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綠茶味
第33章 綠茶味
“你怎麽突然需要這麽多生命藥劑？”海缇娜在自己的藥劑室門口擔心地問茜茜。
“發現我升到五階後, 安珀兒導師就囑咐我每天服用。”茜茜一邊走進藥劑室，一邊無奈嘆氣，“還好導師讓我去了迷霧森林一趟, 不然又要大出血了。”
她把昨天收集的羽毛全倒了出來。
海缇娜望着堆滿整個處理臺的羽毛，大吃一驚：“這麽多！”
“還好啦，因為鳴莺們都很熱情。”想到那些圓滾滾的小可愛們, 茜茜翹了翹唇角。
不過她的笑容很快就垮掉了。因為昨天跟幻彩鳴莺們玩得太開心了，回去後萊萊好像聞到了她手指上有其他毛絨絨的氣味, 還氣呼呼地發了一頓脾氣。
它只是一只小貓咪而已, 為什麽獨占欲這麽強啊！
茜茜認真地從羽毛堆裏挑選出最漂亮的那幾支尾羽，又搭配了一大撮細小的絨羽, 打算給萊萊做一個玩具哄它。
她昨天去迷霧森林的路上就在想, 萊萊越來越大了，也該更多地鍛煉撲咬和跳躍能力了。
怎麽能從那麽矮的床上跳下去還趔趄一下呢！
雖然小貓及時調整了姿勢若無其事地回到了櫃底, 但眼尖的茜茜還是發現了它的不對勁。
一開始她擔心是不是萊萊的右爪頻繁被割傷有後遺症，結果她不動聲色地檢查後發現它前爪無礙。
都怪萊歐納德，好端端為什麽要抓幼貓做實驗, 害得萊萊沒有貓媽媽教導, 連跳躍都不利索。
茜茜快速地将羽毛紮成毛球的形狀，同時在心裏制定好了怎樣用逗貓棒訓練萊萊的跑跳能力。
一旁的海缇娜也分好了剩餘的羽毛：“你和奶奶的生命藥劑消耗一大部分，制作|愛神慶典上售賣的提神藥劑再消耗一部分。好像還能剩一些，你有什麽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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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茜拿出盒子将其打包好：“托蒲公英郵差給西裏爾送去吧。我對石人改造有一個新想法，他應該需要這樣的材料。”
升入五階後，她的石人又有了不少需要調整的地方, 她已經将它送去西裏爾那裏了。
說起西裏爾, 海缇娜又想起了去死寂石灘那晚的事。她猶豫了一瞬：“之後萊斯卡恩學長沒有再說什麽吧？”
她擔心對方會為她失言說了萊歐納德而難過，也害怕他會因為她措辭不當而遷怒于茜茜。
茜茜反應了片刻, 才明白朋友在擔心什麽。她笑着摟住海缇娜：“你怎麽還在糾結這件事，學長他性格單純直爽，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看到朋友露出忐忑又愧疚的神色，茜茜思索後說：“如果你還是覺得內心過意不去，那我就把提神藥劑的調味重任交給你。學長他喜歡草莓，你專門為他研制出一種口味做賠禮好了。”
調味工作細碎繁瑣，并不容易，這樣算是一個抵得過的道歉了。
“咦？你不是要把藥劑拿到愛神慶典上售賣嗎？之前還抱怨材料不夠用，怎麽這會兒還打算送人了。”海缇娜有些吃驚。
“不夠的材料我再去補充吧，因為我現在有餘下的金幣了。”茜茜嘆息一聲。
之前的獅鹫任務，茜茜接的時候就跟萊斯卡恩約定好，她只要學分，私人獎勵那邊的高額金幣就不用了。
萊斯卡恩表面答應得好好的，結果回頭把錢直接打給了西裏爾。
她是今天去送石人，跟西裏爾商量好改造計劃打算結賬時，才知道了有人為她提前充值了一大筆錢這件事。
“所以我想着給學長做一批甜味提神劑做回報。”茜茜有些同情地說，“最近期中考試，他熬夜批改學生們的作業，應該很需要。”
萊斯卡恩不擅長文書工作，但想要成為導師，要先從實習老師做起。這是必須要過的關卡。
面對成山的作業，學長最近愁得頭發都不閃閃發亮了。
“對了，之前你不是研究出了毛發閃亮藥劑嗎？也可以一起給學長送幾瓶，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海缇娜暗暗記下了朋友的建議。同時她疑惑道：“毛發閃亮藥劑還是你之前嚷嚷着想要，我才專門研制的。說來我一直想問，你要這玩意兒幹什麽？”
茜茜笑起來。她揮了揮手中已經成型的彩毛球：“我正要跟你說呢，其實我最近養了一只小貓咪……”
海缇娜瞬間來了興趣。她幫着茜茜完成了逗貓棒的制作，然後兩人決定一起回去看看小貓。
在走到宿舍的木屋區時，海缇娜四處打量了一番：“這邊的環境是不錯，但你現在升到五階，應該可以換成更好的別墅型宿舍了吧？”
茜茜點點頭：“導師已經在幫我安排了，可能還要再等些時候。”
考慮到她體質的特殊性，害怕她再出現像萊芙谷地時那樣無法自控的情況，安珀兒導師打算直接用空間法術給她開辟出一個獨立的小空間，專門在裏面建一棟別墅。
小空間就折疊在核心區的帝企鵝戰鬥堡壘旁，以免她出現意外時導師無法及時察覺。
不過因為茜茜現在并沒有到達六階，按規定是沒有資格進入核心區居住的。學院是看在她情況特殊的份兒上，沒有一口回絕，安珀兒導師就開始忙碌着幫她申請。
審批手續繁瑣，大概還要再等一段時間才能換宿舍。
雖然茜茜覺得導師有些過于緊張，但她轉頭想到了夢裏幼年的自己力量突然爆發，沖破“界”殺死了馬戲團那夥人的場景。
或許導師的擔憂并不是沒有道理。
随着階級的升高，她背負的力量越來越多，萬一不小心失控傷害到別人了呢？
馬戲團那夥人是作惡活該，可她身邊的同學都是無辜。茜茜現在反而有些理解萊歐納德為什麽總是離群索居。
他是不是跟自己有着一樣的苦惱呢？
茜茜一邊跟海缇娜閑聊着，一邊打開了宿舍的門。
“萊萊，我回來啦！”茜茜興沖沖地呼喚着小貓咪，“看我給你帶了什麽好東西。”
她揮動逗貓棒的杆子，杆子連着的繩子叮鈴鈴晃動，長繩尾端幻彩鳴莺羽毛紮成的彩毛球開始在地板上跳躍。
衣櫃下突然探出了一個貓貓頭，萊萊翠綠的眼睛瞪得圓溜溜地望着那團跳躍的彩色。
它伏低身體，一個飛躍撲住了羽毛彩球。
“好棒好棒！”茜茜抱起它在它腦門上親了一口。
然後被萊萊惱怒地用爪爪拍了一下，“嗷嗷”叫着掙脫出來跑開了。
“它好酷！”最近很迷戀黑色的海缇娜一眼喜歡上了小貓。
茜茜轉身去拿甜點，她從茜茜手中接過逗貓棒，也揮動着想跟它一起玩耍。
但剛才還興沖沖撲咬的萊萊只是蹲在原地，冷淡地望了彩毛球一眼，就轉頭慢條斯理地舔着自己被茜茜蹭亂的背毛，根本不理睬海缇娜的呼喊。
茜茜回頭發現一人一貓并沒有玩耍起來，安慰道：“萊萊可能有些認生。而且它好像是亡靈系魔獸，待人不太熱情，我也是花了好長時間才跟它熟悉起來的。”
“亡靈系魔獸？”海缇娜有些吃驚，“你從哪裏找來的？”
“其實，”茜茜遲疑了一下，“它應該是萊歐納德飼養的，他落在了萊芙谷地後被我撿到了。”
她本來是想還給他的。但見他出現了這麽久從沒有打聽過小貓的下落，一副很不上心的樣子。
萊萊身體又時好時壞，再加上兩人幾次不愉快的見面，她一氣之下就先自己養着了。
茜茜計劃等萊萊再長大一點，身體狀況平穩後，她再把黑卡和小貓一起還給萊歐納德。
聽說是大魔王的貓，海缇娜立刻禮貌保持了距離。
她勸朋友：“雖然萊歐納德不像傳言裏那麽壞，但他脾氣确實陰晴不定。你還是盡早把貓還給他吧。”
她望着萊萊跳上窗臺，嘩啦啦撥動紗簾下的珍珠流蘇，又補充道：“而且我看它似乎并不是小貓，而是類似于豹這樣的大型貓科魔獸幼崽，你養它的時候要小心別受傷。”
茜茜笑着應下來。
其實她一早就發現萊萊跟普通小貓的不同。
比如它的體型比貓咪更敦實，耳廓偏圓，四肢也更強壯，爪爪和肉墊都要大一圈。
但她并不擔心萊萊會“兇性大發”。
它是一只多麽有禮貌的小貓咪呀。跟她玩鬧時只會用肉墊拍拍表示不滿，從不會把尖尖的指甲彈出來。
唯一讓她遺憾的是，萊萊都是“嗷嗷”沖她叫。但她其實聽到過的，第一次它喝盆盆奶時，喉間不自覺發出了輕輕的“喵~”叫聲。
雖然只有那一次，但證明萊萊是會那樣叫的，為什麽總要“嗷嗷”吼她呢？
窗臺上的萊歐納德假裝撥弄着珍珠串，聽着茜茜和朋友的交談。
作為一個有原則的獸人，他原本打算在哄完茜茜開心後就回到櫃底封閉聽覺的。
誰知他聽到了女孩提起自己的名字，擔心她會受到學院傳言的影響對他産生壞印象，最終還是忍不住豎起耳朵聽了一句。
為了表示自己是光明正大地旁聽，他特意來到窗臺上，順便觀察一下女孩的神色。
她好像真的不太喜歡他，提起他的時候神色很冷淡。
萊歐納德有些低落地停下了爪中的動作，正準備回到櫃底，就看到茜茜起身來到窗前的書桌旁。
他怔怔望着女孩走近，微笑俯身順手搓了一把他的頭，然後從書桌的抽屜裏取出一個透明的小盒子。
“海缇娜，正好你來了，我一直想問你，”茜茜把盒子遞給朋友看，“你知道這是什麽植物，還有它生長在哪裏嗎？”
盒子裏裝的正是她那天遇到精靈先生又莫名回來後，從自己裙擺上找到的心形葉子。
指甲蓋大小的半透明橘色葉片，裏面有清晰的金紅色葉脈，看起來異常精致。
“嗯——這好像是落日森林裏永恒之木的葉子。”
落日森林？跟上次他和茜茜出現在那裏有關嗎？萊歐納德原本打算關上的耳朵立刻又彈了起來。
“永恒之木長在落日森林深處，那裏平時不對外開放的。你怎麽會有這個？”海缇娜突然想到了什麽，“聽說那裏建有重傷愈療所，你不會是……”
茜茜握住了朋友焦急查看的手：“我沒有受傷啦！不是你想的那樣，就是……”
想到神秘又優雅的精靈先生，她有些害羞地垂下眼，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哇哦——你這是什麽情況！”海缇娜立刻察覺到了茜茜的不對勁，“是有人送你的嗎！确實，永恒之木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象征永不改變的心意！”
“不是的！你想什麽呢！”茜茜猛拍朋友的肩膀。
可海缇娜只以為她是害羞逃避，并不給茜茜“狡辯”的機會。她直接興沖沖地問道：“他長什麽樣？是你的理想型精靈族嗎？”
面對朋友一連串的追問，本來也很想跟對方傾訴心事的茜茜最終被帶偏了：“應、應該是精靈族。他很溫柔、還送了我花……”
看着朋友亮晶晶的眼睛和臉上打趣的表情，茜茜難為情地推了推她：“其實什麽事都沒有！可能別人只是性格好，出于禮貌而已。”
“你怎麽會這麽想！”海缇娜雙手扶住她的肩膀瘋狂搖晃，“我們茜茜這麽美麗又可愛，他一定是喜歡上你了。”
“真的什麽都沒發生，你先別急着激動。”茜茜有些無奈地捏住海缇娜喋喋不休的嘴巴。
可即便被捏成扁扁的鴨子嘴，海缇娜還是興致勃勃：“沒想到你的願望真的實現了，你之前就一直說喜歡精靈族……”
當年茜茜遠途售藥，有一次留宿在海缇娜家中。
兩個女孩跑到閣樓上欣賞星空，深夜談心。
她們曾暢想未來的生活，幻想自己的另一半會是什麽樣子。
茜茜因為有爺爺奶奶的完美愛情做榜樣，又見過爺爺的不少精靈朋友，所以對性情普遍溫和有禮的精靈族有天然的好感度。
“是爺爺一直鼓勵我将來給他找一個精靈族的孫女婿，說可以一起跟他種花養草，彈琴唱歌，還可以幫我們制藥賣藥！”茜茜有些惱羞成怒地補充道。
“什麽呀，我看是你自己喜歡精靈族長得好看，”海缇娜毫不客氣地拆臺，“你這個看到漂亮東西就走不動路的人！不過也好，精靈美麗又溫柔，一定能照顧好你的。”
她說着說着，突然覺得脊背發冷：“我好像突然感到一股殺氣，是哪個混蛋背後詛咒我了嗎？”
海缇娜四處張望，發現窗臺上的萊萊正滿臉肅殺地端坐着。它長長的尾巴搭在前爪上，毛茸茸的尾尖一下一下有節奏地重重敲打着窗棱。
看着它縮成針狀的冰冷豎瞳，海缇娜很難相信自己居然會在一只小貓身上感受到很深的壓迫感。
她下意識地扯了扯身邊發呆的朋友：“茜茜你看……”
茜茜從自己的少女心事中回過神來：“怎麽了？”
然後海缇娜就眼睜睜看着剛才還滿臉冷酷的小貓咪在茜茜轉臉望過去的那一剎，緊縮的豎瞳瞬間彈圓，變成了圓溜溜的無辜眼神。
剛才若有若無龇出的鋒利尖牙也沒了蹤影，只能看到它淺粉色的三瓣嘴微翹成微笑唇的模樣。
海缇娜悚然一驚，又望向朋友。她發現茜茜果然沒有察覺出任何不對，只滿臉憐愛地拿起逗貓棒甩着毛球：“萊萊是不是覺得無聊了，等一下呀，我馬上就給你倒盆盆奶。”
茜茜把逗貓棒塞給海缇娜：“你要再試試陪它玩嗎？說不定這會兒它已經認識你了。”
海缇娜被迫接過逗貓棒，然後茜茜噠噠噠跑去給萊萊取羊奶。
就在茜茜轉身看不到他們的那一刻，萊萊的眼睛又變回了豎瞳。它緊緊盯着海缇娜，微笑唇的弧度略微加深，居然帶出了幾分嘲諷之意。
海缇娜懷疑自己眼花了。她揉揉眼睛，确信又看到萊萊眼似嘲笑，張口露出折射冷光的尖牙，做出咆哮威脅的動作。
“羊奶來啦！”茜茜剛好轉身。
小貓咪寒光閃閃的眼睛立刻冒出了些許淚花，震懾哈氣的血盆大口也變成了困倦的哈欠。
茜茜果然蹲下摸着它的腦袋，滿臉愧疚地柔聲哄道：“是我們說話打擾你睡覺了嗎？對不起呀，你吃飽後去睡吧，我們會小聲一點的。”
小貓咪用腦袋蹭了蹭她的手指，喉間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茜茜立刻心花怒放地将它抱起來，又蹭了好一會兒。
懷疑人生的海缇娜默默旁觀了一切。
等到茜茜依依不舍地将萊萊放下，海缇娜甚至覺得那只貓又冷冷盯了她一眼，才高傲地轉身，賞了她一個高貴冷豔的背影。
茜茜重新坐下來，又給朋友補充了一份新點心。
海缇娜恍恍惚惚地用甜點治愈自己受傷的心。
怎麽說呢，只能說不愧是萊歐納德的貓。
跟大魔王沾上邊，就是不同凡響吧。
“我覺得它不應該叫萊萊……”
“萊”這個發音本意為健康強壯，還可以進一步引申為生命的、本真的、純摯的。
可這只貓哪裏有純真的樣子！
她小聲的嘀咕被茜茜聽到了。
茜茜疑惑地問：“你認為這個名字不好嗎？可我覺得很适合它啊？”
瞧着被蒙在鼓裏的朋友，海缇娜知道想揭穿貓咪的心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因為這确實很荒謬。
于是她企圖從另一個方向反駁：“撇開別的不說，單個‘萊’是健康強壯，可雙音疊加就是‘壯碩’、‘雄偉’的意思，它只是只小貓啊？”
“你剛剛還說它可能是大型魔獸的幼崽呢！”茜茜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發牢騷挑刺的朋友。
不過她寬容地對待着朋友奇怪的抱怨：“這個名字是從祈願樹那裏求到的，我真的覺得和它很貼合。”
茜茜神神秘秘地示意朋友看過來。待兩人湊近後，她小聲說道：“給你看個好玩的東西。”
海缇娜順着茜茜眼神示意的方向望去。
背對她們的萊萊正在專心致志地埋頭幹飯。大概是吃得很愉快，它的尾巴不自覺地高高翹起，不慎露出了一對及其引人注目的，異常飽滿圓潤的，非常毛絨絨的貓鈴铛。
“是吧？”茜茜輕輕撞了撞朋友的肩膀，“全身都是黑色的，只有那裏金燦燦，很難不注意到。”
“又圓又大又閃亮，萊萊長着我見過最好看的貓蛋蛋呢。”
即便對萊萊有了莫名的偏見，海缇娜也很難不贊同這句話。
然後她們就看到原本呼嚕呼嚕開心喝奶的小貓咪身形似乎一僵，那條下意識高高翹起的毛茸大尾巴刷的一下落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