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第 27 章

向洛霖心咯噔一聲，臉更使勁的往牆上貼，生怕錯過一點信息。

但他們的對話好像已經接近尾聲，随着鄭導一聲：“真是錢難掙屎難吃，操！”的爆喝，對話就結束了。

向洛霖皺緊眉頭，換了一邊耳朵繼續聽，也只能聽到一些嘀嘀咕咕，好像是自言自語的罵人話。

然後他好像往遠處走了，聲音逐漸減小，最後什麽也聽不到了。向洛霖耳邊只剩下自己大腦嗡嗡作響的聲音。

他扶着牆，緩緩跪坐到床上。

他聽到了什麽？撤資，換人，砸鍋賣鐵？

向洛霖感到一陣眩暈。

劉路奇拿到錢了，來搞我了？

他又想起那句“撤資”來。

不對…劉路奇不是想帶資進組嗎？和撤資又有什麽關系，撤資的意思不是一開始就在劇組裏了嗎？

難道這麽巧投資人中就有他家的人，以撤資為威脅換掉他的角色？

不不不。向洛霖搖搖頭。如果他家就是資方，何必這麽大費周章把自己招進劇組又踢出去，直接讓劉路奇帶資進組不就行了。

搞這麽多彎彎繞繞是幹什麽，玩貓捉耗子的折磨游戲嗎？

向洛霖越想越覺得邏輯對不上，但他信息有限，自己琢磨半天也想不通其中關卡。

越想，求知欲和好奇心就越強，原本拍了個大夜的困意因此而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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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去問問導演？自己頭腦風暴一通無果厚，他的目光瞄向門口。

不不不，人家都睡覺了，不能去打擾了。

向洛霖緩緩平躺，蓋好被子。

到底發生了什麽，明天總會知道的，先睡覺吧。

…………

…

半個小時後，他在黑暗中睜開眼睛。

到底是誰要投資誰要撤資，誰要換了誰誰又想換了誰啊！？

我很想知道啊！！！

*

“哈——”

“別張嘴，塗粉底呢。”

向洛霖哈欠打到一半就被化妝師喝住，他尴尬地說了聲抱歉，乖巧地閉上嘴，端坐在化妝鏡前，任由化妝老師擺弄自己的臉蛋。

“你的黑眼圈有點重啊，沒睡好嗎？”

“對不起，哈——唔—”向洛霖說着話就又想打哈欠，努力控制才沒讓嘴大張開。

“我包裏有薄荷糖，待會你吃點，提神醒腦。”隔壁化妝位的演員說道。

“唉，謝謝。”

事實證明薄荷糖救不了困死的狗。上午補了一個趴桌睡覺的近景，當導演滿意地拍板，誇贊向洛霖睡的很真實的時候……

他發現向洛霖是真睡着了。

“現在的小年輕怎麽這麽虛弱，你們不應該是熬夜三天都活蹦亂跳的嗎！”鄭導頂着比向洛霖還濃重的黑眼圈，擰着他的耳朵，像拎小雞仔一樣把他拎起來。

向洛霖立刻高聲求饒，連連保證不會再睡着了，鄭導才用眼神狠狠剮他一眼，指揮他去拍下一場。

像陀螺一樣賺了一上午後，中午放飯的空擋，向洛霖找了個陽光不錯的地方，支了個凳子，然後就像一攤爛泥一樣癱在上面。

“昨天沒睡好嗎？”原時蕭走到他身邊問，把一瓶水塞到他手裏。

向洛霖已經困得連擰開瓶蓋的動作都懶得去做，含含糊糊地回答道：“煩，睡不好。”

“我帶了效果很好的安睡貼，回去你拿點。”

“你說話像廣告植入一樣…”向洛霖吐槽道，“謝謝啊。”

“沒事，你先眯會，我幫你拿盒飯吧。”得到向洛霖感謝的原時蕭的眼睛突然變得亮起來，他不知道從哪拿出來一個毯子蓋在向洛霖身上，然後去領盒飯了。

走之前甚至把毯子的角都掖實了。

這家夥怎麽這麽殷勤……向洛霖麻木的腦子不支持他想太多，帶着這個疑惑就混沌地睡過去了。

昏迷了好一會，他感覺有人在晃他。

像是自己身在一個蛋殼裏，蛋殼外有人在輕輕啄蛋殼的樣子。

向洛霖努力想睜開眼，奈何眼皮子就像粘了膠水，怎麽也睜不開。

睡吧…睡吧…腦子裏有個聲音在回蕩。

睡着了就沒有煩惱…

“小向，醒醒！”咔，“蛋殼”被鄭導的聲波刺穿了。

“诶，在！”向洛霖驚醒，從椅子上彈起來。

他右手還握着原時蕭塞進來的水瓶，身上也還披着那條毯子。

“睡挺香。”鄭導給了他一個腦瓜崩，“看看現在都什麽時候了。”

“什麽…”向洛霖而目光看向天空。

太陽還是那個太陽，月亮也還是那個月亮。

月亮？

……

“握草，怎麽都晚上了！”

說着，他又挨了個腦瓜崩。

“說話幹淨點。”鄭導甩甩手腕子，“睡夠了吧，跟我來一趟，有點事要跟你說。”

這對剛接受完自己一覺從中午睡到晚上的向洛霖又是一個暴擊。

完了完了，要來了。向洛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沒事沒事怎麽可能沒事完蛋了完蛋了！

向前走了兩步的鄭導見他沒有跟上，面露不悅：“過來啊，愣着幹啥。”

先看一眼他的好感度降了多少…向洛霖這麽想着，眼睛睜開一條縫，瞄着鄭導頭頂。

好感度是…

沒有降，還好還好。見好感度沒有下降，向洛霖呼出半口氣。

沒降就是有救。

只呼出半口氣，是因為剩下半口氣在胸口吊着，不上不下。

不會真的要把我踢了吧…

鄭導把他帶到角落的一個小屋子，這裏只有一把椅子，他“老人家”毫不謙讓地坐下，抿了口保溫杯裏的茶，在向洛霖緊張的注視下緩緩開口：

“咱們劇組出了點問題，有個投資人突然要撤資。”

還是來了。向洛霖心髒砰砰跳，背在身後的手手指擰到一起。

“他們有個條件，如果…”

如果把我換成劉路奇，就不撤資，對吧。向洛霖在心裏接話。

“如果向洛霖不演，那我也不演了。”

原時蕭突然插進他們的對話，他不知道為何也跟了過來，一個邁步站到向洛霖身邊，頗有維護他的意思。

“你聽我說完。”鄭導捏捏額頭說。

“如果向洛霖不演，我就罷工。”原時蕭正色道：“我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什麽榮不榮損不損的。向洛霖用胳臂肘怼開原時蕭：“沒你事，邊兒歇着去。”

原時蕭搖搖頭，堅定地站在原地，目光灼灼的看着鄭導。

這架勢仿佛要打架。

“好好，看來你們消息聽靈。”鄭導笑笑，手向下壓示意他稍安勿躁，“別緊張，我本來也沒有想換人。”

“我的演員都是我親自挑的，哪有別人說話的份。”

向洛霖感覺剩下半口氣也呼出來了。

“所以，就是，嘿嘿…”鄭導話鋒一轉的臉上突然擠出菊花一樣的笑，“投資人一撤資，我們預算就不夠了，為了電影能拍完，我準備開源節流，既然你們兩個都在，那我就一起說了——

片酬能低點不？”

向洛霖：……？

“那，具體是低多少呢？”

鄭導伸手比了個數字。

fine，直接坎半。

如果向洛霖能當家做主的話，少賺點自然沒問題，但問題是他沒發當家做主啊，上頭有那麽大個公司壓着呢。

而且原本就是為了換掉他才施壓，怎麽可能同意降片酬。

除非他能用自己的小金庫把這些錢抵上。

把老婆本都砸進去的話…可能也夠。向洛霖還在思考着自己有沒有接受這個條件的可能性，身前的原時蕭倒是率先開口了。

“我可以不要片酬。”

啥？

“大哥你錢多燒的慌啊，你哪來這麽搞的底氣啊！”向洛霖沖原時蕭崩潰大喊。鄭導也連連擺手：“使不得使不得！”

“能使得。”原時蕭說的認真。

“我已經離開公司單幹了，我的片酬我能拍板。”

“哈？啥時候的事。”向洛霖不可置信地問。

原時蕭看他一眼，卻突然賣起了關子，低聲道：“等只有咱們兩個的時候告訴你。”

鄭導倒是不介意他的隐瞞，連連拍手稱好：“好小子，真貼心，幫我大忙了，回頭請你吃飯。”

“吃飯可不夠。”原時蕭卻說：“算我技術入股，上映之後給點分紅如何。”

“你小子…”鄭導無奈地笑笑，但還是點點頭，看樣子是接受了這個要求。

這就談妥啦，說不要片酬就不要啦？向洛霖驚訝又摻着羨慕的目光看着原時蕭。

沒公司絆腳就是好，羨慕。

“那小向你怎麽想呢？”鄭導和原時蕭聊完，話題便又回到了向洛霖身上。

可惜我不能這麽潇灑。向洛霖沮喪地想。

“對不起，我的片酬我做不了主…得跟經紀人商量。”他底氣不足，越說聲音越小。趕自己走本來就是經紀人的目的，降片酬從一開始就不能實現。

“那個，我有點存款 ，降不下來的話我可以私人投資。”

“去去去，你們這些小年輕錢包裏的仨瓜倆棗根本不夠看。”鄭導擺擺手，語氣裏多有嫌棄：“我去跟你的經紀公司談談，打不了跟他們也分分紅，說不定還能撈點投資呢。”

“嗯…”感覺可能性不大。向洛霖不敢把下半句說出來，只能低眉順眼的先把眼前的坎糊弄過去。

“那就這麽說定了。”鄭導站起來，一左一右摟着兩人，給他們倆來了個熊抱：“再幫個忙，你們幫我去問問其他主演的口風呗。”

“诶…”

從小屋子裏出來，原時蕭表示他和李聖傑比較熟，可以先去探探他的口風，而茵茵就交給向洛霖了。

“你跟茵茵不是一起綜藝常駐嗎？”向洛霖疑惑地問。

倒不是想把活全都推給原時蕭的意思，就是很巧這兩個人都是他的熟人。

說起茵茵，原時蕭好像有些無語凝滞。

“跟她…其實不是很熟。”他說。

那更完了，我也不熟啊。向洛霖兩眼一黑。就茵茵那個三十不到的好感度，自己一上來就跟人家說降片酬，不得直接把她拉進社交黑名單了？

“去吧，加油。”

原時蕭這厮還給他加油呢。

算了，快刀斬亂麻早死早超生，反正又不是我提的這個要求，我只是個傳話的。向洛霖悲憤地想，轉身去找茵茵了。

然而他在劇組扛哧扛哧轉了一大圈，也沒有找到茵茵的影子。

人呢？向洛霖又着急又開心，着急找不到人完不成任務，開心這事情能拖一拖了。

轉到最後，把所有布景都看了一遍，也沒找到她一個裙角。問她是不是走了，又說晚上還有她的戲，人一定在劇組。

向洛霖轉身走進一個角落，靠在牆上嘆氣。

人呢———

他在心裏長嚎。

一股煙味竄進他的鼻子。他忍不住皺眉。

這種犄角旮旯的地方果然會有人抽煙。他揮揮手驅散鼻息間的嗆人氣味。這時，一道女生兀地在他身邊響起。

“喲，遇到煩心事啦？”

向洛霖警覺擡頭看向四周，卻只看到了周圍的建築物和植物。

沒人啊，鬧鬼了？毛骨悚然的感覺爬上身體。

“傻子，往下看。”

他乖乖照做，果然看到一個女士蹲在牆角。

茵茵指尖夾着一根燃燒的香煙，吐出一口雲霧。

“來根不？”她沖他揚揚手裏的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