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千年
白金頭發的老人正站在一棵樹下，不遠處是一個小農場，一個活力四射的金發少年正趕着羊群往羊圈走。阿不思覺得那個少年看起來非常眼熟，他看了眼蓋勒特，發覺他也看了過了，同樣是不得其解的疑惑。
“梅林大人。”一個巫師忽然出現在了老人的身後，阿不思沒猜錯，那個老人真的是梅林本人。
“他還是不喜歡新請的老師嗎？”梅林原本柔和的目光在巫師到來時冷硬起來。
巫師低着頭，“是的。小王子他……不喜歡讀書。”
梅林望着撒丫子亂跑的少年，緩緩勾起一個微笑，“不用再請老師了，我親自教他。”
“可是尤瑟王那邊……”
“他已經不信我了。一個殘暴的君主我也沒心情輔佐他，讓他自己玩吧。”梅林滿臉譏諷和嫌棄，“你們這幾年多少收斂一下，別露頭惹事。”
“是。”
巫師走後，梅林動了動手指，他臉上的皺紋迅速消失了，人一下子變成了二十幾歲的樣子。他的模樣和之前的精靈非常像，阿不思猜測這才是梅林的本來面目，只是他混在人之中，不得不把精靈族的長壽隐藏起來。
梅林收起了自己繁瑣的巫師袍，換上一身年輕人的衣褲，他滿意地笑了笑，向那個金發少年走去。
這樣，就算是傻子也知道那個少年的身份了。他是未來的亞瑟王。
雖說阿不思和蓋勒特都不是喜歡八卦的人，但是梅林和亞瑟王的初次見面，他們沒法不好奇，但記憶的主人似乎并不想如他們的意，眼前的畫面再一次破碎了。
再次聚起之後，他們看到了拿着木劍比劃的梅林和長大了一些的亞瑟王。讓人大跌眼鏡的是，身為巫師的梅林竟然在教導亞瑟王劍術，還技藝頗精！
亞瑟王的劍術雖師承梅林，卻比梅林的風格更強硬一些，再加上他本身比梅林年輕地多，長時間酣戰之後，梅林的劍被挑飛出去。青年亞瑟王笑得比陽光還燦爛，指着梅林的胸口，說道:“我贏了。”
梅林并不惱怒，他笑了，擡手撥開木劍，“劍術，你應該贏我。”
“那你看，今天的課程是不是……”亞瑟王眨巴着眼睛，湊近了梅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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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兩碼事。”梅林板着臉，不知從哪掏出了一卷羊皮紙，“今天，這卷你該看完了。”
“唔……拉丁文我看得頭痛……”亞瑟王的笑容垮了下去，“而且，這卷完全是胡說，這世上哪有巫師，都是騙人的把戲。”
阿不思和蓋勒特在一邊聽到亞瑟王的抱怨，同時一頓，不約而同地望向梅林。這麽大一個巫師在你面前呢……
梅林的表情竟然沒有一絲破綻，他仗着身高用羊皮紙卷敲了敲亞瑟王的腦袋，“哪是真的哪是假的，你哪知道啊。等你走出去了，眼界大了就知道了。”
“可是巫師真的那麽厲害，為什麽沒有想過統治人類？”亞瑟王一把搶過梅林手中的紙卷。
“巫師為什麽要統治世界？”梅林下意識回了一句，發覺說的不妥當，怕亞瑟王懷疑，又補充道:“巫師只是少數人，普通人的數量遠遠多于他們。而且，世界又不是想統治就統治的，需要機緣才行。”
“你好像很了解一樣。”亞瑟王靠着一棵樹坐下，“說來看看？”
梅林卻搖了搖頭，“歷史都學不清楚怎麽治國打天下，看你的書去。”
亞瑟王當真開始看書了，可是沒看一會兒，書卷便脫了手，滾落在地。梅林頗為無奈地嘆了口氣，卻還是變出一塊毯子，給亞瑟王蓋好，自己也在亞瑟王身邊坐下來，當了他的靠枕。
阿不思和蓋勒特一言難盡地看着兩人的互動，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我找到他了。”
“他在那個人身邊。”
“現在不能動他，天道已經認可他的存在了。”
“那怎麽辦？計劃還要繼續嗎？”
“當然要。一個巫師而已，能擋得住我們？我們要巫師覆滅，就算他活了下來，也活不了多久。讓未來的王厭煩他。”
“是。尤瑟王那邊……”
“他活的夠久了。”
私語聲又響起來，這一次四周并沒有變得漆黑，阿不思和蓋勒特四下望了望，并沒有發現這附近別人。正奇怪呢，原本也閉目養神的梅林忽然睜開了雙眼，他的眸子亮的吓人，冷汗連連，方才那一絲溫柔的神情早已無影無蹤。梅林緊皺眉頭，深吸了幾口氣才平複下來。他先低頭看了眼亞瑟王，确認他沒有被吵醒，這才抽出了魔杖。
居然是老魔杖！梅林揮動魔杖，施展了守護神咒，一只銀色的鳳凰從杖尖飛出來，無聲地落在梅林肩上。
梅林輕聲耳語道:“通知所有人，他們來了。”接着，銀色的鳳凰騰空而起，消失在了天際。
“怎麽是鳳凰？”蓋勒特小聲嘟囔。
“什麽？”阿不思沒聽清，他還在想方才的私語聲是什麽。
“我說，那些私語，會不會是神？梅林是先知，說不定能聽到神的言語。”蓋勒特迅速改口了，畢竟他也不知道這段記憶到底到哪裏才停止。那件事，能不讓阿不思知道再好不過。
阿不思的眉頭從進入冥想盆開始就沒松開過，信息雖然零碎，但卻清晰地指明了神和巫師的矛盾。這和那個組織有什麽關系？難道那個組織效忠于神？
還未等阿不思細想，畫面又變了。這一次他們到了一個他們曾經見過的地方，阿利安娜帶他們去過的地底密室。曾經他們也試過數次，卻再也沒能找到的地方。
這個密室雖然圓臺和頭頂的星相未變，但是圓臺上只放了一只石桌，地上也沒有镌刻滿的如尼文。梅林站在石桌前，借着水晶球的光芒查看厚厚一摞羊皮紙。用來預言的水晶球在梅林的魔力影響下不斷變幻，但梅林卻連看都沒看一眼。
“五個。”梅林忽然自言自語道，“讓精靈覆滅用了二十幾個神，這次只來了五個。還是一群自以為是的家夥。”
“大人，亞瑟王找您。”四周的黑暗中忽然有人說起了話。阿不思和蓋勒特被吓了一跳才借着微光看清那邊放着一副畫像，好像是之前出現的巫師的畫像。
梅林微微擡起頭，“明天是他大婚，半夜找我作甚？讓他睡覺。”
巫師為難地說道:“他說您不來，他就不結婚了……”
“……胡鬧。”梅林頓了一會兒才從牙縫裏吐出兩個字來，剛想起身，水晶球的光芒忽然閃耀起綠色的光芒來。
阿不思和蓋勒特看得清楚，水晶球裏巫師們混戰在一起。方才的綠光，是一道索命咒，而被擊中的人，是梅林本人！
畫像裏的人看得清楚，驚恐地叫道:“梅林大人！這是……新的預言？”
梅林卻仿佛沒事人一般的看了一眼，“不用管。神界派下來了五個人，必須盡早産除。告訴亞瑟，我沒空去見他，有什麽事婚禮之後再說。我要主持婚禮，一定會去。”
畫面再一次一片漆黑，這一次，漆黑的時間更長些，似乎是記憶的主人善意地給了他們點思考時間。
這段記憶的主人的身份，不必猜測了。可是阿利安娜又是從哪得到這些記憶的呢？阿不思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他在看見梅林的守護神時下意識排除了梅林是阿利安娜的可能性，卻忘記了，守護神，是會變的。
“精靈族不是因為內戰滅亡的嗎？”阿不思想起了阿利安娜的課程，在教魔法史上，她就是個天才。書本中所有空洞的句子，都能經她之手，化作包裹整個教室的幻像。他去旁聽過幾節課，對那段精靈間的厮殺印象深刻。
蓋勒特順着梅林的思路說道，“如果，神可以俯身，在精靈內部挑起争鬥呢？”
阿不思一怔，頓時想起了那個組織。
“可是，就算是神附身了，總會和本人有區別吧？他們的親朋好友怎麽會沒感覺。”
你不就沒感覺嗎？蓋勒特在心底說道，沒等到他想出反駁的理由，黑暗又一次散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