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識破騙局
識破騙局
“是吃了可以延年益壽,乃至飛天登仙的‘仙藥’。”
夥計言之鑿鑿地說道。
“看來不只是‘失魂症’,還有可能是‘癔病’。”
顧修文眯起眼睛判斷道。
“小二哥說笑了,你家掌櫃開的是藥鋪,又不是道觀。哪裏來的仙藥?”
江飛星好笑地說道。
要說煉丹,那可是天醫門的看門本事,師伯樊不羁每天不是在煉丹房,就是在前往煉丹房的途中。
天醫門自從初代老祖淩飛子登仙後,往下十代無一人成功,歷代掌門為此都耗盡心力。
要是師伯知道自己沒做到的事情,居然被山下的普通人給辦到了,豈不是要氣死。
這夥計聞言也不氣惱,而是将最近發生的事情一股腦兒地說給了衆人聽。
“你是說,有人将這個所謂‘仙藥’在你們店裏寄賣。你們老板什麽都不用做,就能抽到其中三點的傭金?”
江飛星豎起三根手指問道。
夥計點了點腦袋。
“這一份‘仙藥’賣多少錢?”
“每次都不一樣。一開始是十兩白銀。第二次是八十兩白銀。這一次就不知是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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夥計瞄了一眼站在門口,幾乎都要成為“望夫石”的掌櫃低聲說道。
衆人聞言,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難怪這掌櫃的放着野山參那麽大的買賣也不做了,什麽“仙藥”居然能賣出如此價錢?
“小二哥,這‘仙藥’你店裏是否還有,要不拿出來一份,也給我們品鑒品鑒?我們是‘天醫門’的,這煉丹可是我們的看家本領。”
江飛星興致勃勃地說道。
“這可不行。別說‘天醫門’的,‘天仙門’都不行。”
夥計看了一眼掌櫃的背影,堅決地搖了搖頭。
“那寄賣的客人說了。這‘仙藥’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開看的。打開服用之前,要齋戒三天,沐浴更衣,焚香後将《靈飛經》默念一遍,才能打開服用。”
衆人聽了越發稱奇,宋錫興致勃勃地問道,“這寄賣之人存了多少在你這裏?掌櫃的,你賣一份給我如何?”
宋錫長那麽大,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不由得被勾起了興致。
江飛星斜着乜了他一眼,心想這宋公子長得一表人才,居然是個“缺心眼”?
“不行啊,那寄賣的商人每次都只留一份在此。而且已經有人預定了。他付了五十兩白銀作為定金,我們老板做生意最講信譽。不會再賣給別人的。”
按照這夥計的說法,三個月前有個從東海而來的客商帶來一種叫做“甘露還神丹”的“仙藥”,想要放在他們店裏寄賣。那藥丸放在一個精致的紫檀木鑲螺钿盒子裏,拿在手裏顯得沉甸甸的。
他們掌櫃的開藥店也十多年了,從未聽說過有這種名稱的丹丸,再加上他們是生藥材鋪,不賣這種炮制好的丹藥,當場就想拒絕。
誰知道就在此時,有個正在店裏看藥材的嶺南客商突然湊了過來,拉住那個東海客商,問這可是傳聞中的“海上仙丹”,吃了可以讓白骨生肉,亡者還魂的“甘露還神丹”。
并且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拍下一錠十兩的銀子,搶過裝了藥的盒子就走了。
那個東海客商的仆人當即追了上去,想要告訴他服用之法,卻被嶺南客商當做反悔不想賣藥,兩人當即在街上争執了起來,引得路人紛紛圍觀。
掌櫃當時都驚呆了,還不等他回過神,東海客商就掏出三兩銀子的“寄賣費”給了他。
外頭看熱鬧的人聽說有這種神藥,也進門來想要開開眼,看看熱鬧。
但是那東海客商卻表示這個丹藥極為難得,是他們從海山仙山的一位得道老者處求來的。那老者一個月就開一次藥爐,所以每個月他們只能賣一顆藥。下一刻要一個月之後才能到貨。
宋錫和他的仆人們聽得津津有味,江飛星則與顧修文互視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一番揶揄感慨之色。
當日,掌櫃的就答應了這位所謂“東海客商”的寄賣要求,畢竟這個可是無本的買賣,他又不用付出什麽代價就能輕輕松松地賺一大筆錢。而且此事經過發酵後,半個揚州城的人都知道有這麽一個所謂的“仙藥”了,每天前來詢問的人絡繹不絕,連帶着讓店鋪原來的生藥生意也提高了不少。
到了和東海客商約定好的送貨時間,那客商同上次一樣,也是親自登門,将一個甚是精美的木盒放到了櫃上。并且将用法和注意事項告知了掌櫃,又留下了自己在城內的住所,表示要是丹藥賣出去後,掌櫃的可去此處通知他。
這一次和上次不同,聽說“仙藥”到貨,揚州人裏來了一群圍觀的閑漢們,或真或假地開出高價,想要一睹為快。
這掌櫃的也是個黑心的,眼見如此,居然一下把藥價開到了八十兩白銀,頓時把這群只想起哄看熱鬧的閑人給吓退了。這也讓掌櫃的懊惱不已,後悔自己是不是下手太狠了,把生意給攪黃了。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又沒有出什麽本錢,這玩意就放在櫃上,客人愛買不買,大不了等東海客商來之後原樣還給他就是。
一直等到了第三天,終于一個識貨又不差錢的西域來的生意人将其買走,按照的便是白銀八十兩的價格。
掌櫃的一下子就賺了二十四兩,是頭一次的八倍!
就在掌櫃的開開心心跑去東海客商的住所報信邀功的時候,他店裏的夥計也跟在後面跑了過來,說那個西域胡商表示還想要一丸“仙藥”帶回西域,獻給他的君主。
人家這次還主動付了定金,約好了下個月仍然是這天會帶錢來交易,不見不散。
“我問你,那東海客商所住的地方,是否富麗堂皇,美輪美奂,仆人成群?”
江飛星笑着問道,眼睛裏閃着精光。
“是啊,公子怎麽知道的”
當日去報信的正是眼前這個夥計,他老實地點了點頭。
“我再問你,那天你到了之後,屋子裏除了你家掌櫃,是否還有別的藥店老板也在場?”
“公子,您神了啊!”
小夥計聽了眼睛都發愣了,直直對着江飛星比了一個大拇指。
“我還知道,那些藥店掌櫃一定也紛紛表示,想要讓東海客商之後将這仙藥放在他們店裏售賣。并且表示不是‘寄售’,而是他們直接花錢将仙藥買下,而且也不需要什麽傭金了,是也不是?”
顧修文打開扇子扇了扇,笑嘻嘻地說道。
“神了,真的神了。聽說‘天醫門’除了醫術超群,道家相術也是一流的。過去都只是‘聽說’,今天小的我居然親眼見證到了呢。”
夥計興奮地比劃起了手腳,“二位又不在場,是如何知道的?”
鄭修則聽到這裏,也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林修娴則是嘆了口氣,對着還癡癡站在門邊的掌櫃投去了同情的眼神。
“這是怎麽回事?難道‘天醫門’的人真的和江湖傳說中一樣能掐會算,各個都賽過活神仙不成?”
宋錫和他的兩個手下都是頭一次入江湖的“雛兒”,何時見過這種彎彎繞繞,聽得雲裏霧裏,滿臉疑問地望着江飛星和顧修文,就等着他們來解惑呢。
“掌櫃的,別等了,你被騙了。”
江飛星走到門邊,拍了拍掌櫃的肩膀說道。
“別胡說,說好了今天就會來拿藥的。為了這個藥,我足足花了二百兩呢。”
掌櫃的搖搖頭,一把拍下了江飛星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皺着眉頭說道。
“哦,原來最後花了二百兩買下來。那你打算收那個‘西域胡商’多少藥錢?”
江飛星不以為忤将手伸了回來,繼續問道。
“那至少也要賣個五百兩啊!”
說到這個,掌櫃的立馬來勁了,“當時有五六個藥店的老板搶着要買這仙丹,價格開得那是高了去了。最後還是因為胡商在我店裏已經付了定金,約定好了這個月拿貨的時間。那東邊來的客商最後才只要了我二百兩。我可是從今天一大早就等在這裏了……哎,他怎麽還不來呢。”
“他是不會來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顧修文滿口“啧啧”走到老板身邊,“說真的,就別管那個胡商不胡商了,先把我們這裏兩筆生意做了,多少挽回些損失嘛。”
“去你的!真是烏鴉嘴!”
掌櫃聞言,氣的胡子亂翹,轉身從店門後頭抄出一把掃帚就往顧修文腦袋上砸去,“滾,滾!都給我滾,老子不做你們的生意,都給我滾出去。”
“傻子!你被騙了,我好心提醒你,你居然還打我?”
顧修文也被他氣的不行,一邊罵一邊抱頭亂跳,場面頓時混亂了起來。
“這可不行,剛才我來之前打聽過了,這張家生藥店是揚州城裏藥材最齊全的一家了。在他家買齊了藥材,我們就不用在其他的小店鋪裏一家家跑了。”
江飛星本來還抱着胳膊看戲,聽說掌櫃的不做他們生意了,頓時也急了起來。
他們能等,城外的災民可等不了。
“宋少爺,帶錢了麽?”
江飛星自來熟地一下子搭上了宋錫的肩膀,沖他眨了眨眼睛。
兩人一般的身高,從宋錫這邊看去,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江飛星那又卷又長的睫毛投射在眼角處,形成一片鴉色的陰影。
少年的皮膚緊致中帶着光輝,可能因為日曬的關系,臉頰上帶着喂喂的紅色,看起來光彩照人。
噗通……
宋錫不知道為什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聲突然響得跟擂鼓一樣。
他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咽了口口水。
江飛星見狀,失望地說道,“沒帶麽?哎,本來還想請你幫個忙的……”
“帶了,帶了……哎,我不是這個意思……”
回過神的宋錫來不及解釋,幹脆從袖子裏抽出一打銀票,折成扇形,對着江飛星說道,“你要多少?自己拿。”
“你們有錢人都是這麽大方的麽……”
江飛星驚呆了。
“就一百兩吧,一會兒就還給你。”
他從“扇子”裏抽出一張一百兩的,走到門邊,對着高舉掃帚還在追打顧修文的掌櫃一亮相——
“這位客官,您怎麽說?”
看到銀票的掌櫃,硬生生地剎住腿,放下掃帚,對着江飛星露出了八顆牙齒的笑容。
“我和您打個賭。”
江飛星笑道,“我賭您收着的那顆所謂‘仙藥’是假貨。賭注一百兩,幹不幹?”
“不可能!”
掌櫃的說着又想舉起掃帚,不過看在銀票的份上,忍住沒有動手。
“您看,這天色也不早了。那胡商要是能來,早就來了。倒不如和我打個賭,要是‘仙藥’是真的,您收了我這一百兩的銀票,多少還能賺回來些。但是如果‘仙藥’是假的……”
“如何?”
“銀票我當然要收回來……一會兒我們購買的藥材,您還要給我們八折的折扣。怎麽樣?賭不賭?”
江飛星拍着胸脯問道。
“公子,這江少俠怎麽用我們的銀子和別人打賭啊。要是輸了怎麽辦,他還的起麽?”
柏樹擔心地問道。
宋錫不以為意,滿眼信任地挽着江飛星和掌櫃的互動。
這人太有意思,太生動了。
他和他那個小師兄,兩人簡直就是兩個活寶,和宋錫此前接觸過的豪門子弟完全不同。
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叫做江飛星的小俠客,讓他感到一絲莫名的熟悉。
一下子理不清胸膛裏的糾纏的思緒,宋錫幹脆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看戲。
“八折……一百兩……”
掌櫃的實在是等了一天,等的都有些傷心了。
他看了看門外的漫天彩霞,害怕這胡商萬一真的不來,他豈不是要白白蒙受那麽大的損失了?
若是和這個天醫門的少俠打賭贏了的話,至少不賠本啊……
“我賭!”
掌櫃的扔下掃帚,走回櫃臺後面,吩咐夥計将那個裝“仙藥”的盒子從裏間拿出來。
見證奇跡的一刻終于來了!
衆人圍在櫃臺邊上,看着掌櫃的小心翼翼地解開包裹木匣的重重絲綢。
“那東海客商莫非還是做綢緞生意的?這一層層的,料子倒是真不錯。”
顧修文搖着扇子嘆道,被掌櫃的狠狠地瞪了一眼。
“小師兄,你說錯了,我看他應該是做家具生意的。這可是上好的南海紫檀木,只有古骠國才出那麽好的木頭,就算是交趾國現在都少見了。”
在看到絲綢下面露出的木匣子的一角後,江飛星笑着和顧修文碰了碰拳頭。
“閉嘴!”
掌櫃的哪裏聽不出他們是在嘲笑他“買椟還珠”,不過都到這份上了,不打開也不行了。
掌櫃的幹脆地掀開了匣子的蓋子,露出裏面一顆白色蠟丸。
“這丸子……看起來好熟悉啊。”
江飛星彎下身子,雙手支在膝蓋上,眯起眼睛看着“慎重其事”被安在紅色錦緞裏的蠟丸說道。
“這不就是我們‘天醫門’的‘牛黃清熱解毒丸’麽?這次我們下山救人,帶了好多呢。”
顧修文發出一聲桀桀怪笑,從懷裏掏出一把蠟丸,放到掌櫃的面前,“‘牛黃清熱解毒丸’,專治咽喉牙龈腫痛,口舌生瘡。藥材地道,童叟無欺,三文一顆。老板,來幾顆不?”
“不,不可能!怎麽可能是牛黃解毒丸?這分明是‘甘露還神丹’!”
掌櫃的無法接受這血淋淋的現實,對着顧修文大喊起來。
“不騙你,真的是我天醫門的牛黃解毒丸。不信你看……”
江飛星伸手奪過那丸子,用力一擰,将蠟丸掰成兩瓣,露出裏面黑色的丹丸。
“你看,我們天醫門制作的蠟丸的內側,都會有這麽一個小篆的‘天’字作為标記的。”
說着,江飛星又從顧修文手裏拿過一粒蠟丸,一樣擰開了。
兩個蠟丸擺在一起,不管是封在裏面黑色的丹丸,還是外面蠟丸上的“天”字,可不是一模一樣麽。
“我被騙了,我被騙了二百兩!天啊!”
實在是受不住這驚人的打擊,掌櫃的雙手捂臉,慘叫一聲,當場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哎,什麽東海客商,嶺南客商還有胡商,他們都是一夥的,是做局騙你呢。”
江飛星搖了搖頭說道,“如果沒猜錯的話,你去的那個客商的住所,也是臨時租來的,裏面的那些仆人,甚至和你競争要買‘仙藥’的藥商都是他們的同夥。前後布置了三個月,為的就是今天最後的這個騙局。”
“是啊,一開始的兩次傭金,包括最後一次的定金,都是為了引你入彀的誘餌。掌櫃的你實在太貪心了。不然你想想,你好歹在揚州城開了那麽多年的藥店,城裏做藥材生意的掌櫃怎麽說也是面熟的吧?那天在那東海客商的住處,你看那些藥店掌櫃們,有一個是認識的麽?”
顧修文繼續捅刀子。
“嗚嗚嗚,我當時一心想着要将這狗屁仙藥弄到手,居然都沒留心這些。我,我真是好慘啊……”
掌櫃的聞言,哭得渾身發抖,雖然一切都是因為他的貪心引起的,不過這損失實在也太大了些。
聽到這裏,宋錫終于理清了其中的彎彎繞繞,恍然大悟地看着江飛星。
“好了掌櫃的,算起來你之前多少也賺了些傭金不是麽?加上這木匣子也值幾個錢……總歸也不算陪得太厲害。就當吃一塹長一智,以後若是再遇到這種所謂‘好事’,可要三思而後行了。”
江飛星捅了捅顧修文的肩膀,示意他見好就收,別再刺|激人了。他們是來買藥的,把掌櫃的氣死算是怎麽回事。
這掌櫃抽抽搭搭了一會兒,痛定思痛地點了點頭,對着衆人一一作揖。
“之前是小老兒莽撞了,得罪了幾位。聽說各位是打天醫門來的。貴派在揚州城外救濟難民的事情,我也聽說了。說實話,早就知道各位早晚會進城買藥,我本來确實打算擡高藥價賣給諸位的……咳……”
面對衆人齊齊投射過來的譴責目光,掌櫃的尴尬地抽了抽嘴角,“不過經過這事兒,小老兒知道,這做人是貪心不得的。這樣吧,就按照這位少俠說的,八折,我按照原價的八折把藥材賣給各位……還有這位公子,您是要人參是麽?請稍等,我這就去倉庫把我家最好的長白山千年野山參拿出來給諸位過目。”
說着,掏出手絹擦了擦眼角殘留的眼淚,往裏面去了。
“這次真的要謝謝宋公子借給我們的銀票了。”
出了藥店的大門,江飛星對着宋錫笑道。
他說的銀票,自然不是剛才借來和掌櫃打賭的那一百兩。而是一會兒要送去城外的足足三大車的藥材的藥錢。
要說這張掌櫃的還真的是居心不良,在店裏囤積了大量清熱敗火的藥材,打算居奇以高價賣出。
數量之衆,不但可以解決城外難民的燃眉之急,還能分撥點給受災的其他城市。那邊也有天醫門的部分弟子正在救災。
要說“天醫門”也不是什麽富貴的門派,他們這次一路行醫施藥,從山上帶下的銀兩已經所剩無幾,就等着朝廷兌現承諾,把救災的款子撥給他們。
但是這巡按已經到達揚州多時,開倉放糧倒是做到了,銀子卻遲遲發不下來。
那麽多藥材,憑着江飛星他們身上那點錢,那可是一口氣吃不下來的。要是下次再來,可就沒有這八折的好價錢了。
幸好這位宋公子俠義心腸,願意借錢給他們,解決了大問題。還花錢雇人雇車,幫他們把藥材送出城去。
江飛星自知自己有個毛病,就是喜歡“多管閑事”,時常被師兄告誡。
沒想到這次因為管了一次閑事,居然到得到了那麽大的一個便利來。
“宋公子,等朝廷的款子一撥下來,我馬上就帶銀票到府上去還錢。”
江飛星拍着胸脯說道。
“屆時在下必當帶領天醫門上下,一同登門致謝。”
鄭修則也鄭重做了一揖。
“這些銀兩在我手裏,不過是俗物罷了。買了藥材交到各位天醫門的高足手中,治病救人,才不算辜負了。再者,能夠為災民略盡綿薄之力,也是在下的福氣。”
關鍵是,一想到之後還能和這幾個天醫門的弟子有所接觸,宋錫的心情就格外暢快了起來。
“更不要提,虧了諸位的眼光,我才能用那麽好的價格,得到了這支大人參。”
宋錫指了指被柏樹抱在懷裏的人參盒子說道。
“該是我謝謝各位才對。”
江飛星越看這個渾身都冒着“金光”的宋公子順眼,他本來以為有錢人的良心都是被狗吃了的,但是這個宋公子簡直就是有錢人裏的“活菩薩”啊。
“攏秀山莊……”
出城的路上,江飛星口裏默默念着宋錫暫居的宅子的名稱。
“那是什麽地方?”
“那不是我們揚州城裏數一數二的大富豪,何員外在城西的別墅麽?”
正在推着裝着藥材的獨輪車,車夫擡起頭笑道,“那可是富可敵國的有錢人啊。”
“嚯,那他住在那莊子裏,豈不是也是‘富可敵國’的商人?我們居然和這種人交上朋友了。”
顧修文用肩膀碰了碰江飛星的肩膀,難以置信地說道,“小師弟,富可敵國也……”
“與我何幹,錢再多也不能給我花啊。”
江飛星不以為意地擡頭一笑,卷起袖子幫着幾個車夫一塊推車去了。
倒是走在最後的鄭修則,在聽到這番話後,眼神微動,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