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池景宥一直覺得路冰河和很多娛樂公司老板是不一樣的。路PD的許多想法和自己中二時期的想法非常貼合，于是他心頭一熱就不管不顧加入了尼爾娛樂當練習生。他是有天賦的，他的表現也很好，但路冰河沒有像安佳佳對待安俨一樣，從小就把他推到聚光燈下，讓他從童星做起。

路冰河讓他好好上學，辛苦訓練，大量讀書，學多種樂器，并且讓他有條件的話去國內外各處采風，即使現在也是如此。

雖然他非常想要出道，但路冰河依然會讓他去上大學，要求他邊上學邊練習，甚至邊上學邊出演，對于公司其他的練習生和已經出道的偶像，他也會建議去上學。

他的心思很特別，對自己的想法也很執着，所以池景宥思索了半天，最後還是無奈地嘆了口氣，這讓他很難精确地揣摩到路PD到底想要什麽。但無論怎樣，首先要做好原創。

他為他們這些特別渴望出道的練習生定下的概念是：新國風。

國風到底是什麽，其實很難下一個準确的定義，它最初應該就是指在C國傳統文化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各種藝術形式，目前來說國風已在各種流行文化領域應用得很廣泛了，甚至國外的一些藝術創造也會借鑒甚至抄襲國風，而含有國風元素的歌曲更多，所以什麽是新國風呢？路PD把這樣一個大家似乎都在用的風格當做一個新團的概念，又想做什麽呢？

說實話，許多帶有國風的歌曲在國內确實很流行，許多帶有國風的團也挺受追捧，但是基本止步于國內，很難真的在全球範圍內流行起來。

而在追求音樂國際化全球化的大背景下，功利一點想，設置如此一個概念，真的好嗎？

池景宥總覺得自己心裏好像有一些東西但又有些迷茫，但是他倒沒有消沉煩躁，反而有了迎接挑戰的興奮，而且他非常信任自己看中的隊員們，他始終認為團體的力量大于個人，團隊會為他帶來靈感的。

第二天的彩排是全體帶妝，給葉蕉化妝的還是那位小姐姐，小姐姐一看到他就開心地說，“我給你化的妝好吧，幫你加持了美貌，有好多人說你就像天使，然後堕落了但是內心還有一塊純淨之地，還渴望着回到天堂，啧啧啧，簡直被誇爆了。”

葉蕉茫然地接受她的誇獎，随即對着她揚起一個燦爛的笑臉。畢竟他們根本就沒有手機，也不知道最近的情況，只知道大衆投票昨天就已經結束了。有的練習生已經在悄悄地跟化妝師打聽自己的情況，化妝師似乎也沒有什麽保密限制，一些嘴快的化妝師就小聲說了出來。

但是葉蕉并不想問，以前考試的時候他就知道，對他而言，考下一場之前最好不要一直對答案，試圖知道上一場的情況，如果上一場不好，自己心裏就會無法抑制地難受和擔心，會影響下一場的發揮，而如果上一場做得挺好，那就會展開一些自己發揮不錯并登頂年級第一的幻想，從而輕視面前的題目和其他同學，下一場也很難考好。

當然也有人能夠在知道自己考不好時痛定思痛，努力拼搏下一場，或者在知道自己考得好時得到激勵，下一場發揮更佳，但對于葉蕉而言，他可能更會受到不好的影響，更何況，這還不是他熟悉的題目，這是他更不了解的娛樂圈。

他聽說的更多，腦中想知道的也會更多，疑惑的會更多，擔心憂慮的也會更多，所以他就笑着感謝了化妝師小姐姐，然後就和她探讨起這次的妝容。

化妝師小姐姐有些同情地看着他，“我是真沒想到你會選這樣的歌曲，你的腿還包紮着呢，這歌也太激烈了吧。雖然歌曲都是保密的，我們不會外傳，但是我們互相看了一下，我看也有人選了非常抒情的歌曲啊，你為啥這麽愛挑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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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蕉苦笑，“唉，這也不是我能決定的，說來話長吧哈哈。”化妝師不知道他們的賽制，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選歌細節都會被公布，他不想說是別人給他選的，畢竟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來這是那人在故意難為他，化妝師小姐姐看起來很有些會打抱不平的性格，這性格很好，但很有可能在義憤填膺時把一些秘密說出去，葉蕉只能無奈地打哈哈。

小姐姐也沒有說太多，已經在給他打底了，“那我們就來個淺淺的煙熏妝吧，頭發給你用彩絲編成小辮子。”化妝師覺得葉蕉的眼睛太好看了，私心上來還是給他眼周貼了一些亮片，睫毛也刷了彩色，這種打扮其實對顏值要求還挺高的，但以葉蕉的顏值，她覺得他肯定能抗住，只是得看看适不适合他。

沒想到化完妝後倒是讓化妝師有點驚訝，葉蕉擡眼看她笑了一下，彩色的睫毛濃密而長，随着他的眨眼微微顫動。

“你這樣看起來不像傳統意義上的rapper,你很像那種家裏超級有錢的不學好的公子哥，在學校裏可能乖巧有禮，但是放了學就開始喝酒蹦迪，乖巧只是你的僞裝，實際上的你冷漠又重口。”小姐姐皺着眉一臉人不可貌相地說。

“冷漠又重口”的葉蕉皺起了眉頭，“姐姐你的想象力有億點點可怕啊，但是你說我看起來像是‘放了學就喝酒蹦迪’，那是不是還挺适合這首歌的？”

小姐姐瘋狂點頭，“何止是适合呀！說實話你的長相挺能撐妝造的，有的人是靠妝造，不同的妝造對他的影響很大，适合他就好看，不适合他就難看，有時候需要一些很固定的妝造。但是你吧就很好，你能撐住很多不同的妝造，再磨煉一下表情和神态就更好了。”

她又給葉蕉的頭發定了定型，“其實你染個灰色，藍色，薄荷色，或者漸變色的頭發會更适合，但是吧你還小，而且黑發的你真的有一種特別的吸引力，就是之前流行的那種純欲風，男版純欲風，我覺得你要是出道了，這股風說不定又會刮起來。不過呢，畢竟我們要在舞臺上表演，不能太素了，所以我就給你加了許多彩絲，這樣倒是把你襯得更有活力了。”

葉蕉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摸摸頭頂上小辮子的突起，感激地轉頭對化妝師小姐姐道謝，“謝謝你，Linka姐姐，你真的很用心，這兩次的妝都非常适合我，也很适合我的選曲。”

Linka笑着拍了拍他的腦袋，“哎呀，這是應該的嘛，不能根據化妝對象的特點選擇合适的妝造，這樣的化妝師是不合格的。我還會畫畫呢，昨天我跟着自己的記憶把你素顏的臉想象出來，然後給你換上好幾種不同的妝造，畫了幾幅素描畫像，這才找到最适合你的妝造，等以後有機會可以給你看看。”

竟然還畫了像？化妝師真的需要做到這樣嗎？葉蕉對Linka的用心有些驚訝，更何況他也只是個不一定會出道的練習生而已。

“Linka姐姐，你們是和我們公司長期合作的嘛？”

Linka點點頭，“算是吧，但是我們工作室還不是很有名，一般都是接稍微小一點的場子，你們公司有自己的造型團隊，也有化妝團隊，裏面的很多化妝師都是請的有名的工作室裏的化妝師，你的師哥師姐有大場的時候就會讓他們幫忙設計化妝。唉，其實有很多明星專屬化妝師和獨立化妝師啦，他們都是近距離接觸各種明星，甚至被很多大牌明星請來請去的，我有一天也想成為那樣厲害的化妝師。”

葉蕉看着Linka有些細繭的手和比其他化妝師的工具箱要大出來一半的化妝工具箱，以及裏面被擺放得整整齊齊幹幹淨淨的化妝品，他撫摸了一下裏面的東西，非常肯定地對着Linka說：“你肯定會的，你有一雙帶有魔力的手和一只充滿熱情與創造的心。”

Linka捂嘴笑了起來，“哈哈，你說得這麽嚴肅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她放下手，看着葉蕉被包起來的腿，有些心疼又帶着堅定的語氣說：“我相信，你也會成功的。等你變成大明星，倒時候別忘了雇我就行了。”

化完妝，因為葉蕉和殷善挨得比較近，他先是看到了殷善的妝容，他也是煙熏妝，但和葉蕉并不厚重的煙熏妝不同，他的整體妝容都偏深一些。倆人的服裝也不同，殷善是破洞拼接褲，上衣是短款皮夾克，葉蕉是無袖白色運動衫帶比較誇張一些的項鏈，他的下身是編織迷彩短褲，露出了他還包紮着的小腿。

葉蕉覺得自己的妝造更合心意。

沒多久他又看了岳音，啊，真是相當少年，葉蕉心裏吐槽，能把岳音化妝成這樣，想來那位化妝師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岳音不知道他的腹诽，盯着葉蕉看了兩秒後，手摸了摸葉蕉的辮子，“不錯啊，這個風格換的好，和你之前呈現出來的完全不同，但是卻又一點不會違和，長得好看就是好啊。”

葉蕉發現岳音确實很喜歡自己的長相，他已經不止一次說過他好看了，除了池景宥時不時誇張地調侃一下他長得好看之外，其他練習生還沒有這麽頻繁地說過。

畢竟在葉蕉心裏，他并不喜歡人人都只盯着他的臉，也不喜歡老是被人說好看；另外，要讓他去評價顏值，他首選的肯定是安俨。他認為安俨才是最傳統意義上的大帥哥。可是安俨受好評最多的還是他的實力。葉蕉抿了抿唇，因為他的實力還不夠，還沒有那麽抓眼，因此受到評論最多的還是他的臉。

他曾經把這個想法給宋曉丞說過，宋曉丞罵了他一句“不知足的人會遭天譴”，然後給他解釋，臉對于愛豆來說還是相當重要的。現在媒體形式那麽豐富，各種偶像團體、solo明星、演唱區網紅那麽多，在大家輕輕一劃就能劃走四五個視頻的時候，如果你能用長相吸引到人，那麽就有可能讓更多人去聽自己的音樂，看自己的表演。

“可是現在不是又到了重視音樂的時代了嗎？大家應該更注重音樂質量才行啊。”葉蕉不服氣地辯解。

“說是這麽說吧，但是哪個時代不喜歡好看的人啊？大家确實更關注音樂質量，更樂意為音樂花錢，但新的熱點肯定帶着泥沙俱下的流量嘛，現在歌手依然越來越多，男女團也越來越多，音樂制作人也越來越多，有的時候你想獲得更多關注，可能不僅僅需要通過音樂，還需要別的。你光看視頻網站裏面有多少愛豆的出圈視頻就明白了，大家幹嘛那麽盼着出圈啊，就是為了吸引更多路人呀。”

葉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宋曉丞一臉恨鐵不成鋼，“你說你跟個傻子似的就來勇闖娛樂圈了，唉。”

葉蕉被說了也不生氣，反而很開心，“對對對，我真的不知道，我以前也就看看電視劇，聽聽歌，基本沒有追過星，也不太清楚他們又是怎麽運作的。來到這裏以後，每天都有新知識，感覺很開心。”

宋曉丞：“唉，傻人有傻福，你這樣每天樂呵呵地也很招人羨慕。”

帶妝彩排完，單獨坐在回去的車上，葉蕉想起來和宋曉丞談話的這一幕，又忍不住笑了起來。他過去生活的地方和這裏有很大不同，沒有那麽發達，日常重點還是放在吃喝上，休閑娛樂的項目比較少。他即使發現打歌節目越來越多，男女團越來越多，也從來沒有往更深處想過，他也就聽聽歌，聽到好聽的就跟着唱一唱，而且因為家庭條件一般，他也沒有多少零花錢，雖然贊成知識付費，但卻不會真的去買歌，大不了就不聽了。

好在雖然他不認識這裏的當紅歌手和當紅團，但是兩個世界的經典歌手和歌曲是一樣的，而且他對于各種音樂的記憶比其他的記憶要深刻的多，能夠不至于讓他顯得“更傻”。

葉蕉笑了一會兒，就又笑不起來了，愁容慢慢爬到了臉上，就着這個妝容的他垂眼蹙眉，倒是讓他整個人有了一些“冷感”。一旁陪着他的王哥都忍不住心裏贊嘆了幾句。

葉蕉還是在愁自己的“夢”。他不覺得那是“夢”，因為就和現在一樣，那是完全真實的感受，他确信自己是實實在在存在的，每個畫面都很清晰，每樣物體的觸感都很實在，他覺得自己就是回去了。

但是，說不通的兩點就在于，一是他的手腕沒有任何傷痕，二是他的臉上幾乎沒有疤痕。因而，他現在确實更傾向于認為自己真的來到了現在的這個世界，而原來的那個世界變成了“夢”。

雖然他并不知道原因，也沒有辦法跟任何人說起問起，同時他最不敢想的就是現在這個世界的葉蕉到底去了哪裏？

他剛來到時，心底裏那種強烈的出道渴望就像是一個人臨死前不甘心吐出的遺願一般，可是如果這個葉蕉死了，為什麽沒有複活，複活的卻是他呢？

“平行時空”的概念一直以來都很流行，他也有過了解，但他沒想到自己真的能遇到另一個自己，雖然只是繼承了他的身體。

他還會不會回去？他還會不會去其他平行時空？他在這裏生活地越開心，融入地越完全，就會越擔心。

他攥緊左手，把右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感受着跳動地有些劇烈的心髒，輕聲說：“不論怎樣，我都會努力實現你的願望。你帶我和父母重新相遇，你帶我認識了這麽多新的朋友，你帶我見識到了不同的世界。無論怎樣，只要在這裏，我就會好好生活下去。”

說完，他望向窗外，眼睛又恢複了亮晶晶的狀态，好像對什麽都充滿興趣，對一切都充滿熱情。

回到公司，他也打算回宿舍休息一下，養足精神為明天的比賽做準備。走在路上就看到前面那一身華麗的燕尾服，雖然他們幾個總喜歡調侃他是“小王子”，但是安俨才是真的王子吧。他穿着這一身白底金絲的西裝，一頭金發用一圈假的玫瑰花束起來，手裏拿着道具手杖，簡直就是貴氣逼人，搞得附近沒有人敢靠近他走路。

雖然在電臺已經看了無數眼了，但葉蕉還是忍不住繼續欣賞前面的身影，同時心裏回憶着彩排完後，安俨抓着他的手給他說的話：“你一定會留下來的。今天不要練了，吃點東西，好好放松休息吧。”

他的話裏帶着令人安心的味道，而葉蕉自己也覺得今天的彩排比昨天更好，他甚至做了兩個滑坡特技，和上一次個人戰時緊張的自己不一樣，今天的他甚至有些興奮地期待明天的到來。

他越來越喜歡舞臺了。

此時，路冰河正在看着個人戰第一戰統計出來的最後成績，安俨果然是最高分，無論是評委評分，随機明星評分，還是大衆投票，他的分數都是第一，是當之無愧的No.1。

當然，這也是在他意料之內的，安俨已經是一個完全體愛豆和六邊形戰士了，況且他有着粉絲基礎，不是第一就怪了。

第二是池景宥。這個有才華又努力的好孩子，他還記得當初讓他跟着“My Way”出道他毅然拒絕的樣子，他想當leader，他也一直堅定地走在自己的路上。

第三是蔣荔言。其實在所有尼爾娛樂的練習生中，他最看好的就是蔣荔言，他和安俨有一點像，但是性格比安俨更火爆一些，安俨是不好惹中帶着壓抑，他更多地會以消極無視的态度處理讨厭的事，他也更居高臨下，說一不二；蔣荔言則是擅長動用武力，直接表明老子不樂意并且還要罵你一頓，雖然說現在有了偶像自覺，好很多了，已經轉化為了“只是單純的有點吵但并沒有威脅性不讓人害怕”的樣子。但他腦子機靈，跳舞很出色，學過散打，身體素質相當好，唱歌也是水平之上，綜合實力确實很強。

第四是齊潇珑。齊潇珑的rap和舞蹈都不錯，而且他的舞臺感很強，雖然長得并不是很帥，但有一身肌肉，而且一到舞臺上那種自信很容易感染到聽衆。

第五是岳音。岳音的評價兩極分化很大，喜歡他的人就是一眼喜歡，說他是高級古典美人，有品位的人才能欣賞得來，不喜歡他的人也是一眼讨厭，覺得他比較裝，聽評委評價的時候看起來一副高傲的模樣，而且惜字如金，傲慢地讓人讨厭。他的唱功一般，但是舞蹈确實一眼就能看出很有功底，而且美感與難度并存，很受舞蹈區的人喜歡。

這就是前五啊。路冰河一個個往下看，第六是沈爾凡，第七是宋曉丞（他的大衆投票挺高），第八是金逸，第九竟然是葉蕉。

葉蕉在主評委評分和明星随機評分的時候分別獲得了第十一和第十名。但是最終排名卻是第九。這就說明大衆給他投票的數量非常多。

路冰河微微一笑，一是葉蕉的長相、性格招人喜歡，受傷情況又具有話題性，二是葉蕉自己的選曲好，唱功更好，三是公司的宣傳做得挺成功。看大衆投票就知，一開始投票的人少，後期投票的人多，尤其是到最後兩天投票人數井噴，而那個時候大家已經了解了葉蕉做輪椅的原因，同時在公司後期放出的花絮中，葉蕉的不少鏡頭都是跟安俨在一起的。雖然也有一些安俨的粉絲說公司拿葉蕉蹭熱度，但更多的粉絲明白，在娛樂圈不太愛交朋友的安俨把葉蕉當成了一個好朋友，在幫其渡過艱難的輪椅時光，大家都很感動，于是紛紛投票給兩個人。

葉蕉的大衆投票數僅次于安俨。

路冰河也沒想到安俨能和葉蕉相處到一起去，畢竟兩人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都像是來自不同世界的人，但他目前并不在意他們小孩子之間的感情，他更注重這個結果，這是一個令人滿意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