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第 28 章
茵茵的聲音沒有平日裏見到的那樣甜美，因為煙熏的緣故而透露着些沙啞。
半披半紮的随意發型和垂拉的眼角，以及嘴角慵懶的弧度，無一不與平日裏那個人間甜豆形成強烈反差，給人以極大的沖擊。
“不了，我不抽煙。”向洛霖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慌亂地擺擺手拒絕她的邀請。
“可惜。”茵茵垂下眼皮，口中叼着的煙頭火光閃爍一下，便又吐出一口雲霧。
無意間撞破了茵茵的另一面。向洛霖不知該作何反應，腳趾扣地，尴尬的有些想逃。
“看傻了？”茵茵見他愣神，笑笑，“女孩子抽煙吓着你了？”
“沒…”向洛霖下意識想否認，電光火石間又覺得現在撒謊也太假了，可愛甜豆居然會抽煙區，多大的反差。
“是。”他改口道。
“習慣就好。”茵茵漫不經心地點點頭，對向洛霖的坦誠十分滿意。
“反正我也不會戒。”
【+5】
她頭上冒出一個小提示。
這還是繼初見面之後，茵茵頭一回給他加了好感度。
向洛霖突然有了一種rpg游戲的既視感。這個世界就是那種攻略可攻略角色解鎖happy ending的glagame，而茵茵是一個隐藏角色，只有達成成就“甜豆的另一面”才開啓好感度上漲系統。
想遠了，他不是來試探茵茵對降片酬的态度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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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剛漲五點好感，馬上就要降了吧。向洛霖有點心疼自己的數字，但奈何被交代了任務總是要完成的。
“你介意降…”他小心意義地試探道，然而在他開口的同時，耳邊又響起了茵茵的聲音。
“對不起，連累你了。”她把煙頭扔在地上，用腳踩滅。
“我爸為了逼我回家無所不用其極，但是我不會妥協的。”
她爸爸逼她回家？
難道……
向洛霖咽了口口水。“能展開說說嗎？”
“是我爸，非讓我回家繼承家業，發現我在拍的戲有他合夥人的投資，就用撤資來威脅我回去。
放心，我會去借錢努力把這個資金口子補上的，但我絕不會跟他回家。”
所以……
“所以他們要求換掉的演員，是你？”
“不是我麽？”茵茵疑惑地看着他：“不然你以為是誰？”
“不是劉路奇要搞我嗎？”
“劉路奇是誰，為什麽搞你？”
“不對不對，”向洛霖捂着頭，左右晃蕩兩步：“我得去找導演問清楚，他到底要換的是誰的角色啊？”他說着，扭頭就跑。
茵茵看着他的背影，搖搖頭，又給自己點了根煙。
“神經。”
*
說的通了。
為什麽劉路奇嘴上說要帶資進組，實際上遇到的問題卻是投資方撤資？因為這兩件事根本不是一夥人幹的。
鄭導昨天打電話罵的，是茵茵父親的投資夥伴，要被換掉的演員，是茵茵。
仔細一想，鄭導還真的從來沒說過要換掉自己，完全是他先入為主了。
這麽說原時蕭也先入為主了。
向洛霖撥開人群，在片場左右張望。
導演呢？原時蕭呢？
他四處搜尋兩人的身影，路過一個拐角時，恰巧聽到裏面傳來李聖傑的聲音。
“哥哥哥哥，你就同意了吧。”
來不及糾結這奇怪的內容，想到原時蕭此時大概率跟李聖傑在一塊，向洛霖便邁腿拐了進去。
拐過一個彎，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副令人措手不及的景象。
随組編輯貍貓站着，底下李聖傑蹲着，雙手環抱着貍貓的大腿，還撒嬌似地掐着夾子音說話：
“你看，學長都零片酬出演了，我們也得做點貢獻幫劇組渡過難關不是嗎？”
貍貓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沒好氣地說道：“首先，我的工資是定尾的，定金我拿了還咱們房貸了，怎麽也不可能退。”他黑着臉走了幾步，将李聖傑滑行拖跩出去半米，見這樣甩不掉這個腿部挂件，就開始上手扒拉他。
“其次，你不要工資我不要工資，咱倆以後吃土嗎？還帶着老爹老娘一起吃？”貍貓把李聖傑的手掰開，将他從自己腿上扒下去。
“追星也給我适可而止！”
“哥哥——”李聖傑大叫着撲上去還想抱大腿，被貍貓一腳踹開。
“你只在這種時候叫我哥哥，你平時都是直乎大名的，惡心，下去！”
這邊兄弟相殺一片混亂，那邊原時蕭也沒料到自己說的話會導致這麽一出“手足相殘”，正在尴尬地面壁。
向洛霖心裏感嘆一句沒想到看着內向的貍貓老師戰鬥力居然這麽猛，也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邁着小碎步靠近原時蕭。
“鄭導要換掉的是茵茵。”他怼怼原時蕭說肩膀，低聲說。
“啊？”原時蕭擡頭，露出和向洛霖在茵茵面前露出過的，一樣的迷茫：“我還以為…”
“你以為是我，是劉路奇要換了我。“向洛霖見他也十分驚訝的樣子，了然的點點頭，明白他們确實是共腦了。
“你想多了。”
原時蕭反應了兩秒，随即也笑笑：“你也想多了。”
“咱倆都想多了。”向洛霖沒骨頭一樣靠在原時蕭身上，後者身體猛地一顫，扶住向洛霖肩膀。
“哎喲吓死我了，還以為真的是因為我要連累整個劇組了。”向洛霖拍着胸口哎呦哎呦地說。
他沉浸在劫後餘生的喜悅裏，沒有覺得這樣的肢體接觸有何不妥，也沒有擡頭去看原時蕭。
如果他看了，就會發現原時蕭頭上又在冒紅色的【+1】泡泡了。
“不好意思，請告訴導演，我們很同情劇組的遭遇，但很抱歉我們不能接受降薪。”貍貓突然在二人身後說道。
他居然硬生生拖着李聖傑走了過來。
貍貓的聲音将向洛霖拉回現實，他身體猛然站直，随即意識到：雖然原因不一樣了，但結果還是劇組資金出了問題啊。
“會的，抱歉。”原時蕭點頭，對他道歉道。
“我等那個老的說抱歉。”貍貓擺擺手，扭頭拖着李聖傑走了。
院子裏仍回蕩着李聖傑的哀嚎聲：“李茂傑你沒有心——”
向洛霖也仰天長嘆：“結果還是有資金問題啊！”
“沒事，我會試着去拉點投資的。”原時蕭寬慰他道。
“你還是算了吧，茵茵說她會找人填缺口，咱們小明星肯定沒有大小姐能拉投資。”他感嘆完，突然扭頭問原時蕭：“那現在要被換的是茵茵，你還會答應零片酬出演嗎？”
“如果一開始知道要被換的是她的話，不會。”原時蕭說，“但是現在已經說定了，反悔也沒有意義。”
如果是茵茵的話，原時蕭不會答應零片酬，但如果是自己的話，他就會答應。
這個想法像一個鼓槌，敲響了向洛霖心中的警鐘。
他壓下唇角，冷聲問道：“你為什麽願意為我付出這麽多，圖什麽呢？”
“一定要說嗎？”
“當然。”向洛霖後退一步，雙手抱胸審視着他：“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示好，那麽多錢都舍得撒手不要，你總不可能是為了逗我玩吧。”
原時蕭看着他，眼神好像在透過他看什麽遙遠的東西，半晌，才喃喃道。
“這是我的……贖罪。”
“啥？”
向洛霖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畫風怎麽突然中二起來了？
“對不起，晚上能一起吃個飯嗎，我那時候跟你細說。”原時蕭卻又邁了個關子，他今天好像格外愛邁關子。
吃就吃，誰怕誰。
“那行。”向洛霖昂首，欣然接受他的邀請。
“你最好把所有事情都說一遍，啥時候單飛的，贖罪是啥，還有……”對我的好感度為什麽這麽高。
一個大大的【65】懸在原時蕭頭頂，讓向洛霖無法忽視。
但他最終沒有說出最後一個問題。
*
原時蕭約他在影視城外的一個火鍋店吃飯，向洛霖的戲份結束的要晚一點，他便讓他先點菜，自己晚些到。
于是等向洛霖推開包間的門時，撲面而來的就是香料與食物混合的香氣。
“肉已經煮了一會了，可以直接撈着吃。”
向洛霖坐下，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座位上已經擺上了一碟調好的蘸料。
他拿筷子沾了一點到嘴裏，感受到的是他最喜歡的氣味。
麻将加耗油加蒜泥牛肉粒和香菜，他每次吃火鍋都會這麽調。
“你怎麽知道我的口味？”他問對面的原時蕭。
“你在節目裏分享過。”
“這都知道，暗戀我？”向洛霖開玩笑道。
原時蕭沒有回答，緊咬的唇顯示了他心中的波蕩。但是隔着火鍋的蒸汽，向洛霖沒看見。
“說吧，你要贖什麽罪？”向洛霖一邊撈着鍋裏的肉，一邊問道。
他的話掉在地上，沒人接。明明是原時蕭自己提出的真心話時間，他卻在此時沉默了。
“你說的吃飯的時候告訴我，想反悔？”向洛霖不悅地說。
原時蕭搖搖頭：“我只是想正式一點，等吃完了再說。”
“現在說，挺正式的了。”向洛霖可沒耐心等那麽久。
“……”
原時蕭又憋了半天，才終于說出口：
“三年前咱們在練習生時期的事，對不起。我知道你一直因為這個讨厭我，所以我…很想補救。”
一提起這件事，向洛霖就感覺心中的火又燒了起來，他撂下筷子，往椅背上一靠，沒好氣地說：“我以為你當時背刺的那麽輕描淡寫，是壓根沒把那當回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