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8 章
18
魏無羨帶着藍忘機,在雲夢的集市小攤上邊吃邊逛,每見到一個姑蘇彩衣鎮沒有的小吃,就興奮地說要買下來。
藍忘機掏出錢袋,魏無羨連忙按住他的手:“藍湛,不用的,攤主們都認識我,每次我來買東西,都不必付錢,只要記賬,月末他們去蓮花塢報賬就行。小時候是江叔叔幫我付,現在呢賬單拿到江澄那邊就行啦。”
魏無羨雖然這麽說了,藍忘機還是堅持要付錢。想到藍忘機執拗的性格,魏無羨笑了笑,沒再攔着。
不過,他的目光很快被藍忘機手裏的錢袋吸引住了:“咦,藍湛,你這錢袋,我瞧着怎麽有點眼熟?”
藍忘機像是被發現了什麽秘密,耳垂微熱,剛要把錢袋收回去,就被魏無羨一把搶了過來捏在手裏。
魏無羨端詳了那錢袋好一會兒,終于大笑出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含光君,不問自取是為偷啊,說說,你當初在我身上,摸了多久??”
藍忘機眸光閃爍,急忙把錢袋往回搶,魏無羨快他一步,把錢袋收到自己懷裏,他知道當着大街上這麽多人的面,藍忘機不好意思,再從他懷裏把錢袋摸回去,看着藍忘機有些羞窘的模樣,魏無羨拍手大笑道:“哎呀,我說怎麽當初從岐山屠戮玄武洞回來,怎麽都找不到這錢袋?原來是被你摸去了。藍湛,你說當年我這腦子,要是再多想一點,或者在洞裏聽到了《忘羨》的曲名,我們,是否就不會錯過這麽多年?”
藍忘機溫柔道:“魏嬰,現在也不晚。”
魏無羨牽起藍忘機的手,邊說邊走:“藍湛,你是不是想起來,我當時在金鱗臺,曾說,‘再追悔過去發生但無法改變的事情,是沒有意義的’,這句話?”
藍忘機道:“嗯。”
魏無羨牽着藍忘機,走出集市,直奔郊外,道:“我那時候說這句話,其實只是想讓我暫時忘記一些不太好的回憶,也希望我在乎的為數不多的人,都能不要糾結于那些事,不想讓你們因為我的事情太過傷心,但,若是指過去開心的回憶,那我還是非常喜歡多拿來回味回味的!”
說話間,魏無羨帶着藍忘機,來到一棵五六米高的樹下,魏無羨指着樹,對藍忘機道:“藍湛,這就是我小時候經常爬的樹。你也知道的,我巳時作醜時息,經常半夜三更不睡覺,偷溜出來玩,又怕被江叔叔,還有蓮花塢的一些前輩們發現,所以就跑的很遠,爬到這棵樹上,有時候還會在樹上睡着呢。”
魏無羨仰着頭,閉目感受着清涼的秋風,複而睜開眼睛,感慨道:“小時候看這棵樹覺得它真是高,不過現在再讓我去瞧......”
魏無羨足尖輕點,翻上了這棵樹,扶着樹幹穩穩坐好,看着樹下的藍忘機,道:“藍湛你看,很容易就上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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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站在樹下仰望着魏無羨,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響聲,魏無羨向藍忘機伸出手,道:“藍湛,要不要上來?”
魏無羨又拍了拍樹幹,道:“這棵樹如今也長得足夠粗壯,應該能承受的住咱們兩個人的重量,不過,姑蘇藍氏的人大多雅正端方,肯定不會做爬樹這種事吧?可我平日裏無事的時候,還真就挺愛爬樹的,藍湛,你不知道,坐在這棵樹上,可以俯瞰到雲夢最美的景色。你要不要上來?”
現在的藍忘機,自然是不會拒絕魏無羨任何事情,藍忘機沉思片刻,輕點足尖,翻身上了樹。
見藍忘機在樹上坐穩之後,魏無羨一手挽上藍忘機的胳膊,一邊指向眼前,道:“藍湛,看!這兒的視野夠寬闊吧!”
步入初秋的蓮塘,蓮花大多開始凋謝,蓮蓬果也不似夏季飽滿閃亮,可放眼望去,整片蓮塘依舊波光粼粼,蓮花和蓮蓬都随風搖擺,甚是美麗。
河湖上來往的大小船只雖然數量多,可都井然有序。離蓮塘兩旁的岸上數十米遠,就能看到雲夢大大小小的攤點,街上雖有往來匆忙的行人旅者,可他們大都神采奕奕,絲毫不會讓人聯想到,數月前的雲夢,曾被岐山溫氏的戰火,摧殘到民不聊生的境地。
藍忘機微微睜大眼睛,贊道:“甚美。”
魏無羨把藍忘機的情緒都收在眼底,笑道:“和彩衣鎮不一樣吧?”
藍忘機道:“嗯。”
魏無羨又指向略遠的那片蓮塘,道:“藍湛,你還記不記得那片蓮塘?”
藍忘機道:“嗯,之前,我帶你去過。”
魏無羨點點頭:“你醉酒的時候,硬把我拉到這處蓮塘,租了條船說要去摘蓮蓬,摘得還都是帶莖的蓮蓬呢。最後你摘了蓮子給我,但我的手在這之前,就被你的抹額捆住了,我本來想接過來,可你是壓根不給我這個機會,最後你是直接用手喂給我吃的!”
雖然當時魏無羨的心情很亂,因他那時對藍忘機的心意,不似現在這般明确而亂,但如今他們已經心意相通,所以魏無羨自覺,再把這事拿出來說一說,沒什麽問題,只要對方是藍忘機,無論是怎樣的藍忘機,魏無羨都很喜歡。
出乎魏無羨的意料,聽了這話的藍忘機,眼睛微微睜大,詫異的看着魏無羨,道:“魏嬰,當時...竟有此事?我那日,還做了什麽?”
魏無羨疑惑道:“咦?藍湛?你不記得了?”
藍忘機誠實地點點頭。
魏無羨嘆道:“嘶,原來你是喝醉了就不記事的類型啊...沒關系藍湛,有很多未曾飲過酒的人,突然喝了一次酒就會變成這樣。那你現在,對于摘蓮蓬那天,喝酒前後發生的事情,還記得多少?來來來,全都告訴我?我給你捋一捋。”
藍忘機道:“飲酒之前,我說,魏嬰,我對你是真心愛慕。”
魏無羨點點頭:“嗯,藍湛,我現在對你也是真心喜歡的,那,接下來呢?”
藍忘機道:“我們在蓮塘上租了條船,船翻了,你突然落了水,蓮蓬也全都掉入蓮塘裏,我把你撈上來後,看到你的雙手被我的抹額捆住了。”
回憶到這裏,藍忘機略帶歉意看向魏無羨,道:“魏嬰,我知,這樣不對,很不對。”
對于魏無羨被藍忘機“救”回船上,藍忘機酒醒之後發生的事情,藍忘機和魏無羨都記得一清二楚,但他們都同時保持了,不再在對方面前提起的默契。
魏無羨擡手制止藍忘機的話,道:“诶,藍湛,不要道歉嘛,換個角度想一想,這摘蓮蓬的經歷如此特殊,還是蠻有趣的,想必我這輩子都絕對忘不了!既然你對中間發生了什麽事一無所知,那藍湛,我就把中間的事情,全都講給你聽!”
藍忘機誠實地點點頭:“嗯。”
魏無羨心裏大呼可愛,雙手環住了藍忘機的腰,道:“藍湛你當時喝下那杯酒,先是睡了一會兒,醒來之後,我想判斷一下你是不是醉了,你就突然把我拉到你懷裏,讓我聽你的心跳!”
說着,魏無羨把頭埋到藍忘機的胸口,道:“嘿,就像現在這麽快!”
藍忘機緊緊抱着魏無羨,就聽魏無羨繼續說:“我本想着,你既然喝醉了,我就留你在客棧好好休息,我當時是想自己去找個安靜的地方,捋一捋我的心情。你卻突然說起,當年聽學時我送你的兔子,你都有好好養着,我就說,既然你喜歡,那就繼續養着呗。嗯,藍湛,我在雲深不知處都看到啦,還經常和兔子們一塊玩呢。雖然它們現在确實都更喜歡你...”
藍忘機摸了摸魏無羨的頭,道:“以後兔子們也會喜歡你的。”
魏無羨道:“嘿,你是不知道,有幾只兔子就是不讓我摸!啊,不過這個等以後慢慢來,說回你醉酒之後。當時我剛說完,你就硬是把一瓶,可以去除疤痕的創傷藥,塞進我懷裏。我當時很疑惑,你怎麽突然給我這瓶藥,緊接着你就告訴我,那天來的匆忙,沒有帶補藥來。”
兩種藥雖然效用不一樣,但它們背後的意義,不言而喻。
感受到藍忘機的身形微微一顫,魏無羨道:“等咱們回了雲深不知處,我一定再好好吃藥,一切都會好的。不過藍湛,當時你把藥塞進我懷裏,我的胸口就變得暖暖地,還在妄想着,如果你能多摸一會也不是不行...”
藍忘機把手移到魏無羨心口,道:“魏嬰,你如今心跳很快。”
魏無羨道:“你讓現在的我去回憶,我肯定很激動嘛!然後,你十分迅速地摘下了你的抹額,不僅用抹額結結實實地把我手捆了,還系了一個特別漂亮的結。”
話音剛落,魏無羨突然扯下藍忘機的抹額,并十分得意地在藍忘機面前晃了晃:“差不多就是這個速度,快的我都沒反應過來。”
藍忘機沒有要拿回自己抹額的意思,而是揉了揉魏無羨的手腕,魏無羨道:“後來我還曾擔心,手上會不會留下痕跡,不過确實是一點都沒有...”
魏無羨小心珍惜地把藍忘機的抹額,放在自己向上攤開的右手手心,然後他把抹額的一端垂下,讓它以同心圓的式樣落在手心裏。
待抹額全都落入魏無羨的手心,藍忘機的手覆上魏無羨的手背,二人十指相扣。
魏無羨繼續道:“你用抹額把我綁了之後,硬是拖着我出了酒樓,一邊拉着我往外走,一邊問店家最近的蓮塘在哪裏。”
藍忘機回想起那日整船的蓮蓬,道:“我一直記得,你經常同我說,雲夢多蓮蓬,帶莖的蓮蓬比不帶莖的好吃。”
魏無羨點點頭:“所以你這次來,就想着和我一起摘蓮蓬。藍湛,你手勁太大了,我當時怎麽也掙脫不掉,你租了條船,摘了滿船塢帶莖的蓮蓬,我提醒你別被蓮莖上的刺刮了衣服,你都沒搭理我。還是我下意識叫了你的名字,你才停了下來。不過你當時酒沒醒,以為我叫你是想吃蓮蓬,但我想讓你把抹額解開,你可倒好,喝醉了完全不講道理不說,做什麽都只按你自己的心意來,就把蓮子伸到我嘴邊,親自喂了我一顆。”
藍忘機嘆道:“原是如此。”
魏無羨道:“當時我是站在船上,你知道,我現在的身體是只要和你接觸,不僅能吸收靈力,還會特別舒服,除卻這個原因,那天我喝了酒,心情又有些亂,雖然知道不能再放任你這麽醉下去,但我又好像不排斥你這樣做...所以我就,一時恍神掉水裏了。”
藍忘機抱緊魏無羨,道:“我的錯。”
魏無羨道:“藍湛,不要認錯嘛,現在想想是不是還挺有趣的?”
藍忘機親了親魏無羨的額頭,道:“嗯。”
魏無羨張開手掌,道:“藍湛,我很有分寸的,瞧,你的抹額一點都沒皺!”
他為藍忘機戴上抹額,如今一黑一白兩個人影,依偎着坐在樹上,兩條抹額随秋風拂動。
魏無羨突然想到什麽,道:“藍湛,你先把抹額給了我,我又大致猜出,并從金公子嘴裏,完全知道了抹額的含義。想不到你這個人,小心思這麽多,但既然你送我了抹額,那為何不替我戴上?姑蘇藍氏的人都是這麽戴抹額的吧?但只有你,把抹額當成發帶,給我束發,這又是怎樣的小心思?當時在百鳳山,我同意跟你回雲深不知處,也願意在道侶大典之後,和你一起住在靜室,藍湛,這就說明我情願做你的‘命定之人’啊。”
藍忘機微微搖頭,道:“魏嬰,我心悅你,不願你被任何人、任何事約束。往後在雲深不知處,你只要安心做你自己,快樂就好。”
魏無羨緊緊抱住藍忘機,道:“藍湛,你特別好,我喜歡你!”
藍忘機道:“魏嬰,我會永遠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