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豆腐腦是鹹的,醬菜得加甜的

豆腐腦是鹹的,醬菜得加甜的

林娘不認識他,随後而來的林爹卻是一眼認出了寧平,“唉?”

“哎呦,你是你是……小恩公啊。”

林爹趕緊将人迎進門,他見到寧平就忍不住有點發怵,怎麽閨女還把這煞神給帶到家裏來了?

寧平道:“老爺,夫人。”

林清樂抱着林爹的胳膊進門,“爹,我想把他留在家裏,讓他陪你教學生。”

林爹倒是也趕緊将林清樂拉到邊上,小聲說道:“他在當鋪幹的好好的,你把他帶我這裏來幹什麽?”

林爹倒是不知道寧平已經被轉手多次的事。

林清樂尴尬地笑笑,“寧小哥……他字很好,我這不就想到你了嗎?”

林清樂自信地道:“讓他來給學生們教書法,以後你的學生出去都甩別人的學生十條街。”

“是嗎?”林爹疑神疑鬼,閨女這麽上心他?

“讓他寫幾個字我看看。”

“哎。”林清樂進到堂屋,去拿了兩張紙和筆,“寧小哥,讓我爹看看你的字。”

寧平提筆寫了個名字。

林爹一看,愣了一下,“你寫別的字。”

寫名字多少有點作弊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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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平随即寫了一個“林”字,但若是寫林清樂的名字多少有些不妥。筆鋒一轉,改成半句詩:“鴻雁長飛光不度。”

林爹上前來拿起那幅字,仔細端詳了半天,嘆道:“好字,好字。這句子……是偶得殘句,還是已成全詩?”

寧平道:“不是我寫的。”

他随手補了下一句:“魚龍潛躍水成紋。”

他可不會寫詩,抄一抄而已。

林爹端詳半晌,又拉着閨女出堂屋,驚詫地道:“此人的字跡已有大家風範,單憑這手字,到高門顯貴家中做個客卿都足矣,他從哪裏來的?”

林清樂驚訝,沒想到她爹給寧平的評價竟然能這麽高,“啊……咦?”

她也不知道大掌櫃把人從哪裏弄來的,大掌櫃還把寧平用十五兩銀子就賣了呢。

“我不知道啊……”

林清樂道:“你要不要他?不要我可讓他回去寫當票了。”

“嘿!別用你那些銅臭糟蹋人了。”林爹沒好氣地道,“讓他留在這兒。”

林清樂心裏暗喜,“哦。”

林爹又有點發愁,“他要多少工錢?”

就他這種鄉下私塾,本來就只堪堪能夠養家糊口,根本發不了太多工錢,別說是留寧平這種人才。

林清樂道:“我給你啊爹,我每月給他……三兩銀子。”

她從自己的月錢裏給寧平嘛,既然她爹都說寧平好,那她就多給寧平一點。

她每月二兩也夠用了。

林爹嘆了嘆,拍拍女兒的手臂,“你也不容易。”

溫家連番出事,林清樂肩上不知扛了多少擔子,又這麽貼心懂事。

林爹難掩心裏的難過,“爹沒用,幫不上你……”

林清樂笑了笑,她自己都不覺得有什麽不容易的,“爹,我現在賺的,可比你以前苦哈哈教書還多,哪裏不容易了。”

“你這臭丫頭。”林爹忍不住心酸地罵她一句。

林清樂要趕在日落之前回去,拿了她娘給她包好的烙餅,很快就離開了。

寧平目送她的馬車消失在鄉間的小路上。

林爹招呼他進門吃飯,“寧小哥,快先吃晚飯吧。”

寧平跟着林爹進門,林娘已經做了一桌菜。

林清樂高嫁,為林家的家庭情況改善了很多,平日雞鴨魚肉不缺,倒是比一些小地主過得還好。

寧平吃過飯。林娘去給他收拾了一間房出來,林爹則拉着他到堂屋裏聊天。

“寧小哥,我看你這一手字實在不錯,你這是師承何人?家在何處啊?”林爹給他倒了杯茶,倒是挺納悶。

寧平也難以把自己的身世說清,含糊了一下,“我……算是流落到此,家裏離我遠去。”

“這字是我爺爺教我練的,照着字帖臨摹,算不上師承名門。”

他的文化造詣其實一般,哪會什麽文人墨客的吟詩作賦,教學生這種事他半輩子沒想過,只是來這裏混混日子而已。

林爹感嘆,以為他是家道中落,“那你想過去找家人嗎?若是打聽到門路,我們雖幫不上什麽大忙,資助你一二盤纏回鄉倒是可以。”

寧平笑了一下,搖搖頭,“不用,這裏就剩我一個人了。”

他如果有去處,早就跑了,正是因為沒有地方可去才無所謂在哪裏。

林爹和他聊了一會兒,發現現在的寧平倒是沒了剛遇到時的那種戾氣,整個人好說話很多。時過境遷,褪去那些浮躁的情緒之後,反倒是漸漸顯露出了他骨子裏的平和。

林爹笑道:“那你就先在我這裏住下來,給我那些學生授授字。能碰上你這麽個字法先生,他們可是運氣好了。”

寧平點頭,“嗯。”

林爹給他弄來了幾本教案,“這是我最近在教的書,你就按着這些字交就可以了。”

寧平翻看了幾眼,倒也無外乎是那些四書五經,“好。”

事情就這樣安頓下來了。

林清樂也松了口氣,心裏喜悅,将花花抱在懷裏摸了又摸。

小桃替她打了洗腳水進屋,有點悶悶不樂,“少夫人……”

她想說又不好說。

林清樂見到寧平後的變化太明顯了,怎麽就能這麽開心得魂不守舍。

她也不是多嘴的人,但林清樂現在本就污名纏身,如果又和一個下人不清不楚,這日子可就沒法過了。

“少夫人,雖然你和少爺沒有感情,但你可別忘了你還在守喪呢。”

林清樂知道她想說什麽,笑了笑,把花花放下去,說道:“才不是你想的這樣。”

林清樂嘆道:“寧小哥這人很奇怪,我總感覺他……會像煙一樣輕飄飄地就走了。”

她的舌尖微微打了一下顫,寧平讓人看着有種身如浮萍的漂泊感。大掌櫃不要他,大概也是看穿了寧平這種不穩定的情緒或許會引來麻煩,似乎轉瞬之間這人就會了斷餘生而走。

林清樂道:“我現在把他帶出那些不好的地方,等他放寬心了,不就是救他一次了嗎?”

小桃聽不懂她說什麽,“您把錢花給他,怎麽就不想想為你跑前跑後的我呢?”

林清樂笑笑,“好了,我惦記着你呢,等發月錢了,我從我的月錢裏分二錢銀子給你。”

“啊……”小桃只是嘴上說說她。

林清樂擦了腳,笑着把她扶到床邊,“快來陪我睡。”

她現在坐穩了少當家的位置,當然也給小桃漲點月錢,以後要麻煩小桃跑腿的事怕是也不少呢。

林清樂今夜終于睡了一個難得的美覺,第二天一早就起來去當鋪上班。

賬房見到她今日氣色不錯,笑道:“少夫人是越來越有當家的樣子了。”

林清樂先是喪夫又是喪家公,如今家裏只有一個吃齋念佛的婆婆了,也只能硬着頭皮出來掌管家務。

“莊先生別打趣我了。”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還需努力呀。

林清樂想起自己還押在當鋪的金銀首飾,到時候贖回可需要多支付三百兩的利息,這一千三百兩的虧空她一想起來就禿頭。

林清樂去拜拜當鋪裏的財神像,“生意興隆,生意興隆……”

只是今年的開銷實在大了,才上半年時間,糧鋪支走了一千二百兩,首飾鋪掌櫃上京又支走一千五百兩,加上要給三房的兩千兩銀子。

今年錢還沒賺到手呢,預計的利潤就已經全花出去了。

……

還倒了一個首飾鋪。

林清樂想想,嘆道:“怎麽才能把首飾鋪救活過來?”

這事挺難的。

她本就因為喪夫而名聲受損,現在公公也走了,只怕大掌櫃試圖引進京風救場的辦法也直接腰斬了。

林清樂嘆了口氣,解鈴還需系鈴人,問題出在她身上,她得用什麽辦法才能在那些夫人小姐那邊挽回名聲?

說來林清樂嫁進豪門,但還真當沒會過城內這些富家千金們的圈子。人還未至臭名遠播,不怪這些小姐夫人們抵觸她。

捋明白原因。

林清樂想了想,“我是不是……應該去拜會一下各家夫人?”

賬房道:“她們可未必願意見到你,少夫人。”

說得也對。

林清樂嘆了一聲,她還是先做好眼下的工作吧。

中午時分,廚娘盛了好幾道醬菜上桌。

林清樂才想起這事,時隔一個月,廚娘終于把成品弄了上來。

廚娘說道:“我找了幾個廚娘一起研究了一下,應該不會差,大家先嘗嘗。”

這第一批只釀了三壇,一道是八寶菜,一道嫩姜,還有一道蘿蔔片。

林清樂盛了一碗飯,夾了醬菜進碗裏,醬汁晶瑩剔透地流入米飯之中。

她趕緊拌了拌飯,嘗了一口,八寶菜味道鮮鹹,又帶了一絲甜味,十分下飯。

林清樂又嘗嘗嫩姜,沒有老姜的幸烈,姜辣味暖胃散寒,恰到好處地好吃,倒是适合早上伴白粥喝。

以及被切得薄薄的蘿蔔片,被醬汁釀成了金黃色,入口爽脆無比,其中又加了醋,酸酸甜甜。

林清樂趕緊扒了幾口飯,多吃幾口。

就沖這廚娘的好手藝,這醬菜鋪子她是開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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