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煦兒被冊立為皇太孫，這對太子而言，本該是好事一樁。

可他自己自幼被冊立為太子，風光背後的種種痛處，不足為外人道也。

【孤自幼享盡了榮寵，也嘗遍了他人的算計，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煦兒……唉!煦兒也必須要跟孤一樣，從小就要去承受這些嗎】

沉浸在振奮中的康熙，聽見太子心裏這些，如同被潑了一盆冷水。

【孤給了保成這尊貴的太子之位，他就應該承受這些!】

“等等!”太子最終還是站了出來，出聲阻止， “皇阿瑪，煦兒畢竟年幼，兒臣唯恐他承擔不起這樣大的責任，還請皇阿瑪三思。”

康熙臉上的笑意斂去，他定定地看着太子，一言不發。

他不高興了，他主動給的榮寵，保成竟然替煦兒拒絕，皇太孫的位子，試問其他人誰不想要，結果保成竟然因為不想讓煦兒承受他人的嫉恨，便要他收回成命。

他可以不給，其他人也不能主動管他要。同樣的，他既然給了，那便不容拒絕!

兩位起居注官意識到，這對天家父子現下氣氛有些不大對，誰也不敢發出任何動靜，只垂首樹立在一旁，靜靜地聽着。

“你的太子之位，也差不多是在你像煦兒這麽大的時候，朕給你的。”康熙輕笑了一聲， “還是說，你覺得你自己也承擔不起這樣大的責任，是不是也要朕收回當初的決定呢”

殿內的其他人盡數都跪下了，屏着呼吸，大氣不敢出，生怕帝王之怒會禍及自己。

“皇阿瑪，兒臣并非此意。”

太子了解自己的阿瑪，他直視着自己的君父，解釋道: “煦兒是兒臣而立之年，方才僥幸得到的孩子，兒臣只是不希望煦兒像兒臣一樣，因為身份而被束縛。兒臣作為煦兒的阿瑪，只希望他能過的輕松一些，還請皇阿瑪體諒兒臣憐子之心。”

雖然這番話聽着像是假意推脫，但他确實是這麽想的。

【孤幼時的記憶裏，只有背不完的書，練不完的字。孤希望孤的煦兒，可以像他姐姐妉妉那樣，擁有一個無憂無慮的童年，可以肆意暢快地玩耍，而不是作為皇太孫，早早便得學着接受許多沉重繁複的東西】

聽太子真心實意地說了這麽多，康熙心裏多少能理解他的想法。

【這就是保成對煦兒過于溺愛。玉不琢不成器，怎能因為怕孩子辛苦，就一味放任孩子散漫。看來，将來煦兒還是得朕親自管教】

“哼!照你這麽說，朕這個皇阿瑪是不夠憐惜你這個兒子了”康熙雖然平息了一些，但還是生氣。

【恰恰相反，正是因為皇阿瑪過于憐愛孤了，憐愛孤一出生便喪母，不但親自撫養，還早早冊立為太子】太子無奈在心中苦笑。

康熙心中沒好氣地想: 【你自己知道就好!】

“兒臣豈敢這般想，皇阿瑪對兒臣寄予厚望，兒臣也情願盡全力，不辜負皇阿瑪期望。皇阿瑪您是知道的，兒臣子嗣本就不多，唯有弘晳，妉妉還有煦兒這三個，兒臣可以對自己狠下心，卻實在舍不得對煦兒狠下心。”

康熙沒話說了，他三十歲那會兒，雖然夭折了不少孩子，但還留下了十幾個，子嗣于他，從來就不稀罕。要是他像保成一樣，就這麽三個獨苗苗……

說不定比保成還要舍不得。

“要你操什麽心将來煦兒的教導，朕親自過問，你就替朕操持好國政。”

見皇阿瑪心意已決，太子知道無論如何是更改不了，只得接受。

“是，一切都憑皇阿瑪做主。”

【只是到時候姈妧心疼煦兒，怕是又要冷落孤了】

康熙上下打量了一下太子，勾了一下唇角，又立馬壓了下去。

【保成竟開始在意太子妃了不錯，夫妻就該如此，從前他皇額涅在的時候，朕也最怕她不高興】

“都跪着做什麽張廷玉，淩紹雯，你二人還不趕緊起來拟招難不成要朕自己寫嗎”

兩位翰林趕緊起身，執筆的時候，互相對視了一眼，頗有劫後餘生的慶幸之感。

【皇上方才如此大怒，太子三言兩語之下，竟就無事了，可見皇家也有父子情深至此，若非今日親眼所見，還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太子身為儲君，并沒有因為小皇孫是自己的兒子，便欣然接受皇太孫這個位子，反而勸說皇上三思。論公，是為大清為皇上着想，論私，是憐愛稚子，不忍見孩子過早承受太多責任，實在是品德高尚，值得追随之人】

二人所想雖有不同，但都難掩震驚。

其他皇子過來的時候，冊立皇太孫的诏書已經頒發。羨慕和嫉妒，充斥在他們每一個人的心中。

唯有老三誠郡王胤祉，四貝勒胤禛和老十三胤祥，是誠心替太子高興的，因為他們都站在太子這頭，屬于明面上的太子黨。

“恭喜了二哥。”

“還是二哥最得聖心。”

“二哥，輕舟已過萬重山，一切煩惱都就此散去了，恭喜啊。”

太子對他們笑了笑，拍了拍他們的肩膀，之前索額圖倒下，是對他影響頗大，煦兒如今被冊封皇太孫，說明皇阿瑪在向世人表示依然信任他這個太子，他的地位算是徹底穩住了。

“是煦兒自己争氣，孤還是沾了他的光。”

“倒是難得聽見太子謙虛一回。”老大直郡王胤禔一身騎裝，一看就是才從外面趕回來。

太子沒跟他計較，反而主動打了個招呼: “大哥是從南苑那邊趕過來的吧辛苦了。”

“嗤!”胤禔哂笑一聲， “本王是皇阿瑪的長子，理應為皇阿瑪分憂，替皇阿瑪辦差，你還只是太子，不用擺出一副好似本王是在給你辦事的模樣。”

說罷，自顧自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了。

“大哥就是這性子，太子別跟他計較。”七貝勒胤佑也一樣，才從外邊回來。

“孤怎麽會這般小氣，老七你整日跟大哥在一起當差，你才是，平日裏別跟他計較太多。”

太子這樣說，也是有原因的。胤佑的福晉是康熙繼位時，四大輔臣之一遏必隆的孫女，他的岳父法喀是康熙第二任皇後孝昭皇後的同母弟弟，本來已經繼承一等公爵位，但奈何自己犯蠢，丢了爵位，如今被他弟弟阿靈阿承了爵。

胤佑生母出身不高，岳丈又這樣，背後無人相助。但他參與過當年準噶爾之戰，表現還不錯，被康熙也指去了兵部當差，老大胤禔看不上他，又防備着他出頭，平日裏自然沒少打壓。

偏偏法喀與阿靈阿兄弟倆關系極差，阿靈阿現下是禦前紅人，議政大臣，又與八貝勒走得近，所以胤佑也成不了老八一黨。

正因此，太子才會想拉攏一二。

七貝勒胤佑苦笑，拱手向太子行了一禮， “臣弟先過去了。”

他背後沒有勢力，深知自己不該有任何野心，也無意參與到各方黨争，只想安穩度日，所以即便太子招攬，他也裝作不懂，總是躲着。

太子也有自己的驕傲，不喜歡強迫。

才到的老十二胤裪也差不多，打了個招呼，道了聲恭喜，便也去自己的位置上靜靜坐着。

這次到暢春園的，還有三位年少的皇子，十五阿哥，十六阿哥以及十七阿哥，都在十歲上下，還是只知玩鬧的半大孩子，哥哥們的明争暗鬥，從來不會帶上他們。

最後四人是一同結伴來的，為首之人笑容謙和，氣質溫雅，正是有着“賢王”之稱的八貝勒胤禩。

“二哥，胤禩在此恭喜二哥了。”

即便背地裏鬥的激烈，明面上還是裝作兄友弟恭，比起胤禔那樣毫不客氣，他其實更讨厭胤禩這樣虛與委蛇的笑面虎。

“多謝了。”

“說起來，胤禩還未曾仔細瞧過皇太孫的模樣，近日可是到處都聽說皇太孫是福星，胤禩也想沾一沾福氣，怎的不見他在”

老十胤俄搭着老九胤禟的肩膀，在他耳邊，故意陰陽怪氣地大聲說: “該不會是膽子小不敢見人，哭着要找奶喝吧今天，皇太孫可才是咱們這些人裏邊，唯一的主角，老九，你說是不是啊”

他的生母溫僖貴妃是孝昭皇後的妹妹，論起家世，鈕祜祿一族甚至還要高上赫舍裏一族不少，從前孝昭皇後與仁孝皇後便不對付，胤俄仗着自己出身高貴，自覺并不遜色太子，素來行事嚣張，即便是面對太子，也屢次挑釁。

而老九胤禟繼承了他生母宜妃的嬌美，男生女相，又醉心商賈之道，不被康熙所喜，因此，他最嫉恨獨得康熙寵愛的太子。

刻意當着太子的面，耍了個戲曲裏的花手，唱着回胤俄: “難不成還是你與我麽”

這二人惡意明顯，太子斂了笑意， “煦兒在皇阿瑪跟前，你們若是想見，怕是得再等上一會兒。”

胤禩這才站出來做好人， “胤禟胤俄，我平時是怎麽跟你們叮囑的皇太孫也是能取笑的，還不快跟太子道個歉。”

“喲!我這人就喜歡實話實說，那他确實是還沒斷奶，太子連這也要生氣心眼未免太過小了些吧。”這幾句話，胤俄是看着太子嚷嚷的。

“太子怎麽能說是心眼小呢只是不太大而已。”胤禟跟他一搭一唱的。

老十三胤祥挺胸而出，他少年意氣，見不得他們這樣言語冒犯太子。

“九哥十哥，方才是八哥讓你們倆道歉的，你們要怨，也不該埋怨太子。況且本來就是你們二人先不敬，皇太孫是年歲小，但那也是皇阿瑪親自下了诏冊立的皇太孫，你們要是有異議，就該去找皇阿瑪說去!而不是在太子這個做阿瑪的面前，肆意侮辱一個晚輩。”

老十: “哼!十三，你倒是巴結着他，是想跟五哥一樣搖尾乞憐，好得一份好差事吧要不你也來巴結巴結你十哥我啊，我也能給你找份差事的。”

“就是，八哥性格好，平時禮賢下士，他人脈廣，多的是門路，十三，你要是實在着急，還不如找八哥靠譜。”老十四今年十六，他跟十三關系還不錯，是真心給他建議的，就是這個人還不怎麽通人情世故。

四貝勒胤禛深深皺眉，冷着臉呵斥他一母同胞的親弟弟: “十三是你的兄長，輪得到你來指手畫腳!沒有半點規矩!”

“呵!是，你眼裏只有他，看不得他受半點委屈，對我這個親弟弟從來就沒有好臉色過!”老十四氣呼呼的走了。

“哎，十四!別生氣啊，不是還有八哥，我和你十哥對你好麽。”老九胤禟越過衆人，跟了上去。

老十拽着八貝勒說: “八哥，咱們也別跟這些人在這兒浪費時間了，坐着去呗。”

八貝勒胤禩一臉縱容，任由他帶着自己往前走，順便對着太子露出了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好像他是被迫的似的。

衆人自此，都各自在各自的座位上坐下了。

康熙其實就在隔壁，這邊的說話聲，他聽的一清二楚。

“皇上，時辰差不多到了。”梁九功小聲提醒了一句。

“煦兒呢都收拾好了”

小煦兒畢竟年紀小，某些時候控制不住，髒了的時候，就得重新擦洗換衣。

“已經都好了，乳母也喂過了。”

康熙點頭， “行，那就過去吧。”

沒一會兒，康熙親自抱着已經是皇太孫的煦兒，出現在諸皇子面前。

他眯着眼睛看了一圈跪下行禮的兒子們。

【做皇帝難，做阿瑪也難，兒子們太過庸碌叫朕為難，可兒子們太過有才幹，朕也為難，難啊——】

煦兒縮在皇瑪法的懷裏，聽完他皇瑪法這番千難萬難的抱怨，咧着小嘴咯咯笑。

康熙也笑了， “還是你最叫朕省心。”

【又聰明又能替朕分憂】

“行了，都起身吧。”康熙等了一會兒，才繼續， “本來今日叫你們過來，原是想着也有半年時間，沒有這樣把你們聚在一起，咱們父子之間好好說說話。”

話音剛落，老大的心聲就冒出來了。

【原來皇阿瑪是想敘一敘父子親情了，我身為長子，竟然沒能組織大家】

康熙聽到這裏，是高興的， 【老大雖然平時看着莽撞，倒也是個好的】

緊接着又聽見了胤禔的後半句: 【可惜了，又錯過了一個在皇阿瑪面前，表現我作為長子，是所有弟弟們的表率的機會】

【好個屁!長子長子!光長了個子，就惦記着現眼!丢朕的人!】康熙臉色都青了。

“朕也是有幾句話想要叮囑你們。”

“皇阿瑪惦記着兒子們，是兒子們的榮幸。”太子代替所有兄弟說了這麽一句。

康熙的臉色好了些，又接着說: “朕在你們這個年紀，子嗣已經不少，如今太子膝下雖然子嗣不豐，但也終于有了煦兒這個嫡出的孩子。而你們其他人，除了胤禔，胤祉，竟都沒有嫡子，這一點，你們就都不如十四，他今年開春才成婚，福晉已經有喜，你們其他這些在他前頭成婚的，是不是該反省反省自己”

老十四突然被拿出來當做教訓哥哥們的正面例子，別提多驕傲了。

【嘿嘿，完顏氏雖然不夠溫柔，但這一點上是給爺長臉了，爺今後是得讓着她些】

康熙沒瞧他，面不改色繼續教訓兒子們。

小煦兒倒是好奇地看了一眼， 【原來這就是十四嬸嬸的丈夫，聽十四嬸嬸說，他傻乎乎的，被人賣了，還給別人數錢，看起來是不怎麽聰明的樣子】

康熙嘴角微微上揚， 【是不太聰明】

小煦兒看着皇瑪法呵呵直笑，只有爺孫倆才知道，他們可以對話這個小秘密。

“咳咳，這些本不該朕這個皇阿瑪來說，但太後身子不好，宮中也無皇後，只好朕親自開這個口。夫妻和睦，這個家才能美滿，一味寵愛妾室，而忽視福晉，說明品行有失，這個人将來也不會有多大的成就。”

起先衆皇子還不以為意，一聽上升到品行有失這麽嚴重的高度，立刻上心了。

老大: 【看來跟我那新娶的繼福晉張氏也得再生個嫡子，不能讓皇阿瑪有任何對我不滿的可能】

老三胤祉倒是饒有興致地看着襁褓裏的煦兒。

【都說我這小侄子能送子送福，老五的福晉和十四的福晉也确實是接觸過他，要不，回頭讓我家那個也去試試】

雖說他已經有了一個嫡子，但長子六歲那年夭折，總擔心次子也養不住，再多一個更好。

小煦兒驚呆了， 【誰說的!煦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這麽多】不信謠不傳謠，好不啦。

【煦兒乖，你別搭理他，你三叔是個書呆子，就愛瞎摻和】

小煦兒乖乖點頭，繼續吃手手。

康熙還真不在乎，這次點的人裏一開始就沒包括他們倆。

老四冷着一張臉，若有所思， 【诶……弘晖才去了沒多久，即便是我有心，福晉也……，當年她生弘晖的時候，傷了身子，這麽多年一直沒有，只怕是這輩子都……诶】

小煦兒眉頭一皺，心裏面對這件事很同情。

【唔，這個嬸嬸好可憐，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一定很傷心】

康熙是才知道有這麽回事，但老四的福晉是他親自挑選的，平時也很孝順，況且她是因為生産才壞了身子，也不是她的問題，即便她此生不能再生育，他也不會同意老四休棄她。

【罷了，回頭讓內務府挑個好生養的，賜給老四，就當做朕給他的補償】

【那可以也給這個嬸嬸一些補償嗎】小煦兒突然問。

康熙颔首，也不是什麽大事， 【既然煦兒替她要了，朕會讓內務府挑些值錢的東西賜給她，沒有子嗣，她一個女人，後半生多些體己捏在手裏，過的也不會差】

【皇瑪法真好，你才是那個給其他人送福的人呢，就像額涅說的神仙一樣】

小煦兒的這幾句誇，把康熙捧得飄飄然，心情好轉不少。

老五，老五還在山東追查髒銀，沒回來呢。

他又聽見老七胤佑在心中苦笑， 【福晉的阿瑪和額涅，一個常年卧病，一個終日醉酒，她一個人，管着兩個府上的事，比我還忙。而且，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我身上，生下兩個女兒之後，便不再與我同床，哪兒來的什麽嫡子】

兒子們的婚事都是康熙親自定下的，如今聽了老七的心聲，心裏不是個滋味，才變好的心情又低沉下來了。

【朕原先是想着胤佑出身不夠，給他配個出身高貴的福晉，也好幫襯幫襯他，誰知竟親手造就了一對怨侶，倒是朕好心辦了壞事】

【不怪皇瑪法，皇瑪法都說了，是好心的，皇瑪法要開心一點】小煦兒拍拍皇瑪法的胸口，很努力地安慰他。

【嗯，朕聽煦兒的】

然後是老八胤禩: 【我也想跟福晉早日得個孩子，不拘格格還是阿哥，可福晉一直沒有動靜，又不許我親近別的女人，我這才至今膝下空虛。可這件事急不得，我還得靠她，跟安親王府那邊維持關系，等再過上幾年，到時候她要是還無所出，那理虧的便是安親王府，還能趁機要些好處做補償】

康熙冷哼: 【沒用的東西，如此一味相讓，面上裝的賢良深情，背地裏全是算計，對待發妻尚且如此，對待他人又何嘗有幾分真心，虛僞至極】

這次煦兒沒有吭氣，只覺得這個叔叔的心思好複雜好複雜，他理解起來有點困難呢。

老九胤禟: 【家裏那個母老虎，仗着自己是齊世的女兒，對爺頤指氣使的，爺可是皇子!皇阿瑪還要爺跟她生孩子下輩子吧!】

【這個逆子!】康熙狠狠瞪了他一眼。

小煦兒很好奇，忍不住問: 【老虎是什麽】

【……是一種兇猛的野獸】康熙替他解答。

【那，這個叔叔為什麽要娶一只老虎呢他不是人】

“噗!”康熙沒忍住，笑了，幸好他反應迅速，立刻又用咳嗽聲掩飾了過去。

【對，他不是人，蠢得跟只豬一樣】

【哦!這個叔叔原來是豬呀，難怪跟老虎在一起】小煦兒恍然大悟。

康熙憋笑憋得肚子疼。

接着又聽見老十胤俄的心聲: 【博爾濟吉特氏野蠻得很，爺不就是跟着老九昨夜一起應酬，吃了頓花酒，她倒好，爺一回去，她就拿着鞭子，追在爺屁股後頭。嘶——這凳子也不知道放個軟一點的墊子，疼死爺了。】

康熙注意到他臉上的肌肉扭曲，在若無其事和面目猙獰之間來回轉化。

【不行!不能露出異樣，不能叫人知道，爺打不過博爾濟吉特氏那個瘋婆子，還被她抽了十幾下屁股這種丢人的醜事。】

康熙額角上的青筋抽搐，攥緊了拳頭，在心中破口大罵: 【胤俄這個沒用的東西，朕也為自己有這麽個草包兒子感到特別丢人，這張老臉都讓他丢盡了!還不知道科爾沁部落的人知道了，背地裏該怎麽笑話朕，朕精心培養出來的皇子，竟然還打不過人家草原上的一個姑娘!】

【這個嬸嬸好厲害!煦兒長大以後，可以跟她學抽鞭子嗎】

康熙生怕孩子長歪了，趕緊叮囑: 【煦兒乖，咱們不學這些，朕到時候讓比她更厲害的師傅，教你習武騎射。咱們大清英勇的男兒該去憑本事射殺自己的獵物，而不是随意打人】

【好呢!煦兒要自己的獵物】

康熙笑着揉了揉小家夥的腦袋。

十二胤佑心裏是這麽想的: 【這十四也太猛了，不是說自己成天跟福晉吵架的麽合着天天都吵到榻上去了，有必要這麽卷麽咱們哥幾個前後腳成的婚，你家福晉有了，哥哥們這邊都沒動靜，這面子裏子往哪兒擱得，回頭我得問問蘇麻喇姑，有沒有給男子補精氣的方子，反正我不能是最後一個】

【這個混不吝的】康熙暗罵，這心裏都在胡亂想些什麽玩意兒，可別把煦兒給教壞了。

老十三胤祥，是特別的一股清流: 【福晉跟我都還小呢，岳父特意叮囑過，這兩年先不急着圓房，否則若是有了，也容易養不住，而且對福晉的身子傷害也大，我也覺得先不必着急。而且我已經答應岳父了，若是皇阿瑪問起，我便說，是我自己的問題】

【馬爾漢這個油滑的老東西，竟然忽悠朕的皇子!】康熙氣歸氣，卻也聽得出，十三是個有擔當的，男人就該護着自己的妻子。

小煦兒明顯對另外三個看起來年齡更小的叔叔感興趣。

十五和十六是同母所生，他們的生母來自江南，是康熙南巡的時候，曹家獻到禦前伺候的。所以這兄弟倆長得也秀氣，但性格卻不大相同，十五沉穩，十六天真。

【這次皇阿瑪訓斥的是已經成婚的哥哥們，應當與我和十六沒什麽關系】

【皇阿瑪說完了嗎我有點餓了，偷偷吃一口，皇阿瑪應該不會發現吧】

康熙也沒怎麽在意他們倆。

十七胤禮好奇地偷瞄上頭: 【那就是妉妉的弟弟啊，他長得可真小，這麽久都不哭不鬧，果然跟妉妉說的一樣乖巧，比十八弟和十九弟小時候可愛多了，我以後一定要帶着他一塊兒玩!】

【煦兒也要跟小哥哥一起玩】

康熙無奈糾正他的稱呼: 【這是你的十七叔，不能叫哥哥】

“皇阿瑪，想來咱們這些兄弟，也都不是品行有失之人，況且子嗣之道，也講究一個緣分。”老八胤禩這時候倒是頭一個開口說話的，不光替自己挽了面子，還順道賣了好給其他兄弟。

“胤禩啊，朕聽說你跟內務府的官員都處的不錯”

“是，內務府是專管皇家事務的地方，兒臣身上還兼着廣善庫的差事，為了替皇阿瑪盡心，兒臣時常向諸位大人請教，關系還算和睦。”

“朕看是好得很吧，否則連朕這兒都沒多少的六安茶，你倒是還送了些給佟國維。”

諸皇子都把目光落在胤禩一人身上。

胤禩背後開始出汗， 【決不能承認我送出去的就是進貢的!】

康熙慢悠悠地又加了一句: “這可是佟國維自己當面告訴朕的，他在朕的面前炫耀。哦，對，他還說漏了一件事，也是跟你有關。”

沒錯，康熙就是在故意炸他，他在每一個兒子的府上都留了眼線。老八府上那個，就曾傳消息回來，所以康熙他已經知道，老八隐隐生了不該有的念頭。

【什麽事不會是讓隆科多來投靠我這件事吧還是暴露了我給他送了幾個揚州瘦馬這件事該不會是我與他聯手，背地裏踩死索額圖這件事吧】

康熙的臉越來越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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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胃前菜，更激烈的還在後面等着康熙，激動搓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