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環套一環
第21章 一環套一環
衆人愣住了,顯然被這一幕吓到了。
傅奉儀右臉紅腫不堪,哭得梨花帶雨傷心欲絕,再瞧虞奉儀,臉頰上一個巴掌印都沒有,卻哭得驚天動地。
明眼人一眼看出其中的名堂。
太子妃嫉恨傅奉儀,故意借此磋磨傅奉儀呢,怕不是那紅花真的是虞奉儀所為,二人把衆人當成傻子,一唱一和呢。
然而此事她們無權插手,也不能插手,否則下一個吃不了兜着走的就得是她們。
傅知雪疼得龇牙咧嘴,難受之極,不想被阮氏看笑話,她忍着不哭出聲。
“且慢!”
崔玲兒坐不住了,一蹦三尺高,跑到傅知雪面前,推開用刑的宮人,“你個宮人!娘娘叫你掌嘴不是叫你把傅奉儀的牙齒打掉!”
“回頭太子殿下知曉,有你的好果子吃!”
負責掌嘴的宮人是一位敦實負責朝霞殿粗活的管事嬷嬷,這人可不怕崔玲兒的威脅,冷着臉回道:“回崔良媛的話,奴婢聽命辦事而已。”
“你——”崔玲兒眼珠子一轉,走到虞奉儀面前蹲下,一把抓住虞奉儀的臉,“你們自己瞧瞧,當我們眼瞎不成?!”
虞奉儀作勢要推崔玲兒,不願被崔玲兒抓住把柄,“崔良媛好大的膽子,娘娘還未發話,你何故如此跳腳?”
薛環眼皮子一顫,不敢觑向傅知雪,在腹中胎兒與傅知雪之間,薛環選擇保住孩子。
阮菀見崔玲兒跳出來維護傅知雪,氣不打一處來,好一個崔玲兒,簡直沒把她這個太子妃放在眼裏。
“崔良媛,虞奉儀傅奉儀二人殿前失儀,且在慶陽殿北苑猶如潑婦罵街,本宮未立即把她們二人送去發落,已經格外開恩,只令宮人掌嘴教訓以示告誡,你有何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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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玲兒懶得聽阮菀鬼扯,“虞奉儀就是故意的,陷害傅奉儀真當旁人眼瞎看不出來?!既如此,為何虞奉儀臉上連一個巴掌印都沒有?!娘娘分明有失公允!”
“依我看,紅花一事茲事體大,不如幹脆把二人送去大理寺審問!”
衆人面面相觑,大理寺?
阮菀氣得恨不能撕了崔玲兒這張嘴,忍着怒火辯駁,“本宮知道大理寺少卿崔大人是崔良媛的堂哥,傅奉儀虞奉儀是東宮的人,東宮女眷犯錯,還輪不到大理寺插手過問!”
崔玲兒偏不聽從阮菀,梗着脖子怼道:“那就請皇後娘娘來評評理!”
其餘人适時搭腔,“皇後娘娘陪太後去相國寺禮佛,為期三天,怎能拿這龌龊之事去煩心她們?”
“崔姐姐好生奇怪,竟然如此偏幫傅奉儀,豈是傅奉儀許了你什麽好處?”
“你們休要胡謅!”崔玲兒雙手叉腰,怒目圓瞪說風涼話的劉奉儀等人。
柳昭訓看不下去,出聲截斷崔玲兒的怒罵,“崔良媛先不慌,妾身想不通梨花為何忽然毒害傅奉儀,若是傅奉儀懷有身孕還說得通。”
一句話點到了關鍵之處。
衆人愣住,是呀,有孕的人喝了紅花恐會滑胎,東宮現懷有身孕的只有二人,太子妃娘娘與薛良媛。
梨花莫不是個傻的?
再往深處想,傅奉儀與薛良媛關系甚好,若薛良媛去探望傅奉儀,喝了有紅花的茶水,那後果不堪設想。
柳昭訓環顧一圈,見衆人神色恍惚,又接着說道:“況且以傅奉儀的相貌,委實不用走這步險棋,殿下回京,傅奉儀受寵也能懷上皇嗣。”
“娘娘還是不要被幕後歹人糊弄的好,若是殿下回來查明真相……”
故意不提虞奉儀是不是幕後之人,恰到好處給衆人留下瞎想。
崔玲兒一聽柳昭訓出聲幫腔,且分析得頭頭是道,不禁大為佩服。
“就是就是,柳姐姐說得對!”
阮菀狠狠捏着手裏的帕子,未料到柳昭訓也站在傅知雪那邊,失策。
思忖片刻,她擺手道:“既如此,先把虞傅二人暫時看押起來,待殿下從相國寺回來再仔細審問。”
傅知雪主仆與虞奉儀主仆被分別關押,傅知雪被關進朝霞殿的一處雜物間,阮氏大概怕她死了,還令人送了一碗水和一個馊了的饅頭。
傅知雪只喝了水,沒碰饅頭。
雜物間窗戶透風,冷風四溢,外間廊下燭影晃動,傅知雪依靠在牆角,身體蜷縮取暖。
石榴與馬四不知道被帶去了哪裏,但願阮氏不要暗中使壞。
半夜,木門枝丫一聲輕響,有人推門走了進來。
傅知雪被灌進來的冷風吹醒,她掀了掀眼皮,暈黃的燭火中,她見到披着鬥篷的薛環。
薛環夜半到訪,她絲毫不意外。
“薛姐姐可是來看我笑話?”
薛環不忍目睹傅知雪這會兒慘兮兮的模樣,她右臉紅腫如饅頭,嘴角的血跡未幹,身上發飾淩亂。
薛環提着燈籠近前,微微彎腰忙把懷裏揣着的糕點遞過去,“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傅妹妹,我對不住你。”
憑傅知雪的聰慧,想必早已猜到紅花的用處,薛環猜不到傅知雪如何破了虞奉儀等人的奸計,她原本可以不摻和進來,但她寝食難安,還是冒險趁夜來探望。
薛環的苦衷,傅知雪不想知道,她不怪薛環如此抉擇,換成她,她也會這樣做。
淪為階下囚,哪有不吃嗟來之食的自尊?她得吃,否則未等到蕭炫來救,她就玩完。
就着碗裏的冷水,傅知雪吞下三塊糕點,“薛姐姐,阮氏到底想要幹什麽?想我死?”
未免夜長夢多,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
薛環低垂着首,護着腹中胎兒,“娘娘答應過我,只要把你攆出東宮,她能允我順利産下這胎。”
就這樣?
手裏沒有帕子,這節骨眼上也不講究,傅知雪擡手用袖子擦嘴,哂笑,“你信嗎?”
薛環仰首望天,忽而苦笑一聲,“傅妹妹,我信或不信不重要,我別無選擇。”
“你們分明是要我的命。”
“你放心,那日掌嘴的宮人是阮氏的人,若你主動承認自己備了紅花,阮氏屆時會叫人仗刑,我會安排人執行,不出意外你會被丢進浣衣局,到時我再安排你出宮。”
傅知雪垂首,斂去眼中光芒,故作沉思,她們算計好了一切,卻未算到正中她的下懷。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把命交到旁人手中太過草率。
“我信你,但我不信阮氏。”
薛環與傅知雪談崩,臨走之前還是不忘勸說傅知雪,她等不到太子殿下回京,太子殿下此去相國寺是奉了太後娘娘之名,她不如趁早遂了阮氏心願,免遭皮肉之苦,早點出宮脫離苦海。
傅知雪轉過身去,不再搭理薛環。
薛環見狀,也不便再多言,拽緊了披風,悄然離開。
一刻鐘後,暖閣寝殿,海棠推門進來禀報,“娘娘,薛良媛都按您吩咐的照做了,不過傅奉儀并未輕信她的話,若是傅奉儀咬牙不認怎麽辦?”
阮菀歪靠在軟塌上,雙腳泡在木桶裏,秋雪坐在矮凳上,時不時往木桶裏添加月季花瓣。
“她嘴硬不了幾日,等着瞧,最多三日,她便會自覺招供。”
就算她不招供,還有她身邊伺候的兩名宮人呢。
傅知雪一日不除,一日便是她的心頭大患,殿下雖去了相國寺,但最多五日便回,必須在此之前,把人送去浣衣局。
思及此,阮菀不忘叮囑海棠,“虞奉儀身邊的那個宮人,叫辦事的人機靈點,千萬別露出馬腳。”
海棠颔首,“娘娘放心,奴婢知曉如何做。”
乾寧殿。
亥時過半,孫懷恩剪了剪燭芯,燭光亮堂了些。
蕭炫白日也去了相國寺,傍晚才回宮,案幾上積攢了一堆奏折等着他批閱,這會兒手握朱筆,不時在奏折上勾勒批語。
孫懷恩不敢出聲打擾,只默默添茶倒水。
大半個時辰後,蕭炫放下手中最後一份奏折,長時間保持低頭姿勢,他脖頸酸疼,忽然想到能替他按摩點穴的傅知雪。
“孫懷恩,什麽時辰了?”
孫懷恩終于等來了蕭炫的詢問,忙回道:“回禀皇上,已經子時了。”
蕭炫怔住,子時了,太晚了,那丫頭定然已經就寝。
“安置吧。”
“皇上——”
蕭炫眸光掃向欲說還休的孫懷恩,見他吞吞吐吐有口難開的模樣,不禁氣笑了。
“想說什麽就直說,何故做出如此德行!”
孫懷恩低頭認錯,随後立即說道:“回禀皇上,慶陽殿北苑那裏出了事,虞奉儀身邊伺候的宮人給傅奉儀的藥罐裏下紅花,被虞傅奉儀身邊的宮人當場捉住,如今北苑衆人皆被太子妃關押在朝霞殿。”
早在傅知雪被關押至朝霞殿,影衛一直藏在暗地裏,未有蕭炫的吩咐,只能靜觀其變,只傳了話給孫懷恩。
蕭炫臉色一沉,不怒自威,“紅花?”
孫懷恩一時摸不清蕭炫的态度,蕭炫向來最憎惡後宮妃嫔為了争寵不折手段互相傾軋之事,但凡誰敢謀害皇嗣,一旦查明真相,殺無赦!
“此事甚為奇怪,影六前日來上報此事,影二令他暗中盯人,按理說那個叫梨花的宮人是沒機會在傅奉儀藥罐裏下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