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鬼上身
鬼上身
寧平抹掉臉上的唾沫。
他還真發現自己看事太淺,是個蠢貨。
馬車上不再有人說話。
回到荟園之後,阿宇阿東很快回到後堂,朝着楊大一拱手,“老大,那小子屁都沒帶回來,跟個傻子一樣在人家家裏杵了半天。”
楊大“哦”了一聲,看着走回來的寧平,“看來你今天沒飯吃了。”
寧平笑了一下,“我一天要不到賬,就一天沒飯吃,看來我不用等到五天就能先餓死了。”
楊大說道:“看看裏面有沒有恩客願意賞你個兩文三文,饅頭一文兩個,總不至于把你餓死。”
“恩客……”
寧平笑了一聲,楊大嘲諷他去賣色相。
寧平怎麽不知道自己的退路居然有如此之多,竟還能去賣身養活自己,倒是比那三個任人宰割的女人幸運得多。
“呵……”
寧平在院子裏站了一會兒,看看院子裏明媚的天色,他真是被這滔滔塵世磨砺了許多。
“來人,添杯茶!”賭場裏很快有叫聲傳出來。
寧平嘆了口氣,擡步走進去,給客人換盞沏茶。
可惜他在場上跑了一下午的堂,并沒有拿到賞錢。能跟陳爺那樣出手闊綽的實在少數,不過他本來也帶着歹心。還有另一半原因,這場子裏玩的人幾乎都知道他拆過賬房揍過客,沒有客人願意給他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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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非但不給賞,還向櫃臺抱怨,“你們怎麽還把他留着,任掌櫃也真是心大。”
賬房白了寧平一眼,免得場子再遭人投訴,“你趕緊出去,別在這裏。”
寧平放下活離開。
厭人者必被人厭之,他這是壞脾氣的報應了。
天已經黑了。
他來到馬廄,找到李家那兩匹馬,給兩匹馬喂了點草料。
随後他牽出一匹,從側門離開。
欠債人白天不敢出來,晚上總得回家看看情況。
寧平回到那座小院子,停在不遠處盯梢。
更深露重,晚上夜深了,寒氣逼人。
打更的過了一圈又一圈,只見那座小院子院門緊閉,不見人回來,也不見人出去。
熬到拂曉天亮。
寧平累得提不起神,捏了捏鼻梁。
只見那院門開了,欠債人的妻子手中提着個籃,帶着一對女兒出去。
寧平跟了上去,那三人就在大街上找了個地方售賣籃中的手絹補貼家用。
寧平嘆了一聲,欠債人根本不打算回家,他這樣盯下去,不等見到欠債人,先要累死了。
寧平坐在牆角一邊盯梢,閉目養神。
好在他打盹的時候那母女三人也沒跑,休息了幾個時辰,等午時過後,那三人才準備回家。
寧平跟上去,走到了她們身旁。
欠債人的妻子一驚,“你……你……我們真的沒有錢……”
寧平擺了一下手,趕緊阻止這三人要開始哭哭啼啼,“去你們家吃頓飯。”
他快餓死了。
“啊……嗯。”欠債人妻子趕緊拉着兩個女兒回家,看着只有寧平一人,心裏暗暗松了口氣。
“大哥先坐吧,我去弄點吃的。”欠債人妻子讓他先在堂上休息,給他倒了杯水,很快下去做飯。
大女兒陪着她去生火,忍不住想往鍋裏吐口口水,被欠債人妻子攔住了。
大女兒氣急敗壞地說道:“娘,他們都是壞人!你還給他做飯吃。”
欠債人妻子搖搖頭,昨天三人來追債,也只有寧平替她們說了幾句話,“去生火吧。”
這個家裏窮的快掀不開鍋了,将米壇裏最後一點米掃出來,熬了一鍋濃稠的米粥,再弄了點小鹹菜,端到堂上。
寧平一邊吃,一邊問道:“你丈夫人呢?”
欠債人妻子搖搖頭,“不知道,可能又去喝花酒了。”
寧平笑了一聲,“你們家拿得出這兩三百兩銀子嗎?”
大女兒一聽就紅了眼眶,這人還不是來催債的,“我們就那點米了,現在都被你吃了,哪兒還有錢?”
欠債人妻子趕緊拉住女兒,說道:“他不往家裏拿錢,我還不出這麽多銀子。”
她把今早賣手帕賺來的二十來個銅板放到寧平面前,“我們……只有這麽多了。”
寧平把這點錢拿走也于事無補,“把你女兒給我,去找你丈夫。”
欠債人妻子受驚地緊緊抓住女兒的手臂,眼淚撲簌簌落下來,“你要賣……就把我們都帶走賣了吧……”
她們過着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還真不如被賣了踏實。
寧平不幹這種逼人典妻賣女的事,卻忽然發現對于這母女三人來說,被賣了反倒未必是件壞事。
寧平樂了一聲,把粥喝完,“跟我走吧。”
兩個女兒一聽,頓時惶恐不安,一旦被賣,她們可是一點人身自由都沒有了,還不知道要被送到哪些地方去呢。
“娘!我不走!我死也不走!”
幾人又哭又鬧。
寧平沒辦法,要錢她們給不出,要人她們找不到,就只能等着欠債人自己找上門來了。
寧平站起身,對着那個哭鬧的大女兒肩上砍了一記手刀,将人打暈,順勢把人扛到肩上,“走吧。”
欠債人妻子又驚又怕,抱着小女兒踉踉跄跄跟他出門。
寧平将暈倒的人放到馬背上,翻身騎上馬,對邊上躲躲閃閃看熱鬧的鄰居道:“告訴這屋主人一聲,到荟園來領人。”
鄰居連連點頭。
寧平把三人領回賭坊裏。
阿宇阿東找了一天的人,終于找到他,嗤笑道:“我們還以為你跑了呢。”
他們見寧平把人帶回來了,冷笑一聲,“你小子還算上道。”
寧平下馬,将馬背上的大女兒撈下來,把三人關進屋子裏,“人來了就告訴我一聲。”
阿宇阿東樂了,還真把他們當手下使喚了,“你算老幾啊?”
寧平笑了一下,“什麽都不算,我不想活了我就拉你墊背。”
兩人暗暗哆嗦了一下,這人又犯病了。
兩人趕緊趕到楊大面前訴苦,“不行老大,你趕緊把他從我們的屋子換走,否則我晚上睡覺都得睜着一只眼睛。”
楊大郁悶,“他又惹什麽事了?”
阿宇道:“他有病,他真的有邪病啊!他一定是被鬼上身了,萬一他半夜三更突然來砍我們怎麽辦?”
他娘的有這麽邪門嗎?
楊大沉思,見兩人實在害怕,“讓他到我房裏來。”
阿東勸他,“別,老大,我們可以把他單獨關到一個房間裏,跟他睡一起實在太危險了。”
楊大也被兩人說的有點毛骨悚然,但當家的把人交給他管,他也不能太随便。
楊大猶豫了片刻,一咬牙,他倒是要看看寧平病得有多重,“讓他到我房間裏睡!”
兩人沒勸動他,嘆了一聲,阿東道:“那我給老大拿碗雞血來,他晚上要是被鬼上身,你朝他腦袋上潑過去,我們就在隔壁,立刻就能趕過來。”
楊大點點頭,這樣辦最妥當,他到要看看到底是什麽鬼上了寧平的身。
阿宇阿東讓夥計去通知寧平他換地睡覺了,偷偷去準備了一碗雞血讓楊大放在床頭。
寧平今夜休息的地方終于比以往的舒服寬敞了很多。
楊大這個房間是小院裏的正屋,一應擺設俱全,地方也不小。
寧平抱了床被子,就在美人榻上躺下來休息。
他一天沒正經睡覺了,一閉上眼睛後入睡得很快。
深更半夜,楊大沒睡着,反倒是看寧平居然睡得挺香,實在看不出這人有什麽毛病。
楊大看了半晌,閉上眼休息一陣,但他很快聽見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
他睜開眼睛,只見寧平從榻子上坐了起來,頭扭回來,正目光定定地看着他。
楊大心裏一跳,大晚上見他這種神色,直接被吓得七魄丢了六魄。
他“噌”地翻身下來,抄起床頭藏着的雞血,快步沖到寧平面前一把潑了上去!
“來人!!!”
寧平抹掉臉上的血。
沒一會兒的功夫,一群打手從外面沖了進來,将他拖到地上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寧平差點沒背過氣去,直到這一大群人打得沒勁了,他疼得趴在地上直不起腰,“你們……是不是有病?!”
他遭他惹他了?大半夜讓這麽一大堆人揍他一頓?!
有人點了燈過來,警惕地用木棍捅了捅寧平,“你是人是鬼?”
這滿身雞血的樣子是人也像鬼了!
寧平伸手就按住他的棍子。
對方一驚,他媽的要還手?!
“是鬼!打!”
寧平又挨了一頓鋪天蓋地的打,倒在地上沒力氣了。
他想不通……
他找死的時候挨打就算了,他憑什麽睡個覺也挨打?
衆人見快把人打得沒氣了,這才停了手。
楊大蹲下身來打量他,捏了捏他的臉,“還活着嗎?”
寧平冷笑,倒在地上閉目休息,“你再來兩刀就死了。”
阿東道:“老大,我沒說錯吧,這人有病,鬼還在他身體裏面呢。”
寧平道:“你他媽有病!”
楊大警惕地看着忽然又暴起的人,反手就扇了他一巴掌,試圖将人打清醒過來,“你剛剛看着我幹什麽?鬼上你身了?”
寧平抹了一下嘴角,半張臉疼得發麻,冷笑一聲,“是你在看我!”
楊大半夜三更不睡覺,盯着他半夜,他能睡着嗎?!
寧平道:“別跟我說你是斷袖。”
“嘿!”楊大氣樂了,這王八羔子以為他看上他才把他調到房裏睡覺?!
“你趕緊他媽的滾吧!再被鬼上身我抽死你!”
寧平真是遭了無妄之災了,腰疼腿痛地從地上爬起來,朝着門外出去。
楊大道:“讓他滾去西耳房!”
他娘的誰跟他一個房間誰都解釋不清,就讓這鬼東西一個人睡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