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裴晉瞳孔皺縮:“老四!”

救人的正是裴修。

裴皎被扔在岸上,嘔出了兩口水,眼尾透着紅:“多謝四哥。”

裴修颔首,轉身看向立在船中的三皇子:“三哥,六弟身子弱,經不起這般折騰,還請三哥高擡貴手,饒了六弟。”

裴晉眯了眯眼睛:“我當是誰,原來是你。”

“怎麽,沒跟太子一起去給文母妃請個安?”

“多謝三哥關心,已經請過了。”裴修淡淡道。

裴晉冷笑,老四還真是太子的一條好狗。

他瞥了一眼從地上爬起來的裴皎,由于衣服被浸透,少年露出單薄的身軀,腰很細,一只胳膊就能提起來,稍微用點力可能就斷了。

原來太子喜歡這樣的。

“四哥,我沒事。”裴皎拽了拽裴修的袖子:“四哥衣服也濕了,咱們走吧。”

裴晉沒長腦子,跟他吵也沒用,回頭動起手來,吃虧的還是他們,裴皎不想暴露自己會武功的事情。

“怎麽,六弟這意思,是我欺負你了,難道不是你自己沒站穩摔下去的?”裴晉眼神如刀,逼視着裴皎。

“我……”裴皎往裴修身後縮了縮:“我,是,是我自己不小心……”

“三哥作為兄長,就是這般對待弟弟的嗎?”裴修不閃不避,直直的對上裴晉。

裴晉皺眉,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裴修:“是誰給你的勇氣這般同我說話,太子還是晨妃?”

從前裴修雖一直打着兄友弟恭的名頭勸和,卻從來不敢跟他對上,以為跟了太子就能一步登天嗎,這想法未免太過可笑。

聽到晨妃的名字,裴修頓住,裴晉連一聲晨母妃都不肯叫,可見其嚣張,太子便罷了,三皇子不過是皇後的養子,說起來同他是一樣的。

要不是三哥母妃去的早,三哥還沒有這個福氣。

裴晉見裴修不敢言語,從船上跳下來,仰着頭離去,模樣極其猖狂。

裴皎偷偷看了一眼,又趕緊垂下頭,裴修沉着一張臉,眼神如同淬了毒。

很快,裴修緩過神來:“六弟沒事吧?三哥向來如此,你別難過,回頭皇兄知道後定會教訓他。”

“我沒事,四哥別擔心。”裴皎搖搖頭,裝作好奇道:“不知道今天出了什麽事,三哥看起來很生氣。”

裴修沒有回答,轉而問起太子:“這幾日皇兄可有找你?”

“沒有,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到皇兄了,上次皇兄送的糕點很好吃,我還沒來得及道謝。”裴皎道,他就知道裴修不會那麽好心,又是試探。

要不是他知道裴修的真實面目,定會被感動。

“這次多虧四哥了,要不是四哥及時趕到,我就……”

裴修擡手制止裴皎:“兄弟之間不說這些,你趕緊回去換身衣服,免得着涼。”

“嗯,那四哥也趕緊回去換衣服吧,我就不打擾了,回頭四哥有什麽需要,只管告訴我。”

跟裴修分開後,裴皎撿起散落在船上的蓮蓬,慢悠悠的走進漪蘭殿,他沒有靠近正殿,而是把蓮蓬交給正在煮茶的林嬷嬷。

林嬷嬷看到裴皎身上濕漉漉的,頭發也全是濕的,驚訝起身:“殿下這是怎麽弄的?”

裴皎搖頭:“嬷嬷,明日是母妃生辰,我……我沒什麽銀子,親手做了個木簪,雖然是木制的,但上面的花紋是我親手雕刻,請嬷嬷送給母妃,還有這些蓮蓬,嬷嬷就當是自己摘的,給母妃做碗蓮子羹吧。”

“六殿下有心了,您為什麽不親自送進去呢?”

“娘娘苦夏,殿裏又沒有冰,這幾日娘娘食不下咽,消瘦了很多,殿下還是去看看吧。”

裴皎頓了頓,眼神中閃過一絲擔憂,又躊躇的停下腳步:“我就不去了,上次因為十二弟的事,母妃已經惱了我,看到我難免生氣,還是算了。”

說完,裴皎轉過身:“嬷嬷不用告訴母妃我來過,明日再送過去。”

“殿下……”

林嬷嬷無奈,她算是看着六殿下長大的,後來又被娘娘安排在十二殿下身邊,兩位殿下都很招人疼,尤其是六殿下小時候,吃不飽穿不暖,娘娘也不理會,後來有了十二殿下,漪蘭殿的情況才好些。

十二殿下比六殿下幸運許多,皇上雖然很少來這裏,也很少想起娘娘,但偶爾會問一句十二殿下的近況,至于六殿下,自打出生起,皇上就沒問過一句。

有些事林嬷嬷也不好說,更無法去怨怪什麽,人心都是肉長的,會偏心很正常,別說娘娘,連她也是如此,日日守在十二殿下身邊,難免忽略了六殿下。

其實最初懷上六殿下的時候,娘娘很高興,數着日子盼望着六殿下出生,那個時候娘娘還在嫔位,也很受皇上寵愛,皇上經常來殿裏陪着娘娘,有一段時間可以跟文貴妃平分秋色。

六殿下降生當天,娘娘晉為妃,高興極了,抱着六殿下又哭又笑。

可就在娘娘封妃的第二天,五殿下沒了,欽天監說是因為六殿下命硬,這才克死了哥哥,那是皇上是唯一的嫡子,皇上大怒,差點發落了娘娘跟殿下,自此之後沒有踏進漪蘭殿半步。

娘娘剛生完孩子就受到冷落,宮裏的人最會看人下菜碟,娘娘尚在月子中,卻連一口熱飯都吃不上,終日精神恍惚,無心去管六殿下,時間一長,娘娘開始對六殿下産生厭惡。

雖是自己的兒子,但她因為這個兒子,榮華富貴沒有了,寵愛沒有了,一切的一切都沒有了。

她開始恨殿下,那個時候殿下不過兩三歲,什麽都不懂,娘娘看到殿下就生氣,非打即罵,要不是她全力護住,殿下興許早沒命了。

直到殿下七歲時,娘娘在禦花園偶遇皇上,重新得到召幸,雖然比不上從前,好歹有了一絲希望,娘娘不再打罵六殿下,也不再提起關于六殿下的任何事,仿佛從未見過這個人。

林嬷嬷嘆了口氣,她不知道六殿下是怎麽想的,如果是她,恐怕會怨恨娘娘,但娘娘也不想那樣,她只是控制不住。

好在十二殿下出生後,一切都好起來了,娘娘跟六殿下的關系逐漸緩和,不像從前那般冰冷,殿下對娘娘也是有感情的,不然不會這般上心,六殿下是個好孩子,只是不知道這些日子十二殿下如何,有沒有受欺負。

對了,剛才六殿下渾身都是水,可是出了什麽事?

她得去問問……

裴皎走到無人的地方,臉上的笑頓時消失,他望着漪蘭殿的方向,良久才挪動腳步。

上次跟母妃吵完哭着出來,所有人都知道他受了委屈,如今他主動求和,不過是做給外人看,至于母妃如何想,他不在乎。

他在乎的人只有一個沈懷酒。

半夜,裴皎再次溜出宮,爬進丞相府。

沈懷酒還沒睡,正坐在桌前看書,燭光在他臉上搖曳,明明暗暗的光芒下,那張臉冷的沒有一絲表情,渾身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勢,淡漠與美豔交織在一起,格外引人注目。

裴皎推開門,沈懷酒聽到動靜擡起頭,兩人目光交彙間,沈懷酒先回過神,起身拱手:“殿下。”

“說了不用多禮,下次再這樣我可要生氣了。”裴皎拍了拍沈懷酒的手背:“自打上次見過沈大人,他好像默認了我翻牆私會你的事,再也沒管過。”

“不是私會。”沈懷酒糾正:“是……是談正事。”

“正事?”裴皎想了想,點頭:“你這麽說也沒錯,我來找你确實是有事。”

他湊到沈懷酒面前,盯着那張俊俏的臉:“懷酒,想不想參加秋獵?”

“秋獵?”沈懷酒後退一步,桃花香氣還是撲面而來,讓人目眩神迷。

“嗯,秋獵。”裴皎直起身子,正色道:“整日悶在屋子裏有什麽趣味,我知道你不能吹風,但我聽說相府的馬車有一間屋子那麽大,足夠你活動了。”

“人生短短幾十年,難不成要困在這盛京城裏,哪也去不得?”

“父親不會答應。”沈懷酒道。

裴皎歪過頭,“嘶”了一聲:“別管丞相,只說你想不想去。”

沈懷酒很少出門,就算出門也是在盛京城內,從未出過城門,看再多的書也無法親眼看到那些場景,怎會不想。

若非身子不如意,他也想去雲游四方,看遍離昭的山川湖海。

“想。”

沈懷酒重複:“我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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