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霧霭飄散
自宴會以後,阿利安娜的行蹤愈發難以捉摸了。她也許一兩天露面一次,又或許一年半載都不出現。又或許一天前她還在歐洲,第二天就去了美洲。但有一點仍然不變,那就是,她所到之處,必定有人死亡。
這般情況已經持續了十幾年。期間第二次世界大戰于1939年爆發,那時安娜口中的那個組織已經被她消滅了三分之一,還都是地位極高可能影響戰局的那一批人,因此這場戰争仍然是麻瓜之間的争鬥。巫師們有了第一次大戰的教訓,幾乎全部龜縮進了巫師界,只是從戰争開始,巫師們便不再安穩了。
阿利安娜·鄧布利多的名字已經成為了恐懼的代名詞,第二代黑魔王的名號早已坐實。但是她不像格林德沃那樣有衆多信徒,而是始終是個孤家寡人,就算有人打着她的名號作惡,隔幾日便會迎來阿利安娜本人的“問候”,并被折磨到主動自首。久而久之,也沒人敢這麽做了。
阿不思一直在幹着急。安娜的變形術太高超了,整個巫師界都找不到她的人,只能等她主動出面。而她作案仿佛是随心而為,根本算不出規律。眼瞧着名單上的人日漸減少,阿不思和蓋勒特竟然一次也沒碰上過安娜。
名單上的活人似乎也發現這位在人間行走的死神在回避這兩個人,便放棄了對付他們的心思,轉而試圖交好。但是阿不思和蓋勒特早有準備,本身也是兩只老狐貍,自然沒可能被輕易蒙蔽。阿不思小心翼翼地試探那群人的想法,雖然他們裝地很好,但骨子裏的傲慢和對巫師的厭惡沒那麽容易掩飾。沒多久,阿不思便證實了安娜的說法,但是,他還是想循序漸進地影響那些人,希望安娜能不再用這麽偏激的手段。
蓋勒特也在另一個方面幹着急。他每日提心吊膽地看着那群神接近阿不思,并不斷吃癟。自1939年以後,他們更聰明了一些,不是沒事就躲在離阿不思近的地方,就是五個以上抱團行動。因此,安娜清剿他們的速度越來越慢。到1945年時,竟然只清理了二分之一。
麻瓜們的戰争已經接近尾聲,長時間的征戰哪個國家也承受不起,更何況震驚世界的□□爆炸之後,徹底鎮壓了法西斯的勢力,大勢已去的法西斯已經準備投降了。就在這個時候,一封請帖送到了阿不思的手中。
這是一封婚禮的請帖,是名單上一個人的婚禮。而婚禮舉辦的地點,是戈德裏克山谷。那個小教堂在舉辦了那場舉世矚目的婚禮後便成了巫師們結婚的聖地,會選在那裏似乎很正常。但是蓋勒特卻在他們收到邀請的第二天接到了阿利安娜隐晦的警告,她又一次上了報紙,但卻沒帶走任何一條人命,只是在倫敦魔法部總部大門口踱步了一會兒,讓媒體拍到後就走了。
就算報紙上各種猜測說的天花亂墜,多數人都認為她在挑釁魔法部,但蓋勒特知道阿利安娜從來不會做這些無意義的事。所以他費盡心思,在婚禮之前查出了受邀名單。
完全就是那份死亡名單上剩下的那部分。
這哪是婚禮,這是鴻門宴!
但是阿不思不覺得那些人會瘋狂到在婚禮上做手腳,而阿利安娜在絕對的人數優勢下,不大可能會出現。蓋勒特磨破嘴皮子也沒能說服阿不思,而每當他看着報紙上面無表情的阿利安娜時,太陽穴總是突突直跳,他預言了許多次,卻根本算不出安娜的未來,連阿不思的未來都是模糊的。他只算出,那場婚禮,兇多吉少。
梅林不是沒有神位了嗎?為什麽比那群神的未來還要難以窺探?
思想鬥争了接近一個月之後,蓋勒特在婚禮前一天拿出了壓在紐蒙迦德儲物間底的冥想盆。和神打交道對先知來說太危險了,因為一切都可能改變,他沒有把握,也看不明白。哪怕阿不思在知道真相後怨他恨他,也好過丢了性命。
“蓋爾,你一大早折騰什麽呢?”阿不思穿着睡衣走下樓,瞧見蓋勒特坐在一個石盆邊上,手裏拿着一支暗紅色的玫瑰。他已經習慣于蓋勒特時不時的浪漫,所以沒注意到他面上嚴肅的有些異常的神情。
蓋勒特向阿不思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阿不思走了過去,習慣性地握住那只手,坐在了蓋勒特的邊上。阿不思想去拿那支玫瑰,卻被躲了過去。蓋勒特一手攬住阿不思,猝不及防地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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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熱烈而霸道的吻,帶着昨夜蓋勒特仿佛要将他吃拆入腹的狠勁。阿不思全然沒摸清楚蓋勒特到底怎麽了,他們都是六十好幾的人了,就算巫師能活得更久,也不能這麽放縱。好在蓋勒特沒那方面的心思,在把阿不思吻到暈頭轉向之後,終于放過了他。
“阿爾,你是不是一直奇怪安娜為什麽要對那個組織趕盡殺絕。”蓋勒特用額頭輕輕蹭了蹭阿不思的脖頸。
原本暈乎乎的阿不思瞬間清醒了,他颔首望向突然黏人的蓋勒特,又看了看他手裏的玫瑰,“你知道了?”
“嗯。”蓋勒特說道。
玫瑰在蓋勒特的掌心散開了。魔法凝結的花瓣消失在空氣中,徒留下蓋勒特掌心的一只小瓶子。瓶子裏,是帶着隐約白光的液體。
阿不思很快就明白桌上的石盆是什麽了,“這是安娜的記憶?”
“是的。我們……一起看看吧。”蓋勒特沒有提玫瑰的來處,直接将液體倒進了冥想盆。白色的光芒大盛,點亮了墨色的液體,蓋勒特和阿不思的意識被白光一扯,徑直落入了盆中。
他就該想到,梅林的記憶哪會讓他們當舞臺劇一樣看。
“一個半精靈怎麽可能讓諸神隕落?”
“這可是神主的預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要派人去除掉他嗎?”
“讓戰神去,那個半精靈的父親……可不好對付。”
“遵命。”
在下墜的黑暗中,他們聽到了兩個人的私語。阿不思聽得半懂,而蓋勒特卻聽了個明白。半精靈,讓諸神隕落,這不是梅林還能是誰?難怪梅林對斯圖爾特說“你們還想殺我”,原來在他出生之後神界就盯上了他嗎?那他怎麽活到現在的?
兩人終于落地了,他們落在一個破舊了木屋裏。一個和梅林的原身極其相似的人正站在複雜的魔法陣中,只是他的耳朵是尖的,眉宇間比梅林多了幾分柔和。他懷裏抱着一個小小的嬰兒,憂慮占滿了他的面容。
“梅林,你要快些長大,保護好你的媽媽,爸爸不能陪着你們了。我必須讓他們找不到你。”精靈苦笑了一聲,不舍地将嬰兒放在了魔法陣的中心。
“……梅林?”阿不思知道這些是回憶,卻沒想到從一開始就這麽讓人難以接受。他望向蓋勒特,想要求證自己是否聽錯了。但目光才錯開一瞬,又被精靈的動作吸引了。
精靈腳下的魔法陣正在吸食他的血液,他原本就白皙無比的皮膚,此時更是蒼白如紙。精靈的神情十分痛苦,但是即便冒着冷汗,他的目光都不曾從嬰兒的身上離開過。
直到最後一刻,精靈閉上了白金色的雙眸,倒了下去。
蓋勒特和阿不思在一邊看得有些愣,他們自知這是回憶,不論做什麽都無法改變已經發生的事。但精靈決絕又深情的雙眸仍然觸動了他們的心弦,更何況,精靈本身美好的如同折翼天使。他用的咒術,他們認不出來,但肯定是跟屏蔽氣息有關的,那個精靈提到的不能被找到,是讓梅林不會被戰神找到嗎?木屋忽然破碎了,冥想盆的墨色很快拼起了另一個畫面。
那是一個白金頭發的老年人,阿不思一眼便認出來那是阿利安娜在他和蓋勒特的婚禮上神父的扮相!
這怎麽可能?阿不思回想起那天的情形,安娜神神秘秘地對他說過一句話。
“今天,我是梅林。”
她不會真的是梅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