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裴麒直勾勾的盯着裴皎看了一會兒,脫下外衣走到他面前,親手為裴皎披上。
裴皎受寵若驚,一雙眼睛濕漉漉的:“皇兄……”
七皇子跟八皇子臉色難看,太子不是在正陽殿同父皇議事嗎,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
而且太子從來不管閑事,不然他們不會明目張膽的在外面堵人。
六哥裝成這幅委屈模樣給誰看,惡心死了!
“你們剛才在做什麽?”裴麒轉過身,審視着兩個弟弟:“不管怎麽說他也是你們的兄長,光明正大的欺負兄長,被父皇知曉,你們覺得景妃逃得了幹系?”
七皇子心中不平,他們欺負裴皎不是一日兩日了,太子不是不知道,之前不管,現在突然跳出來教訓他們,實在沒有道理,但太子跟其他皇子不同,手中有實權,有管教他們的資格,所以盡管不服氣,卻不敢反駁。
八皇子仰起頭:“回皇兄的話,我們在跟六哥玩鬧,沒有欺負他,他身上的衣服太髒了,我們只是想給他換一身,皇兄不信可以問六哥。”
七皇子跟着道:“對,皇兄看到了,六哥好好的,我們就是鬧着玩。”
說着,他瞪了裴皎一眼,敢亂說話就完了,他絕對不會放過他!
裴皎害怕的縮了縮脖子:“是,兩位弟弟沒有欺負我,他們……他們是想幫我,讓我……讓我可以有新衣服穿。”
裴麒眉目間露出少有的溫柔,聲音放緩:“別怕,本宮為你做主。”
裴皎點點頭,眼神中全是信賴,有那麽一瞬間,裴麒想伸手去摸摸他的頭,轉過身來面對七皇子和八皇子,又是另外一副面孔。
“你們兩個好好跪在這裏反思,陳海,你在這裏盯着,三個時辰後再準他們起身。”
陳海應聲:“是。”
有太子身邊的大太監盯着,七皇子跟八皇子不敢懈怠,這次運氣不好,回頭定要好好報複回來。
裴皎跟在裴麒身後往重華宮方向走,三個時辰剛剛好,不會被景妃怨恨,皇上知道後還會誇太子懂事,至于七皇子跟八皇子,他們不敢怨恨太子,只會把過錯全都推到他身上。
如果他沒有回宮,他們又怎會受罰呢?
太子跋扈,卻一點也不蠢,一舉三得,還得到了裴皎的“感激”。
“早知七弟跟八弟頑劣,沒想到如此嚣張,下次再有這種事,你來尋本宮,本宮為你做主。”裴麒道。
裴麒的樣貌遺傳了文貴妃,文貴妃是襄陽侯獨女,從小就是個美人坯子,入宮後榮寵二十年不衰,到現在仍能籠絡帝心,可見其貌美。
裴皎的母妃也是出了名的美人,在文貴妃面前卻要遜色不少。
兩人各有各的特色,文貴妃豔冠群芳,婉妃溫婉多情,一個是盛放的玫瑰,另一個是沉靜的蘭草。
早些年婉妃也曾受過寵,直到嫡子薨逝,皇上覺得裴皎不詳,連帶着婉妃也成了不祥之人,漪蘭殿逐漸被冷落,裴皎明白婉妃的委屈,才會心懷愧疚,可說到底,他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
因文貴妃的緣故,裴麒眉眼極為精致,如果是個公主,定傾國傾城,奈何是位皇子。
他從小不喜被人說長相,更不喜被人盯着看,脾氣越來越差,稍有不滿就要發火,打死奴才是常有的事,裴皎同他沒有什麽交集,下面的這些弟弟,別說維護,裴麒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但他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喜好美人。
太子這個時候還沒有成婚,沒有顯露出來,而在上一世,太子成婚後,因太子妃樣貌平平,納了不少妾室,背地裏更是葷素不忌男女通吃,喜歡用非常手段,不管人家願意還是不願意,只要他看上的必須得到。
在太子心裏,天下都早晚是他的,幾個美人又算得了什麽。
裴皎正是利用這一點,在正陽殿的時候開始做局,再加上沈懷酒的事,不怕太子不上鈎。
親弟弟又如何,太子從不管綱常倫理,連父皇的妃子都敢糟蹋。
這個時候太子還沒有那個心思,但人總有劣根性,他不相信太子突然性情大變,定是蓄謀已久,終于放開了而已。
單論長相,太子同沈懷酒不相上下,可這性子相差的何止十萬八千裏。
“多謝皇兄。”裴皎小聲道。
裴麒堪堪能聽清他的話:“你很怕本宮?”
裴皎連忙搖頭,動作太快,反而看起來更害怕。
裴麒笑了一聲:“膽子這般小,難怪會被欺負。”
小時候常有人誇他長得漂亮,像小公主,父皇跟母妃就罷了,那些狗奴才有什麽資格這麽說?
後來他把那些人通通打發走,有的死了,有的去做苦役,再沒有人敢輕視他,在裴麒看來,那些狗奴才就是欠教訓,性子越好,越壓不住他們,六弟的性子太軟,才會被下面的人騎到頭上。
“我……我膽子不小。”裴皎反駁。
裴麒笑着搖頭,感覺許久沒有這麽開心過了。
裴皎臉色乍紅:“我膽子真的不小,皇兄別笑。”
“好,不笑。”裴麒按下嘴角,卻無法遮住眼睛裏的笑意:“以後私下裏你可以喊太子哥哥。”
“這,這不太好吧。”裴皎猶豫:“被人聽到會說我不懂規矩。”
“所以說是私下裏,怎麽,本宮說的話你也不聽嗎?”裴麒停下腳步擋在裴皎身前,半低下頭看着他,目光認真。
裴皎跟着停下,眼神慌亂:“皇……皇兄。”
“嗯?”
裴皎咬唇,難為情道:“太子哥哥。”
裴麒眼睛一亮,從前怎麽沒有發覺六弟的聲音這般動聽,小臉可憐兮兮,受了委屈的模樣,像極了任人宰割的兔子。
“這就對了!”裴麒把手放在裴皎肩膀上捏了捏:“好了,本宮還有事,你剛回宮,一路辛苦,回去好好休息。”
“是,今日多謝皇兄……太子哥哥解圍。”裴皎努力牽起嘴角,對着裴麒笑了一下。
裴麒松開手:“聽說丞相家的那個病秧子入了宮?”
“沈公子嗎?”裴皎道:“沈公子确實進宮了,同我說了幾句話,問我有沒有見到不聞大師,太子哥哥知道的,他身子不好,出不了遠門,許是仰慕大師已久,想着我或許見過,才來問幾句。”
“但是很可惜,我剛去行宮就……就被關了禁閉,沒能見到大師。”
“無妨,這次見不到還有下次,總能見到的。”裴麒放了心,沈懷酒身份特殊,不管是什麽原因,都不該同一個皇子親近,這麽多年丞相一直處于中立,不偏不倚,只衷心于父皇,對他這個太子雖恭敬,卻不谄媚。
是他想左了,丞相就算投誠,又怎麽會選擇一個被厭棄的皇子。
沈懷酒……或許是覺得六弟好說話吧。
“再過兩日母妃親去襄陽侯府為本宮選太子妃,六弟可以去湊湊熱鬧。”
“太子妃?太子哥哥要成親了嗎?”裴皎驚訝:“那就先恭喜太子哥哥了,希望太子哥哥能找到心上人。”
裴麒笑着,什麽心上人不心上人的,不重要,只要有助于他,娶誰都不要緊。
再說,他現在對另一件事更感興趣。
“太子哥哥相邀,我一定到。”
“那便說好了,到時本宮派人來接你。”裴麒道。
“嗯!”
裴皎同裴麒告辭,回重華宮換衣服,裴麒看着他走路小心翼翼,生怕踩到衣服的模樣,臉上的笑意逐漸僵住。
婉妃不受寵,裴皎跟裴瑄的份例經常被被奴才們偷拿,導致裴皎沒有衣服穿,只能穿四弟的舊衣服。
他可以開口,不管是讓母妃吩咐一下尚衣局做幾件新衣服,或者直接找內務府,那些奴才定不敢再欺負裴皎,但他沒有,有些話主動說,跟人求着他去說是不一樣的。
他很期待六弟來求他,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哭起來好看的緊。
重華宮內,裴皎房間的桌子上靜靜的躺着一身衣服,青灰色看起來有些陳舊,布料也很一般,裴皎俯下身輕嗅,是沈懷酒身上的味道。
剛投誠不過兩個時辰,沈懷酒就為他做了第一件事,心思确實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