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打壓

第9章 打壓

蕭炫誇了她有自知之明後便不再搭理她,繼續喝悶酒去了。

傅知雪還想與他唠嗑幾句,又怕操之過急被蕭炫瞧出點什麽,于是向他揮揮手,便主動告辭走了。

距離年底蕭元祁回京之前,還有三月有餘,她有的是機會。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得一步步來,時機成熟了自然水到渠成。

三日後,東宮女眷獻給皇後的百鳥朝鳳裙縫制好了。

阮氏指派虞奉儀、劉奉儀、宋奉儀以及傅知雪一同送去司衣司,交由司衣司完成鑲嵌珠串最後一道工序。

裙子擱在箱籠裏,由小太監們擡着,傅知雪四人無需做體力活,只需護送監督。

虞奉儀三人自打搬去了萬華苑,終日與昭訓、良媛等人結交,早已看不上傅知雪,三人兀自走在前頭竊竊私語,也不搭理傅知雪。

傅知雪有眼力見,低眉順眼跟在小太監們身後,她心中盼着一切順利,不要半路出幺蛾子。

司衣司靠近禦花園太液池左側,一行四人順利把箱籠遞交到柳司衣手中,柳司衣還給她們四人另派了活計,分別去尚功局下設的四司取物件。

傅知雪分配到去司珍司取一盒海螺珠。

司珍司距離尚服局有段距離,來回一趟要兩刻鐘,傅知雪接過柳司衣的令牌便疾步出了司衣司的大門。

待傅知雪千辛萬苦從司珍司取來海螺珠,柳司衣輕聲一嘆,拿出一顆珠子遞給她,讓她仔細觀察。

“傅奉儀,這不是海螺珠,此乃砗磲,砗磲珠子暗淡無光澤,海螺珠顏色鮮亮,勞煩傅奉儀再跑一趟司珍司。”

傅知雪摸了摸手心的珠子,珠子表面粗糙,确實如柳司衣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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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辯駁,把珠子重新收進盒子裏,“怪我沒仔細問清楚,煩請柳司衣稍後片刻,我去去就來。”

柳司衣四十來歲,榮長臉,不茍言笑,揮手示意傅知雪速去速回。

出了司衣司,傅知雪臉上笑容一收,真難為阮氏如此惦記她,不厭其煩磋磨她。

此時已過了膳時,傅知雪饑腸辘辘,她咬牙忍住,加快步伐奔向司珍司,怎知半道遇到了在太液池閑逛的王貴妃,未等她下跪行禮,有宮人先一步開口叱喝。

“哪裏來的不長眼的東西?見了貴妃娘娘還不速速下跪行禮?!”

傅知雪心下一慌,當即跪地磕頭求饒,“回禀貴妃娘娘,妾身是太子殿下的奉儀,妾身忙着趕去司珍司取東西,一時沖撞了貴妃娘娘,還請貴妃娘娘恕罪。”

聽到對方的自稱,王瑩低頭朝對方望去,見到對方那張芙蓉面,眸光一頓,吃了一驚,後宮何時有這等絕色佳人?!

王瑩這幾日心情不爽,一連幾日送夜宵都被皇上拒絕,她正愁找不到地方撒氣。

太子殿下的奉儀品階再低也不該淪落到跑司珍司取東西,稍微用腦子想一想,便能猜出此人貌美被太子妃嫉妒,被找茬了。

王瑩啧啧幾聲,擡手用帕子捂住鼻子,“堂堂奉儀衣冠不整,竟然在禦花園裏跑來跑去,一身汗味成何體統?”

“來人——”王瑩指了指不遠處的太液池,“帶這位奉儀去池邊洗一洗。”

傅知雪眼神倏地轉冷,洗什麽?!分明是要她的命!

她立即磕頭求饒,“貴妃娘娘饒命,妾身不是故意——”

遠處的孫懷恩聽到動靜循聲過來,撞見王貴妃在訓斥人,還以為是哪個倒黴的宮人沖撞了貴妃,定睛一瞧,差點吓壞了。

乖乖,傅奉儀!

就沖皇上對這位傅奉儀模棱兩可的态度,孫懷恩今日也斷不能令傅奉儀遭殃。

孫懷恩佛塵一甩,領着身後的小太監們過去,“唉喲,老奴給貴妃娘娘問安,娘娘怎的在此?”

王瑩見到蕭炫身邊的大監,當即收斂怒容,揮手示意宮人暫停,朝孫懷恩綻放笑顏,“孫公公,皇上可在附近?”

傅知雪心裏一顫,孫公公?

傅知雪不認識孫懷恩,聽到王貴妃對他的稱呼,她醍醐灌頂,猜想這位孫公公地位不低,十有八九便是禦前的大監,再仔細琢磨一番王貴妃的話。

她心裏猛地一咯噔,這位孫公公看在蕭炫的面子上出手幫她!

也就是說蕭炫與她在梅林‘幽會’的事,這位孫公公知道!

傅知雪心裏狂喜,也不枉她想方設法在蕭炫面前裝瘋賣傻,使出渾身本事勾搭。

這回,她在他跟前算是過了明路。

傅知雪面上驚恐,心裏則吃了定心丸。

孫懷恩輕飄飄打量一眼跪着的傅知雪,旋即收回視線,“皇上在太後那裏,老奴正有急事禀報。”

穿過此處石橋,右前方便是寶慈宮。

王瑩倒是沒猜到背後的彎彎繞繞,一聽到蕭炫在寶慈宮,忙丢下傅知雪,找借口先行一步離開。

這次暫且放過對方,也好彰顯自己賢良大度,否則傳到皇上耳裏就不好了。

王貴妃一走,傅知雪有眼力見,飛快起身朝孫懷恩行禮道謝,“妾身謝過大監的救命之恩。”

孫懷恩也沒和傅知雪多說,只嗯了一聲,便令她早些回去。

傅知雪眼珠一轉,見縫插針捧起手中的珠寶盒,講明緣由,聲稱還要再去一趟司珍司取海螺珠。

孫懷恩瞄了一眼盒子裏的砗磲,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宮裏懲治人的手段層出不窮,想要不着痕跡累死一個人很容易。

他當即接過盒子,“柳司衣糊塗,奉儀品階再低也是太子殿下的女人,她的品階豈能與奉儀的品階相提并論?”

“傅奉儀你且先行回去,此事老奴找人去辦。”

傅知雪面露糾結,“太子妃娘娘吩咐妾身辦的事,妾身若躲懶辦不好……”

“無妨。”孫懷恩聞言舉着盒子朝乾寧殿方向拜了拜,“老奴會如實禀告皇上,皇上最憎惡宮人偷奸耍滑。”

得了孫懷恩的說辭,傅知雪自然順着臺階下。

這一幕被有心人撞見,傳到了皇後耳裏。

薛芙梨仔細盤問了來龍去脈,輕聲一嘆,“自古以來,相貌優勝者皆比尋常人有優勢,孫公公是宮裏的老人,人老成精,他呀,誰也不得罪,與人為善,旁人定會念他的好。”

大宮女春杏問道:“娘娘,那孫公公就不怕被皇上責罵?”

傅知雪是東宮的人,孫懷恩是禦前的人,按理說此事不該歸孫懷恩管。

薛芙梨掀起茶蓋,抿了一口香茗,“呵,皇上哪有閑工夫管這些芝麻小事?他的心裏裝着朝政,裝着天下百姓。”

即便知曉,左不過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

春杏又問,“娘娘,可要奴婢派人去提醒太子妃一二?”

一而再再而三磋磨那位傅奉儀,這次還撞到了孫懷恩跟前,保不齊下次會鬧到太後那裏。

薛芙梨擺手拒絕,“本宮上次已經提醒過莞兒一次,若是再去,那孩子會心生厭煩,這宮裏的女人若是想往上爬,旁人護不了一輩子,得靠自己撐,打壓旁人始終不是長久之計。”

薛芙梨有私心,事不過三,倘若再有下一次,傅知雪還能僥幸逃脫阮菀的磋磨,她便去見一見對方。

這宮裏不缺機靈耍心機之人,缺少韬光養晦的人。

當夜,傅知雪又去了梅林。

今夜蕭炫比她晚來,她裝深沉裝了好久,他才姍姍來遲。

她的沉默寡言惹來他的頻頻側目,“作甚故作深沉?今日發生了何事?”

傅知雪仰首問他,“侍衛大哥,你與皇上身邊的孫大監關系熟稔否?”

蕭炫清楚今日發生的事,孫懷恩早就私下裏禀告了這事。

王瑩掐尖要強,在宮裏作威作福不是一日兩日,蕭炫看在她育有一子的份上,甚少責罰過她。

如若今日未遇到孫懷恩,依她的伶俐勁,想必也能脫困。

“為何如此問?”他想聽一聽她能胡謅出什麽來。

傅知雪說起今日發生的事,一板一眼,也沒添油加醋。

“或許是我多慮,每次出去替太子妃辦事,總會倒黴遇上麻煩事,看來以後得盡量待在東宮裏。”

蕭炫深深打量她幾眼,“你心裏在吐槽什麽?”

傅知雪翻了一個白眼,輕聲一嘆,“果真瞞不住你的眼,哎,我就覺得後宮妃嫔無事生非,總愛拿身份壓人,以大欺小,皇上養着她們,她們不和睦共處,偏偏要落井下石,恨不能獨占恩寵。”

“沒勁透了,一個個這麽能耐,該送她們去邊疆戰場殺敵!”

蕭炫怔住,她的觀點常常與衆不同、出人意表,令人匪夷所思。

傅知雪見蕭炫沒駁斥她的看法,便得寸進尺繼續說道:“宮裏的女人真可悲,兩耳不聞窗外事,每日期盼聖上的恩寵,無所事事便引來紛争,若我是聖上,便找點事情給她們做,總不能白吃白喝養着。”

蕭炫出聲打斷她的诋毀,“她們倒也沒有白吃白喝,為皇家開枝散葉,重大節慶時還會抄寫佛經——”

飲了一口酒,蕭炫眺望遠處的宮殿,“二十年前遼東一戰,皇後還率領後宮衆人給邊疆将士縫制寒衣,如今天下太平,她們自然無所事事。”

傅知雪暗道一聲糟了,她上眼藥上得太起勁,惹來蕭炫的反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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