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默契
第003章 默契
收拾妥當好一切後,徐驚雨回到了客餐廳。
封澤系着一條粉色的圍裙,正在廚房做飯。
在大學同學眼中,封澤是家世非凡、性格卻很溫潤,對待誰都謙和有禮的真正的天之驕子。
在合作夥伴眼中,封澤是看似好說話,白日夢獨家文贈禮,歡迎加入群寺貳二貳吳舊義寺七實則滿肚子陰謀詭計一不小心會着他道的奸詐商人。
若是叫他們見到封澤在家裏的樣子——
恐怕會大吃一驚。
“開飯了。”封澤端上現炒的菜。
粉蒸排骨、什錦蝦仁、西紅柿炒蛋……
看着普通的菜色,然而要論起天然有機食材的珍貴,這一桌子菜其實價格不菲。
徐驚雨在桌邊坐下,封澤如影随形挨過來,以一種自下而上的角度仰視着她:“美麗的徐園女士,是不是應該給本人一點小小的獎賞呢?”
通常來說,馴化機制是引導對方作出符合自己心意的事情後給予一定的獎勵,從而令它産生思維定勢。
無論是馴獸、還是馴化伴侶方面都非常好用。
封澤卻反其道行之,主動為她做這做那後尋求獎勵,讓徐驚雨漸漸習慣他為她做的所有。
徐驚雨有時候會充滿惡意地想,他像是一只流浪狗,主動鑽進繩套馴化好自己等待主人的寵幸。
當然,她不會說出真實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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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驚雨俯身,親上封澤的嘴唇。
如羽毛般輕柔的一個吻。
封澤發出了一聲微不可聞的、餍足的嘆息,好似他無需進食僅需要她的吻就能補充機體消耗的能量。
徐驚雨是普通人,她要吃飯的。
封澤的廚藝絕佳,原先徐驚雨認為做飯太過麻煩了,交給家政機器人去做更方便。
封澤不和她争辯,只是與家政機器人做了同一道菜,她品嘗後內心天平陡然傾倒。
做飯過程麻煩,費時費力,反正不是她做。
徐驚雨坦然地接受封澤的付出。
“我先去洗澡。”用過晚餐,她打了聲招呼。
別墅裏有六個衛生間,主卧的最大,靠窗放着個能容納好幾人的超大型號浴缸。
封澤興致勃勃買回來,要和她“共浴愛河”。
結果迄今為止只用過一回——封澤查資料得知男女共浴對女性的身體會有壞處,便放棄了。
盡管如此,怕封澤再興起共浴的念頭,徐驚雨特意反鎖了衛生間的門以防萬一。
好消息,封澤并沒有要跟進來的意思。
壞消息,遍布全身的吻痕依然沒消退。
狗東西,再見面時她高低要給他一拳。
徐驚雨冷着一張臉,走出浴室。
封澤拿來吹風機,給她吹頭發。
這種繁瑣的小事完全可以由家政機器人代勞,但是封澤堅持親力親為地照顧她。
他說親手為她做了件婚紗,徐驚雨半點不驚訝,此前他就為她織過冬日的圍巾、手套和帽子。
仿佛能從中得到什麽趣味似的,樂此不疲。
熱烘烘的暖風讓徐驚雨放松下來,懶洋洋地開口:“你都給我吹六年的頭發了。”
大學室友們以為,他倆是大二那年認識的。
其實在更早的高中時代,雙方就有過糾葛。
對于過往的經歷,徐驚雨向來諱莫如深,可能是決定和封澤結婚的緣故,竟也自然而然提起來了。
封澤拿着吹風機的手微妙地頓了一下,随後若無其事地換了個方向開始吹她的發尾:“六年的時間算不上什麽,我們還要共度十六年、二十六年……一百零六年。”
徐驚雨被逗得發笑:“能活到那時候嗎?”
“說不定。”封澤回,“聖光研究所不正在研究将人體意識上載到計算機中實現永生的技術嗎?”
徐驚雨坐在沙發上,興致缺缺地踢了下腿:“如果和一個人永永遠遠走下去,會有意思嘛?”
“和你在一起,就有意思。”封澤擲地有聲,“我是做好要和你共度餘生的準備才求婚的。”
徐驚雨後知後覺想起,她已經答應了求婚。
她有做好準備嗎?
争吵、辱罵、相互指責、摔盆砸碗、歇斯底裏………此類元素構築了童年時期她對婚姻的認知。
兩個性格迥異的人婚後被迫生活在一方狹小空間裏,摩擦不斷地升級最終演變為一場世界大戰。
無奈的是,徐驚雨和母親一脈相承的強迫症,會給自己設置計劃表并嚴格執行,不容許有人打亂。
人太自我的後果是不合群。
徐驚雨一直不合群,也沒有朋友。
和他人共同生活對她來說是一項艱巨的挑戰。
幸好大學宿舍足夠豪華,每個人都有獨立的小空間,饒是如此幾個人也鬧過矛盾,三番兩次吵架。
“我可能要過一輩子的獨居生活了。”約會時,徐驚雨開玩笑地吐槽了下。
封澤沉默片刻後回答:“試試我呢?”
徐驚雨:“試試什麽?”
“我。”封澤湊近了望她的臉,表情認真,“我是說……試試和我住在一起。”
徐驚雨撐着下巴思考。
她注意到封澤耳尖紅紅的,封澤極少臉紅,但耳朵總會在不經意間洩露他害羞和緊張的情緒。
徐驚雨故意多思考了幾分鐘,眼睜睜看着封澤的耳朵從耳尖一直紅到耳根,紅到快滴下血來。
“要不……”封澤別開臉,想收回邀請。
徐驚雨打斷他:“好,我們同居吧。”
太直白的表述,令他的臉轟然冒起熱氣。
熱氣吹幹了頭發,封澤轉到她跟前蹲下。
徐驚雨習慣性地俯身,賜予他新的獎賞。
這個吻落得又急又快,她的牙齒磕碰到了封澤的唇,在輾轉反側的摩挲和吮·吸中嘗到了鐵鏽味。
別樣的欲·念再次襲上心頭。
徐驚雨捧起他的臉,手指慢慢摸索着扣進他的發間,突然想扯住他的頭發狠狠往後拽。
以封澤半蹲的姿勢,會狼狽摔坐在地上吧。
他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呢?
徐驚雨惡意地想象,卻并未做出實際行動,只是比平時更加熱忱甚至稍帶點野蠻的力度吻他。
封澤招架不住她的主動,鼻息變得紊亂,寬大溫熱的手掌順勢滑進裙底攥住她的小腿肚。
徐驚雨按住他的手:“阿澤,我累了。”
封澤仰起頭,眸中欲·色濃到化不開,他攏起膝蓋,轉移注意力拿張紙巾按住下唇被她撞出來的小傷口:“嗯,你工作累了是應該好好休息。”
他們同居三年,從沒發生争吵。
因為封澤足夠尊重她,順從她。
凡事以她的意志為先。
徐驚雨為先前的念頭微感後悔。
封澤是一個好伴侶,她不應當想着傷害他。
“你去洗個澡,”徐驚雨伸手在他鎖骨上畫了一個圈,“順便自個兒解決一下,嗯?”
封澤應聲:“嗯。”
徐驚雨向來喜歡撩撥他,看外人眼中一本正經的男人在她面前流露出動情的窘态,再告訴他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單純因為她現在不想要。
封澤會毫無怨言地忍耐下來。
看見他忍得很辛苦的樣子時,徐驚雨會莫名其妙的、打心底裏感受到一陣古怪的快慰。
其實她從來都是個惡劣的人。
當然,她也會大方地允許他自己動手解決。
封澤去洗了個澡,動作輕柔地躺回她身邊。
徐驚雨翻了個身,抱住他的腰,臉埋在他懷裏,聞他身上清新淡雅的沐浴露香氣。
封澤和她用同款沐浴露,一個小衆品牌,香型單一,但市面上找不到味道相近的替代品。
去年,廠家效益不好打算停産,徐驚雨焦慮症犯了,一口氣買了五六箱,在房子裏囤着。
“冷靜,園園,沐浴露會過期的。”封澤拿出企劃書,他向廠家投資了一筆錢,“它不會停産,我保證。”
徐驚雨在他的安撫下,終于鎮定下來。
昨天那個男人身上的味道和封澤截然不同,她得是醉到何種程度才會認錯!
徐驚雨想着,手向上移,撫摸他的肩胛骨。
封澤常年保持鍛煉,腰身勁窄,肩平背闊,昨天的男人與他身高體型相仿,不過胸肌背肌更發達些。
某個方面的風格相差更大,封澤一貫溫柔,怎可能跟搏鬥一樣發狠頂撞她?
徐驚雨不知不覺比較起二人的差異,直到封澤捉住她的手親吻了下指尖将她喚回神。
“園園,不要蹭了。”封澤啞着嗓音制止她。
雙方沉默地對視了足足有一分鐘。
明明身處黑暗中,卻能清楚看見他喉頭在上下滾動,徐驚雨的睫毛顫了顫,閉上眼睛。
幾乎在同一時刻,兩張臉默契地迎向彼此。
徐驚雨摟住他的脖頸,封澤攬住她的後背,以一種親密到恨不得将對方揉進體內的姿勢糾纏在一起。
同一張大床上,昨天她和陌生男人的放肆歷歷在目,難得的瘋狂導致記憶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必須想辦法用新的記憶将它覆蓋住。
細細密密的吻落在脖頸間,封澤一邊忘情地親吻她,一邊摸索着去開床頭的燈。
“別——”徐驚雨及時制止,“別開燈。”
“不開燈,”封澤怔愣了一會兒,開口,語氣中含着他本人都沒發覺的脆弱的茫然,“我會看不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