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五四個花瓶

第54章 五四個花瓶

領着淮年去找人的小朋友叫王二虎,名字雖然糙點,但挺配他。又二又虎,兩三句話就被糊弄走了,大大咧咧帶着淮年他們去尋人。

一路上,王二虎熱情洋溢地給淮年分享關于林爺爺的事情。

據說,林爺爺以前是這個村子裏的,但十年前就不在了,最近又突然出現的。

據說,林爺爺跟村子裏的其他人都認識,和王二虎的爺爺還是老朋友。

再據說——

王二虎一刻不停地說着。

淮年都擔心他累。

此刻日頭正高,太陽很大,王二虎一路走一路說,不覺得口幹舌燥嗎?淮年正不知道怎麽辦的時候,祁綏從自己的衣兜裏掏出一顆糖遞給淮年,淮年如獲至寶,轉手将糖交給小朋友。

糖入嘴裏,王二虎的終于不說話了。人可以一心二用,但嘴巴不行。吃糖的時候就只能吃糖,說話的時候就得專心說話。這是王二虎小小年紀卻已經深深領悟的道理。

他抿着嘴裏葡萄味的糖果,酸酸甜甜。當硬糖的外表被全部舔到融化消失以後,最裏層的夾心就出現了。

王二虎可喜歡這個糖了。

連帶着,他也喜歡上了跟在他師父身邊這位叔叔。

吃着糖,王二虎領着二人離開村子,往山上的地方去。

從小就在山裏長大的孩子,一進山就跟小老虎回家似的,這裏蹦跶一下,那裏蹦噠一下。

淮年和祁綏跟在他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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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綏看了眼前後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崎岖山路,問淮年: “你确定這沒問題?”

淮年: “應該吧……”

他這屬于是死馬當成活馬醫了。

“嗯。”祁綏低頭看着泥地裏淮年踩出的腳印,不動聲色地擡腳比對了一下。碼數比他小一些。

于是乎,祁綏開始莫名地減緩自己走路的速度,特意比淮年稍慢一些,走在他的身後,用自己的鞋卻踩他走過的路。一步一個腳印地跟随。

突然,淮年的腳印不再有所變化。

他在原地站定。

祁綏跟着停下腳步。

王二虎嘴裏的糖還剩下黃豆般大小,他邊抿着糖邊開口說話: “就這了。”

“林爺爺這些天都待在這的。”

這一處是個破敗的廟宇,修在半山腰,若不是有王二虎引導,淮年和祁綏很有可能不會發現這一處地方。它沒那麽明顯,掩藏着蒼翠的樹木之間。

“哥哥,叔叔,你們進去吧。”王二虎站在門口不肯再往裏了, “林爺爺脾氣怪得很呢,我就在這等你們。”

說完不等祁綏和淮年拒絕,撒丫子就跑到一旁去了。

破落廟宇的門都歪斜,好似風一吹就會倒下來。門上有好多亂七八糟的紅掌印,瞧着和血手印很像。

彈幕嗷嗷地讨論這一處地方氣氛詭異,裝潢離譜,會不會是節目組提前安排好的環節。

節目組跟拍的人也沒想到會有這種地方,身上扛着攝像機,內心在打鼓。

之前在海島上的詭異事件不會又要重演了吧?

離門的最近兩人是祁綏和淮年。

前者波瀾不驚,有一種泰山崩于眼前都無所畏懼的自若之态。至于後者嘛……這詭異的門的造型,他可太熟悉了。

以前他和老頭住的地方也有兩扇門,其中一扇被他小時候一腳踢歪了,長大了都沒修好。每次一刮風就哐哧哐哧地響,那風蹿進來的時候仿佛要吃人。

門上的詭異的紅色掌印淮年更是熟悉。

他有一年跑村子裏玩,幫人家折騰染布的事,人家送了他一缸染料和布,叫他帶回家自己發揮。淮年人不虛氣不喘地把東西扛回家,布沒染一點,倒是把自己的手掌弄得紅通通,一掌一個手印地往門上弄。

嘴上還喊着‘老怪,吃我一招降龍十八掌!’,後來老頭回家發現這事,沒教訓淮年,反而還拉着他在門邊pk,看誰印下的掌印更有章法。

老頑童和小頑童,兩頑貨湊一塊了。

現在再看到面前的門,淮年怔愣住了。

原本他還一直在遲疑,心裏突突打鼓,猶豫着王二虎口裏說的林老頭和他想的是不是同一個。可現在看了這門,淮年心裏就只剩下肯定的答案了。

他先是禮貌地敲了敲門。

門內傳來一個老頭子不耐煩的聲音。

“都說了好幾遍了,我不下山,不下山。別來煩我。”

門好似被一雙大手狠狠推了下,碰撞在一塊,發出巨響。

祁綏站在門前,只覺得有一股特殊的氣流從他的面前拂過。他幾乎快要站不穩,身側人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另外一股力道又将他穩住。

祁綏側頭去看淮年。

淮年已一步跨到祁綏的面前,毫不客氣地擡手往門上一推。

畫面中看這似乎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可屋內人知道,甚至祁綏也能夠感知出一二:淮年這一掌出去以後,被推開的不只是門,還有保持着平緩流動的空氣。

門漸漸打開,昏暗無光的屋子裏靠牆的地方有一張木頭架子搭起來的床。床上的老頭靈活地閃躲了下,一個翻身下床,動作利落,擁有着他這個年紀不該有的靈活。

一把軟劍唰地刺過來了,在暗色的空間裏閃出一道銀光。

淮年一邊護着祁綏,一邊游刃有餘地躲過。

小臂格擋劍背,那劍又閃動着發出響聲。

借着銀色的反光,淮年的面龐被對方看了個清楚。

可就算如此,對方也沒有停下來,招式更狠,變得迅猛快速,劍劍朝着淮年的命門而去。

淮年一直隐忍不發,顧慮着世界融合度的問題。

可老頭這麽步步緊逼,他實在有點受不了。

反手将祁綏往門後一推,單手扯下自己戴帽衛衣前的那一條控制帽子大小的棉繩,細軟的繩子在他的手裏突然變得猶如長鞭一樣充滿着韌性。

繩與劍糾纏,最後甚至占據上風,淮年直接一個巧勁将劍奪走。

武器落地,金屬與水泥地面碰撞出響聲。

“可以嘛。”林老頭嗤笑一聲, “有長進。”

淮年手裏的繩子一下繞在掌心。

“還行吧。”他漫不經心地瞧着對方, “有些人老了,不經打了。”

林老頭瞬間變得炸毛: “你說誰老了!誰不經打了!來啊!再來!”

淮年心想誰怕誰啊,正準備再來一場,系統就提醒他: 「宿主,這是直播。」

彈幕早就因為剛剛發生的一切而炸了屏幕。

【啊啊啊啊啊啊!!!!】

【這是什麽?!這是什麽情況?!?】

【在演我吧?是在演我吧!】

【隔壁拍武俠劇的能不能來看看這個?】

【woc這是節目組的安排嗎??】

【不經想到了之前淮年當街制服持刀歹徒的事情……所以……都是真的?】

【怪不得這家夥有實力能夠幫助警方緝拿要犯呢!】

【啊啊啊啊所以他真的是釣系!他居然一直在裝弱!!可惡!!】

系統的話讓淮年意氣風發的表情瞬間頓住。

老頭好似抓住了什麽他的把柄: “怎麽?不敢了?你小子膽子什麽時候變這麽小了?以前你可是山大王啊。”

淮年: “……”

“我說錯了?”

淮年上前一把摟住老頭的身子,咬牙切齒地掐了下他的肩膀: “沒錯呢。”

隔着衣服,淮年的手指在老頭的肩膀上輕輕點了幾下,有節奏的。

老頭瞬間不再說什麽了。

淮年領着他介紹: “這是祁綏,我哥。這是節目組的導演,還有……”

等他介紹完,老頭老老實實地跟大家說了一聲好,半點不似剛剛的模樣。

他悄摸摸問了一句淮年: “節目組的導演是什麽意思?”

淮年跟他解釋: “就是現在全國人民都能看到我們在幹嘛。”

老頭: “……”

“這能重拍嗎?”他很認真地考慮着這個可能性, “你們先出去,我先把家裏打掃一下。”

淮年看了眼這亂糟糟的屋子。

“沒必要了,老林。”淮年擡手拍了拍林老頭的肩膀, “這是直播。”

在老林問出口之前,淮年再次解釋了一下: “直播的意思就是……”

“這我知道!”老林瞪他一眼,再轉頭對着鏡頭的時候,已然是一派儒雅的笑容, “歡迎大家光臨我家……啊不,寒舍。”

淮年擡手掐了掐人中。

裝!

還裝!

比他還能裝!

他看了眼老林,心裏有很多疑惑,但當着鏡頭的面不能問。兩個人對此都很有默契,不約而同地跳過了那些奇怪的非正常的話題,扯了一些家常。

最後還是祁綏問了一句: “林老先生,你和淮年是怎麽認識的?”

老林輕咳一聲: “這個嘛……這個事就說來話長了,有那麽一個冬天,天氣很冷,冷雪飄零……”

淮年實在聽不下去,拍了下老林的手,對祁綏說: “之前我爸媽帶我去山上玩的時候認識的。”

“林爺爺當時就住在山上。”

“是嗎?”祁綏笑起來, “這座山?”

淮年轉頭問老林,一字一句都拖長: “是這座山嗎?”

老林斟酌着回答: “應該……不是吧?”

“哎呀,都過了好多年了,那些事情,誰還記得?不聊這些了。”老林揮揮手, “說起來,你們是怎麽找到我的?”

淮年把王二虎的名字報了出來。

“這小屁孩。”老林捋着自己下巴上的胡子呵呵一笑, “鬼靈精得很,跟當年你——”

“咳!”淮年出聲。

老林改口: “跟當年你在山上看到的那個小孩差不多,都很皮。”

“沒有吧。”淮年幽幽開口, “我覺得那孩子還是挺懂事的。”

老林: “是嗎?”

淮年: “不是嗎?”

兩人目光狠狠對上,節目組的ai後期系統直接識別出情緒,給他們二人添加上了噼裏啪啦火光四射的特效。

最後老林先投降: “哎,你說是就是吧。”

“你就一直住這?”淮年環顧四周,發現這地方不僅僅是大門的裝潢和之前他住過的地方差不多,就連內裏也極為相似。

“從那……山上回來後就住在這裏了。”老林有感而發, “我總想着萬一那孩子找回來了,起碼認得着家。”

淮年抿了抿唇。

老頭費這麽大勁……

所以,他是知道自己會來到這個世界嗎?

淮年心裏的疑問和燒烤的水壺裏冒出來的泡泡一樣,咕嘟咕嘟地不停出現。可現在不是問話的好時機,他全然按耐着心情。

說起來,祁綏家裏也是和過去一模一樣的裝潢。

那他的想法是和老頭一樣的嗎?

他還在等某種也許不可能出現的可能?

祁綏注意到淮年閃爍的目光,迎上去,微微偏頭,對他作着口型,說:怎麽了。

淮年搖了搖頭。

祁綏還挺可憐的。

他不動聲色地抓住祁綏的手,握緊了一下又松開。這樣的動作是他從老林頭那學來的,以前他害怕的時候,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老林頭就這樣安慰他,鼓勵他。

淮年的手就像是小貓小狗的爪子,往祁綏的掌心撓了一下又挪開。

“走吧,下山吧。”老林頭迅速收拾好了東西:一個外套,一個水壺,一個黑色小包,一把軟劍。

王二虎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都震驚了: “林爺爺要下山啦?!”

“對呀。”林老頭傲嬌地昂着頭,胡子一甩,對王二虎說, “你趕緊回家,告訴你爺爺和村裏人,我下山了!”

淮年在一旁吐槽: “不就下個山嗎?怎麽?所有人還得歡迎你不成?”

王二虎: “當然!”

“師父!你不知道!林爺爺是我們村子裏最厲害的人!”

“師父!我先去報信了!”

他說完就跟野兔一樣蹿沒影了。

淮年: “???”

老林哎喲一聲: “你都收徒了?”

“收什麽收。”淮年頭疼, “就是剛剛哄小孩的。”

老林聽他說完這事的始末之後,哈哈大笑起來。

“笑什麽笑!”

老林搖搖頭,不語半分,只想着,當年他似乎也是用類似的招數把小淮年從孤兒院騙走的。

“所以你在這村子裏是什麽情況啊?”淮年問。

老林背都挺直了,對着淮年故弄玄虛: “等會你就知道了。”

王二虎跑得快,淮年和祁綏一行人因為還有着攝影團隊跟拍,大家在山裏都走得小心翼翼,到村子的時候比王二虎慢了近二十分鐘。

才到村口,就看見家家戶戶都挂上了紅色的燈籠,喜慶得好似過年。

村壩壩的空地上拉起了橫幅,寫着“熱烈歡迎老林下山”。

淮年等人因為跳傘挑戰失敗錯過了燒烤大餐。

眼下卻撞大運一般碰上了村子裏最熱鬧的流水席。

今天晚上,他們得從村頭吃到村尾,家家戶戶,一處不落!

淮年滿臉狐疑地看向老林: “你說實話,你是不是搞了什麽鬼。”

老林該不會碰了什麽違法違紀的東西吧?

這村子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老林用指尖在淮年的肩膀輕敲幾下,示意以後再同他說這件事。

一行人往裏走,老林說要去參觀淮年他們住的地方。

剛到屋門口,裏面的人早就因為動靜醒了。

謝北柯沖出來: “淮年!你出去玩不帶我!”

剎車沒剎住,幾乎快要沖到淮年面前,老林撿起地上一根樹枝伸手就是一擋。

“幹嘛呢幹嘛呢!”

謝北柯沒見過這個老頭,渾身亂七八糟的,也不知道是哪來的。

“你幹嘛呢?”他回。

還是沈虞得體,問了一句: “這位老先生是?”

淮年: “老林,算我半個爺爺吧,你們喊他老林就行。”

謝北柯剛剛還恨不得幹架的臉一下變了,捧着擋在他面前的樹枝,聲情并茂地喊: “啊!爺爺!”

“朋友的爺爺就是我的爺爺,爺爺你好,我是小謝,謝謝的謝。”

老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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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開了段評但是我自己用不了,沒看app,大家想使用的可以使用開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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