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求婚
第001章 求婚
【抱歉,西岚的項目出了點岔子必須要處理,恐怕趕不及回去給你過生日了。】
收到封澤信息時,徐驚雨正在忙手頭的工作——東崗市出現了十二例人感染高致病性A型流感病毒的确診病例,其中有三人已經死亡。
為了防止傳染病進一步擴散,生物科技部門要求在半個月內研制出相對應的疫苗。
今天是期限的最後一天。
不是半個月的期限,是徐驚雨給自己定下的期限——她作為上游環節須得先給出病毒的數據分析資料,部門其他人才有充足的時間去研制疫苗。
數據分析的過程漫長而繁瑣,徐驚雨緊緊盯着屏幕,指尖無意識地在桌面上敲擊着。
窗外的天色暗沉沉的,烏雲壓頂,将要下雨而未下是最難熬的一段時間,到處充斥着汗水和灰塵混合的味道,連帶着心髒好似也蒙上了灰塵亟待雨水沖刷。
徐驚雨的掌心滲出了汗水,黏膩膩的觸感讓她心中的燥意更上一層樓。
個人終端彈出封澤的消息,她瞥了眼,沒回。
心情越是不好的時候,徐驚雨越是會面無表情,落在旁人眼中意外成為一種胸有成竹的淡定。
最後十分鐘、九分鐘、八分鐘……病毒結構和蛋白質的表達數據終于統算整合完成,将資料發送出去的瞬間,徐驚雨暗自吐出一口濁氣。
計劃沒有被打亂,令她感到舒心。
“姐,沒你我可怎麽活呀。”聶思柔右手放在左肩上,對她行了個最高級別的敬禮,“你是我的神!”
“神現在要去休息了。”徐驚雨笑意盈盈地站起身來,“你們估計着得加班了,別高興太早。”
聶思柔的眉眼立刻耷拉下來,說要加班就是得加班,徐驚雨說的話總不會出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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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驚雨走到休息室,這才給封澤回複。
【沒關系的,你先把項目搞定。】
【生日等你回來再補過一樣的。】
徐驚雨向來對節日之流沒什麽儀式感。
何況還是生日。
誰讓封澤喜歡張羅,她就由着他去了。
封澤幾乎是秒回:“你工作結束了嗎?”
徐驚雨:“嗯。”
封澤彈了個視頻通訊過來,光幕顯示出一張英俊的、年輕男人的臉,溫聲呼喚:“園園。”
徐驚雨:“有事嗎?”
簡單直白的語氣,略顯冷漠了,封澤并未感到不悅,他早習慣了女友的說話和做事方式。
“看到新聞了沒有?”封澤聊起,“帝國和聯邦簽訂了五十年的休戰協議,以後不打仗了。”
戰争結束,和平年代即将到來。
徐驚雨笑:“是好事啊。”
封澤注視着她的笑容,眉眼沉沉,嘴唇翕動了兩下,似乎想說些什麽但臨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西岚市下雨了,你想看嗎?”話題陡然打了個轉折,封澤轉身走到門外。
徐驚雨眯起了眼睛:“有嗎?我沒看見。”
封澤面對光幕向後挪步,走到臺階下方露天的空地,想給她看落在頭臉上的細小雨絲。
不料雨勢驟然變急,跟人舀水往下潑似的,封澤猝不及防被淋成了落湯雞,狼狽往廊下鑽。
他拿紙巾擦灌進領口裏的水,動作手忙腳亂的,和平日裏從容穩重的外在形象,大不相同。
笨拙的模樣卻教徐驚雨覺出別樣的熟悉感,記憶中的某個場景突兀地闖進腦海。
徐驚雨抿起嘴唇,露出一個真切的笑容。
封澤瞥見她的笑,停下動作,也染上了輕松笑意:“看确實是下雨了吧,我可沒有騙你。”
應了他說的話,宜市的天空倏然劈下一道燦白電光,耳邊響起了連綿不絕的雷聲。
“據說人撒謊會遭雷劈的,”徐驚雨有心逗弄一下他,“你是不是有別的事情騙我?”
封澤眼中的笑意登時凝固了。
徐驚雨說着話扭頭看向窗外,以致錯過了他的異常,等到她再盯着光幕時,封澤已斂好了表情。
“園園,我給你出道題。”封澤一本正經道。
徐驚雨:“嗯?”
封澤在光幕上寫下題目,徐驚雨掃了幾眼,雖然條件看着複雜但她直接心算出了答案:“A13。”
在塔拉密碼中,A代表右,1代表順位……
徐驚雨向右走了幾步,走到靠窗的辦公桌邊,從上往下數到第三個抽屜直接拉開。
裏面赫然放着一個精致的紅絲絨盒子。
封澤聲音輕輕的:“園園,我們結婚好不好?”
沒有任何驚喜感,在他說出要給她出題目的那一刻,徐驚雨心下便知曉他要求婚了。
他們戀愛四年半,每年過生日的前一天,封澤都會給她準備一個求婚儀式,今年算是最倉促的一次。
以往的每一次,徐驚雨的回答都是“不”。
她還沒有做好踏進婚姻的準備。
這次內心感受卻有所不同——或許是相處得太久了,或許是封澤先前笨拙的樣子讓她憶起少年時代有所感慨,又或許僅僅是因為……
徐驚雨推開窗戶,适逢此刻,暴雨滂沱而至。
下雨了,雨水是一個好兆頭。
所有的燥意通通消失,化為滿心的暢快。
徐驚雨覺得這是上天給予的暗示,她的手伸出窗外,接住清清涼涼的雨點:“好。”
封澤反倒是愣了愣:“你說什麽?”
“我說好,”徐驚雨眉眼彎彎,“我們結婚。”
封澤有片刻的失語,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在合作夥伴面前向來善談會辯的人,竟然激動到連說話都變得磕巴:“那你、你等我飛回宜市,我們去領證。”
該死的,早知道徐驚雨會答應他的求婚,他根本就不會接下西岚市的項目,再大的收益也不接。
他想立刻飛奔回她身邊,擁抱她,親吻她,拿上身份證件去登記處注冊為合法夫妻。
正想再往下說,新彈出的通訊請求打斷了他的話頭,封澤略帶歉意解釋是甲方來電。
“我會盡快處理好一切。”隔着光幕,封澤鄭重許諾,“一定要等我回家,園園。”
徐驚雨“嗯”了聲,率先挂斷了通訊。
如此行事風格,有時候難免會教封澤懷疑起,他們是不是真的處在熱戀中?
可今時不同往日,徐驚雨答應了求婚,她再冷淡的态度落在封澤眼裏都變成了十二萬分的柔情蜜意。
封澤想着悄悄訂下回宜市的機票,不管項目能否順利推進已經無所謂了,他要立刻馬上見到徐驚雨!
幫忙放絲絨盒子的聶思柔在休息室門口探頭探腦:“你答應了沒有?”
徐驚雨取出盒子裏的鑽戒戴上,展示給她看。
聶思柔小小的歡呼一聲,沖過來給她個熊抱。
“早該結婚了,你們倆多配呀。”聶思柔笑嘻嘻地說,作為徐驚雨的大學室友兼同事,見證了兩人的戀愛歷程,對于将要迎來的圓滿結局她感到由衷的欣慰。
“讓我想想婚禮流程,豪華酒店得提前大半年預約,還有婚紗得準備起來了,我推薦你幾家店。”聶思柔小嘴噠噠噠語速快到讓人插不上話。
“………………”徐驚雨耐心等好友說完,淡聲開口,“結婚還早着呢,婚禮也不一定會辦。”
聶思柔後知後覺拍了下腦袋:“是哦。”
徐驚雨補充:“而且,我沒見過他的家人。”
相戀四年半,封澤從未領她回家見過長輩。
“安啦。”聶思柔安慰,她母親在帝國機構工作,知曉封澤家世背景較為特殊,“要是不允許,早來拆散你們了,何況,封澤肯定會打理好這些事的。”
實話實說,她就沒見過比封澤更靠譜的男人。
徐驚雨并不是為此擔憂,只突然想起這茬略覺奇怪,但也沒特意糾正解釋。
“恭喜你要成為我們寝室第一個結婚的人了。”聶思柔将好消息分享給另外兩人,“必須慶祝。”
徐驚雨:“你不加班?”
聶思柔發出慘烈的嚎叫聲,“你別走,等我加完班,咱們今個高低得出去喝兩杯。”
工作結束後,聶思柔挽着徐驚雨去了酒吧,樂妍和蘇倩兮提前到了在等她。
“喲!這不是我們的徐大忙人嗎?”樂妍捧着臉打趣,“想見你一回真不容易。”
畢業兩年了,确實沒怎麽好好聚聚。
尤其是徐驚雨,叫出來的次數最少。
徐驚雨落了座,伸出食指輕戳了下身邊人的額頭:“今天全場消費由我買單,滿意了伐?”
“本來不想宰你的。”樂妍打了個響指,“既然你開口,那我們非得沾沾你的喜氣。”
說着要了幾瓶最貴的柏圖斯情人。
酒吧裏頭擠滿了人,受帝國和聯邦休戰的影響,出來慶祝的民衆數不勝數,到處是一派歡欣熱鬧的景象。
“休戰了,守衛軍是不是會遣返。”樂妍不由得問起,“那尹灏要從邊境回來了?”
“一個月後陸陸續續遣返。”蘇倩兮郁悶地灌了口酒,“他怎麽不死在邊境啊。”
徐驚雨懵:“他得罪你了?”
“他劈腿劈成大章魚哇。”蘇倩兮恨恨地捶了下桌子,“我都腦門發綠變王八了。”
“劈腿的是尹灏,”徐驚雨驚訝,“那莊昊是?”
“我的姐你閉嘴吧。”聶思柔擠到邊上捂住她的嘴巴,“莊昊是我的前男友。”
“果然驚雨還是老樣子,分不清人。”樂妍掩嘴偷笑,“沒事你別把你老公認錯了便成。”
三人善意地哄笑了幾聲,順帶談起大學時期的八卦,話匣子一旦打開就剎不住了。
徐驚雨眼觀鼻口觀心,一邊喝酒一邊安靜傾聽,偶爾發出對曲折離奇的愛情故事的驚嘆。
酒過三巡,蘇倩兮醉得厲害,原地發起瘋,跳腳詛咒前男友在戰場上被人打爆蛋蛋。
“我送她回去。”聶思柔起身。
樂妍看了眼個人終端:“我男朋友來接我了。”
徐驚雨掏出車鑰匙,她開車來的。
現時代的車安裝有人工智能系統,可以全自動駕駛,人工駕駛的汽車是上世紀的産物了。
柏圖斯情人度數不算太高,後勁卻大。
徐驚雨坐在車裏,頭暈暈沉沉地垂下。
“您已抵達目的地。”提示音響起。
徐驚雨踩着濕漉漉的地面,往門口走。
雨後空氣充斥着豐沛水氣,沾到身上帶起濕潤涼意,她不讨厭此種感覺所以步伐淡定而輕盈。
一個男人撐着把黑傘,站在別墅門前。
他的背挺得筆直,莫名有種冷硬肅殺的氣質。
徐驚雨走近後看清楚對方的樣子,眼眸亮起,跟兔子一樣地撲進他懷裏:“阿澤。”
西岚飛宜市這麽快?他是提前訂好了機票吧。
男人聽見稱呼,卻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推開。
“你喝酒了?”
嗓音和平時的溫柔相比兇戾許多。
又帶着點微不可聞的啞意。
徐驚雨一聽到這問句便頭皮發麻。
封澤要開始說教了!
封澤大部分時間很好說話,幾乎算是無底線縱容她,但在某些地方也有特別的堅持。
比如他不碰煙酒和任何成瘾性物質。
他不會禁止徐驚雨碰,只是會在徐驚雨抽煙喝酒後,向她細致說明煙酒的危害,絮叨個不停。
對方複又開口:“你……”
徐驚雨急中生智,封住了他的唇。
男人的身軀陡然繃緊,硬邦邦的。
徐驚雨摟住他的脖頸,熟練地用舌尖撬開他的牙齒,探進他的口中去勾纏他的舌尖。
柏圖斯情人甜潤馥郁的味道在舌尖傳遞。
“封澤”呆愣愣的,好久才擡手回抱住她。
在徐驚雨看不到的地方——他舉起的手中,赫然攥着一把閃着湛然寒光的匕首。
随着吻的加深,匕首“咣當”掉到了地上。
“什麽掉了?”徐驚雨撇開臉,低頭去看。
“封澤”卻反應極快,右手捉住她的下巴,左手攬住她的腰身将她扣進懷裏,熱情地回吻她。
封澤一向矜持克制,鮮有情緒外露的時刻,答應求婚原來會讓他如此高興嗎?
徐驚雨的舌根被他吮得發麻生痛,她并不反感,甚至在酒精的作用下感受到從未有過的亢奮。
亢奮到,萌生了別樣的欲·念和渴求。
徐驚雨騰出一只手,打開門禁。
“封澤”被她推得連連後退幾步,背抵在牆上。
徐驚雨緩慢走近,重新吻上來。
“封澤”的呼吸變得粗重,手指插·進她發裏。
徐驚雨則屈起膝蓋擠進他的雙腿中間,壓制着他:“乖,我們今天玩點不一樣的。”
在她說出“乖”這個字時,“封澤”當真就不再有動作,乖乖地任由她擺弄。
封澤一直都聽話的。
兩個人的地位霎時間扭轉。
空氣黏稠而潮濕,心髒跳動得飛快。
徐驚雨雙頰通紅,咬住了他的喉結。
雨又淅淅瀝瀝下了起來,一夜未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