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四兩撥千斤
四兩撥千斤
中等米每鬥收購均價七十二文，如今每兩鬥與農戶讓利一文，每一鬥與客人讓利一文。
既收購價每鬥七十二文半，售價每鬥七十五文，得利二文半錢。
林清樂最近打算盤的技術見長。
天字號糧鋪今天出售下等米十五石，中等米二十七石，上等米九石，其他雜糧若幹。
合計盈利一兩二錢七分。
糧鋪掌櫃已經非常滿意近日這些天的生意，搖着扇扇着頭上的熱汗，“不錯啦，不錯啦，如果天天都能這樣下去，我這一家鋪子一年就能掙個三四百兩啦，我做夢都要笑醒。”
糧鋪掌櫃已經克制不住地哈哈笑。
夥計是快累癱在椅子上，給自己噸噸灌了好幾碗水，“我來這裏十天，瘦了十斤！”
他是當鋪調過來幫忙的，哪裏經歷過糧鋪這麽高強度的工作，來到這裏後從早到晚在扛米，簡直虛脫得不成人樣。
“那你可得練練，實在太虛了，哈哈。”糧鋪夥計打趣他。
當鋪夥計打了個數，“我們加上少夫人，方掌櫃，一共八個人，一天才賺一兩二錢銀子。”
他實在是在當鋪見多了金山銀山，對兩個鋪子的落差感到太大。
當鋪夥計搖搖頭，“一個當鋪抵你們十個糧鋪！”
糧鋪掌櫃道：“那是不能和大掌櫃比。”
糧鋪夥計道：“可鋪子掙得再多也不是你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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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鋪夥計道：“也是，我忙一個月也只領八錢銀子，還不到糧鋪一天的利潤呢。”
糧鋪夥計哈哈笑，“那你到我們這兒來，我們有一兩呢。”
當鋪夥計想想，糧鋪這兒累得要死，還是當鋪輕松多了，這裏賺的可是血汗錢，趕緊擺擺手，“再說再說。”
林清樂聽着他們閑聊，忍不住笑笑。可惜她也管不了事，沒什麽錢可獎，“大家都累了一個月了，每人都帶一鬥小米回家吃吧。”
她做主了，這一個多月夥計們忙裏忙外，天還沒亮就起床幹活了，實在出了不少力，給一鬥米不算多。
“哎，謝謝少夫人！”夥計們頓時高興起來，一鬥米也值不少錢呢。
這一天結束，林清樂可是要好好休息兩天了，忙了一個月，她的骨頭要散架啦！
“小桃，快幫我松松筋骨。”林清樂一回到家，趴倒在床上，抱着小貓花花用力吸了吸，她的骨頭都酥了。
小桃替她按摩，“你這個少夫人當得跟夥計一樣。”
小桃以前跟着傻少爺天天享福，現在跟着少夫人天天受苦。
“大掌櫃也真是的，讓你做這麽多的活，真不把你當少夫人了。”
林清樂笑笑，擺了擺手，“還好啦，我覺得挺好玩的。”
她這一天天過得過于充實，每晚沾到枕頭就睡。
林清樂被她按着按着，眯了一會兒就趴了下去。
花花趕緊從她懷裏鑽出頭，一下就跑了。
小桃見她睡着了，替她蓋上被子出了門。
沒想到門外站着個人，吓了小桃一跳，才看清是溫夫人身邊的婢女，“杏兒姐。”
杏兒說道：“跟我來。”
小桃跟了上去，跟她來到溫夫人的房間。
小桃這一個多月裏跟着林清樂在外面轉，已經許久沒見過夫人，只見她比之前的神色更不好了，臉上沒有血色，身形也消瘦了一大圈，似乎要被風一吹就倒。
“夫人。”小桃看着都不免有些擔心，只怕老爺的情況越來越不好了。
溫夫人擡起頭來，提了絲精神，把支着額頭的手放下，“她睡了嗎？”
“少夫人已經睡了。”小桃說着，又覺得夫人都沒睡，少夫人睡得那麽香可不見得是件好事，補了一句，“少夫人在鋪子上忙了一天，實在累了。”
溫夫人擺了擺手，問道：“她在鋪子裏幹得好嗎？”
小桃說：“好嘞，夫人，少夫人什麽都肯幹，還幫着夥計們扛米呢。”
溫夫人說：“她哪裏扛得動。”
小桃說：“她做她能幫上忙的事，大家都挺喜歡她的，就是……”
就是外面的人有風言風語。
小桃想想也覺得氣憤，溫家自家人都沒對少夫人有什麽話說，反倒是那些外人來指指點點。
“那些外人就是閑的，自家的事都不見得管好了，還有空來說少夫人。”
溫夫人不知道想到了些什麽，沉默着不說話。
小桃閉上嘴，難道是她說錯話了？
溫夫人擺了擺手，讓她離開。
小桃趕緊退出門，夫人就問了這兩句話就讓她走了？
杏兒關上門，給溫夫人端來一杯紅糖熱水，“夫人，早些休息吧，我去打盆熱水來給您泡泡腳。”
溫夫人點頭。
沒過一會兒，杏兒端着水盆回來，替她洗腳。
溫夫人被心事壓得憂心忡忡，嘆道：“大掌櫃已經許久沒來了。”
杏兒說道：“在外面忙吧，鋪子裏最近事也多。”
“呵……”溫夫人笑了一聲，“哪裏是事多，他是不想來。”
杏兒不好再說什麽。
溫夫人卻自顧自地說道：“老爺就剩這一個兄弟了，偏心得沒邊，瞧把三房那婆媳倆樂的，我這屋子也早晚讓她們幾個得了。”
杏兒不知道該怎麽開解溫夫人，“別多想了，夫人，以後會好起來的。”
溫夫人擺擺手，能不能好起來她心裏有數，溫家的氣數已經走到盡頭了。
杏兒見她愁容不展，說道：“那我明天就讓三夫人和三少夫人回去。”
三房那幾個人在府上待得越久，真是把府上上上下下都折騰個沒完。
“少夫人也不知道怎麽想的，把她們接進來。”
溫夫人搖頭，“不用。”
“讓她們鬧吧，鬧給老爺也聽聽，看看這三房到底是能振興我們溫家，還是敗了我們溫家。”
溫夫人放下茶杯，擦淨雙腳，朝門外走了出去。
杏兒趕緊說道：“夫人，你休息休息吧，我讓人去陪着老爺。”
溫夫人擺手，身影消失在了黑暗的走廊裏。
溫家已經窮途末路了。
窮途末路了……
四月初五，溫家每個分鋪要核對一次月度賬。
糧鋪掌櫃對自己的賬面倒是不擔心，只是在三房的兩家鋪子面前徘徊了好一會兒，三房和大掌櫃不和誰都心知肚明，他怎麽進去要賬啊？
不管了。
糧鋪掌櫃眼睛一閉，走進鋪子，“堂少爺，我來取三月份的賬目，要交到當鋪去。”
溫海得了個鋪子，最近自然也在興頭上，每天都會來鋪子裏看看。
一見糧鋪掌櫃來，才想起這件事，頓時有些不悅，“哼，我們還得給他看賬本？”
糧鋪掌櫃說道：“這是規矩，堂少爺，一直以來都是這麽做的，到時候由大掌櫃整理好總賬，還要交給東家過目呢。”
溫海冷笑道：“真當我不姓溫？我早晚是這裏的少東家，我還得給他辦事呢？你還想不想幹了？！”
“那不是……”
糧鋪掌櫃沒要到賬本，還挨了一頓罵，灰溜溜地出門。
他忍不住唉聲嘆氣，他就倒黴吧，什麽髒活累活都歸他幹，大掌櫃就是把他當騾子使。
糧鋪掌櫃抱着自己那幾本賬去當鋪，對着大掌櫃就是一頓訴苦，“堂少爺把我轟出來了，掌櫃的，我是收不了他的賬了。”
“也不知道那邊怎麽樣了。您給出去了，想要回來哪有這麽容易，三爺和堂少爺可不聽你的。”
大掌櫃趕緊打發他走，這是來倒苦水來了，絮絮叨叨說個不停，“好了，我知道了。”
糧鋪掌櫃笑笑，賴着不走，指着賬本和他說道：“不負大掌櫃所托，四個鋪子上個月的流水就有一千一百多兩銀子，盈利八十二兩六錢，只要能這樣維持下去，我們光糧鋪一年的利潤就能達到千兩白銀。”
當然，現在鋪子變大了，還需要再多雇人手，四個大小鋪子加上兩個糧倉，所需人手已經多達三十四人。
以夥計每人一兩，掌櫃一人五兩計，每月月薪就得支出三十八兩白銀。且不做其他損耗。
不管如何，糧鋪這個月的生意是比往常暴漲了一大截。
糧鋪掌櫃自然開心，“大掌櫃，少夫人的名聲轉好了。”
林清樂在鋪子裏忙裏忙外，客人都看在眼裏，外面針對溫家的流言蜚語在這一個月裏已經少了很多。
糧鋪掌櫃算是看明白了大掌櫃的良苦用心，有時候化解風波不需要大動幹戈，只是兩把米就能救人于水火。
“當鋪裏……最近怎麽樣了？”糧鋪掌櫃問。
出事之時糧鋪還算好過，是當鋪和首飾鋪幾個大鋪子受損最重。
賬房在邊上一笑，輕松地說：“還能怎麽樣？當然回暖了。”
衆人臉上紛紛露出笑意，鋪子裏的氛圍終于比一個月前那麽沉甸甸的樣子好了很多。
“這下胡掌櫃可不該再罵人了。”糧鋪掌櫃說。
這兩個月裏也就數這個受傷最重的首飾鋪掌櫃最郁悶了。
賬房說道：“他那邊可還苦着呢。”
首飾鋪的賬在初三就交上來了，生意依舊低迷。
少夫人這克夫的名聲可不是幾把米就能洗幹淨的，那些金尊玉貴的夫人小姐們絲毫不買賬。
糧鋪掌櫃想想，長嘆了一聲，看看大掌櫃，不知道他有沒有什麽辦法。
大掌櫃察覺到他的目光，不用說話都知道糧鋪掌櫃在想什麽，“沒辦法。”
他又不是神仙，想讓錢來錢就會來。
林清樂踩在了夫人小姐們最忌諱的東西上，除非首飾鋪改換門庭，否則生意好不了。
既然提起這事，賬房猶豫了片刻，還是替首飾鋪說了兩句，“那邊上上下下都在熬着呢。”
“大掌櫃還是替那邊想想辦法吧。”
大掌櫃嘆了一聲，合上手中的賬本。
首飾鋪那邊夥計五人、工匠兩人，工匠學徒兩人，掌櫃一人。
若是生意一直慘淡下去，入不敷出，這群人就得喝西北風了。
“撤鋪吧。”大掌櫃沒有辦法。
“撤撤……撤鋪？”
幾人都驚呆了下巴，這麽大一個鋪子說不要就不要嗎？！
首飾鋪只是這兩三個月出現了虧損，以前每年都是只在當鋪之下的大鋪子。
“大掌櫃，你再考慮考慮。”賬房早知道就不問這句話了，閉店不說，還害得首飾鋪那群人因此直接丢了工作。
大掌櫃道：“讓胡掌櫃過來一趟，就這麽去做吧。”
完了！
賬房冷汗直流，他和糧鋪掌櫃害慘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