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原時蕭自知自己心動,卻不知道向洛霖能夠看到自己的好感度。

向洛霖能看到好感度,卻不知道原時蕭心中因與自己的接觸而産生的悸動。

一個心自知,一個眼能視,卻都不知對方真實所想。

原時蕭拳頭攥得緊,他把呼吸拉長,放深,努力按耐住自己噗通直跳的心髒,身子緩緩向遠離向洛霖的方向側身,不想讓他見到自己害羞的樣子。

只不過是不小心摸到了手,心就快得像要跳出胸膛。原時蕭感覺自己的臉頰一片滾燙,不用摸也知道,他現在一定紅得像個蘋果。他有些怨自己怎麽這麽沉不住氣  ,向洛霖對他的态度才剛走向正常,他還沒有真正取得他的原諒,要是被他發現了心意……

那就完蛋了。

原時蕭做賊心虛,自然覺得自己臉紅一下,手抖一下就是赤裸裸的心動預告。但向洛霖壓根沒往那個方向去想,他能看到原時蕭頭頂的粉紅數字就像是吃了跳跳糖一樣一跳一跳的上漲,也看到原時蕭的動作開始不自然,好像在躲自己的目光。

但他又不會讀心,誰會自戀到別人臉紅一下就是對自己情根深種呢?更何況對方還是個比自己還高的大男人。所以他只是覺得:不就是男人之間摸了摸手嗎,怎麽叽叽歪歪的。

難道原時蕭還有什麽:“只能跟喜歡的女生拉手手”的貞潔誓言不成?

向洛霖感覺有點好笑。

那麽原時蕭這副又不敢看我,又心裏蹭蹭漲好感的樣子,其實是在害羞?

跟個思春期少女似的。

思春期少女。

向洛霖覺得這個形容測很貼切此時的原時蕭,心中生出一點調戲他的欲望。

有點想看原時蕭臉紅崩潰找地縫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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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戳戳原時蕭的肩膀,嘴貼近他的耳朵,開玩笑地輕語:

“怎麽這麽害羞,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原時蕭身子一僵,持續增長的好感度也随之停滞了。他機械地回頭,寫滿茫然的眼睛對上向洛霖狡猾的眼睛

向洛霖眨巴兩下眼,靜等他的反應。只見他嘴唇顫抖幾下,緩緩吐出幾個字:“你是,認真的嗎?”

那瞪圓了的雙眼看起來就像是被吓到了一樣。

“啊?當然是逗你玩的。”向洛霖驚訝他居然真的當真了,解釋道。

“哦哦,啊。”原時蕭點點頭,低頭看自己的劇本,沒再多說一句話。

向洛霖:?

這就沒了?啥反應沒有?

“嘁。”向洛霖覺得沒意思,毫無逗人的成就感,他撇撇嘴,也作坐正繼續看自己的本子了。

原時蕭,沒意思。

時鐘又滴答滴答繞了半圈,在這分針掃過的時間裏,陸續有人結束閱讀,開始在房間裏走動。直到指針走向半圈之後的又一個數字,向洛霖和原時蕭兩個劇本最厚最豐富的人終于也合上了本子。

“辛苦,喝點水。”身後适時遞上兩杯水,是編劇貍貓。向洛霖接過水杯,微微颔首:“謝謝您。”

貍貓點頭,繼續給別人送水去了。

杯子裏盛着散發着淡淡清甜氣息的菊花茶,向洛霖仰頭,将茶水一飲而盡。

坐在他對面的李聖傑好像就不太喜歡菊花茶,貍貓送出的茶水剛放到他面前,就伸手推到一邊去了。

連句謝謝都不說,真沒禮貌。向洛霖皺眉。

導演見所有人都讀完了自己的劇本,便再次啓動花絮攝像機:“那麽下面是感想時間,大家來說說對這部劇和自己的角色的感想是什麽吧。”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種好像語文課課堂提問似的環節,誰也不想先發言。

鄭導就像上課提問沒人搭理的語文老師,審判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轉了一圈,被他目光掃到的人無不低頭縮腦袋,生怕跟他對上視線然後被抓起來講讀後感。

看起來大家上學的時候都不是勤學好問的學生。向洛霖心裏浮現出這句話,他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的嘴角因此微微上揚,在一衆低着頭默不作聲的人中格外明顯,特別是他還是坐得離導演最近的人。

毫不意外地,鄭導的目光最後定在了他身上: “小向你笑什麽?那就你先來吧!”

“啊啊...”向洛霖心裏暗道糟糕,但都點名到他身上了,怎麽想也沒法拒絕。他倒确實有些想說的,只不過...

“哪個,不好意思,我可以說些粗鄙之語嗎?”他弱弱地說,

其他人自然明白“粗鄙之語”代指什麽,紛紛心領神會地笑起來,房間裏立刻彌漫起了快樂的空氣。向洛霖也被氣氛感染,再繃不住表情,咧着嘴笑起來:“對不起導演,但是我真的想說,這林佐幹的事情也太畜牲了!”

又是一震哄笑,鄭導在歡笑聲中沉下臉,眼神幽怨:“我再給你一次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

好好好,不能在反派廚面前造次。向洛霖搓搓笑僵的臉,收回笑容,在心裏組織正經的語言:

“我覺得吧,林佐是一個非常純潔的反派,他的動機不是什麽悲慘的童年經歷啊,苦大仇深黑深殘啊——他就是單純的壞而已。

他不會為自己犯下的壞事辯解,也不會浪子回頭,這種純粹的壞或許會成為他身上最吸引人的點。當然,壞人在法治社會裏是要挨槍子的,所以本劇的結尾他也伏法了。”

鄭導點頭,追問他:“那你希望他伏法嗎?”

“當然。”向洛霖說:“無論他是個多麽有魅力的反派,他都應該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即使不考慮過審要求,我仍然覺得毫不洗白地被執行死刑就是他最完美的結局。“”

“而且,”向洛林笑笑:“讓一個壞蛋的形象永遠定格在年輕的時候難道不比中年謝頂發福之後來得帥?”

又是哄然大笑。鄭導無奈地扶額:“對對,你說的對。茵茵來說說吧。”

“梅蹤,哎呦怎麽說呢。”茵茵手裏的棒棒糖在空中漫不經心地畫着圈圈。

梅蹤是劇本女一號,但與男主并沒有愛情上的糾纏,更準确且一點來說,她在男主眼中的形象類似于母親的代餐。

梅蹤,一款長得很像男主媽媽的女主。

電影前半部分的內容便圍繞着梅蹤的案件展開,這是一條誤導了男主也誤導了觀衆的追兇路線:她有着與男主母親一樣的職業與相似的面容,男主便猜測吳蹤的案件便是當年殺死自己母親的兇手時隔多年後的第二次作案。即使不是本人,也一定存在某種傳承關系。

于是他積極參與案件,貼身保護吳蹤,為了她的案子甚至搭上了自己的前途。

然而結局卻是真兇落網,但此人與他母親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這也是吳蹤名字中的暗喻:真正的兇手仍然無影無蹤。

其實只是命運的巧合罷了,林佐當年壓根就是随心所欲之舉,預謀和規律?才沒有這種東西。

大罪人林佐啊。向洛霖不禁感嘆。

“可憐可憐我吧,我被男主角當代餐了。”茵茵沖鏡頭撇撇嘴,語氣誇張,再次引得衆人大笑。

“本編劇鄭重承諾,本電影不含任何禁忌感情與代餐文學。”一直沉默的編劇貍貓默默說。

大家更笑不活了。

“我也要說我也要說!”李聖傑從椅子上蹦起來,大聲說:

“我覺得鄭澤宇好慘啊,為兄弟兩肋插刀卻不讨好,最後還擋刀死了,太冤種了!”

“停停停。你們再說些亂七八糟的這花絮可沒法剪了!”鄭導一邊叫停李聖傑的發言,一邊伸長胳膊在向洛霖這個帶起歪風邪氣的罪魁禍首頭上抽了一下。

向洛霖被打了一下,哎呦哎呦地叫,接着頭上又被打了一下。

鄭導是沖着他又瞪眼又咧嘴:“都怪你小子說話不正經,把全組都帶偏了。”他點點向洛霖左邊的人:“還是原時蕭靠譜,你來給他們打個樣,看看什麽叫正确的讀後感。”

被點名的原時蕭此時正在發呆,他茫然地擡頭,看看其他人,然後慢吞吞地拉開凳子,真的像上語文課發言一樣地站起來,雙手捧着本子,緩緩說道:

“劉旭陽他,有正義感,有沖勁,甚至有些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和名譽。他的人生中充滿了欺騙,媽媽為了逗他騙他“不要你了,所以他賭氣出走,沒有及時發現母親的死亡;鄭澤宇為了不讓他涉險騙他已經封鎖檔案,給他錯誤信息,阻止他接近真相。當然,林佐是騙子中的佼佼者,隐瞞身份潛伏在劉旭陽身邊欺騙了他一次又一次。

所以我覺得這個故事,其實就是劉旭陽撕開一層層謊言挖掘真相的過程。”他頓了頓,斟酌着用詞,最後說:

“我形容劉旭陽的話,我覺得他是一個…破謊者。”

好。向洛霖帶頭鼓掌。

不愧是從小到大都是文科生的人,讀後感就是牛!

鄭導也笑開了花,對他的回答十分滿意:“好好好,就按他這麽說,明白了嗎?”

被他手指點過剩下的所有人,一個個都點頭如搗蒜。

李聖傑撇嘴,嘟囔了什麽,向洛霖看嘴型覺得應該是:沒意思。

喂喂喂…

一個紙團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抛物線,穩穩地砸到李聖傑頭上。

抛出紙團的人,是貍貓。

兩個人互相瞪了對方一眼,沒有說話,但好像都從對方的眼神裏讀到了什麽。李聖傑低下頭看自己的桌子,貍貓低下頭看自己的書。

這短暫的互動,除了正巧看着李聖傑的向洛霖,沒有其他人注意到。

向洛霖:?

你們兩個,有,有點什麽關系啊原來?

錄完讀後感又是主角團現場演繹第一幕臺詞,又是給劇本提意見,又是備采,又是主創留下來單獨錄采訪,向洛林說話說得口幹舌燥,忙忙碌碌轉眼間就過了五個小時。

終于,向洛霖錘錘酸痛的腰,扶着牆往外走。

天色漸晚,赤紅的晚霞打在昏暗的走廊內,這裏空無一人,每走一步便能聽到自己腳踏在地面上的回音。

“我啊,本來是想來旁聽一下你們的圍讀會,看一看哪個角色比較适合我,然後叫我爹地買來給我的。”

忽地,一道聲音在空洞的空間內回響。

爹你媽的地,大老爺們說話這麽嗲。向洛霖扭過頭,看着不知道從哪裏又冒出來的劉路奇。

他還是早上的打扮,正插着兜朝他信步走來:

“不過呢,我覺得我無論演什麽角色都能演好,所以我做決定看誰演技不行,就來拯救誰的角色。”

他在向洛霖面前停下,拉下墨鏡,一雙三白眼看着他:

“你覺得誰是這裏演技最差的人呢?”

向洛霖沒回答他,而是好奇地問:“你在這裏站了五個小時啊?”

劉路奇:......

“我在咖啡廳坐着!”

“有什麽區別。”向洛林嘀咕道,不想理他,轉身就走。

被他無視的劉路奇臉上閃過一瞬的惱怒,随後轉變為得意洋洋的笑:

“那我就直說了,林佐的角色我要定了。”

向洛霖腳步頓住。

“我的合同已經簽完了,你拿不走的。”他說。

劉路奇兩根手指在空中搓搓:“錢的力量是無窮的,朋友。”

“不過呢,我的錢還要過一陣子才能拿到。所以你就先演着吧。到時候等我頂上了,就只能麻煩全劇組陪我把你拍過的戲份再拍一邊咯。”劉路奇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出了一句放在任何人耳朵裏都是驚世駭俗的話。

向洛霖徹底被他激怒了。

自己,還有更多人趨之若鹜的夢想,在劉路奇嘴裏就像一場家家酒。

所有人共同付出心血來呈現的作品,在他嘴裏就像可以随意拆解拼插的玩具。

“你這是在拍戲?你只是在炫富,你壓根沒有為這個作品負責!”

“商品而已,我投了錢,你們就得陪我玩。”劉路奇拍拍向洛霖顫抖的肩膀,後者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拒絕與他接觸。

“錢的力量是無窮的,朋友。”他笑笑,再次說道,然後越過向洛霖,往外走去。

他的影子在夕陽下被拉長,籠罩住向洛霖面前原本泛着光的地面。向洛霖垂眸看着他的影子漸漸遠去,然後擡眼,對着快要消失在拐角處的背影揚聲說:

“你要是對我有意見就沖我來,沒必要玩弄整個劇組。”

“別誤會,我對你沒意見。”劉路奇的聲音遙遙傳來:“你只是所有玩具裏離我最近的一個罷了。”

他的頭頂,【9.999…】的紅色數字詭異地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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