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擊鼓傳雷

擊鼓傳雷

賭場管事讓人去盯了兩天,和掌櫃說道:“當家的,那兩家鋪子是給了溫三爺沒錯,但今天早上,那糧鋪的老掌櫃讓人把鋪子招牌給換了。”

招牌一摘,就代表鋪子老板換人了,雖說賣的還是糧食,溫三也是溫家的人,但到底不一樣。

溫家三房半輩子混吃等死,哪裏看得穿那些狐貍的伎倆,非但不疑有他,反倒還自覺當家做主起來,讓人做了一面更大更招搖的新招牌挂上去。

管事說道:“他們去和豐街上盤了兩個新鋪子,把舊鋪子的招牌挂到那邊去了,這兩天正在修繕呢。”

賭場掌櫃一邊看賬,一邊說道:“若不是形勢所迫,我還真不想和這位張大掌櫃為敵。”

從這幾手就能看出對方不是等閑人。

只是溫家的誘惑實在太大了,高寶城中最大的富戶之一,至少能從其中掏出三四萬兩白銀的資産。

管事道:“聽說張大掌櫃很早就跟着溫二爺了。”

“我去問過溫三爺,他們那個大掌櫃是溫二爺一家去外地做生意的時候帶回來的。”

“一開始是做那個傻少爺的教書先生,但那個傻少爺腦子有問題,實在教不了,後來才接管了溫家的生意。”

“不過也是從他接管生意以後,溫家才越過越好了。”

管事雖沒打聽到溫家大掌櫃的底細,但在高寶城的事到是能調查得清清楚楚。

他繼續說道:“溫二爺在外做藥材買賣生意,沒賺到多少銀子,拖家帶口地回來後,就置辦了二百來畝的地,平常收收租,開了家糧食鋪子。”

“但鋪子本小利薄,他們本來也賺不了多少錢。偏偏老天給他們機緣,他們那個大掌櫃接手鋪子的第二年冬天就碰上了災年,他用十石糧食,就換到了兩件價值千金的寶貝。”

賭場掌櫃不信,皺起眉頭,“胡說八道,賣主能蠢成這樣?不把價值千金的寶貝賣了錢再去買糧,能只到糧鋪換十石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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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說道:“當家的,我沒有胡說,這可是溫三爺親口說的。別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

管事說:“他好運罷了。”

賭場掌櫃擺手,“不可能。”

他聽神話故事來了,真當有點運氣就能撿這種大漏才有鬼。

管事見他不信,也沒辦法,事實就是如此,繼續說道:“那兩件寶貝當了足足兩千多兩白銀,這才給了他們後面繼續置辦田産和增加鋪面的資本。”

管事攤攤手,“這可做不得假,要不然溫家哪裏會突然有那麽一大筆錢去置辦家産。”

賭場掌櫃冷靜下來,細想了其中的緣由,溫家是突然暴富這點不做假,那撿漏就是真的。

管事問道:“要不我再去仔細問問?”

賭場掌櫃擺了一下手,“算了。”

溫家大掌櫃管着當鋪,也就是說他本身就有鑒寶的本事,只怕是趁着災年故意去市場上淘到的東西。

富不過三代,別看逢到災年一大群人賣兒賣女,或許家裏還真有些祖上流傳下來的好東西,只不過連物主自己都不認得,最後當破爛賣了罷了。

越往深究,賭場掌櫃實在有些遲疑,搖頭嘆道:“他反對溫三爺做新東家。”

“嗯。”管事說:“不知道怎麽的,這兩邊就是不對付。”

管事罵道:“他們那大掌櫃手伸的也太長,還管到東家頭上去了,就一個給人看門的掌櫃,他還真當他自己有這個資格。”

“哼,早把溫家的家業交給溫三爺,我們都不用這麽麻煩。”

賭場掌櫃并不認同他的這番話,只怕這個大掌櫃還真有能力選擇誰做新東家。顯然是這個大掌櫃成就溫家如今這番事業,并非是溫家成就這大掌櫃如今的身份。

“溫三要對付的這麻煩……也夠大的。”

賭場掌櫃心頭發沉,看來他得謹慎對待這件事,這可不想對付李家那個二愣子那樣好對付。

兩人說話的時候,院子裏來人了。

陳爺在櫃臺上敲了敲,丢出一袋銀子讓賬房換取木籌,一邊問道:“那小子人呢?”

管事聽見了,心頭一緊,對賭場掌櫃嘆道:“當家的,那小混蛋寧死不從。”

他去和寧平說了,寧平理都沒理他,還罵了一些特別難聽的話。

賭場掌櫃冷笑一聲,“由不得他不從。”

“去把人帶進來。”

“哎。”管事點頭,有掌櫃處理,他就不用頭疼了。

管事很快去把寧平找來,悄悄帶進了賬房裏。

賭場掌櫃這才頭一回仔細打量他。

寧平這張臉長得唇紅齒白,着實不賴,再加上他身上還真有兩分氣質,有點不近人情的清冷味,難怪陳爺一眼就看上他了。

賭場掌櫃說道:“以後你得了賞,和櫃上五五分成。”

寧平笑了一下,“你全拿走都可以,何必跟我分。”

他對這種賞錢沒有半分興趣。

“哈。”賭場掌櫃笑了一聲,“你不要錢,你要什麽?”

他随手打開抽屜,拿出寧平的身契,“這個?”

寧平沉默。

賭場掌櫃把身契放在桌面上,伸指點了一下,“我确實可以把它還給你。”

“但你總得給我賺夠錢。”

“八百兩銀子,這是你到我這裏贖身的身價。”

八百兩,普通人得花一輩子去賺的數目了。

但寧平現在被人看上了,總有比老老實實掙錢來錢更快的辦法。

賭場掌櫃道:“出去伺候着,說不定陳爺一高興,就把你贖走了。”

寧平輕笑一聲,忽然伸手抓起一旁的燭臺,朝着賭場掌櫃就沖來砸過去。

“哎!”管事大叫一聲,發生什麽事了?!

“來人吶!!”

寧平撲到賭場掌櫃面前,揪住他的衣領,用燭臺底座對着他的頭就狠狠砸了下去。

管事趕緊撲上來抱住寧平的腰,趕緊試圖将人拖走,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寧平硬是抱着掌櫃的頭砸了好幾下。

賭場掌櫃趕緊掙脫開來,抓着他的手腕就将人往地上摔。

寧平将燭臺一轉,用來固定蠟燭的尖針朝前,朝着他的手臂撩了上去!

賭場掌櫃趕緊松手,卻還是被他割破了小臂,血嘩嘩地往外流。

管事還沒看清掌櫃是怎麽被寧平打退的,下一刻他的手臂上就傳來劇痛,燭臺的尖針不知什麽時候朝他倒轉了過來,劃開了他的上臂,血汩汩往外湧。

管事大叫一聲趕緊退開,疼得臉都皺了起來。

一打二游刃有餘。

寧平提着燭臺,站穩腳跟,看着賭場掌櫃,目光清冷。

賭場掌櫃被他的氣勢逼得退後半步。

這瘋子還要攻擊!

“來人!”

寧平沖上去,追着他打。

賭場打手聞聲沖進賬房的時候就見到這一團亂的場面,掌櫃和管事被人追着滿屋子跑。

衆人趕緊抄起家夥去打寧平。

寧平挨了好幾棍,賭場掌櫃很快就借着這個機會跑到了安全的地方。

打手們圍上來,有的拿棍有的拿叉,劈頭蓋臉地就朝寧平打過去。

好在占着這地方小的優勢,很快就把寧平制住了。

賭場裏的賭客早就被這番動靜吸引了過來,賭博哪有吃瓜重要,紛紛圍在了賬房門口。

“怎麽回事?”

賬房先生趕緊去疏散客人,把房門關上,“沒事沒事。”

房裏的管事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見人被抓住了,現在才回味起手臂上的痛來,倒吸一口冷氣,“哎呦痛……”

這個瘋子!

管事氣得拿棍上去狠狠揍了他好幾下。

打手出去找了藥來給兩個上司處理傷勢,再把寧平五花大綁地扔到地上。

“這小子……怎麽回事?”

楊大都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怎麽就忽然打成這樣?

賭場掌櫃包紮好傷勢之後,狠毒地看了寧平一眼,站起身來往外走,冷冷扔下一句話,“把他帶出去。”

寧平被衆人拖到一個小院子裏,院中有一個蓄水的水缸。

楊大拿着棍子狠狠打了他十多下,抓起他的頭發就将人往水缸裏淹。

好一會兒後才将人拽出來。

寧平整個頭濕透,嗆出兩口水,深深喘息着。

楊大不等他喘勻,又把他按了進去。

反複好幾次,他才将半死不活的人扔到地上。

楊大算是猜明白了,這小瘋子怕是不肯和陳爺處才起了矛盾。

逼良為娼總得走這一遭。

楊大扇了他一巴掌,把人拽起來,“服氣沒?”

他把寧平按在掌櫃和管事面前,“給當家的賠罪。”

寧平沉默着不說話。

楊大又給了他一巴掌,抄起棍子揍了他一頓,拽住他的頭發,“說話!”

寧平渾身發疼,被打到意識已經開始有點迷糊,喃喃說出兩個字:“我去……”

楊大把他拽起,“說清楚!”

寧平道:“我去……我去伺候陳爺……”

管事上來踹了他一腳解氣,惡狠狠地說:“賺不到錢你就死定了!”

寧平終于暈倒過去。

楊大把人關進小黑屋,“當家的,我會把人看好的。”

賭場掌櫃拂袖離開。

楊大嘆了口氣,“給那瘋子上點藥,趕緊好了趕緊去幹活。”

寧平這頓打挨得不輕,身上腿上全是淤青,就連臉上也被扇了好幾巴掌,腫了起來。

這些打手下手有幾分門道,将人打得皮開肉綻,但是沒傷到筋骨,疼得他直冒冷汗,卻是皮外傷。

賭場夥計每天給他上藥,好得也快,沒過三五天,那些淤青就都消下去了。

等寧平的傷一好,管事就讓人把他放了出來,扔給他一套新衣服,“陳爺在裏面。”

寧平拿起衣服,這套青綠色的圓領袍子是鍛面的,光滑亮麗,有許多提花的竹子紋,衣扣用的正紅色的玉髓。

寧平去把衣服換上,腰帶是用一條紅色宮縧,穗子垂落在袍擺上,随着步子輕輕搖擺。

管事帶着人進入賭場,示意他去伺候人,“讓客人給你花錢,別傻不楞登的。”

寧平問道:“這裏是妓院嗎?我該叫你管事還是叫你老鸨?”

“嘿!”管事被他氣得吹胡子瞪眼,這小子還不服氣呢!

寧平氣他一句,扭頭就走。

管事罵道:“回頭再收拾你!”

寧平走到陳爺的賭桌邊上,叫了一句,“陳爺。”

陳爺正在打牌,聽到這聲音心裏就已經一酥。

不過他也聽說了寧平這不服管的脾氣,有意晾一晾他,頭也不回地擺擺手,“待會兒再說。”

寧平笑了一聲。

陳爺頓時發現幾個牌友的目光都朝他身後的寧平身上看了過去。

陳爺趕緊轉頭,只見寧平今日穿得鮮麗無比,唇紅齒白、青蔥誘人,只将肩往柱子上輕輕一靠,動作說不出來的撩撥。

寧平轉身就走,扔下兩個字,“出來。”

陳爺手上摸着牌,走也不是,不走心癢難耐,一會兒的功夫就連寧平的影子也看不見了。

牌友有心打趣地催促他,“還玩不玩了?”

“這還真是個麗人……哈哈。”幾人小聲議論。

……

陳爺被他們吵得心亂,把牌推開,“行了行了,你們吵死了,自己玩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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