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人畢竟是柳之也帶過來的，向洛霖毫不識趣的表現多少也讓柳之也臉上挂不住，他立刻端起桌上的酒瓶給纨绔子弟滿上，邊倒邊殷勤地獻着笑：“劉導您別在意，小向就是這樣，比較慢熱。”緊接着又倒了一杯酒推到向洛霖面前：“來，跟劉導喝一個，展示一下你的決心。”
向洛霖剛想以自己酒精過敏為由推脫，柳之也就強硬的把杯子塞到他手裏，壓低聲音說：“劉導捧紅一個人簡單得很，你懂點事。”
這人說話怎麽跟老鸨似的。向洛霖的後槽牙都咬碎了，拼盡了所有演技才讓自己的臉色繼續保持和善。他強撐着微笑對柳之也點頭示意，然後把杯子舉到嘴邊，輕輕抿了一下杯沿，做了個喝酒的動作，實際上一滴也沒喝到嘴裏。
誰知道你有沒有在酒裏加料，傻子才喝。
其餘人見他喝了，也紛紛舉起酒杯要跟劉導喝酒。劉導來者不拒，挨個碰杯後仰頭将酒液一飲而盡，随後開始侃侃而談起來。
他從自己原生家庭只有錢沒有愛的灰暗一直聊到沒有導師看中他作品的懷才不遇，又說到現在的電影市場多麽冷清，觀衆的眼光多麽低下，一會又轉到有名的實力演員多麽清高瞧不起人，所以自己決定當個伯樂，來挖掘潛力演員雲雲。
盡管十句話裏有七句廢話，以柳之也為首的人還是十分谄媚地附和他，時不時仿佛懵懂小白兔一樣提出一些問題來滿足劉導的裝逼虛榮心，包廂內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個不停，聲音直震得人耳膜疼。
向洛霖只是沉默的聽着，偶爾在別人的目光掃過他時用嘴碰碰酒杯做做樣子。耐着性子聽了許久，菜都上了一輪，他終于搞清楚了這次組局的原委：富二代玩票，拿着家裏的錢勇闖影壇，自封為大導演，一腔熱血的想拍個能讓影壇大地震的劃時代巨作。至于劇本嘛，簡而言之：文藝逼，意識流，附帶軟色情。
“現在的人啊，談性色變，我呢，就要打破這種局面，用我的片子告訴大衆人體的美妙，用欣賞的眼光去看待上帝賜給人的禮物！”在談及劇本中的軟色情內容時，劉導更是提高嗓門，一臉義正言辭的樣子，手卻還是不老實的在身邊人——也就是最開始瞪向洛霖的那位的大腿上很掐一把，後者嬌嗔一笑，絲毫沒有被冒犯的憤怒，反而主動把身子往劉導身上貼，用手悄悄撩撥着對方。
這就是“懂事”的人吧？向洛霖将他們的小動作盡收眼底。
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直接選他不好麽？
嘴上說得冠冕堂皇為藝術伸冤，行動上連演都不舍得演一下。這麽說來，這片子到底是要院線上映還是做他的獨家私藏都不好說了。
起初這位富二代自視甚高的想找影帝影後合作，結果因為不知所雲的劇情和大量不雅內容，劇本都沒送到本人面前就被經紀公司拒絕了。在碰了一鼻子灰後，他把目光轉向了涉世未深的小白兔新人演員身上，反正娛樂圈不缺好看的，與其找那些有名氣愛惜羽毛的影帝影後，找這些給錢就能演的小白兔豈不美哉？
這期間劉導又不知道怎麽和柳之也搭上了，大概是應允了柳之也什麽好處，後者就按他的要求找了好多不出名小演員過來，帶到了這個酒局上。
這富二代開出的報酬确實豐厚，光憑着那個數字就能讓很多人趨之若鹜，但向洛霖可不樂意為了幾捆鈔票就出賣自己的底線、把自己放在一個任人觀賞和把玩的玩物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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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想想真是信了柳之也那番鬼話的邪，媽的，不喜歡他的人怎麽可能給他介紹好事。他以後就是好感度的忠實信徒，看好感度給人臉色！
餐桌上的其餘小演員中有些和向洛霖一樣是被連哄帶騙帶過來的，估計也不願意為了錢出賣節操，在餐桌上萎縮着身子坐立不安的樣子。有些則是自願來的，看起來迫不及待的想要展示自己，敬酒搭話一個不落，劉導的目光有時飄向向洛霖幾秒，他們對他的好感度還哐哐直掉。
你們找錯敵人了啊，我根本就沒有想要參與這個紛争與……向洛霖心中漢顏。
不過也不是不能理解，總有人願意為了錢和地位抛棄節操。很多小演員懷着夢想進圈，結果被沒有盡頭的摸爬滾打和把人捆得死死的賣身契磨滅了希望和意氣，自然不擇手段謀求一切出頭機會。桌上的這些演員裏，好一些的演過一點網劇，差一些的甚至跑了四五年龍套，相比較下來，選秀時期小火過的向洛霖居然實在這桌人之中最有名氣人了。柳之也肯定也是看中了他們這些人對向上爬的渴望才選擇他們的。
要向洛霖說，誰願意要這個機會就給誰，把他和其他不樂意的趁早放走呗，都關在這裏當養蠱呢？來個大逃殺最後留下來的一只最強壯？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讓有一定知名度的人堕落更能夠滿足柳之也心中的陰暗想法，又或者單純是看向洛霖不順眼想惡心他。盡管向洛霖從坐下之後就一聲不吭，柳之也還是一直刻意把話題往向洛霖身上引導，說道家庭的時候說他寒門子弟，說道學習的時候說他是大學生，最後在劉導大談人體之美的時候甚至連向洛霖腰細這種話都說出來了。
向洛霖汗毛直立，差點把手裏的酒杯扔出去。
大哥，咱們倆又沒有坦誠相見過，你瞎說八道個什麽？！
柳之也這充滿暗示的話立刻讓劉導把猥瑣的目光放到向洛霖身上，他只好接招，反手就把炸彈往柳之也身上抛。
“我才哪到哪呢，平時都不鍛煉的，之也哥的身材才算好呢，他說他的男朋友們最喜歡摸他的腰了。”向洛霖假笑着道。
“男朋友？”劉導的眼神帶着一絲質疑看向柳之也，後者連忙擺手否認：“我哪裏來的男朋友啊，小向你是不是把你自己的前男友記錯到我頭上了？”
看來你們兩個之間是色相交易啊。察覺到劉導臉色的變化與柳之也的慌張，向洛霖心中了然，慢悠悠道：“啊？我怎麽可能把自己的經歷搞混到別人身上，而且……前輩你手上的手表不是男朋友送的嗎？”
其實這件事情也只是向洛霖的猜測，柳之也手腕上這個表在剛出現的時候十分不合手腕，表帶長度長出一節，随着柳之也的動作在小臂和手腕之間來回移動。正是因為這不合适的大小十分明顯，所以向洛霖才格外注意了一下。
畢竟誰會閑的沒事買一條不和自己手圍的手表來戴，只有可能是別人送的，能比成年男人的手腕還粗的人，也只能是更強壯的男人。
柳之也下意識捂住手腕上的手表表明了向洛霖猜測的正确，他和善的臉上也終于出現了裂縫，好感度瞬間暴跌，一下子跳到了-1。
這下向洛霖忍不住了，眼睛瞪得溜圓。
卧槽，原來這數字還能到負數啊。
柳之也卻将他的驚訝誤以為是在瞪自己，惱怒地指着他：“你，你！”
你了半天，似乎是還想逼向洛霖向劉導的金錢就範，柳之也最後也沒罵出來些什麽，只是尴尬的解釋自己真的沒有過男朋友。
劉導點點頭，不知道是信還是沒信。
真能演，佩服。向洛霖撇撇嘴，靠在椅背上繼續自己的裝蒜表演。
向洛霖一番反擊成功讓柳之也認識到這個人是個不好惹的刺猬，便沒再給向洛霖遞話茬，而是一心投入到自己的彌補形象工程中去了。很快衆人的話題就轉到了選角色上，劉導指揮着幾個小年輕清出一點空地，就要現場讓他們“試戲”。
真是瞎胡鬧。實在是忍受不了這出鬧劇，向洛霖重重地将酒杯擱在桌上，白瓷和大理石碰撞發出凍“咚”的響聲，引得旁人紛紛側目。
“不好意思，喝太多了，我去個洗手間。”
語畢，他沒有管其他人同沒同意，徑直走了出去。
踏出包廂的門，他頓時感覺空氣都變新鮮了，他貪婪地大口呼吸幾口空氣，被酒精氣息麻痹了的大腦才終于清明了一些。
希望我回來他們就散了吧。向洛霖從兜裏掏出手機，按下錄音的暫停鍵。
一看就很可疑的的酒局當然要提前錄音以防萬一，柳之也也是個沒經驗的，居然都不找借口檢查一下他的手機。
向洛霖在心裏得意地笑，要是待會不肯放他走他就那這個威脅他們。
“嘔——”
向洛霖剛走到廁所門口，就聽到男廁所裏傳來嘔吐的聲音和沖水的聲音。
聽起來像是一個喝酒喝多了的人，真可憐。向洛霖搖搖頭，為這個陌生人感到惋惜，然後推門而入。路過洗手池的時候，忍不住用憐憫的眼神多看了一眼那個把頭埋在水池裏清洗的人。
一個穿着西裝的男子，雖然臉被遮住，但從清瘦的身材和扶在水池邊緣那雙白皙且骨節分明的手來看，因該是個青年。
等一下，光看後腦勺好像有點眼熟。
向洛霖腳步頓住，奇怪的直覺指引他向那邊挪動了一些，那人頭頂的好感度也随之浮現。
【52】
青年男子，再創新高的好感度。盡管沒看到對方的正臉，向洛霖心中還是浮現出了一個人，一個他一直以來無比讨厭，但不知道為何很喜歡自己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