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金蘭宴(二)

江離:“你們這是在幹嘛?”

七月:“顧大哥在教我們啊。”

江離趕緊進了房,關上身後的門。

三月拿起一盒軟膏,轉頭問顧青:“顧大哥,這是什麽啊?”

顧青:“用來保護你們身體的,接客之前一定要記着抹。”

三月:“怎麽用啊?”

顧青:“等等……你沒見過這個東西嗎?”

三月擡起頭,不解地看着顧青,“沒有啊,之前從來沒用過。”

顧青像是恍然大悟一樣,拍了下自己的大腿,“……看來城郊那裏的妓院比南館還窮啊!”

江離:“這家夥是想到了什麽?”

四月:“江離,是要開始學習了嗎?今天怎麽這麽早啊?”四月坐在床邊收起光/溜溜的兩條長腿,慢條斯理地穿起衣服。

江離:“金蘭宴明晚就開始了,我想再臨陣突擊一把,抱抱佛腳。”

顧青拿過江離手裏的書,“今天又要學什麽啊?《論語》還是《孟子》?”

江離笑着遞出一本宋詞,“換換口味。”

顧青只瞥了一眼,就翻着白眼走了,“快快來,領你們的書,最讨厭這些文墨了。”

三月:“是看不懂吧?就你那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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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青嗔笑,“我看你的膽子倒是比我的學識大多了!”說着,他從床邊抄起玉/莖,“看我明天不幹的你哭爹喊娘!”

江離紅着臉拿書拍了他幾下,四月七月倒是在一旁笑得喘不過氣來。

……

七月:“為什麽你們都有新衣服穿,就我沒有?”

三月一邊穿上繡有栀子花的青色長衫,一邊得瑟道:“因為我們要出去參加金蘭宴。”

四月在一旁溫柔地勸阻,“好了,你別再鬧他了。”

江離走到顧青旁,問道:“在想什麽?”

顧青捋了捋月白色的袖子,“哪家妓院這麽沒眼,居然把這三個金財寶借給你。”

江離看向三四七月,明明是個男子卻散發着妖媚的氣息,攝人心魄,旁人看來自是覺得不可思議,但知曉一切的江離卻不覺有什麽稀奇。

“到底是個狐媚子啊!”

江離哈哈大笑走近三四七月,“走了走了,我的種族天賦們!”

七月:“為什麽我不能去啊?”

顧青:“想聽真實的理由還是假的?”

七月:“……”

顧青:“假的理由就是南館需要一個人陪着蘇姑娘,順便幫我們看門。”

七月:“那真的理由呢?”

顧青:“衣服不夠,太窮。”

七月:“……”

正當大家都一陣沉默時,蘇姑娘突然從後院端出一盤燒雞來,“讓我看看是誰要來陪我啊?”

“燒雞!”

“居然吃燒雞!”

江離一頭霧水地望着蘇姑娘,“娘,你哪來的錢啊?”

說話間,七月抱起燒雞就跑,身後兩只餓狼失了命地追。

三月:“四月,你別傻愣着啊,幫我堵他!”

蘇姑娘看着他們鬧成一團,笑嘻嘻地說:“一會你出門記得給賣雞的把錢送去。”

……

四月:“天對地,雨對風,大陸對長空……”

三月:“我敬你一句兄長,你能別背了嗎?”

四月:“你怎麽一點都不擔心呢?”

顧青插嘴道:“可能是因為對自己的腦子沒抱什麽希望?”

三月瞪了顧青一眼,“你怎麽還記仇呢?”

說着兩人又打作一團,全然不顧旁人驚奇的眼神。

四月走到江離旁邊,輕聲道:“你是在擔心你會成為顧青的困擾嗎?怕他接受不了這件事情?”

江離猛地轉過頭來看他,過會又突然一笑,“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好了?”

四月:“你不是嗎?”

江離朝着攬月樓走了,沒回答他。

金蘭宴雖說是一年一屆,沒什麽稀奇的。然而這些少爺們似乎覺得這一天天的太過無聊,于是連着這金蘭宴也極奢華的操辦着。

攬月樓緊靠着雁鳴湖,是三輔城最高的酒樓。

顧青:“這群纨绔子弟啊!”

看着這酒樓張燈結彩,出進非富即貴,江離他們一行人尴尬地站在門外。

三月:“……這下我真成了城郊的人了。”

江離:“連我都要說南館是真窮啊!”

顧青仰頭笑了起來,“我本來還想委婉着說呢,怕打擊到你——我的南館大掌櫃。”

衆人都哈哈笑了起來,被貧窮打擊得昏了頭的他們全然沒有發現他們已經引起了旁人的關注。

“這些人都是哪家的公子?”旁邊的人小聲地嘀咕着。

“不知道啊,以前沒見來過。”

江離他們直上了最頂層,等待着金蘭宴的開始。

顧青:“頭一排坐着的穿烏青色華服的是剛封的裕王。麗/春苑的背後掌櫃就是那坐第二排穿朱紅色的。”

江離:“裕王?他怎麽會來?”

顧青拿起一杯酒,“寺廟裏多無聊啊。”說着他仰頭喝完那杯酒,“天殺的,居然是玉湖青。”

四月也拿起一杯酒抿了一口,“有什麽特別嗎?”

顧青感嘆道:“我常喝的杏花村十文錢一壺,這玉湖青可是一兩銀子一盅啊。”

江離:“你要在這金蘭宴上出了名,回去我給你買玉湖青。”

顧青擡頭盯着江離,“南館總賬才一兩銀子。”

江離:“……這茬能過了嗎?”

四月笑道:“好了,金蘭宴開始了。”

于是衆人都停了下來,雁鳴湖上突然傳出砰砰的響聲,人們伸長脖子向外瞧,滿天的星彩琉璃,襯得月光都有些昏暗。

本來黑漆漆的湖面,突然萬只紅燭齊點,輝映生光。

原來這湖上早就藏了成千的小船,只是靜悄悄地栖在湖面上,不敢發出一點光亮。

于是一只鴿子飛向了攬月樓的欄杆。

離得攬月樓最近的那人從鴿子腳上拿出了紙條,第一題:與攬月有關的詩句。

先開口的就占盡了先機,什麽上可九天攬月,什麽欲上青天攬明月。喧鬧一時一過,就變得冷清下來。

少爺們都苦苦思索着,卻很難再想起幾句,脍炙人口的早就被說完了,讀的書卻都沒學到多少。

江離緩緩念道毛滂的一句,“攬月吟風不用人”。

站在裕王背後的小公公福來,小聲回禀道:“是江府小公子。”

沈郁得意着說:“我知道,一群草包怎麽能比過他。”

衆人似乎都冥冥以江離的那句做了第一題的終結,再不去讨論。

于是不久,第二只鴿子也飛來了。

這次的題是漁火。

顧青算是徹頭徹尾地放棄了,只一杯杯地品着他那玉湖青。

三月看着早已喝紅了臉的顧青,“不要錢的酒你還真是一滴都不放過啊!”

各個公子都在傾吐着滿腹的才華,四月趕緊搶着念了一句“江楓漁火對愁眠”。

不過也有些人心思沒在對詞上。

他們假意想詩詞在廳內走來走去,慢慢地圍在了江離那一桌旁。

顧青饒是喝醉了酒,也十分清楚當前的情形。

他故作袖子礙事,挽起袖子露出雪白的肌膚,一雙醉眼更是朦胧,拉住旁人不管是不是店小二就纏着要酒喝。

江離清楚,此次金蘭宴目的已經達到了。

之後又出了幾次題,江離已無心答題,身旁圍着的人越來越多,意圖也是愈加露骨,還好金蘭宴已接近尾聲,江離打算提前離席。

還未轉身下樓梯,就聽見前排一陣騷動。回頭望去,原來裕王也正準備離開。

江離只好停下來與裕王告別。

金線邊的烏青色華服真的很适合他,比和尚那套白布好看的多。還好他當時帶發出行,如今才沒有光頭去做王爺。江離心裏想着,這人約有一年沒見了。

當時還約着要摘後山的青梅釀酒,如今卻已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裕王:“你怎麽也在這?”

江離:“……”

裕王:“以為自己肚子裏那點墨水能搶個彩嗎?”

江離往後退了一步,微低着頭,十足的謙卑。

果然還是那副話裏帶刺的樣子啊!

江離小聲念叨說,“不能打,不能打,他是王爺。”

裕王:“你在念什麽?”

江離擡頭微笑,“天色不早了,裕王還是盡快回王府吧。”

裕王哼了一聲,鐵青着臉,“我自然要回王府。回去把你的衣服換了,鵝黃色的極醜,看來你的眼光也就這樣了。”

江離不作聲。

裕王:“還一股發黴的味道,快換了吧,別再讓人看見了。”

說罷,他終于是轉身走了。

三月:“王爺了不起啊?還說江離的眼光差,怕不是個瞎子喲。”

江離:“好啦,他就是這樣身上長着刺,人心不壞的。”

顧青轉向江離:“你認識裕王?”

江離:“我與他相識十多年了,以前老祖母每年去寺裏住上幾個月,怕我留在府裏被人欺負,總是帶上我。他當皇子時就在那寺裏修行了。”

江離:“我當時還約他去摘青梅。”

三月:“他一定會說不去,無聊,然後再各種貶低你吧。”

江離:“還好吧,他的确說了無聊這個詞,不過還是乖乖提着籃子跟在我後面去摘。很難想象吧?”

……

“福來啊,王爺他是怎麽了?一回來就把自己關在書房?”

福來:“面壁思過吧。”

“為什麽啊?”

福來:“因為沒管住自己的嘴,在喜歡的人面前又說了心口不一的話吧。對了,王爺剛回來吩咐了,明天他要絕食一天,當作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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