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
第 29 章
三年前的事，倒也不是什麽驚天大瓜，以至于節目組當時播出的時候都沒有把他和原時蕭的這段小小插曲剪輯進去。
過程和向洛霖那日午夜夢回差不多。初舞臺後的第一次團隊公演，節目組要選手們自由結組，自選歌曲進行表演。
那時的向洛霖青澀而活潑，像只小蝴蝶一樣在人群中穿來穿去，向自己喜歡的訓練生發起邀請。
他的初舞臺評分是B級，在其他訓練生眼裏并沒有太大吸引力，但好在導師對他的舞蹈給予了極大肯定，只是唱功短板過于明顯才落到B級。有一項特長傍身，再加上親和的長相和活潑的性格，被他搭讪的選手也多表達了合作意向。
“您好，非常喜歡您的初舞臺表演，請問可以和我一組嗎！”他抓住人群邊緣的原時蕭，熱切地問道。
那時的原時蕭冷着一張臉，對所有人都冷淡而疏離。他是初舞臺評級為S的種子選手，卻因為不茍言笑的性格讓人紛紛覺得這人高不可攀，進而退避三舍。
向洛霖看着他，滿眼期待。
雖然原時蕭是種子選手，而他只是個B級，人家應該看不上他……但不試試又怎麽知道！
原時蕭淡淡擡眼，看了眼向洛霖，似乎在回想這是哪一號人，半晌才說：“嗯，我考慮一下。”
Yes！向洛霖開心地握住他的手，上下搖動：“你做主唱，我做主舞，我已經找好rapper了，還有那個A級的低音炮我也會去聊聊。到時候我們一定能制霸舞臺！”
“嗯。”原時蕭反應平淡。
向洛霖将他這句話當做允諾，又飛入人群找尋夥伴去了。
其實後來想想，從原時蕭這種平淡反應和模棱兩可的回答來看，向洛霖就不該對他抱有什麽希望了。
畢竟人家說的是“考慮一下” ，不是“同意”。
變故發生在導演統計成組情況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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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向洛霖擡起手，招呼自己的組員過來。清點一遍後，獨獨少了原時蕭。
再找過去的時候，原時蕭已經帶上标志結組的手環，和其他幾位種子選手結組成功了。
不是說好了我們一起的嗎？
不同于夢中勇敢的對峙，那時的向洛霖并沒有問出口的勇氣。突如其來的抛棄，完美的組員設想在一瞬間被全面打破的落差和無措足矣擊垮一個初入社會的年輕人。
他只能眼看着其他組員因為種子選手沒有加盟而對隊伍失去信心，令尋他就。而自己最後和其他幾個一樣“被剩下的人”強制拼湊成了一組。
第一次公演的結果，自然而然是很糟糕的。五個人相性不合，性格也犯沖。互相覺得對方是沒人要的人，誰也不肯聽誰調度，又是最後結組而失去了選歌優勢…………
堪比事故現場的舞臺呈現，讓向洛霖直接掉到了淘汰線末尾。
而原時蕭和其他種子選手結成的組毫不意外地拿了第一名。
那時，坐在冷板凳上的向洛霖看着臺上被聚光燈籠罩、在衆人的簇擁中淋着花雨的原時蕭，攥緊拳頭，暗自許下願望。
他要站到比原時蕭更高，更亮的地方去。他要告訴他，抛棄自己，是多麽錯誤的選擇。他要向所有人證明，他能比所謂“種子選手”更優秀。
後來他也确實做到了。
他站到了出道夜的舞臺上，在花雨中舉起了屬于成團組的獎杯。
*
“那時候的我，太年輕也太高傲了。
我覺得我是種子選手，就有資格和更強的人組隊，所以他們發出邀請的時候，我沒有拒絕。”原時蕭說着說着，頭低得快要埋進鍋裏去了。
“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你，是因為我以為我沒有答應，我沒想到你那時候已經把我劃為組員了。
對不起，我那時候确實看不起你，因為你的初始評級只有B，當時我其實…壓根沒有想過要和你一組。”
向洛霖點點頭，并不介意他表達對自己的低看：“我知道你那時候很看不起我，那為什麽現在又想着要搞什麽“贖罪”？”
“因為我後來發現，其實我什麽也不是。”原時蕭苦澀地笑笑：“哪個進選秀的人身上沒有使不完的熱情和闖勁？我只是因為科班出身而比大家有了更高的起點，在努力這件事上，我其實什麽也不是。
你，曲星宇，還有很多原本我看不起的人，你們都很厲害，比我厲害多了。”
弱者逆襲、強者跌落，年輕人的成長總是一天一變樣。那場選秀到最後，最開始評選的種子選手最終只有兩人出道，而原時蕭當時選擇的那個全種子選手隊伍中更是全軍覆沒。
反倒是初評級為B的向洛霖踩着人山人海爬了上去。曲星宇則更厲害，他的初舞臺評級為C，一路逆襲，被評為最大黑馬。
“曲星宇要是知道你以前看不起他怕是要哭了。”向洛霖沒有正面回應他的誇贊，而是調侃了曲星宇一句。
原時蕭搖搖頭：“他其實…很堅強。你應該聽他說過我把他從廁所裏救出來的事情吧？其實他當時在袖子裏藏了刀，如果沒有我，那幾個人怕是……”
怕是不太妙。
這哪是堅強，這是有點瘋吧。向洛霖沒想到曲星宇居然還有這一面，對他的印象又刷新了一次。
原時蕭繼續說着。
“剛開始我知道你們經常練到半夜，反複跳一只舞的時候，我還很不屑，覺得是因為不熟練才要反複補習。
但當時站在臺下看你們的表演，我突然就理解了為什麽會有人追星。
你們實在是太閃耀了，我當時心裏只有這個想法。”
這是說的第二次公演吧。那向洛霖默默聽着，跟着原時蕭的話調動回憶。
那是他第一次和曲星宇合作，為了雙人舞能跳得天衣無縫而天天泡在練習室。沒想到都被原時蕭看到了。
“從那之後，我發現其實所有人都很強，大家站上舞臺的時候好像突然變成了自發光體，炫目的讓我自慚形穢。
再後來我從別人那聽了你對一公的事耿耿于懷，一直想找你解釋，但是你一直躲着我。”
啊，怪不得二公後他就不知道為什麽每天在我面前晃蕩。向洛霖感嘆。
他還以為是原時蕭輸太慘了想打他呢。
“別妄自菲薄。你也很厲害，只是你站在臺上的時候看不到自己的表現罷了。”向洛霖被他誇的有些不自在。他從未覺得自己是什麽“自發光體”，也不覺得自己有多麽優秀，相反，那時他其實也會在看原時蕭表演的時候默默記住他的動作、他的聲音處理，默默學習着他的優點。
原時蕭點頭，沒有就自己的表現糾結太多，而是切入主題：“今天把你約出來，還說了這麽多，其實就是想問問…你可以原諒我嗎？”
“原諒？”向洛霖輕笑，笑得原時蕭心頭一緊。
但向洛霖并沒有說什麽刺人的話。
“哪有什麽原諒不原諒的……我早就不在意了。”
“你變了，我也變了。我那時候要強，雖然自己不是頂級但老想着組個頂級隊伍，也沒有做任何萬一沒成的準備，一心只想把所有我喜歡的人都拉過來。而且一公的表現說到底還是我的實力不足，若我真的有能力，就算是無法選擇組員，也不應當最後做出個七零八落的舞臺來。
什麽原諒不原諒的，我躲着你只是因為那一瞬間那種被人抛棄的感覺真的很難以釋懷罷了。”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深入骨髓的無助，以至于那一陣再看到原時蕭的臉，心口的酸澀就忍不住往外湧。
向洛霖擡頭看着原時蕭，他已經找不到一絲絲當時那個自負還高傲的種子選手的影子了。
那次失敗後他學會了随機應變，學會了制定備用計劃，學會了用大心髒抵禦外界的挖苦和瞧不起的目光。
而原時蕭也學會了謙卑，學會了低頭，學會了人情世故，學會了如何用贊許的眼光看別人。
他們都變了。
“哈……”聽了向洛霖的話，原時蕭笑了，笑得輕松而釋然。
“那……我們能做朋友嗎？”
“不是，兄弟。”向洛霖伸出五根手指，掰着手指數起來。
“我把喝多了的你帶回我家過夜，還給你留早餐和家門鑰匙。你幫我澆花，雖然澆死了吧但這個另說。你還給我介紹角色。你現在告訴我咱倆在你心裏連朋友都不是？那咱倆啥關系，父子嗎？”
“嗯。”
“你覺得咱們是父子嗎？！”聽原時蕭居然說嗯，向洛霖提高聲問道。
“不是不是，是朋友。”原時蕭笑得兩眼彎彎，雀躍好像要溢出來。他舉起可樂，與向洛霖虛空碰杯。
“為我們的友誼幹杯。”
幼稚。
向洛霖這麽想着，但還是配合地舉起果汁：“幹杯。”
兩人将各自杯中飲料一飲而盡。
“哦對，你還沒說你是啥時候單飛的呢。”向洛霖突然想起了這茬。
“其實準備了很久了，那次被你撞到，咳，喝酒就是在拉投資，後來盛炀搞那一出事後公司不讓我發聲，我就順勢提出來了。”
“厲害厲害。”向洛霖佩服道，“違約金不便宜吧。”
“還好。”
其實關于三年前為什麽躲着原時蕭，還有一點向洛霖沒說，就是他确實對原時蕭看不起自己這一點十 分在意 ！！
你丫憑什麽瞧不起人啊！他當時每天要在心裏對原時蕭吼幾十遍。
不過看原時蕭話都說的這麽自卑了，他也不太好意思提這一點了。
算了，就這樣揭過去吧。
畢竟人家都給我六十多的好感度了…向洛霖視線上移，看向原時蕭頭頂。
【70】
一個金色的數字飄在他頭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