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天上掉下個寧妹妹

天上掉下個寧妹妹

林清樂心裏發疼,滾燙的淚似乎要燙穿她的手背,将他的手拉到胸前,緊緊握住,愧疚地道:“我……對不起……”

她怎麽就忘了寧平。

“對不起。”

林清樂難受地抱住他,“對不起……”

別哭了。

對不起。

林清樂緊咬住唇,終于克制不住地哭出聲,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樣滾下來。

“對不起……寧平……”

寧平沉默着,摟住她柔軟的身體,替她抹掉眼淚,緊緊抱住她。

是他自己看不開,何必非要執着那還沒看見影子的利益,沖動地要為那點銀子壓上自己的命運。

“沒有……”

寧平道:“少夫人,還好你叫住我了。”

林清樂止不住地哭,聽不進寧平的話,心裏疼得像裂開一樣。

寧平勸道:“畢竟事情還沒成,兩年後到底有什麽樣的結果,我們誰也不知道。是我想得太遠太好,不顧眼下的事。”

寧平要求任謙拿八千兩銀子是無理取鬧了,他們沒有資格要求一個投資者如此超額地預估他們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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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千兩,如果沒有成功,他不會放過我。”

“五千兩,就算不成功他也不知道,不會追究。”

“若是成了,就算他好運。”

是他貪得未來的事情,竟想以自己的未來做對賭。可事情的未來是不确定的,而他的未來則不可挽回。

“不虧就好了。”寧平笑笑,摸着她的頭發,“至少現在這個決定不虧。”

林清樂悶悶道:“虧了……”

她怎麽就忘了寧平,莊上的蘑菇若是長成,那是無本萬利的生計,怎麽就平白拱手送給別人兩成?

她早想起來就不該賣掉這二十支東股。

寧平道:“不虧。”

何必貪這點錢搞得人心慌慌,別讓這座樂山大佛把什麽事都攬到自己身上。

人生最難得的或許就是不虧也不得而已。

“我們還沒得到那些東西,本來就不虧。等到有的那天,每一樣都是比現在多出來的,何必在乎是多是少呢?”

算錯賬了。

他們不該把還沒落地的東西早早記在賬上,在虛幻的賬面上做加減本來就是荒唐至極。

如空中樓閣般将一利看成萬利,從此在瑰麗的萬利之中只得九千九百九十九利都恨那一利虧損的不足。

縱然争取得來如此多的財富,卻早就不知在這滿盤加減中損失了什麽東西。

是了是了,若是銀貨的交換是等價的,那從一利暴漲到九千九百九十九利且欠一利的交易中,到底付出了什麽貨物呢?

那欠了一利的貨到底是什麽?!被誰偷走了?

賠了,是賠了。算到頭來竟是賠了。

賠本生意,這筆生意必然就是做錯了。

寧平道:“你叫住我是好事,別貪心那些東西。”

林清樂抿抿嘴,怎麽變成是她貪心了?虧她還心疼寧平,這個沒良心的。

寧平摸摸她的頭,“別哭,明天給你買糖吃。”

林清樂見他想開,忍不住也跟着心寬起來,低頭笑笑,“你比我更需要糖人。”

寧平不愛吃糖人,但他也知道他自己這少爺性子愛靠人哄着,笑道:“你吃糖人,我靠着你。”

他牽起林清樂的兩只手,心疼地放在掌心裏搓了搓。

也就這小彌勒能化得了他這又臭又壞的性子了,這樣就可以了,多求什麽呢?

“東家。”

日出東方。

他是個笨人,既然冒冒失失跌跌撞撞找不到方向,就跟着太陽走就好了。

太陽分明如此明亮。

兩人就在這裏親昵地厮磨一陣,磨蹭了點時間,才準備回去。

寧平多少是要和任謙道個欠。本質上來說,任謙對他算不上絕情。

雖然任謙當初想讓他給客人當男寵、剝削他的工錢、讓他幹缺德的高利貸催債、以及慫恿他仙人跳林清樂、敲詐勒索林清樂……

寧平心裏一細數,頓時臉黑。

算了,這壞種還是死了算了。他們倆之間的恩情都是虛假的,全是任謙的算計,甜棗後面全是大棒。

沒有恩情,一丁點都沒有。

林清樂剛要進去,剛好房中兩人出來了。

大掌櫃對任謙還算客氣,事情顯然完成了,“二東家慢走。”

任謙哈哈笑,他承了張承崚三句“東家”,已經夠了,“張兄,隔牆有耳,咱們以後也別這麽規矩了,照常稱呼就行。”

大掌櫃笑道:“任兄慢走。”

任謙心情挺好的,反正是沒被寧平這老是犯病的狀态打攪,看了一眼門前臉黑的寧平,還有心情逗逗他,“啧,我這大少爺初出茅廬,雖然老是惹禍,至少勇氣可嘉,哈哈。”

任謙伸手拍拍他的肩,欣慰道:“去吧去吧,反正以後有人教你了,随你禍禍溫家。”

好好一個小子,沒事賭身契幹什麽?賭博可不是什麽好事。

任謙擺擺手走了。

寧平目送他出門,等了一會兒後,才看向大掌櫃,“大掌櫃,你們簽了什麽?”

大掌櫃好奇地問道:“你希望是什麽結果?”

他笑笑,“寧平,溫家的任何決定都輪不到你來做。”

“溫家花四分紅股把你贖出來,也不是讓你随意跳回去的。”

“你如果不想要,我随時可以重新再給你簽一張賣身契。”

林清樂聽着大掌櫃這語慢卻心冷的話,吓到不敢插嘴。

大掌櫃生氣了。

林清樂悄悄給寧平打手勢,讓他趕緊走。

寧平看到了林清樂的提醒,但他被大掌櫃的目光盯着,肩上像被無形的壓力壓住,根本走不掉。

算了,是他有錯在先,沒必要跑。他挨罰也不是一回兩回,倒是有點無恥地輕車熟路了。

寧平彎腰跪下身,“那你明早再告訴我。”

大掌櫃輕笑一聲,轉身走了。

林清樂真是心疼寧平這四處碰壁受委屈的處境。

她看着看着,急得掉淚,“你真是倒了大黴了,寧平。”

不是她真的克人吧?!

寧平見她神神叨叨地合手在念佛,一頭霧水,“我沒事。”

楊大他們之前把他當鬼上身就算了,林清樂怎麽也迷信?!

林清樂淚眼婆娑,小聲地道:“我克你了……”

“……”寧平,“想太多。”

他穿過來這麽久都死不掉就證明他的命夠硬了,老天都收不走他,林清樂哪有本事克到他。

至于他現在被罰跪。他小時候也沒少挨罰,練武的體能大半還是罰站樁罰出來的,他真不記被罰的事。

但現在想回來,他來到這裏确實挨了不少打。果然是封閉的落後社會,手段确實是比以前暴力一些。

寧平想想,嘆道:“沒廢。”

和任謙比,大掌櫃還是文明很多的。

而任謙打他,他也打了任謙,他們倆之間又算扯平了。他顯然沒賺,但也沒虧。

林清樂是不理解他老是被揍之後還認為自己不虧的腦回路,“啪嗒啪嗒”心疼地掉淚。

她蹲下身,抱着寧平的脖頸直哭。

這殺千刀的冤家,讓她心疼得要命。

寧平摟住她,安慰了一會兒,勸道:“回去休息吧。”

林清樂想陪陪他,坐在地上靠着他的肩休息,小聲說:“不困。”

寧平笑笑,蹭了蹭她的頭發,柔軟細膩又帶着一些淡淡的香味,夾雜着鼻音的聲音軟軟粘粘。

“那就陪我一會兒。”

寧平在她頭頂輕輕印了個吻,就這樣也實在不錯。

好在大掌櫃不像寧平這樣冒失沒頭腦。當然任謙也沒答應這種荒唐的要求,合同是正常的五千兩收購二十支東股。

林清樂松了一口氣,把合同收好,“大掌櫃……那寧平……”

大掌櫃擺擺手,免得東家天還沒亮就來堵他的門口,“讓他起來吧。”

林清樂開心,“謝謝大掌櫃!”

大掌櫃笑了一聲,拿她沒奈何,“少亂心疼他,以後惹出禍來你可沒地方哭去。”

林清樂低頭局促地聽着,點頭道:“他也挺願改的。”

“不是聽您的話嘛,他都跪了一夜了。”

大掌櫃知道那倔驢完全不記打的性子,“也就這點能看了。”

又笨又倔,如果還不聽話,真是可以棄之無用了。

“去讓他起來吧。”

林清樂趕緊去把寧平扶回房間休息。

寧平體能好也不是鐵打的,兩個膝蓋都跪紅了,在地上坐了好一會兒才回過勁,爬回屋裏。

林清樂道:“我去給你買點藥膏回來抹抹。”

寧平點點頭,順手拉了一下她的手,“我想吃雞蛋羹。”

林清樂拿這個煞神沒辦法,怎還要撒嬌,她的心都化了,“我去讓人給你蒸,你睡會兒。”

寧平雖然老是挨揍,但至少現在這揍實在是沒白挨,有些留戀地抓着她的手。

林清樂咬了咬唇,突地臉紅心跳。

這煞神嘴上說着要吃東西,卻又不放她走,那眼神真是又甜又柔。

林清樂暗暗數了三聲,也不見寧平松手,心裏越來越着急,反倒是這煞神笑起來有點像個傻子似的。

完了完了,真被大掌櫃罵笨了,呆呆的,傻傻的,跟朵白花兒似的。

她心口突突直跳,“我走了,你睡會兒。”

寧平松開手,躺下來休息,“那你再帶兩支糖人回來。”

“啊?”林清樂樂了,“你讓我買來給你,你再送給我嗎?”

寧平看看自己的腿,“我走不了路。”

林清樂見他那可憐兮兮的樣子,真拿他沒辦法,這天殺的少爺,“聽你的,少爺。”

寧平叫住她,“等等,回來。”

林清樂回頭,“還有什麽吩咐?少爺。”

寧平掏出自己的錢包,拿了把銅錢給她,“少爺給你錢。”

林清樂被他逗樂,“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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