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沒有人

沒有人

我沖出了校長室，女警官和校長身後的那位男警官緊跟在我後面，他們并沒有阻止我的行動。

我現在恨不得擁有光的速度，這樣便可快一些再快一些見到餘螢螢，這樣便可讓這些胡說八道的警察都閉上嘴巴。

可等到了倉庫門前時，我卻停滞不前，就像是雨季阻擋了我的腳步。

倉庫四周被拉上了黃色的警戒線，來來往往穿着制服的人在走動，安靜而又窒息，我盲目徘徊着，我知道我是在害怕，害怕到牙齒和眼皮都在顫抖。

我害怕警察說的話是真的。

我害怕見到餘螢螢的屍體。

我害怕從此往後沒了同桌。

我害怕……

螢螢…

你到底在哪？

你在哪裏？

快出來！

我不想玩躲貓貓的游戲！

這時，一個巨大的白色的繭從最裏面擡了出來，那種慘白的顏色幾無空隙地過渡到了我的臉頰上。

繭中纖細的手腕散落下，螢綠色的手串映入我的眼眶中，我短暫地失了神，什麽也看不清了。

世界只剩下那串瑩綠色。

那手串我認識，因為每一顆每一粒綠螢石水晶都是我仔細串在一起，又親手選了禮盒包裝系上蝴蝶結送給螢螢的——

大量透明無色的液體混着汗水砸落在紅綠相間的塑膠跑道上。

螢螢……

手串在淚水滴落地面時，也瞬間散開，蒙頭鼠竄地樣子讓我無措。

毫無征兆。

我心口也好痛，就好像是有人用鑽頭抵在我的心口，食指按下電源開關頃刻穿心絞痛。

耳邊好似呼喊聲不斷，但我什麽也聽不清，我慌張地匆忙地狼狽地撿着散落在地面上的綠螢石。

透過婆娑淚眼，我忽然發現這些珠子不像當初我挑選的夏夜中螢火蟲的顏色了…

更像是掉落在地面上的，那些還未成熟酸澀難咽的青蘋果。

我一直都明白。

警察怎麽可能會騙我呢？

他們沒有理由也沒有立場騙我。

從頭到尾，一直都是我不肯相信。

一番兵荒馬亂，我又坐回了校長室，手中比上一次來多了些東西。

女警官接了一杯溫水放在我身旁，看着我如葉子焉了似的表情，頗有些擔憂地問：“你沒事吧？”

而我只是愣愣地看着手中散落的綠螢石水晶，喃喃道：“不夠？”

女警官疑惑：“什麽？什麽不夠？”

我合緊了雙手，額頭抵在手上抽噎：“珠子…少了，少了兩顆。”

“我找不回來它們了。”

“我找不到，我……”

有什麽溫熱的東西從鼻尖滑落，我以為是滾燙的淚水，胡亂用衣袖擦了一下，垂眼便是猩紅的鮮血染在手臂上，血從鼻孔冒出滴答滴答，接着世界天旋地轉。

我好像栽倒在了地面上。

但好在我抓緊了手中剩餘的珠子，我真的一顆也不想再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