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美色禍人

第26章 美色禍人

崔昊心細如發, 三日前刊印的小報直達天聽,且能在乾寧殿留下筆墨的人除了身份尊貴的後妃外,就只剩下兩位公主。

五公主蕭元漪十歲生辰才過, 識字雖多,然她不會看也看不懂批判女方和離不得二嫁的文章。

四公主蕭元媛皮實, 字跡潦草,更擅長舞刀弄槍, 成天跟在兵部尚書外祖身邊, 顯然也不是她的墨寶。

皇後性子和善, 甚少踏足乾寧殿,餘下就只剩下跋扈的王貴妃。

崔昊直言不諱道:“微臣記得貴妃娘娘的字跡工整纖細。”狗屁不通四字收尾處有筆鋒,不字更用了懸針術。

崔昊點到即止, 蕭炫也不再多問,不愧是斷案如神的大理寺少卿,僅憑字跡便猜出乾寧殿有陌生女子出入過, 且與他關系匪淺。

作為帝王, 蕭炫無需向臣子解釋私事。

那丫頭不僅染指他的茶水房,竟還在他的小報上亂塗亂畫, 現被人發現, 他還得替她兜着。

呵,他自找的。

“愛卿怕不是還藏着什麽推論未說?”

崔昊不是多事之人,關注的點也與常人不同, 在一衆腐朽僵化的文臣中一枝獨秀。

蕭炫絕不信他今日沒來由的好奇一瞥。

崔昊心思缜密,早就備妥了說辭,“回禀皇上, 微臣近日在鑽研人的字跡,通過字形辨析書寫之人的心态, 或對斷案有所幫助。”

“小報批注之人年歲應當不大,十八至三十之間,此人心性活潑,敢于批判世俗。”

神了,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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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炫眼尾一抽,略微不自在,有時候臣子太聰明也不見得是好事,崔昊仗着他不亂殺無辜,敢于虎口拔毛,甚至就差當面說他在乾寧殿藏了人。

“崔卿所言極是,朕允你專攻此道,若經費不夠,可向戶部申請,朕給你加批。”

崔昊一走,蕭炫拿起小報,凝視小報上的字跡,随後曲指輕扣桌面,暗衛從窗外翻了進來。

影一近前叩首,“皇上。”

蕭炫把手中小報遞過去,“去查一查崔昊近一年經手的案子,另外,暗中增派人手,一定給朕護好他。”

能讓大理寺少卿關注字跡的案子,必然與重案、陳年舊案有關。

影一颔首,拿起小報就竄了出去。

外面候着的孫懷恩見影一飛走,影二替補,懷揣一頭霧水踏進殿內,“皇上可是懷疑崔大人?”

蕭炫只說了一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別的再無多言,事情未明朗前,一切皆還是猜測。

一炷香後,崔昊坐上南宮門外的馬車,小厮田螺揚起馬鞭,“大人,回府嗎?”

崔昊心亂如麻,面上不顯,如常道了一句‘回府’。

天下相似的字跡何其多,僅憑那四個字不能說明什麽。

————

臘月日頭短,轉眼迎來臘月二十,宮裏各處發放裁制好的冬衣,有宮人迫不及待換上,也有宮人等着年節那日再穿。

傅知雪待在乾寧殿裏無需外出應酬,她羨慕旁人身上新的宮衣,也不知她何時才能堂堂正正進出。

午後不久,孫懷恩便捧來兩套時下風靡京城的女郎衣裙來到傅知雪的舍房。

傅知雪受寵若驚問道:“孫大監,這些都是皇上賞賜給我的嗎?”

孫懷恩笑得如彌勒佛,把箱子擱下,“傅姑娘猜對了,可不是皇上特地叮囑老奴辦的嘛!”

傅知雪忍不住上前捧起,胭脂色的襦裙打底,外罩赤金色夾襖,針腳細密,刺繡精湛,裙擺花團錦簇,美不勝收。

晚些時候伺候蕭炫用膳,傅知雪當面跪謝蕭炫。

蕭炫賞罰分明,無論是在宮裏當值的宮人,抑或是辦差的文武百官,只要差事辦得漂亮就有賞。

“朕近日脖頸甚少酸疼,許是你的按摩起了效果,理應論賞。”

傅知雪謙虛、虛與委蛇了一番,而後得寸進尺道:“皇上,奴婢能去換上嗎?”

白日裏不敢穿,夜間當值的宮人少,她也不怕旁人瞧見,再者也存了試探蕭炫的小心思。

蕭炫瞥了她一眼,既送了她,自然是允她穿的,“就在殿裏換。”

他招來孫懷恩,令人去取傅知雪的衣裳,孫懷恩親自去取來,還貼心地替二人帶上了房門,親自當門神守在門口。

皇上難得有雅興與傅姑娘調情,千萬別讓不長眼的人攪和了。

傅知雪轉去屏風後換,沒人幫她梳妝,她對着銅鏡簡單盤了一個發髻。

娉婷轉悠出來,一眼被蕭炫捕捉到,換回女裝的傅知雪美若天仙,美眸顧盼,我見猶憐。

她來了乾寧殿半月有餘,原先瘦尖的臉隐隐變得圓潤了些,精氣神也越發見長,稍加裝扮,即便不施脂粉也耀眼奪目。

傅知雪朝蕭炫盈盈跪拜,羞澀一笑,“越州泗水縣丞之女傅知雪給皇上請安。”

紅袖添香不外如是。

滿桌佳肴不及她秀色可餐,蕭炫飲茶漱口,斂去眸裏一閃而過的遐想,之後點了點桌沿,喚她過來。

傅知雪瞧着蕭炫姿态閑适懶散,回想最近自己挺老實的,應該沒捅婁子,遂聽話地朝他走去。

她怕極了他的變臉,吃不消他的忽冷忽熱。

膳桌旁無多餘的椅子,她無地方落座,也不敢觊觎蕭炫的腿,只能挨靠他站着。

美人在側馨香撲鼻,蕭炫也沒心思再用膳,捕捉到她的一臉戒備,不禁哂笑。

在她眼裏,他如此可怕麽。

他伸手捉住她的手,輕輕一扯,便把人抱了個滿懷。

小姑娘腰肢柔軟,乖乖坐在他腿上,眸光上移,落到她瓷白剔透的耳垂,不仔細看差點忽略,她竟然用一根極細的絲線穿在耳洞處。

大抵是怕長時不帶耳飾,耳洞恐會堵上。

他擡手撥動她的耳垂,觸手滑膩,塗抹了他上回賞賜她的香膏。

蕭炫收回目光,改為把玩她的手指,詢問她今日都做了何事,她的手很好看,十指如蔥根,指甲飽滿有光澤。

蕭炫突如其來的撩撥令傅知雪險些招架不住,又是撥弄她的耳朵,又是把握她的手指,她頓時如芒在背。

她今夜可是要承寵了?!祖墳冒青煙了!

他們掌心想貼,他手心有練武留下的繭子,随着他大拇指刮弄她的手背,帶來一絲絲酥癢。

傅知雪佯裝鎮定,輸人不輸陣,千萬不能自亂陣腳,一五一十地回禀。

“早起幹些灑掃活計,皇上去上朝時,奴婢得閑就翻看了幾張小報。”

“小報上的批語可是你寫的?”

傅知雪被他拘在懷裏不敢亂動,坦然承認,“還請皇上恕罪,奴婢在教元寶識字,紙張金貴,市井民生那塊說的都是家長裏短,要麽胡亂編排,想來也無甚用處,便拿來幾張練字。”

“哦——朕見你的字寫得極好,家裏可是請了先生教你?”

蕭炫呼吸間的氣息噴灑在她耳側,他手腕上佩戴的佛珠鉻人,她的拇指指腹被壓疼了。

傅知雪無法靜心,心跳如擂鼓,順着他的話回,“回禀皇上,家父在奴婢幼時就延請私塾先生教授認字,臨摹當世大儒的書法,奴婢兒時貪玩,學業不精,糊弄外人而已,豈敢在皇上面前稱好。”

“你還謙虛了。”蕭炫念在她好心育人的份上,暫時不罰她,“紙張多的是,你想練字就問孫懷恩要,下次別在小報上寫。”

傅知雪脊背一僵,冷汗涔涔,後知後覺察覺到蕭炫一直在試探她,他對她耍了美男計!

見鬼的承寵!

果然他給的甜棗從來都不能吃!

腦袋瓜子飛速複盤剛才說過的話,應當無不妥之處,呼,好險,她差一點就露出馬腳——

等等,她寫的字有問題?抑或是他發現了什麽?

來不及多慮,傅知雪悄悄挨近蕭炫,決定勾引撒嬌,反向套話,哪有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道理!

恰在此時,門外響起孫懷恩的聲音,“老奴給貴妃娘娘請安,娘娘,皇上正在批閱奏折,還請您稍待片刻,老奴速速去通禀一聲。”

王貴妃怎麽來了?!

蕭炫眼皮未擡,仿佛未聽見孫懷恩故意突然拔高的通禀。

傅知雪做賊心虛且心慌意亂,好不容易盼來與蕭炫親密相處的機會,還打算多套點有用的消息,不甘願被旁人輕易打斷。

一鼓作氣擡頭,直勾勾地盯着蕭炫,猛地抓緊他的手,眼波流轉依依不舍,嘟嘴輕喚,“皇上……”

眼神勾纏,欲說還休,央求他別攆她走。

蕭炫豈會看不穿後妃勾引的小把戲,美色禍人,禍害的是昏君,蕭炫自認為他不是昏君,故此他不吃這套。

與他鬥,她還是太過稚嫩。

“你老實待在屋裏,朕出去見貴妃,切忌別發出聲響,若是被貴妃發現,攪和了她兒子的婚事,朕可保不住你。”

傅知雪一愣,二皇子蕭元翀要被賜婚了?她記得二皇子今年好像剛滿十六吧。

蕭炫的吓唬,她不敢不當真,現今她還不想與王貴妃對上,在未徹底取得蕭炫信任前,她沒有任何勝算。

雖遺憾未能套話成功,但起碼占了蕭炫的便宜,坐過他的龍腿了,也算有了飛越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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