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挖牆腳

第34章 挖牆腳

院子裏, 被抓來的盧慶松啪嗒一摔,從高空墜落,腦袋瓜子磕到了冰冷的地磚, 疼得眼冒金星。

他吓得渾身寒毛直豎,不停掙紮動彈, 奈何手腳被捆,還被點了啞穴, 求助無門。

真他娘邪了門了!

流年不利, 出門沒挑黃道吉日, 他來越州的途中放水被蛇咬了一口,雖然沒毒,但他下半輩子算是毀了, 傷到要害再也無法行男女之事!

暴怒發狂打罵了幾日,忍着疼痛一邊托人多方打聽神醫,一邊趕來越州赴約。

他都到了兩日, 王延昌那老頭卻無故毀約, 對他避而不見。

他去王延昌府邸撲了空,據說一家老小搬走了, 具體搬到哪裏不得而知。

當即馬不停蹄奔去府衙轉轉, 看看能否探知一二,府衙門口當值的差役卻告訴他,知府大人去了青縣辦差。

盧慶松幹脆派人去青縣尋人, 他則留守越州等候,今日傍晚仆人從青縣趕回來,打探到王大人根本未去過。

盧慶松頓覺有詐, 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他不知曉的事,遂夜間特地溜到府衙, 想要一探究竟。

不料他帶來的一群護衛皆是酒囊飯袋,眼睜睜地遭人暗算不說,他也跟着遭殃,被人劫持了!

禍從天降!

盧慶松根本不知道對方的來路,也看不清他們的臉,更不懂他們的武功招數,只看出來劫持他的人武功高強,就差飛天遁地。

“嗚嗚嗚……”

盧慶松怕得要死,好死不如賴活着,他不想死,他還未活夠!他有銀子,只要放了他,一切都好說!

把人提溜回來的影三與閃出來的影二打了照面,影三比劃了幾個手勢,影二朝癱在院子中央的人掃去,盧慶松被罩了黑布袋,四肢亂顫。

影二示意影三先把人送去柴房關押,馬不停蹄折返回正廳禀報。

“回禀皇上,影三在知府衙門附近撞見了鬼鬼祟祟的盧慶松,現把人逮了回來。”

盧慶松!

傅知雪眸光一亮,看來蛇咬得不夠厲害,他還能出來蹦噠。

适才吓死她了,還以為又是追殺他們要蝴蝶鎖的殺手。

誠然蕭炫及他身邊的暗衛都是一等一的大內高手,殺手來了多半也是有來無回,傅知雪仍然希望到越州的第一晚能平安度過。

她當即沒好氣道:“他大晚上跑知府衙門作甚?找王大人唠嗑敘舊?還是想走後門爬小妾的床?”

蕭炫撇了一眼刀子嘴的傅知雪,啧啧,這姑娘在他面前越發暴露本性,裝都不願裝了。

“問一問便知。”

還想問她要不要一起去,又擔心她被暗衛審訊的手段吓到,轉念一想,她那晚獨自對付采花賊,還拿鞋底抽打對方,模樣也挺兇狠,想來不會怕。

前院柴房。

盧慶松五花大綁,被綁在了椅子上。

傅知雪帶上了長及雙膝的帷帽,遮住了身形,挨靠着戴着面具的蕭炫。

柴房燭火亮堂,盧慶松頭上的黑色布袋被摘了下來,露出一張常年浸泡在酒色當中的臉。

眼袋又黑又不重,配上他的桃花眼,簡直絕了。

亮光刺眼,盧慶松頓覺刺眼,他猛眨眼,終于能看清所處之地,一間看起來破敗又沒生活氣息的柴房。

他前後左右立着六名蒙面黑衣高手,個個眼神冷冽,猶如看死物般看着他。

再定睛一瞧,正前方為首之人身形挺拔,穿着一身玄色大氅,戴着閻王面具,面具下的眼神極其迫人,充滿威壓,猶如泰山壓頂令人喘不過氣。

此人身旁還站着一位姑娘,即便帷帽遮住了她的身形,也不難判斷是一位絕色佳人。

盧慶松的目光落在傅知雪身上的一瞬間,蕭炫眸光倏地轉冷,一個眼神瞥向影六,影六擡腳對着盧慶松的膝蓋狠狠一踢。

“死到臨頭還亂看!”狗改不了吃屎。

盧慶松張嘴慘叫,“大俠饒命——”

疼得撕心裂肺瑟瑟發抖之際,盧慶松卻發現他可以說話了!

顧不上錐心刺骨的疼痛,他激動得地大叫,“好漢饒命!大俠饒命!本少爺有錢,多的是銀子,只要你們不殺我,一切都好談!”

影六抽出匕首上前,威脅道:“接下來問你什麽話,你都要老實回答,否則就剁了你的手指喂魚!”

說罷轉動匕首,轉瞬之間一道鮮血濺射開來,傅知雪還未看清便眼前一黑,蕭炫擡手遮住了她的雙眼。

松竹墨香掩蓋了血腥味與尿騷味,她順勢扯住蕭炫的袖子擋在鼻間。

她沒聽到盧慶松的慘叫,想來被影六點了啞穴。

蕭炫見自己的袖子被她當成了遮捂口鼻的帕子,不禁失笑,這丫頭膽子越發肥了。

揮手示意影二等人把污糟的盧慶松簡單收拾一下,他則牽着傅知雪出了柴房。

柴房外,傅知雪乖乖立在蕭炫身旁,也不多嘴置喙暗衛的審訊手段,對付此等惡人,自然要用非常之法。

蕭炫怕她心裏有陰影,故意逗她,“是否覺得我殘忍?”

傅知雪擡眸一笑,時刻謹記拍馬屁,“怎會?公子不過是在替天行道。”

蕭炫眼也不眨地打量她,一雙杏眸清澈見底,滿眼含着對他的信賴,以及一絲絲俏皮。

夜風拂過,他伸手撩起她的帷帽,露出一張芙蓉面,他伸出食指輕輕勾住她的下颚,捋了捋她耳邊碎發,低頭含住她的唇瓣。

傅知雪心弦一顫,不由自主阖上雙眸,撲向他懷裏。

暗忖蕭炫出京後仿佛脫缰的野馬,仗着沒有約束,時不時逮着她親一親。

之前來越州與他共乘一騎,中途飲馬歇息,他也是如此,驅馬載着她來到無人之處賞花弄月,待一吻罷了,她才注意到暗衛們都背對着他們守候在周圍。

那時,她羞得恨不能找個地洞鑽一鑽。

而今,她已習以為常,甚至還主動墊腳。

藏在院子四處的暗衛們注意到廊下的那一幕,紛紛有眼力見避開。

非禮勿視。

一刻鐘後重回柴房,傅知雪心情已恢複如初,看到盧慶松小拇指被包紮起來,斑斑點點的血跡混合着褐色的藥水滲透出紗布。

沒看到斷指,想來僅是被影六拔了指甲蓋。

十指連心,那滋味可想而知。

盧慶松神色頹敗滿頭大汗,臉色慘白,哆嗦着身子嘟囔道:“大俠饒命……你們問……本少爺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原本還心存僥幸,奈何适才那道折磨令盧慶松神魂俱滅,識時務者為俊傑,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影二負責問,影六負責在旁記錄口供。

“你适才鬼鬼祟祟在府衙門口徘徊是怎麽回事?”

“本少爺——”盧慶松連忙改口,喘氣道,“我約了知府大人談生意,知府大人避而不見,當值的差役忽悠我……”

影三近前湊近蕭炫,用密語禀報打探來的消息。

“王延昌的确不在府衙裏,府邸也人去樓空,屬下去摸了一圈,府邸有密道通往城外,暫未查出落腳地。”

蕭炫臉色一沉,點花燈那夜,蝴蝶鎖藏寶圖一出,定是有人走漏了風聲,各路魑魅魍魉奔至越州,王延昌不想沾染是非,提前找了地方藏起來。

“堂堂一州知府公然玩忽職守,誰在替他當值?”

“是他身邊的師爺。”

“太張狂,明日找人去衙門一趟。”

王延昌不出來,那就逼他現身。

傅知雪适時出聲,怕被盧慶松辨認出她的聲音,她故意捏着嗓子嬌柔做作。

“大周律法規定為官者不從商,你與越州知府大人做什麽生意?買賣皮肉?你若不從實招來,我可有一百種叫人痛不欲生的折磨法子。”

說完還拿出手裏的銀針隔空在風池穴處比劃一番。

一衆暗衛:“……”要不還是傅姑娘來審吧,他們看她挺合适的。

最毒婦人心!

盧慶松想罵不敢罵,他兩股戰戰,頭皮發麻,老實交代,“女俠饒命——”

“傳言越州出了前朝藏寶圖,上元佳節那一晚,魏重的蝴蝶鎖被人奪走,那人勢必會來越州,小人單純圖財,與知府大人約定好,弄個天羅地網把人兜住,屆時平分前朝寶物!”

好一個平分前朝寶物!

鹬蚌相争,漁翁得利。

蝴蝶鎖在蕭炫手上,誰能越過蕭炫成了漁翁,傅知雪倒要瞧一瞧哪個不怕死的敢這樣做。

影二繼續追問,“你可有與知府大人約定的憑證?”

“那倒沒有,每回都是飛鴿傳書,閱後即焚。”

“如此不怕中途毀約?”

盧慶松苦笑,不笑還好,一笑更顯得他陰恻恻,“那倒沒有,小人手中捏有知府大人的把柄,他手裏亦然,豈料此次知府大人失約。”

傅知雪心下一動,把柄!

她伸手捉住蕭炫的手,悄悄晃動。

蕭炫察覺到她的焦躁,反手握住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盧慶松,把你與王延昌的勾結一字不漏交代出來,如若不然,叩叩裙絲貳爾貳五酒義四其 歡迎加入不僅你的項上人頭不保,你父親盧喻及盧氏九族皆會受到牽連。”

玄色大氅之人的話令盧慶松心頭狠狠一震,對方對盧家了如指掌!

盧慶松心中頓生不好的預感,這人來頭不小,他這一回恐踢到了鐵板,再也無法翻身的那種。

出了柴房回到正廳,蕭炫又吩咐影二等人去辦幾件事,傅知雪耐心侯在一旁,等蕭炫吩咐完,她把備好的茶水遞過去。

“皇上打算如何逼王延昌現身?”

蕭炫接過茶水一飲而盡,把茶盞擱至桌上,“大理寺少卿會帶着朕的旨意來越州,王延昌不露面就是抗旨不遵,革職查辦都算輕了。”

崔昊要來越州!

傅知雪按捺激動,一想到崔昊與胞兄相似的眼,心裏不免沉甸甸。

五年前蘇家被滅門那一晚,她親眼目睹胞兄替娘親擋了一劍。

若胞兄還活着,為何不來找她?或許是有難言之隐?

她這張臉如假包換,從未隐藏遮掩過,若崔昊真是胞兄,自然一眼便能認出她來。

她幼時待在外祖家居多,十歲回到青縣也甚少在人前露面,多數時候跟随師父隐居山谷學習針灸。

旁人難以知曉她是蘇範文之女。

得了傅伯父的幫忙,她順利頂替傅小姐入選秀女,因此才得以逃脫那些歹人的追殺。

她千萬不能慌,得沉住氣,屆時大把的機會與之接觸,崔昊到底是不是胞兄,她一試便知。

傅知雪憋住心思,可千萬不能被蕭炫察覺,否則她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稍晚,蕭炫示意她先去歇息,他還有事要辦,傅知雪心裏擱着事,也沒與他客氣,自去廂房歇下。

翌日清早,影六陪同傅知雪去一趟城外的東雲寺,蕭炫則要實地走訪圍水造田之地。

二人兵分兩路,宅子留人看守,盧慶松暫時不能出事。

東雲寺建在城外東雲山上,乃是前朝所建,據傳已有百年歷史,因其求子靈驗,故香火尤其旺盛。

唯一坑人的地方便是寺廟收門錢,三文門錢一路飙升至如今的二兩!可依然抵擋不住前來上香的信男願女。

傅知雪穿着一襲千山翠色夾襖長裙,照舊戴着帷帽,手腕上戴了蕭炫贈予她的佛珠。

價值昂貴的紫楠做成的佛珠,相國寺主持親自給手串開光。

紫楠天生帶香,她戴着佛珠,猶如蕭炫時刻伴在她身旁。

如此名貴之物,她豈敢索要,當時就婉拒了,卻被蕭炫打趣,聲稱她上回不是眼饞他的佛珠,一直拿在手上玩麽。

傅知雪想狡辯那是她的無心之舉,可又怕惹來他的調侃,便乖乖佩戴上。

今日天晴無風,來進香的人不少,各色人等皆有,暫且看不出誰是來探尋藏寶地的江湖人士。

殊不知香客中有人一眼相中了傅知雪,她身姿窈窕,行走之間飄逸如雲,手腕上的紫楠珠串熠熠生輝,即使戴着帷帽,也掩蓋不了美人的風韻,在一衆女香客中格外出衆。

若不是礙于她身側寸步不離的護衛,說不定早有人上前搭讪一二。

越州城內何時出現了這麽一位絕色佳人?哪家的小娘子啊!

立于參天古樹下的墨綠衣袍男子直勾勾地盯着遠處拾階而上的美人,拿起手中折扇指了指,吩咐身邊的仆從,“給本公子速速去打聽一下,務必要問到美人的姓名。”

仆人不蠢,見到美人身邊實力不容小觑的護衛,勸說道:“三公子,那位姑娘身邊的護衛一看就不好惹,小人不想被揍,今日您可是答應了老爺,代老夫人捐完香油錢就得回府的——”

“怎就不好惹了?”墨綠衣袍男子不耐煩地打斷仆人的勸告,“本公子又沒讓你去搶!你客氣一些,美人定不會怪罪。”

仆人心裏罵咧咧,那公子有本事自己去啊,麻煩他作甚?

可仆人也只敢心裏發洩,不敢當面回怼,迫于無奈只得轉身去搭讪。

東雲寺前後有三座大殿,傅知雪拾級而上,穿過兩座配殿,正要奔向大雄寶殿,冷不丁冒出來一位仆從打扮的下人彎腰攔住了她。

未等對方開口,影六先一步攔在傅知雪面前,手中佩劍出鞘。

仆人吓得連連後退,忙拱手致歉,“壯士息怒,小人乃越州首富杭員外三公子身邊的小厮,三公子頗為欣賞您的主子,想與姑娘結交一二,不知姑娘肯否告之芳名?”

傅知雪聞言一愣,她的臉都未露出來,且影六護衛在旁,哪個眼瞎的人敢派仆人上前搭讪?不要命了麽。

等等,越州首富杭員外。

影六見狀,果斷一聲呵斥,“滾——”

膽敢挖皇上的牆角,怕是活得不耐煩了,他若是洩露傅姑娘的芳名,他回去就得以死謝罪。

“且慢。”

傅知雪咳嗽一聲,示意影六退至一旁,低聲與他耳語幾句,影六若有所思,旋即收劍退到傅知雪身後。

仆人眼睛一亮,喜不自勝近前,行禮問候,“小人謝過姑娘。”

傅知雪輕聲一笑,笑聲銀鈴,仆人一聽,暗忖他家三公子沒準是對的。

連笑聲都如此動聽,那必定是一位絕色佳人。

“不必如此多禮,替我謝過你家公子,閨名不便告知,倘若有緣自會再見。”

怎麽個有緣,相信過不了多久,這位杭三公子定會聞訊而來。

仆人得了傅知雪的答複,施了一禮,興匆匆地轉身跑了。

傅知雪斂笑,冷嘲一聲,“縮頭烏龜,此人甚是無擔當。”

影六不便置評。

繼續拾階而上,傅知雪踏入寶殿,先去請了三支香,而後來到左側的送子觀音佛像前,跪坐在蒲團上,叩首上香。

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鈎。

須臾,有穿着僧袍的僧人踱步而來,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女施主,貧僧戒十乃東雲寺主持,戒十觀女施主有緣,特來贈與一次解簽。”

傅知雪徐徐起身,朝戒十簡單施禮,“如此便有勞主持大師。”

戒十領着傅知雪落座到右側的桌案旁,晃了晃簽筒遞過去,“女施主,請抽簽。”

傅知雪配合地拿起簽筒晃了晃,故作猶豫磨蹭,而後選了一只簽遞過去。

戒十接過來看了看,霎時露出高深莫測的模樣,“中等簽,女施主可否告訴貧僧所求之事,貧僧可替你答疑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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