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第 6 章
人道主義?栗瑾看到劉存山手中的注射針管,一時愣怔,求助地看向栗舒荷:“媽媽……”
“小馬現在很痛苦,結束對它而言是一種解脫。”栗舒荷看着隔間裏瘦骨嶙峋的追逐極光,她有些于心不忍。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栗瑾扭頭抱住身邊的賽馬,她把臉埋在馬的脖頸處,感受皮毛下滾燙的溫度。
追逐極光耳朵向後撇去,它不斷地發出尖銳的嘶鳴聲,想要斥退向自己靠近的劉存山,動物的直覺告訴它這個人類手裏的圓柱形物體很危險。
栗舒禮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他不像栗瑾的心情那麽純粹,還有一部分是為自己即将償還的債務和付出的時間而嘆氣。
“它多大了?”栗舒荷望着跟自己女兒相處和諧的賽馬。
“兩歲零三個月。”栗舒禮回答道,他當初就是看在這匹賽馬年齡還小,妄想着治好了可以繼續成為賽馬,畢竟追逐極光雖然外在不起眼,但是擁有頂級的血線,尤其來自名牝的母系血統。
“這麽小啊。”栗舒荷按照人類的年齡換算了一下,面前受傷的賽馬在人類世界才十三歲,跟她女兒一樣大。
劉存山醇厚的聲音打破了有些沉重的氣氛:“其實,可以往後推延一段時間。”
他收回放在追逐極光前蹄的手:“我發現它的傷口沒有出現潰爛,手術做得挺成功的,就是縫合的線被它掙開了。”
“但是馬不是人類,它不可能安靜地修養,病情惡化是遲早的事情。”栗舒禮說出自己不想面對的結果。
“它現在不是挺安靜的嘛。”劉存山朝着栗瑾揚了揚下巴。
栗舒荷和栗舒禮發現自打他們進來,傳聞中性情暴躁的賽馬只是在剛開始表示憤怒,剩下的時間都呈現一副高傲的模樣。
緊接着栗瑾做出令他們大驚失色的舉動,她将手包裹住追逐極光的耳朵,用手指捏了捏。
“別這樣,你……”栗舒禮剩下的話在看到追逐極光平靜下來的舉動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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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它很喜歡被人揉耳朵。”栗瑾看着追逐極光頭頂【怒火中燒.emoji】變成了【不高興.emoji】。她覺得小馬只要不是紅色的就好。
“這匹賽馬挺喜歡你外甥女的。”劉存山對着栗舒禮說道,他認識的騎手也不敢直接上手揉自己馬的耳朵。
他的話音剛落,追逐極光的【不高興.emoji】變到【微微不滿.emoji】。
栗瑾跟它貼了貼臉,一點也沒有嫌棄它身上臭烘烘的味道。
“我剛才趁着它不注意檢查了一下它另外三條腿,它的另外三條腿發育很好,完全可以支撐它的全身重量。”劉存山拽了一下固定追逐極光的支板架子:“這是你們馬場自己做的嗎?”
“對,我們嘗試用吊索,但是極光它掙脫了,後來改裝了一下變成現在的支板。”栗舒禮在追逐極光手術後跟馬場裏的馴馬師拟定了康複方案:“我們向賣主确認了它馬蹄中的蹄骨沒有發生中心偏移。”
“那你們也太胡來了,跟腱斷裂……99.9%的可能性無法救回來,更別提重返賽場。”劉存山不由得皺起眉頭,身為專門治療馬的獸醫,他接觸過上百匹賽馬,沒有一匹賽馬可以在腿斷了的情況下存活。那些馬的主人比栗舒禮更有錢,能請到全世界最好的醫生,仍然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愛馬死去。
“我當初買這匹馬的時候并不知道它是跟腱斷裂,只是跟我說了擦傷。”栗舒禮摸了摸口袋,想抽根煙冷靜一下,等他把煙盒掏出來後看到外甥女一眨不眨的大眼睛,又收回了手。
他收馬的之後人都傻了,抱着不想白花錢的心理,就請了醫生給賽馬做了手術:“我知道不可能,但我還是想試一試。”
他的錢在收到馬那一刻已經轉出去了,所謂的朋友也人間蒸發,拉黑了他的全部聯系方式。
“你報警了嗎?”劉存山覺得眼前的馬場主有點慘。
“報了,目前還沒有消息。”栗舒禮坐在地上用力搓了一把腦袋。
栗瑾在一旁聽着他們的談話,她把手放在追逐極光的鬓毛上面,仿佛可以引起一種奇妙的共鳴。
追逐極光動了動耳朵,它發現自己受傷的那條腿好像沒有之前那麽疼了,随之而來的還有一種麥芽糖的香氣。
“你還記不記得英國9歲名駒鮑勃?”劉存山收起手裏的注射針管,對着栗舒禮說道。
栗舒禮擡起頭:“記得,它也是跟腱斷裂,奇跡般的在一年後重返賽場。”
他就是因為看到鮑勃的報道,才認為自己也可以讓追逐極光痊愈。
“嗯,但是後來在那場障礙賽馬比賽時不慎摔成重傷,再一次摔斷了腿,只能進行安樂死。”
“我看了那場比賽,跨越第十九個障礙的時候它的騎手從背部摔下來,導致它不受控制,在跨越第二十個障礙的時候折斷了康複好的前蹄。”栗舒禮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在那種情況下,即使是健康的賽馬也會受傷,也要接受安樂死的命運,更別提是一匹受過傷的賽馬。”
“看來你知道它的情況,我是說你可以借鑒一下他們的康複方法。”
“錦鯉?”栗舒荷看着臉色逐漸蒼白的栗瑾,她連忙走上前詢問。
“沒事,只是我的腳有些疼。”栗瑾自從丢掉拐杖之後,好久沒有感受到現在這種疼痛程度,她看着追逐極光頭頂的emoji變成了擔心。
“是不是站久了,我們先回房間。”栗舒荷攙扶着她,剛走出馬隔間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低沉的馬嘶聲。
栗瑾緩慢地轉過身朝它揮揮手:“我明天再來看你。”
追逐極光好像聽懂了,它安靜下來甩了甩身後的尾巴。
“好神奇。”劉存山訝異地看着眼前的場景,他認真地端詳馬場主的外甥女,在他的認知裏小孩子都是可怕的生物,他們會發出尖銳的叫聲。
而自己眼前的小孩子一直都表現得十分安靜,若不是有賽馬的存在,他們估計都發現不了她。
栗瑾低頭看着自己的手,她回想着剛才神奇的一幕,自己專心安撫極光,手底發出了一道微弱的光芒,然後她康複好的左腳就開始痛起來。
“疼得厲害嗎?”栗舒荷擔憂地問道。
“嗯,有一點。”栗瑾眉頭緊鎖,她發現自己多了一個不為人知的功能。
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一根金色的線将女孩和受傷的賽馬系在一起。
“我帶你去棉城的醫院看看。”栗舒荷記得自家閨女的傷勢恢複很好,難道惡化了?
“我送你們過去。”栗舒禮走出馬房去借車。
栗舒荷蹲下身:“上來吧,媽媽背你過去。”
栗瑾看着一旁的劉存山,外人在她有點不好意思,這麽大了哪能讓媽媽背呢。
“既然這樣,我先走了,有事你讓栗先生給我打電話。”劉存山看出了小孩別扭的心思,他善解人意地先行離開。
栗瑾這才爬上母親的背部,離開馬房那一刻,她忍不住回頭張望,即使看不到極光的身影,她好像還能感受到自己跟極光的牽扯。
馬隔間裏的追逐極光不再焦躁不安,它鼻息間是自己最喜歡的麥芽糖,還有一點點減輕疼痛的傷腿,它意識到自己忍耐想要奔跑的欲望,就能越快地讓疼痛消失。
栗舒禮向馬場裏的騎手借了一輛車,開車載着栗舒荷和栗瑾向市裏的醫院趕去。
到了醫院按部就班挂號,拍片子。
上了年紀的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她這是年初受的傷?”
“對,今年二月份出了一場車禍。”栗舒荷攬着栗瑾坐到醫生面前的椅子上,她不安地看向老醫生:“我家孩子怎麽了?”
“最近有劇烈運動嗎?”老醫生看向神色懵懂的栗瑾。
栗瑾誠實地搖頭:“沒有。”
“那就奇了怪了,這塊跟腱出現了外力拉扯。新長的跟腱很脆弱,如果不是特別需要的話,還是要靜靜地養傷。”老醫生在病例上寫了一堆看不懂的文字,把它交給栗舒荷:“先用中藥調理,還有接着柱一段時間拐杖吧。”
栗舒荷忙不疊地點頭:“知道了醫生,我們會去就給她熬上。”
她慶幸自己不怕累贅,把栗瑾的拐杖也一并帶過來了。
走出門診部,栗舒禮迎上來:“醫生怎麽說?”
“他說錦鯉的跟腱出現輕微的撕裂。”栗舒荷不輕不重地在栗瑾頭上敲了一下:“回去老老實實呆着,不要瞎跑!”
“可是我答應極光要去看它。”栗瑾捂住被她敲過的地方。
栗舒荷看着頂嘴的女兒,用手指戳着她的腦門:“你是想讓自己的腿再斷一次嗎,嗯?”
“哎,姐,你先別生氣。錦鯉喜歡馬不是什麽壞事。”栗舒禮拉着想要繼續訓斥栗瑾的栗舒荷。
于是多了兩個同時低着腦袋的人在大庭廣衆之下被一個年輕的女人指責。
作者有話說:
沒有榜單就是會讓人變得懶惰or2
不過我申請了下周的榜單,會把字數更新到三萬字,之後應該會努力完成榜單的字數^q^
摔斷腿的賽馬基本百分百會被判處死刑,成功康複的賽馬屈指可數。錦鯉除了能看到emoji之外,還可以将馬的傷勢轉移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