着喊:“救命呀,我媽要打死我,救命呀!快來人救命呀!我媽要打死我!”

這一嗓子蘇燕容憋了好多天的,喊出去那叫一個驚天動地:“媽,我錯了,求你別打死我,我錯了,我保證聽話,你讓幹啥就幹啥,我再也不亂說話了,媽你別打我!”

讓蘇燕容這麽一喊,場面頓時就難看起來,王媒婆跟張江河互相遞了個眼神,別說二百塊的彩禮了,現在就是倒找他們二百塊錢,這親都不能再結,這麽一想也是一肚子氣,張春蘭是左想勸右想爛,拽着王媒婆光想說好說,可惜人家連個眼神也沒給她,走的時候還不忘把拎來的煙酒茶葉二斤肉一塊帶走了。

眼看着到手的彩禮錢就這麽飛了,張春蘭看着蘇燕容就是恨得牙癢癢,追着蘇燕容推搡着捶打,蘇燕容就在門口院子裏轉圈跑,一邊跑還一邊嚷嚷着喊,那聲音大得一定要讓街坊四鄰都聽見。

村裏面就是好看個熱鬧,蘇燕容兩嗓子喊出來,他們家院牆邊上就已經圍上來七八個看熱鬧的,有幾個嬸子婆還搭腔勸着張春蘭別跟孩子動手,不勸還好越勸張春蘭火氣越大。

“你個不要臉的小賤|貨,我欠你的是不是?張開嘴就給我胡咧咧,我讓你瞎說,讓你再瞎說!”張春蘭下手可是真的狠,蘇燕容臉都讓她扯腫了,往身上招呼的蘇燕容能躲就盡量躲着,但往臉上招呼的蘇燕容是一點兒都沒躲,甚至還主動把臉往前湊了湊好方便張春蘭下狠手。

“媽,我錯了,你別打我,別賣我!”

一張白淨俊俏的臉這會已經不成樣子,再加上她哭得十分婉轉凄慘,讓圍在院牆外面看熱鬧的人都十分不忍心,有幾個嬸子直接進來拉架,擋住張春蘭不讓她再動手:“行了,別打了,再打下去這孩子就該打出事了。”

幾個人攔着張春蘭不讓她動手張春蘭滿肚子的氣沒地兒撒,眼看着馬上就要到手的彩禮錢就這麽沒了不說,讓那個死妮子當着媒婆的面鬧這麽一出,以後哪家媒人還敢上她們家的門?媒婆的嘴出去一嚷嚷,趕明兒都該傳他們家一女多嫁不檢點,借着嫁閨女獅子張嘴大斂財,那以後老大的婚事還怎麽說個好人家?老大可跟這個死妮子不一樣,他們家老大那是正經的高中生,讓她那張破嘴一攪和,全完了!

張春蘭是火氣越大手勁越大,幾個人都差點沒攔住她,蘇燕容瞅準了時機胳膊肘使勁往上一擡,看似像是要躲閃其實手肘就是沖着張春蘭的鼻子去的,一肘子過去張春蘭就痛呼了起來,鼻子先是一疼然後就有溫熱的液體流下來,鼻子被頂出血了。

“你敢打我?你還敢打我。”

眼見那賤妮子讓人護着不能再動手,張春蘭往地上一坐開始撒潑不要地哭起來:“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呀,生了個讨債的玩意兒,當初生她就差點要我的命,現在又這麽磋磨我,這是要我死呀!讨債鬼這是要往死裏逼我!我死了算了!”

一邊哭一邊嚎,嚎得街坊四鄰都覺得熱鬧看完了該回家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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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家就是這個流程,但凡那張春蘭有點什麽不順心的事兒就要這麽嚎一通,她這一套大家夥兒也都看厭煩了,幹嚎也不下雨,沒什麽意思,就是可憐了二妮。

“春蘭你也別哭了,二妮多好個孩子,你還有啥不知足的,行了,人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差不多得了。”鄰居嬸子拉着蘇燕容的手,拿手給她擦了擦臉:“二妮你也別哭,趕緊回屋洗個臉,大冷天的,臉一會兒就皲了。”

“嬸子、嬸子你別走。”蘇燕容一把拉住想抽身離開的嬸子,小聲兒裝得怯生生地:“我媽要賣我,我不願意,她要打死我的,嬸子你救救我,我不想被賣了。”

“賣你?你個小賤|貨你有沒有良心?那是給你說婆家,你多大人了?天天在家白吃白喝,你要點臉!”張春蘭坐在地上指着蘇燕容罵:“沒良心的賤種玩意,那多好條件的人家,你給我鼓搗黃了,以後還有哪家願意給你說婆家?你是要上天,你是反了呀!我看你就是想氣死我,你想要我的命呀你!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讨債鬼!”

“那說婆家為啥不給先給大姐說,大姐比我還大,為啥不給大姐說婆家?”蘇燕容立刻反駁回去:“你就是想賣我,你還嫌人家給的錢少要漲價,就是賣我。”

蘇燕容句句不離“賣”字,外面圍觀的街坊四鄰交頭接耳地小聲議論,這事兒雖然明擺着的,但拿出來往明面上這麽說确實是難看得很,現在新社會都,又不是以前吃人的舊社會,要是在再早個幾年,那不得把她張春蘭拉到大會上好好批判批判!

眼瞅着局面對自己很不利,張春蘭一口牙恨不得咬碎時眼神一撇就看見了牆角邊放着的一個棕色瓶子,那是田裏打藥剩下的,立馬連滾帶爬站起來把瓶子拿起來瞪着蘇燕容:“天地良心呀,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親閨女都這麽埋汰我,我白活一場呀,我活着幹啥,我給人礙眼吶,巴心巴肺給人家找個好婆家,人家不領情就算了,還指着她親娘的鼻子罵,我活着幹啥,我死了算了。”

“媽!”蘇燕容看見張春蘭拿起農藥瓶子的瞬間,眼睛都亮了起來。

這是書裏面淺淺帶過的一筆,說的是當初二妮覺得過門時間太早想商量着晚幾個月到年後開春再過門,結果張春蘭就舉着農藥瓶子說二妮有異心,不知道是不是外面藏着野男人,是要往死裏逼她,說二妮非要年後過門也行,先給她收了屍再說,小小年紀的二妮哪裏經得起她這麽咋呼,當然是張春蘭說什麽就是什麽。

蘇燕容穿過來以後仔細盤算過怎麽才能逃離眼前的局面,就想到了這個關鍵性的農藥瓶子,她剛過來沒兩天就偷摸悄悄把農藥瓶子換掉了,裏面裝的是偷偷摸摸從張春蘭櫃子裏翻出來的紅糖水,雖然不知道劇情會不會走到這一步,但留着這個當後手有備無患。

沒想到張春蘭竟然還真來這一套,那可給蘇燕容省了大把的力氣。

蘇燕容二話不說立馬沖上前去,一把奪過張春蘭手裏的農藥瓶子往後退了兩步,一張被打得青紫的小臉上滿是哀婉凄楚的表情:“媽,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讓你這麽不待見我,從小別人家的孩子有娘疼有娘護,等着我的只有拳打腳踢,我吃不飽穿不暖受盡了白眼,我知道我礙眼,奶奶說你生我的時候遭了罪,我就想着我是不是該來還你的,媽,我都還了十幾年了,難道還沒有還夠嗎?我就不該生下來,那樣你不用遭罪我也不用遭罪,那我把命還給你,是不是就能兩清,我是不是就不欠你了?”

這一大段臺詞用上了蘇燕容畢生的演技,她的眼神裏帶着決絕看了張春蘭一眼,舉着那個棕色的瓶子就灌了下去,動作十分果決沒有一絲拖泥帶水,等旁邊的人反應過來去搶她手裏的瓶子時,蘇燕容已經喝完了半瓶的紅糖水,兩眼一閉開始裝暈。

“二妮!快快,趕緊抱着上衛生所!”耳邊是嘈雜地吵嚷聲,是幾個鄰居嬸子急切又惱怒的呵斥聲:“張春蘭你昧良心!二妮多好的孩兒,硬是讓你給逼得喝了農藥,你還是個當娘的,你黑心爛肺呀你!”

“別說了,趕緊的,快讓讓!”

張春蘭也一下子給吓懵了,讓人推着踉跄走了幾步,才反應過來趕緊扭頭去喊了蘇四新,帶着老大老三還有寶貝兒子也緊趕慢趕往衛生所去,人才剛到那邊就碰見了村支書還有大隊長,村支書嘆了口氣搖搖頭從蘇家人身邊走了過去,大隊長瞪了蘇四新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二妮這要是有個好歹,你兩口得背一輩子的良心債!”

衛生所裏就一個赤腳大夫,一聽是喝了農藥的,趕緊給做了催吐就讓他們送到縣裏醫院去洗胃,村長不敢耽誤,忙叫人去搖了拖拉機,跟大隊長帶着幾個幹部并蘇家兩口子慌慌張張就往縣醫院去。

到了縣醫院蘇燕容也幽幽轉醒,由醫生帶着去洗胃,八十年代醫療技術還不發達,傳統的洗胃方法着實讓蘇燕容遭了大罪,不過這罪遭得也值得很,因為等她洗完胃出來,病房門外就已經聚集了好些人。蘇燕容第一眼就先看見了大蓋帽的警察叔叔,還有戴着紅袖章的婦女主任,剩下幾個就是村裏面的幹部,至于蘇家兩口子反倒是給擠到後頭去了。

“孩子,你受苦了。”戴着紅袖章的婦女主任上來就先握住了蘇燕容的手,眼裏還噙着淚:“你的事兒婦聯已經知道了,你放心,我們今天來就是給你做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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