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巫神
這一次，他們又到了一個沒見過的密林裏。不遠處魔咒之間撞擊的聲音極其密集，仿佛有上百個巫師在交戰一樣。他們腳下還躺着幾個從未見過的年輕巫師，即便死亡，也穩穩抓着手中的魔杖。一聲巨龍的呼嘯從頭頂略過，他們又一次看到了僞裝成老人的梅林，他立在一只銀色巨龍身上，時不時向後扔幾個咒語。巨龍飛出來的方向，密林早已被毀得亂七八糟，十幾個巫師舉着魔杖朝巨龍攻擊，他們同樣騎着龍，只是他們的龍是真正的龍，遠不及梅林腳下的守護神輕盈。
阿不思在看到銀龍的時候便臉色蒼白，但蓋勒特卻被這場追逐戰吸引了目光，沒有注意到。
梅林似乎非常焦急，連魔咒都有些失了準頭，幹脆不再想着如何節省魔力，施展了一個大面積變形咒。密林的樹頓時變成了詭異粗壯的藤條，将幾條火龍纏了個結實。趁着這個節骨眼，梅林操縱着守護神，絕塵而去。
“操！這家夥這麽能打？！”一個灰頭土臉的巫師跳下火龍的脊背，咒罵道。
“畢竟是那個人的兒子。那個人遮蔽了梅林的存在，連我們都不能窺視他的過去和未來。”
“這次抓不到他，等到正面作戰的時候就更麻煩了。”
“急什麽，你以為他不計後果地突圍是為什麽？放心，等了這麽多年，我們馬上就可以殺他了。”
“您是說……”
“莫德雷德應該不會讓我們失望。他命該斷于此時。”
蓋勒特瞧着那群人離開，總算聽出了點所以然。莫德雷德的名字仔細研究過梅林那段歷史的蓋勒特自然知道，感情這就已經到亞瑟王之死的時候了。那一群人估計都是降臨凡間的神，幾十年過去，已經從五個的陣容擴大到了十幾個。他們還提到了正面作戰，那意味着神的數量只多不少。難道那時梅林預見的巫師戰争，其實是巫師和神的戰鬥？
“阿爾，我們……”蓋勒特想追上諸神離開的方向看看情況，一回頭卻發現阿不思臉色極差地看着梅林離開的方向，“你怎麽了？”
阿不思轉過頭望着蓋勒特，那雙空洞的眼睛盯得蓋勒特有些心虛，“蓋爾，我們見過那個守護神對嗎？”
“什麽？”蓋勒特頓時明白阿不思想到了什麽，只能硬着頭皮裝下去，“哦那只龍好像……安娜在三強争霸賽放的那只？”
阿不思聽罷，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半晌沒有言語。蓋勒特根本來不及安慰阿不思，腳下的畫面又一次轉變。這一次，他們站在了戰場上。
梅林沒有僞裝成老人的模樣，甚至都沒遮掩自己面上的憔悴。但他仍在陣前所向披靡，卻不在意對面仿佛不需要消耗魔力一樣随便亂扔的索命咒。
這是一場慘烈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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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林那邊有絕對的人數優勢，但除了梅林，幾乎全被對手壓制，但所有人都不懼生死，前仆後繼地用魔法壓迫對面的數百人。光是替梅林擋索命咒的巫師，估計就有十幾個了。
終于，對手在蛻減到半數以下後，一道金光從一個人身上脫出，直沖雲霄。陸陸續續，幾十道光芒飛了出去，地上也多倒了幾十個人，他們都失去了生命跡象。梅林的魔杖沒有停，他不斷地想攻擊飛天的光芒，卻被幾個留下來斷後的巫師纏住。一片混亂之中，一道被漏了的索命咒擊中了梅林的腰腹，他踉跄地退了幾步，倒了下去。
這和預言完全一模一樣！
黑暗從腳底擴散開來，但梅林卻仍是清晰的，他們好像跟着梅林一起死亡，墜入了冥河。
“你不該來這，你的靈魂太亮了。”扛着漆黑鐮刀的骷髅死神出現了，他看着躺在冥河河面的梅林，說道:“你沒發現，你感受不到牽引嗎？年輕人，你永遠找不到阿瓦隆。”
梅林終于有了些反應，他幾乎暴怒地一躍而起，魔杖直指死神，“我為什麽找不到阿瓦隆！我已經死了！”
“可你被天和巫師們選中了，恭喜你年輕人，你現在也是神的一員了。”死神毫不畏懼，甚至還當着梅林的面鼓起掌來。
梅林氣得連袍子都無風自動起來，附近的一片水域駭浪翻滾，連死神都被震退了幾步。
“誰是他們的一員！誰想做他們的一員啊！”盡管氣成這樣，老魔杖的前端始終沒綻放出光芒。半晌，梅林失态地淚流滿面，魔杖也不知何時松手，掉進了冥河裏。
死神抱着鐮刀在一邊看得饒有興致，他在這冥河待久了，什麽樣的人沒見過，卻肯定沒見過成了神反倒氣哭了的。
死神繼續煽風點火道:“你這麽想去阿瓦隆？你找到了進不去啊，而且如果你堕神，靈魂會變重，再也渡不過冥河，你哭有什麽用？”
梅林的氣勢本來收斂了些，此刻卻又一次爆發出來，還是就沖着死神那一邊爆發的。梅林咬牙切齒地說道:“你閉嘴。”
“嘻嘻，你可真有意思，你叫什麽？”死神被吹的差點翻個跟頭，卻還抱着鐮刀湊了過來，“我看你滿身死亡，要不來跟我當死神吧。”
“滾！”這估計是梅林有生……哦不神生以來第一次說髒話，他已經擦去了眼淚，開始環望四周了。
死神也不惱，“那不當死神你還想當什麽？天上的神位已經滿了。”
“我看不見得吧。”梅林恢複了常态，甚至更加冷漠地說道:“我可針對他們發明了不少魔咒。而且，就算神位沒滿，我也不會做什麽亂七八糟的神。從今天起，我是巫神梅林。任何想傷害巫師的念頭，都要先問過我同不同意。”
墨色再次染上了梅林的灰袍子，畫面到這裏，又斷了。阿不思忽然有些惶恐，他害怕之後的畫面，害怕那些他潛意識裏忽略的東西。但是梅林并不給他逃避的機會，畫面再轉時，他看到了熟悉無比的房子。
那是鄧布利多家在戈德裏克山谷的房子。
梅林聽到了房子裏的争吵和女孩的尖叫聲，他感覺到不穩定的黑暗力量，這才飄過去看了一眼，卻不料這一眼，将他給搭了進去。
阿不思眼睜睜地看着一團黑霧将擋在年少時的他面前的梅林給吞了進去，随後，黑霧再次化作了阿利安娜的模樣，只是梅林不見了。安娜在阿不福思懷裏睜開眼睛，那時魂不附體的阿不思并沒有發現妹妹的異常，但此時的阿不思卻看得真切。
安娜的眼中是全然的冷靜和淡漠。“她”不是阿利安娜。
梅林眼中的預言同樣出現了。阿不思和蓋勒特看到了自己的虛影，他們站在對立的兩邊，紅與藍互相糾纏，試圖擊敗對方。最終，戰鬥的勝利者是鄧布利多，他拿走了魔杖，将格林德沃關進了高塔，而自己也走向了另一座高塔。兩個人孤獨一生，一個最終墜下了高塔，另一個也死在高塔之上。自決戰之後，再未見過一面，直至死亡。
這是梅林第一次見到他們時看到的，他們的結局。所以，“她”沉默了一瞬，便低聲說道:“哥哥們，是我拖累了你們。”
“她”不會再是拖累了。而這麽一個完美的，不需要任何人操心的妹妹，不是所有人最期望的嗎？所以，這麽多年來，他明明知道，卻硬是麻痹自己，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尤其是最開始的那幾年，他害怕蓋勒特的離開，徹底放棄了自己的妹妹。
畫面再一次消散之時，阿不思頹然地坐了下來，“不能就這麽一直騙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