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全票反對
全票反對
當鋪出的事很快傳到各個掌櫃的耳朵裏。
只等太陽一落山，首飾鋪掌櫃早就召集了一衆人趕到當鋪。
“大掌櫃。”
首飾鋪掌櫃趕緊上前來詢問：“大掌櫃，今天鋪子裏還好嗎？”
賬房裏一衆人都在忙着合賬，算珠擊打的聲音綿綿不絕。
只見櫃上用來儲物的架子一天之內空了一大半。
二櫃朝奉喝了口茶，累得口幹舌燥，搖搖頭說道：“也不知道是哪個龜孫在外面亂傳我們要倒閉了。”
首飾鋪掌櫃拍着大腿說：“哎呀哎呀，我就說要有麻煩。”
他把首飾鋪的賬本帶了過來，和大掌櫃訴苦，“大掌櫃，我之前還不敢和您說，自從少夫人管事之後，鋪子裏的生意是天天都在下滑。”
他嘆了口氣，犯愁地說：“這少夫人……她在外面的名聲實在不好，搞得那些夫人小姐們都不樂意踏進我們的鋪子，就連老客也不願意來了。”
他的首飾鋪做的就是女人生意，偏偏這個出來管事的少東家剛過門就克死丈夫。天底下沒有任何一個女人願意沾上這種晦氣，導致他的鋪子損失慘重。
大掌櫃接過賬本，讓夥計通知廚房給各位掌櫃準備晚飯，一邊翻看了兩眼。
他也清楚首飾鋪最近這段時間營收下滑嚴重，賬本上許多首飾都被折價賣了。
他的目光在今天的賬目上停留了片刻，有一只鑲紅寶石的累絲蜘蛛金簪被以一百八十兩白銀的價格賣了出去。
非但沒賺，甚至是賠了一大筆工藝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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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飾鋪掌櫃見他看得有點久，趕緊解釋說：“大掌櫃，這個……唉……”
他也愁得厲害，“這個客人是鋪子裏的老熟客，就是借着這次機會來店裏殺價的，她還威脅我說不便宜賣給她，她就再也不來了……”
“我……也是看最近生意冷淡，心裏一着急，這才賣掉了。”
大掌櫃合上賬本，不和他追究，“那就不要再做她的生意。”
首飾鋪掌櫃連連點頭，“我知道了。”
當鋪賬房終于算好今天的賬，長嘆一聲，“盈利四百二十三兩四錢。”
當鋪每日的正常盈利在十幾兩，今天暴漲了二十來倍，只是再往後的生意卻不好做了。
幾個掌櫃也附和了幾句，“大掌櫃，我們……确實也受到了影響。”
“讓少夫人管事實在是太草率了。”
“不如讓少夫人在家休息一段時間，不要再出來抛頭露面，也少點被人議論。”
……
大掌櫃讓人放好賬本，收拾好櫃上的殘局，“先吃飯吧。”
“嘿嘿，倒是餓了。”首飾鋪掌櫃笑笑說。
衆人陸陸續續進了後堂的大膳堂。
到了飯桌上，氛圍也很快放松下來，夥計們捧起飯碗就大快朵頤，吃得極香。
糧鋪掌櫃先給自己倒了杯酒，深深聞了一口，“老鄭這釀酒的手藝是越來越熟練了。”
他趕緊給大家夥都滿上，順手把酒壇放在了自己手邊。
山莊裏釀的酒直供城裏的各大酒樓，價格還不菲，不過能在當鋪裏蹭到供給大掌櫃的尖貨。
糧鋪掌櫃趕緊品了一口，啧啧感嘆。
入口綿軟，香氣柔長，似乎還有一絲絲青山綠水的靈氣與清爽。
糧鋪掌櫃吃了兩口下酒菜，當鋪裏的廚娘是從酒樓聘過來的，可惜他得回家陪夫人孩子吃飯，否則少不了來當鋪蹭一蹭。
“大掌櫃，我覺得這事只怕也是有人借機鬧事。”布鋪掌櫃邊吃邊說：“否則不至于在當鋪鬧成這樣。”
“可不是嘛。”賬房說道：“外面傳得多離譜，都說溫家要倒了，哼，東家可還沒死呢，他們就急成這樣。”
“我覺得周家最有嫌疑。”雜貨鋪老板說道：“他們家那個當鋪眼紅我們很久了，之前還不是放低利息來搶生意，又怎麽會錯過這種落井下石的機會。”
肉鋪掌櫃說道：“說來說去，也是我們自己出了問題，才給他們有機會鬧事。”
肉鋪掌櫃說道：“大掌櫃，您也別怪我說話直，我一直就反對少夫人來管事。她一個女人能懂什麽，在家享清福不就好了，一出來就給我們添了這麽多亂子。”
一櫃朝奉不可置否，“當鋪接下來一年半載內的生意只怕都會受損。”
首飾鋪掌櫃趕緊擺擺手，哭訴道：“各位老哥，我才是最慘的，我該怎麽向東家交待。”
大掌櫃聽完衆人議論，說道：“東家還在養病，只能托人代管，除了少夫人之外，你們是希望三房來管事？”
衆人遲疑了一下，摸不透大掌櫃的想法。
但肉鋪的掌櫃直言說道：“男人比女人好。”
首飾鋪掌櫃連連點頭，“就這名聲一項，就比女人好聽多了。”
他可深受其害，要不是少夫人名聲太差，他的生意至于跌破冰點嗎？
但凡是三房管事，男人三妻四妾只有讓人羨慕的份，至于賭博賴賬更是外人不會知道的私事。但女人單是克夫一項就能被唾沫星子淹死。
大掌櫃問道：“有幾個同意讓三房管事的？”
首飾鋪掌櫃第一個同意，“大掌櫃，我希望讓三房替東家代管。”
他搖着頭說：“否則我那個鋪子是開不下去了！”
肉鋪掌櫃也同意，“讓男人來。”
緊接着一櫃朝奉，布鋪、雜貨鋪掌櫃也同意。
瓜果鋪掌櫃見已經有半數人同意，也随之同意。
糧鋪掌櫃猶豫了一下，他的鋪子經營的畢竟是硬貨，雖然上面幾個鋪子都有折損，但他并不受影響。
不過這麽多人都同意了，他同意不同意都一樣，“我都可以。”
首飾鋪掌櫃暗暗翻白眼。
這個飯桶當漿糊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我都可以~
切！
二櫃朝奉沒辦法，只能随大流，同意了。
賬房更希望遵從大掌櫃的意見，并沒有說話。
只是局勢顯然已經明朗，所有掌櫃全票同意更換主事。
大掌櫃把目光移向邊上的兩桌夥計，“你們呢？”
夥計們其實并沒有太多的想法，反正他們也不能決策什麽東西，不過大掌櫃人好，時常也會讓他們參與提議，“掌櫃的，做生意總是男人方便一點，嘿嘿。”
夥計們心裏還是更習慣東家是男人，盡管這個少夫人看起來也不錯，但總歸不方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上下全部不贊成林清樂。
大掌櫃輕嘆了一聲，說道：“我會讓三房過來。但你們也知道三房父子能力有限，現在當鋪正逢動蕩，他們沒必要到我面前來添亂。”
“方掌櫃，你改日就将天字號與地字號兩家糧鋪交給他們兩人管理。”
糧鋪掌櫃愣了一下，這事怎麽到他頭上來了？還直接分走他手下最好的兩家鋪子。
“唉？大掌櫃，你再考慮考慮。”
太草率了吧！他賣糧食賺點錢不容易啊！他累死累活四個鋪子的營收加起來都比不上首飾鋪一個鋪子！
糧鋪掌櫃激動起來，“我不容易啊大掌櫃，你該讓他們去首飾鋪。”
反正首飾鋪掌櫃支持三房，那就讓他把三房領走好啦！
“嘿！”首飾鋪掌櫃被他氣樂了。
這個飯桶還踢皮球！
“我就這一個鋪子，最近天天都在虧損，我已經夠頭大了。你手下四個鋪子，怎就不能分出來兩家？別忘了你的薪水還是東家發的呢，你就不能替東家分擔點難處？”
糧鋪掌櫃說：“那也不能把我最好的兩家鋪子拿走啊！”
他幹不出業績來讓他喝西北風去！
“日字號那家，要不就把那家拿走。”
大掌櫃笑了一下，阻止了兩人再争吵，“就這樣吧。他們去首飾鋪我還得擔心出事，把兩家糧鋪給他們打理就好。”
糧鋪掌櫃悶悶不樂，但大掌櫃決定了，他也沒辦法，“大掌櫃別讓我餓死就行。”
糧鋪掌櫃端起酒瓶，噸噸噸喝了好幾口。
他怎麽能這麽倒黴，又不是他上趕着同意的，還把這種爛攤子扣在他頭上。
大掌櫃說道：“既然當鋪最近有閑錢，那就再在城內設兩家糧鋪。新開業就把糧食價格設低一些，也借此解一解溫家受人非議的難處。”
糧鋪掌櫃一愣，瞬間眼睛一亮，拿走他兩家鋪子又補他兩家新鋪？！
“大掌櫃啊！”
糧鋪掌櫃激動得快給他跪下，趕緊起身過來給他斟酒，“我就知道大掌櫃不會委屈我。”
大掌櫃攔開了他的酒，他都對瓶吹了就別這麽客氣了，“坐回去吃飯吧。”
糧鋪掌櫃坐回凳子上，興奮地勸大家吃飯，“快吃，快吃。”
他馬上就有新鋪子了。
“掌櫃的，我們這兩家新鋪的預算有多少？”
大掌櫃道：“櫃上能支你一千二百兩白銀。”
一千二百兩！
糧鋪掌櫃激動，盤鋪子大概只需要六七十兩一家就完全足夠，剩下一千兩足夠他做很多很多事了！
“大掌櫃，我敬你一杯。”
大掌櫃真是好人吶！他就不該起疑心，把眼睛一閉，跟着大掌櫃悶頭幹就是了。
這麽一大筆預算，聽得其他掌櫃都有些眼紅。
“糧鋪也用不了這麽多吧。”首飾鋪掌櫃說：“他手上糧也有人手也有，就盤兩個鋪子，給得也太多了。”
糧鋪掌櫃說：“以後就是六個鋪子了，我總得再建糧倉，再雇人手，怎就不能用這麽多。”
他這話說的也有點虧心，別的小門小戶只需要幾十兩就能周轉出一家鋪子，他拿一千多兩砸下去，若是聽不到響，他就得辭職了。
大掌櫃說道：“把天字號與地字號摘牌，挂到新鋪上去。至于三房的賬，到時候每月收上來給我就行。”
“哎。”糧鋪掌櫃連連點頭。
摘牌就不算給鋪子，只算遷鋪子，他頓時對那兩個鋪子不再心疼。
“那老鋪子那邊留多少東西？”
他的人手和糧要不要搬走？還能折不少銀子呢。
大掌櫃道：“該留的都留給他們。”
糧鋪掌櫃點頭，也就是只能帶走招牌。不過他有這麽一大筆預算，新鋪的人手和貨物都好說。
外面的夜色已經黑了。
糧鋪掌櫃這回了可是舒坦了，吃飽喝足地出門。
首飾鋪掌櫃說：“老方，這回可是讓你占了大便宜。”
他們幾個沒有不羨慕的。
糧鋪掌櫃說：“我還不如你呢，你那個鋪子最清閑了，翻翻手就賺得比我一天累死累活還多，讓你去應付三爺你又不願意。”
沒聽見大掌櫃讓他去收老鋪子的賬嗎？三房管的好還好說，做得不好萬一連累他怎麽辦？
不過他也沒心思搭理三房了，新鋪子得讓他忙得腳不沾地，哪有功夫管別人。
首飾鋪掌櫃也沒再擠兌他，衆人各自上馬車回家。
馬車上，首飾鋪掌櫃又把懷裏的賬拿出來看了一眼，深深吐出一口氣。
大掌櫃盯着賬目的時候他冷汗都下來了，這支簪子他平了兩年多的賬才平出來。
他也是蠢，這麽着急想借這次機會沒掉這根金簪，就把價格壓得這麽低。寧願在一些不起眼的首飾上或者別的支出上平掉一些賬，也不能在大件上壓這麽低的價，太容易被注意到了。
首飾鋪掌櫃下車到家，正要進門，邊上的巷子裏有人出聲，“這麽晚才回來。”
首飾鋪掌櫃回頭，驚了一下，“你怎麽來了？”
“哼～”女人笑笑，摸着頭上的金簪，搖曳着朝他走來，“等你半天你不來，我只能來找你了。”
首飾鋪掌櫃摸摸她的手，他這都到家門口了，還怎麽能出去，“還不是為了了結這根簪子的事，我這一顆心現在可算踏實了。”
女人笑意吟吟地親了他一口，“你最好了。”
首飾鋪掌櫃看看家門，只能打發她走，“我得回家了，你快走，明天再去你那兒。”
女人纏了他一會兒，才把手放開，“行吧，明天記得過來，我給你備好酒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