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平平的打工人日記

平平的打工人日記

“當家的。”賭場管事把近日打聽到的消息傳到掌櫃耳邊,“溫三爺那邊怕是不太好喽。”

賭坊掌櫃冷笑一聲,端着茶杯繞到桌後坐下,“別跟我提他,讓他去死。”

這個蠢貨不聽勸。

溫家大掌櫃都是順帶收拾這三房,一招老鋪新遷的降價就把那兩個本來還算不錯的舊鋪子打到赤字。

管事笑笑,但這事牽連的不止三房兩家鋪子,“您猜我打聽到了什麽?”

“他們的方掌櫃這兩天開始去游說一些小糧鋪的老板。”

“哼……他們準備頂掉一些小鋪子,這是要……通吃。”

賭坊掌櫃沉默了好一會兒,擺了擺手,“別管他們。”

他也不是做糧食生意的,這火燒不到他身上來。

有時候得晾一晾溫三,才能讓溫三知道有能力幫他的只有賭坊,免得他熱臉貼上冷屁股還被罵不識好歹。

管事雖然不太懂掌櫃的想法,但也并不覺得這個決定有什麽錯,“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做?”

賭坊掌櫃說道:“繼續盯着就行了,管那麽多幹什麽?先把場子裏的事打理好。”

“哎。”管事點頭。

自從寧平拉着陳爺跳湖的事發生,那些賭客雖不知道具體內情,但私底下難免議論過幾句。

這群人雖然嗜賭如命,但也不至于真的跟自己的性命過不去,知道賭坊裏有傷客的情況出現之後,有好一陣子都沒再過來。也直到近日才克制不住地手癢來賭上兩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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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雖然很不待見寧平,但還是不得不說:“當家的,那王八羔子的傷養好了,我們拿他怎麽辦?”

養了這個白吃一個多月,又花了不少銀子。

賭坊掌櫃深吸一口氣,提到寧平就冒火,沉默了好一陣,“把人帶過來。”

管事去做了,為了防止寧平又暴起傷人,把他綁得結結實實,還讓兩個打手押着進門。

寧平一到屋裏。

管事惡狠狠踹了他一腳,将人踹跪在地,“跪下!小兔崽子。”

賭坊掌櫃看他一眼,寧平這身體素質實在不錯,骨折的傷養了一個多月就已經痊愈了,走起路來根本看不出異樣。

“最後給你一次機會還債,再鬧出事,我把你剁碎了喂狗。”

賭坊掌櫃朝他扔出賬。

押着他的楊大替他把地上的欠條撫平。

毆傷客人賠償六百兩,給他治病的醫藥費一百兩,共計欠賬七百兩白銀。

以三月一期,一期三分利計算,每月該償還的利息就高達七十兩白銀。

寧平道:“還不上。”

把他賣了都還不上,把他剁了喂狗吧。

管事冷笑,“當家的開恩,總有讓你還上的辦法。”

寧平道:“賣身也還不上,別打這個主意了。”

逼一次就得了,再逼他一次那他可真不活了。直接磕死在客人面前,不殺人也吓他們半條命。

得了,就寧平這個性子,賭坊掌櫃也沒再想逼良為娼。

他扔出一沓欠條,“五天之內,去把賬收上來。”

楊大撿起欠條,看着多,其實欠賬的只是一個人,共有二百多兩白銀。

楊大把欠條往寧平面前揚了一下,示意他幹不幹?

寧平沉默了片刻,看着那摞賬,“我能得多少?”

幾人紛紛笑了一聲。

管事說道:“五個點。”

楊大道:“這裏是兩百四十兩白銀,收回來,你就能拿十二兩銀子。”

寧平有點興趣,賭坊還真是能賺快錢的地方,收一次賬就能抵普通百姓一年的收入,“我還要跟你們分成?”

“這個不用。”管事道,“你有本事收回來,這筆傭金就都是你的。”

賭坊對打手和對跑堂夥計的待遇可是天差地別。

賭場掌櫃給楊大遞了個眼神,讓人把寧平放開。

楊大将人從地上拽起,松了他的繩子,催促道:“叫當家的。”

寧平接過楊大塞來的欠條,低着頭看了一會兒,叫了一聲,“當家的。”

賭坊掌櫃暗自松了口氣,臉上卻不露端倪,擺了一下手,“下去吧。”

寧平這一晚終于回到一個像樣的房間,不用被鐵鏈鎖在小黑屋裏過夜。

楊大警告他,“我就在你隔壁,晚上不要搞小動作。”

寧平犯不着做那些無用功,他的身契都被壓在賭場裏,能跑得掉嗎?

這房間不大,已經住了兩個人,深更半夜打着震天響的呼嚕。

寧平從邊上拿了條被子下來,随手在通鋪上鋪開,躺了進去,慢慢調息。

混到第二日一早。

邊上兩個打手一邊起床一邊說:“你可真是命大。”

賭坊給寧平賠了這麽多錢居然還留着他,真是寧平好運。

寧平笑了一聲,“是嗎?”

他穿越到底是倒黴還是好運?找死這麽多次都死不掉,連開賭坊的□□都在為他背負了高額損失後還留他一條小命。

“你們殺過人嗎?”寧平突兀地問。

這個問題實在過于冒昧。

兩個打手都被他問無語了,“腦子有病。”

寧平承認他們這個說法,他自從穿越之後就病得不輕。

吃過早飯,楊大把人叫到跟前,“阿宇、阿東,陪他出去收賬。”

這兩人剛好是寧平的室友。

兩人傻眼了,“他?”

誰要跟這個神經病出去幹活啊!

阿宇趕緊跟楊大說道:“老大,這人腦子有病,讓他去收賬?”

楊大:“當家的安排的,他也同意了。”

阿東:“老大,不是我說,這人跟被鬼上身一樣,他晚上睡我旁邊我都瘆得慌。當家的用他,就不怕這瘋子犯病起來,一刀把欠債人結果了?”

“他娘的到時候沒要到錢,沾一屁股官司。”

此話真他媽的有幾分道理!

楊大:“你們倆不會看着啊!”

阿宇阿東:“這這這……”

太為難他們了吧!

楊大走到寧平面前,叮囑他道:“不許殺人。”

寧平看了他一會兒,忍不住笑出聲,他在說什麽鬼話?

“跟你們比,我是一等一的良民。”

楊大樂了,良民拉着無辜賭客去跳湖,把人揍得腦袋凹個坑,“你是良民,我們就得是菩薩了。”

“趕緊去吧,別惹事。”

寧平帶着欠條出門,跟着阿宇阿東兩人坐上馬車,前去欠債人家裏。

欠債人家裏只是一個一進的小院子,四口人,一個妻子兩個女兒。

寧平想不通他這家庭條件是怎麽欠下兩百多兩銀子的,“你們的錢真是大風刮來的,看着長得是個人就敢賒賬。”

他在罵賭坊。

阿宇阿東知道自己被罵了,但不知道該怎麽還嘴。寧平這被鬼上身的人果然說話都是陰陽怪氣的。

欠債人的妻女一見催債的過來,臉色“唰”地白了,“他……他不在家……”

阿宇阿東聽多了這些說辭,直接上門入內,“是嗎?那我們就進去等着。”

寧平跟着兩人身後走進院子,三人登堂入室。

阿東一邊毫不客氣地在堂上入座,一邊說道:“你家這大丫頭也十三四了吧,還不出錢來,把這小丫頭片子往窯子裏一賣,錢不就來了嗎?”

他話音剛落,就發現寧平冷冷地看他一眼,那眼神冷不丁把他吓出一身冷汗。

欠債人妻子抱着孩子就往屋裏躲,眼淚撲簌簌往下掉。

阿東壓低聲音道:“我這是恐吓她,你看我幹什麽?!”

寧平笑了一聲,“看你幹得漂亮。”

得了,這話是怎麽膈應人怎麽來。

阿東趕緊擺手:“您去,當家的指着您大顯身手,您去要賬吧,我就不越俎代庖了。”

阿東朝屋裏喊了一聲,“讓我們幹等着?!不會倒杯水來?!”

他們就跟着不幹活,等着看這個愣頭青怎麽交代吧。

“哼哼。”

兩人也不急,人家都把妻女丢在家裏擋刀了,擺明了就是在避債。寧平願意等着就等着呗,看看他能不能等得過躲債的。

阿東坐了一會兒,就自顧自在屋子裏搜尋起來,也不用那母女幾人親自招待,翻到吃的喝的就上手了。

兩人才不分給寧平,坐在邊上邊吃邊喝有說有笑。

寧平出去看了院子一圈,這點地方實在看不出有欠兩百多兩銀子的能力。

他拿出欠條看看,一共有八張,最少的十兩,最多的六十兩,從去年至今最久的一張已經有六個月。

賭坊瘋了嗎?陸陸續續賒給一個沒有還賬能力的人這麽一大筆錢。

寧平臉黑,這群人不會一開始就打着将這母女三人逼良為娼的目的吧?

這群臭蟲對他一個男的都幹得出來這種事,別說對三個女人了。

寧平回屋,用力拍了拍緊鎖的卧室門,“把地契交出來!”

阿東聽到他的話,笑了一聲,慢悠悠喝口茶,“這院子十兩銀子都不值。”

要了有什麽用啊?當擦屁股紙嗎?

房裏果然也弱弱地回了一句,“不在我們身上……”

寧平樂了。

錢沒有,債務人不在,抵押物沒有,只留下三個孤兒寡母,債務人這是什麽意思?

阿東道破了一層窗戶紙,高聲說道:“怎麽?你丈夫的意思是把你們抵給我們了?”

房裏頓時瑟縮起來,“不……不會的……他會去籌錢的……”

屋裏的小姑娘大罵道:“你們這群臭蟲快滾——”

她的話很快被捂住了。

阿東大笑,惡狠狠地說:“小姑娘,是你那不要臉的爹把你賣了。我們是臭蟲,那你爹是什麽?你娘天天陪他睡覺,你娘又是什麽?你這個小雜種又是什麽?”

阿東也等膩了,摔了杯子起身,朝卧室走過來,“得了,你丈夫不出來還賬,那你們就出來跟我們走吧!”

寧平伸手攔住他,笑了一聲,“行了,別就拿女人孩子下手的本事。”

寧平擡步離開,“回去,明天再來。”

阿東被他氣樂了,不過這債也不關他們的事,寧平既然說走,他也不糾纏,“好好好,聽你的。”

兩人跟他出門上馬車。

阿宇也忍不住冷笑,“真是腦子有病。”

阿東道:“可不是,裝什麽好人呢?自己幾斤幾兩都看不清楚。”

阿東吐了一口唾沫,欺身上前,揪住寧平的衣領,冷聲罵道:“大好人,我們把他妻女帶回坊裏,他知道妻女不見了,想贖人自然會籌錢來贖。他不想贖,我們等幾天把人轉手一賣,也不會虧。您倒好,成全了你這英雄救美的名聲了是嗎?”

阿東看不起這人道貌岸然的樣子,朝他臉上吐了口口水,“你猜你這麽做人家會怎麽樣?嗯?”

“你明天來見不到他,後天來也見不到他,大後天來——也不會見到他!”

阿東松開他的衣領,笑了一聲,嘲諷這個什麽都不懂的愣頭青,“他就等着你把這三個女人帶走呢。”

“帶走了人,他才會來找你。”

“他還要找你簽她們三個的賣身契呢。”

“你覺得賣了她們虧心。他當着這娘仨的面把她們抵給我們,他也覺得沒這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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