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簡視角

簡視角

我立刻打算結束采訪,讓瑤很意外。我覺得這女人很奇怪,來到市中心居然是來逛街購物,我以為她是要跟我一起進本市最大的那座圖書館。那裏的自習室環境很好。瑤不僅把衣服換給我看,還非得逼着我選衣服。我大驚之下,以為她跟那個店老板是一夥的,這是綁架銷售,硬逼人買,死活不同意,瑤嘆了口氣,捏了捏我的袖子,一臉嫌棄地說:“你這是什麽穿法,怎麽這幾天都是樸素的運動服。”“這個穿起來方便,”我解釋道,高中的時候,我有一周穿同一套衣服的記錄。但最後傑是受不了了,問我為什麽周末也要穿校服。我說穿起來方便,于是傑硬是打開了我家的衣櫃要我換上他選的衣服穿上。

那時正是秋季,當傑給我套上修身的毛呢大衣後,我的心已經跑到幾百米之外的報刊亭上去了,這并不妨礙傑用看作品的眼光看着我,好像對我這樣很滿意,接着他握住我的手腕,我正奇怪,他就說了句:“你怎麽沒有個與之相應的手表?”傑似乎喜歡追求完美,我懷疑他甚至想給我買一塊,只能掙開說:“好了傑,我們可以出門了。”

我想說的是我很容易弄髒衣服,穿的越好我越心疼。可傑非得讓我換完才肯出去,他喜歡把自己的風格雕刻得比別人更沉穩些,他從高一進來就是成熟的模樣,臉雖然帶有稚氣,但更多的是被磨平的淩厲。他希望他的朋友出去不丢他的臉,我是那麽認為的。

而且比起同齡人,他更不會吵鬧,也不會打架,嘗試着去抽煙和酒,做任何不良的事,好像什麽時候出現,他都帶着從容的笑意。傑愛穿襯衫,我覺得白的很容易弄髒,偏偏他就搭配淺色系,秋天他會穿着長款風衣,可能是卡其色,也可能是米色,并且從來不穿帶帽子的衣服,也不會去戴圍巾跟手套,傑說這樣顯得自己太笨重,跟動物園裏關的熊一樣。他就是随口那麽一說,我偏覺得他的比喻那麽好笑,對于不穿戴帽子的衣衫,傑的解釋是風刮起來看着自己跟個行走的殺馬特似的。

總之傑在的時候,我是乖乖陪着他去看時裝雜志的,不過他出國之後,我又換回了“随便一件短袖就能上街”的精神。雖然傑說他是從資料學來搭配,但我覺得任何一種詞都形容不透徹他,他像是霧,輕飄飄的就能消失。不屬于任何人群,卻不是人群無法接受他,而是他不想随便跟人為伍。所以他上學經常跟我跑到天臺去。我去研究游戲攻略,他就是學其他言語,戴着耳機坐着,靠着鐵絲網,小聲練習發音,我沒見過他不鎮定的模樣,我很想去聽聽他練習的怎麽樣。傑總是用手推開我,不想讓我聽。我知道一個人最初學一件事肯定不懂門道,因為懵懵懂懂,所以才好玩。

今天先是晴打了一通電話,又是夕打了一通電話,我突然覺得我還是挺被人關注的。

挺容易招上麻煩的。

我坐在車的後座,瑤在市中心打了一輛出租,我也真佩服她居然打的到,在這種人多如牛毛的地方。我覺得晴很好笑,她怎麽這麽極端,要麽就不分青紅皂白讓我不能跟女人接觸,要麽就是叫我去追夕。她肯定沒打好主意,我對夕也不抱打算。

說真的,我确實沒想認真思考跟夕的關系。很少有人能逼我認真思考自己與社會上的其他人□□往關系,也很少有人能逼我認真思考有沒有打算成家立業。

好吧,我确實抱着玩玩過的心态。我不想結婚,我也沒有喜歡的女人,但我不想去無緣無故地追夕,我跟他的關系就這麽忽冷忽熱算算過,這就是我對我感興趣的人最常抱有的态度。我總是覺得談戀愛很麻煩,猜透女人心思也很麻煩,你看看晴就知道女人多難琢磨,雖然她肯定不是典型,我也不太想經歷戀愛跟失戀。傑說那兩段時間最浪費人生大好時光,所以傑只喜歡跟異性保持一定距離的來往,他會陪女人吃飯,開着車送女人回家,在回去之前給她們一份浪漫的小禮物,可不會跟她們發生任何關系。說實話,我覺得傑跟個牛郎沒區別了。

我不是很想跟人打交道,甚至在高中之前處于一定狀态的自閉下,是傑讓我覺得世上還有了點有趣的事,所以我打算學習他的做法,但我貫徹得更深,我想直接錯過跟任何人産生愛情的可能。我可能是被熏陶的厭惡起愛以及婚姻了,但那是沒辦法的事,我不想從這狀态解脫出來,可我也不想學傑中央空調。

何況夕根本不需要我去追,跟他有特殊關系的都能從他家樓上排到大門外。管他到底有幾個呢,我是不能相信他會喜歡我,我更不需要去确認。比起那些我果然還是對工程學更有興趣。

至于那個吻,像是夕覺得我喜歡他才那麽對我做,其實我沒什麽感覺,比較多的是驚訝,這态度就好像是想跟我玩玩的意思,但我也不歡迎。雖然我之前說的話是半開玩笑半當真,可我不想夕像對待其他女人似的對待我。這樣關系就變得更敷衍了,像是不固定的特殊伴侶,然後我就跟那些女人沒什麽兩樣,演的跟肥皂劇差不多了。

夕不想我回來,我已經隐隐約約猜到一些,因為他正在跟女人做點不想被人打擾的事。我把手機關機,設置所有號碼都不得接入,給自己一個放輕松的時間。最近我的文章在很多雜志跟報紙上發表,又鑒于我橫起來六親不認的性子,自然是可以有這個特權。夕既然這麽想我離開,我為什麽不消失一段時間呢。

意想不到,瑤也是跟家人一起住,更令我奇怪的是她是跟什麽嫂子還有侄子住一起。瑤直接指紋識別開的門,我掃視了客廳。地上鋪着好幾種印着可愛圖案的地毯,坐着一個十六歲的少年。穿着咖啡色的雙排扣呢子外套,一件高領毛衣被他別起了領子,不過那條哈倫褲很奇怪,好像是自個改成七分的了。我沒怎麽見過男生穿,連同這個褲襪。

一開始我以為只是普通的長襪。

好在他有張足夠幼齒的臉,聽說瑤這個侄子十六歲我當真是不敢相信。他見到我先是不自然地皺眉,然後用那雙墨綠的眼睛注視着我,他好像天生的白皙,臉龐又頗為紅潤。

“你好,我叫淺。”他笑笑。

我因為受夕的重金,只能暫住瑤家,我不想去外邊賓館睡,我覺得太過浪費錢。

之前聽瑤提起過她那個侄子,就是早早獲得博士學位的天才,傑的想法果然沒錯。這侄子不怎麽待見我,雖然他勉強保持着微笑。聽說淺很纏着瑤,也很喜歡惡作劇,更讨厭所有接近瑤的男人。

在我第二天發現手機裏多出十二通夕的未接電話,還知道夕家裏網絡癱瘓之後文檔丢失,(連同我的那臺筆記本),論起原因,全都是瑤的那個侄子幹起來的好事,我就明白淺為何不待見我。

他是怕被我打死。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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