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還沒等老九上門,太子妃就帶着小煦兒還有妉妉姐弟倆回宮了。
馬車上,妉妉逗弄着弟弟,有些不大高興地說: “額涅,咱們怎麽這麽快就要回宮了我還沒玩兒夠呢。”
“成日就知道跑出去野,連個人影都找不着,再不回去,你的心怕是徹底收回來了。”太子妃心裏有事,沒好氣地訓了女兒幾句。
妉妉心虛地低下頭,不敢再抱怨。
在暢春園的這兩個月,她玩的确實有點過分,她自己也知道。但這裏比宮裏少了太多的約束,不用守着那些條條框框的規矩,不用聽教習姑姑的訓誡,每天都可以到湖邊去玩耍,去林中瘋跑,簡直太自由了。
她就像一只從出生起,就被困在籠中的鳥雀,驟然見識到了廣闊的天空,怎能忍得住不振翅翺翔
【唐氏怎麽會這個時候生産上一世她是在十月裏,足月産下了一名小阿哥,難不成是有人出手害她】
看了一眼正對妉妉笑着的煦兒,太子妃心底一沉。
【前世毓慶宮裏,除了側福晉小李氏張揚些,其他人都很安分,若是真有人與前世不同了,那麽煦兒豈不是更危險】
煦兒聽見了額涅的憂慮,伸手去抓她,想要給她安慰,讓她高興一些,別太擔心自己。
“啊——”
太子妃順着他的力道俯身,笑着對他說: “煦兒最乖巧,往後長大了,可不許像你姐姐一樣。”
小煦兒只傻笑,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并沒有點頭答應。
【姐姐說外面可好玩了,等我會走路了,我是一定要跟着姐姐的出門逛的,額涅對不起,煦兒不能答應你】
姐弟倆心虛的時候,神情如出一轍,都是先躲避對方的視線,再一言不發。
只是太子妃這會兒心不在焉,并未察覺。
太子妃才踏進東宮的大門,留在宮裏的妙卉就迎了上來,她面色凝重,但又礙于此處人多眼雜,欲言又止。
只等到進了後殿,太子妃才開口問: “唐氏現在怎麽樣了太醫是怎麽說的”
“含巧一直留在格格身邊盯着,奴婢出來迎您之前,只聽見裏邊叫聲凄慘,太醫說是格格吃了不幹淨的東西,伺候格格的宮人,奴婢已經做主都叫先扣下了,只等太子妃回來處置。”
“吃了不幹淨的東西報信的人不是說,她是因為着了風寒才腹痛的嗎”太子妃雖然也懷疑過是有人暗害,但沒想到手段竟如此明顯。
妙卉湊近了說: “才查出來的,奴婢扣了人,負責為格格送膳食的小太監擔心自己會被查出來,便想偷跑出去,這才漏了馬腳。”
“妙菱,含馨,你們倆先帶着郡主和太孫回去休息,德興也回去守着,別叫人趁亂接近郡主和太孫。本宮帶着迎芳嬷嬷跟妙卉,先去看看唐氏如何。”
事情發生的突然,她不得不防着是有人調虎離山,故意引她把人手都帶去唐氏那邊,到時候妉妉和煦兒身邊守衛空虛,發生什麽都有可能。
“奴婢們請太子妃安。”院子裏烏泱泱跪滿了人。
“都起來吧,各忙各的去,先顧着唐格格生産要緊。”
“微臣叩見太子妃!”須發皆白的太醫慢了一步出來,顫顫巍巍地跪地行禮。
太子妃并未着急責問,而是心平氣和地問: “太醫請起,有勞您過來辛苦一趟,唐氏現在情況如何”
“格格飲食不潔,驟然胎動臨産,好在孩子月份已經大了,應當可以生産,微臣已經配置了催産藥,讓人煎好讓格格喝下。只是格格受了驚吓,這又是頭胎,所以使不上力,生産得艱難了些,微臣一直不敢妄自做決斷,若是格格難産,是否先保全孩子”
皇室便是如此殘酷,外人看着風光,其實進到這宮中的女人,她們的命是比不上自己懷着的孩子貴重的,每每遇上難産,太醫會默認下猛藥,确保順利生産,但母體所承受的傷害,沒有人會放在心上。
“多虧了太醫醫術過人,唐氏和孩子便都托付給太醫了,太子不在京中,萬事由本宮做主,若真的到了緊要關頭,還請太醫務必保全格格的性命。需要什麽珍貴的藥材,太醫也盡管開口,本宮自會想辦法尋來。”
見太子妃對一個侍妾格格如此态度,倒是比他見過的那些貴人要寬和仁慈許多,太醫還真的開口說了幾樣珍稀的藥材,好給唐氏提着精氣,免得她真的脫力昏厥,到時候可就是一屍兩命了。
“太子妃回來了,正在外頭詢問太醫!格格您千萬得撐住,太子妃一定會為您主持公道的!”唐氏的貼身侍女哭着告知自家格格。
聽見太子妃已經回宮,正在外頭親自坐鎮,惶恐不安的唐氏這才有了主心骨,再加上藥物提着,幾番努力之下,終于誕下了一名小阿哥。
只是孩子出生後,卻一直不見哭聲。
兩位接生嬷嬷趕緊開始在小阿哥身上忙活,只是無論她們怎麽擺弄,孩子依然沒有任何動靜,這下她們便知道已經不好了。
“啓禀太子妃,格格産下一名小阿哥。”
太子妃見接生嬷嬷臉上非但未見喜色,反而還帶着一絲惶恐,便有了不好的預感。
“只是格格生産耽擱太久,孩子,孩子憋死了……請太子妃恕罪!”
事已至此,她總不能把責任都推到兩個接生嬷嬷頭上,太子妃揉了一下抽疼的額頭。
這才開口: “罷了,帶下去好生葬了吧,這件事先別叫唐氏知道,讓她先睡一覺,等她醒了,再告訴她。”
生産過後,若是情緒太過激動,是會出大事的,太子妃是女人,也是母親,她是同情唐氏的。
孩子在還好,孩子沒了,那麽這件事情就必須要查個水落石出,嚴懲幕後真兇。
“傳本宮口谕,将伺候唐氏的宮人全都帶走審問,本宮要知道到底是誰在她的飲食上動了手腳。”
這件事瞞是瞞不住了,都過去快一整日了,各宮嫔妃怕是早就都知道毓慶宮發生的事情,那麽她便索性不遮掩,光明正大地調查,左右事情是在她不在的時候發生的,也怪不到她這個太子妃身上。
慶德這次并沒有跟着去塞外,所以審問的事,太子妃就特意交給他去辦。
宮中的刑罰最是殘酷,沒有幾個人能熬得住,單是看着別人受刑,就已經吓得受不了。
幾乎沒有廢什麽功夫,就有人供出了異常。
“我看見,範格格身邊的侍女曾悄悄盯着我們院子,小祿子跟她關系還不錯,好幾次都有說有笑的,肯定是範格格嫉妒唐格格受寵,先有孕,這才對唐格格下毒手!”
慶德把供詞交給太子妃,問: “長姐,多半就是女人之間的争風吃醋,我雖然在宮裏當差沒多久,但是這樣類似的事,親眼見過的,親耳聽說的,不知有多少。這事就交給我,我現在就去把那個範氏抓起來,再吓唬吓唬她,她肯定就什麽都招了。”
“住嘴!”太子妃無奈地看着自己這個沖動的弟弟, “範氏再如何,那也是皇上賜給太子的,怎能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就将她下到大牢去你讓皇上和太子怎麽想”
慶德撓了撓腦袋, “是是是,還是長姐想的周全,我還是都聽長姐的吩咐,長姐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絕不亂來。”
雖然他沖動,但他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聽話,尤其是聽将他養大的長姐的話,簡直比聖旨還管用。
“這件事牽扯到太子的後院,你不便插手,你去把範氏的那個侍女帶到本宮這裏來,本宮親自問她。”
“得勒!”慶德扭頭就抓人去了。
說是把範氏的侍女帶來,結果範氏自己也來了。
“妾身給太子妃請安。”
“起來吧。”
太子妃也不問她為何要跟過來,直接辦事,質問被押過來的那名侍女。
“本宮問你,你與小祿子可是交好”
那侍女緊張地看了範氏一眼,結結巴巴地回道: “是,只是認識,算不得交好!”
“是麽但卻有人瞧見你曾多次與他說笑,你們兩個看起來可親密得很,是不是你悄悄地讓他在唐氏的膳食中,放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說!”
太子妃冷臉的時候,極具震懾,她兩世加起來,足足做了好幾十年的太子妃,一直掌管着後官,氣勢特意外放的時候,一般人根本抵擋不住。
那侍女趴在地上,抖的跟個篩子似的。
“奴,奴婢沒有!不是奴婢叫他做的,是奴婢發現側福晉小李氏身邊的淑月悄悄找過他幾次,奴婢才刻意接近他,想打聽淑月跟他說了什麽。”
“你是範氏身邊的人,這麽關心側福晉小李氏身邊的侍女做什麽”太子妃把其中最不合理的地方挑了出來。
那侍女忙擡頭去看自己的主子範氏,範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把那侍女吓得又趕緊低下頭。
“奴,奴婢看不慣她!她仗着自己是伺候側福晉的人,便肆意欺負我們這些伺候格格的人。還總說些難聽的話,來羞辱奴婢。”
太子妃沉聲喝道: “來人,把這個滿嘴謊話的,給本宮拉下去,不用點刑,叫她吃點苦頭,她怕是不會說實話的。”
慶德嘴角一挑,即刻上前,去拽那侍女, “奴才這就親自招呼她。”
“太子妃饒命!太子妃饒命啊!奴婢說,是範格格要奴婢去監視側福晉身邊人的一舉一動的!”
“你胡說!我沒有!大膽賤婢,竟敢污蔑我!分明是你自己喜歡那小祿子,跟其他人争風吃醋,竟把事情推到我的頭上!”範氏虛張聲勢,半點都不承認這件事跟她有關。
太子妃看着她那拙劣的演技,淡定地端起手邊的茶,撇了撇茶沫,優雅地喝了一口,什麽也沒說。
反倒是那範氏急了,又開始趁機攀咬其他人: “太子妃,方才這賤婢不是說了嗎是側福晉的侍女淑月跟那小祿子私下來往,說不定,就是側福晉命她指使小祿子下毒!要殺掉唐姐姐和她的孩子。”
太子妃轉了轉茶蓋,輕笑了一聲,砰的一聲,把茶蓋蓋上,放回手邊的桌面上。
“本宮竟不知,範格格還有這等推理斷案的本事,作為女子倒是可惜了,該去大理寺或者是宗人府當差才是,不若本宮幫你一把可好”
範氏竊喜, “這,這不好吧,妾身是伺候太子的一介小小女子,怎能到外面抛頭露面。”
“做男子不就行了。”太子妃笑看着她說。
“可妾身本就是女子,如何,如何做男子呢”
“當然是——”太子妃笑意一收,冷冰冰地看着她, “——幫你重新投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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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九:急急急!太子妃見見我,救救我!
太子妃淡定飲茶:忙着查案呢,沒空,等着吧
等太久的老九: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