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晉江獨家水閣鑒寶上
晉江獨家 水閣鑒寶 上
跟着宋錫,江飛星和顧修文來到了久違的攏秀山莊。想到他們上一回來這裏,還是為了給柳姑娘瞧病,如今物是人非,難免有些感傷。
今晚舉辦宴會的地方,是在山莊湖中央的一間“掬月亭”中。這座建在湖中央的玲珑水閣,由一條長長的棧道與岸邊連接,從岸上望過來,仿佛是鄉野間的一個小小船塢,很是有一番野趣。
如今正是荷花開得正好的時候,湖面上朵朵菡萏競相綻放,正是應了楊萬裏那句“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的詩句。
因已經入了八月,除了湖上的荷花,園中的桂子已經散發出了幽幽的香氣。那香味順着水汽飄到水閣之中,暗香浮動,玉宇幽幽,帶着無限的纏綿。
“可惜了,今天才十三,月亮還不是特別圓。若是能在中秋月圓那晚來到這水閣之中,臨風賞月,持蟹看菊,真不知該如何地風雅有趣呢。”
手持金杯,坐在亭中一側,顧修文只覺得清風入懷,不由得感慨地說道。
顧修文是天醫門中“第一風雅”之人,比起“大夫”這個身份,他倒是更願意做個風流書生。
只是他那個開藥鋪的父親壓根沒打算讓他走仕途,在他剛會說話的時候,就把他送上了天醫門,給樊不羁當徒弟了。
顧修文好書法,好清談,尤其仰慕南北朝時候的竹林七賢中的阮籍。甚至把自己在蒼山上的住所稱作“倚天閣” ——取得正是阮籍《詠懷》中那句“彎弓挂扶桑,長劍倚天外”的句子。
“蒼山無所有,滿庭蕙草香。故園雖好,不過要論趣志,還是這攏秀山莊更勝一籌啊。”
他把玩着金杯嘆道。
“那有何難,等到了中秋之日,我在此再設一個中秋之宴,請天醫門諸位都此。一來賞月,二來為諸位踐行。左右不過也是這兩日的功夫了。”
宋錫巴不得他們能夠多來幾回呢。
“是啊,老朽已經将這個園子送給世侄了,以後幾位想來就來,不用顧忌老朽。”
何延壽的話裏是掩飾不住的酸味。
Advertisement
“我倒是想。可惜,今年的中秋看來要在船上度過了。”
江飛星說着,舉起酒杯,向宋錫敬了一杯酒,順帶敬了敬氣鼓鼓的何老爺。
開宴之前,兩人撇開顧修文深談了一次。
現在江飛星最擔心的,就是那兩個小姑娘的下落。宋錫表示已經派人将她們送到了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如今她二人都已經改名換姓,絕不會讓人發現。
至于那什麽海捕文書,熟知官場黒幕的宋錫笑道,這天下衙門都是“無利不起早”的。
莫說現在苦主柳媽媽已經死了,賣身契也被燒了。就算柳媽媽活着,知府收了她的狀子,也不會真的去為她找人。
那通緝令不過是為了安撫和打發在胭脂巷內受驚的達官顯貴們用的。等再過幾天,別說他們了,知府都會把這種“小事”抛之腦後的。
“那可是好幾條人命官司呢。”
“可死了的三個人,都是無依無靠的孤女。沒有家人為其鳴冤,便是死了也是白死的。”
宋錫嘆道。
江飛星聽了之後沉默良久,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的師父。
是啊,師父死了那麽多年,當街被害,朝廷和官府又做過什麽呢
到如今十二年了,何曾有人過問一聲,可不就是“死了也是白死”麽。
他早就打定主意,等到年底大師兄和大師姐的婚禮結束後,就要正式向師叔樊不羁提出,自己要獨自下山歷練,行走江湖之事。
他要去濟南,找到攝政王,為師父報仇。
這仇恨深深埋在他的心底已經整整十二年,從未對一人提及。
每到夜裏,侵蝕入骨的恨意就會向毒蛇一樣伺機而出。一片黑暗之中,不論睜眼還是閉眼閉眼,他看到的都是師父死不瞑目的表情。
血水從師父的眼眶裏流出,他向他伸出手,問他:好徒兒,為何還不給為師報仇你要師父就這樣不明不白地在黃泉路上走下去麽
夢裏,他又變成了八歲的模樣,蹲在師父的屍體旁,無助地放聲大哭。
他痛苦,他想要尖叫,他恨不得自己立即長大,可以手刃仇人。
所以他離群索居,将所住的屋子布置成了當年和師父一起居住的草廬的模樣,就是為了提醒自己——自己活着的唯一理由,就是報仇。
江飛星自斟自飲,仰頭又幹了一杯。
師父臨死之際的那段話,當年讓他完全聽不懂,只能硬背下來。經過這十幾年來反複推敲咀嚼,他終于猜出了師父要表達的意思:世子命格非凡,有成龍之相,攝政王要反!
當年一定是因為師父給小世子摸骨的時候發現了世子的異樣和攝政王的反心,不小心表現了出來,被多疑的攝政王看在眼裏,遂對師父起了殺意。
不管是出于私仇也罷,出于大義也好,攝政王絕對不能再活。
江飛星放下酒杯,有些落寞地望着湖中心倒映着的一輪殘月。
也不知道當年那個粉雕玉琢的小世子如今怎樣了……
要說江飛星這輩子有什麽對不起的人的話,也就是那個叫做“宋天賜”的小家夥了。
他不但欺騙了他,還克死了他的娘親……不知道他現在如何,是不是還記得自己這個大騙子“姐姐”。
算了,還是忘吧。
畢竟下次見面,他們就是不死不休,兵戎相見的仇人了。
“宋公子,我有些頭暈,要出去走走,散散酒氣。”
連續幾杯美酒下肚,江飛星不由得有些不勝酒力。
“明松,去跟着江公子。”
宋錫倒是想跟他一塊兒走走,奈何何延壽總拉着他東拉西扯,還有一個顧修文在此,一時半會兒脫不開身。
江飛星漫無目的地在廊下逛了兩圈,任由夜風将衣袍吹亂。
兩人路過一片濃密的樹蔭,不遠處傳來一陣談話聲。
“沈大哥,你的胳膊上的傷沒事吧”
一個男人問道。
“沒事,小傷而已,過幾天就好了。”
被叫做“沈大哥”的男人淡淡答道。
“沒事就好。按說你應該好好休息,宿衛這種事情,交給我們就好,我真怕你的傷口崩裂了。”
過了一會兒,那憨憨的男聲又問道。
胳膊上的傷口
江飛星腳下一頓。
“大哥,剛才您在後面的時候。何老爺身邊的管事來問我,這一路上出了什麽事兒沒有。”
“哦那你是怎麽答的……”
那姓沈的男人的語氣有些不善。
“大哥放心,我沒把你前幾天先一步坐小船回來,去胭脂巷會你那相好婆娘的事情告訴他。”
男子渾然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居然還“嘿嘿”一笑說道, “好兄弟,講義氣。我阿彪是不會出賣哥們的,大哥放心。”
胭脂巷
江飛星不自覺地攥起拳頭——這個“沈大哥”去過胭脂巷還受了傷
莫非就是當晚殺死柳媽媽的黑衣蒙面人那個吃了他一劍的刺客
但是他為什麽會在這攏秀山莊裏
宋公子又是否知情
一時間,千頭萬緒一下子湧入江飛星的腦中。他心裏此刻如同打鼓一般,面上卻要裝作巋然不動。
“回去吧,不是說要‘鑒寶’麽我倒是要看看,那個‘大樹’上能結出什麽人參果子來。”
他故意大聲說着,接着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往水閣方向走去。明松不疑有他,亦步亦趨地跟着。
往回走的時候,江飛星故意往樹叢那邊繞了一下。
果不其然,那兩個本來還在說話的護衛見到有人來了,立即閉上了嘴巴,立如松柏,紋絲不動。
江飛星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他們兩眼,一眼就看出這兩個人的身手明顯不在一個等級上。
左邊的那個雖然長得高大,但是站立的時候步子松散,眼神渙散。雖然拼命想要站的筆直,奈何整個精神都是松松垮垮的,一看就是個普通人,最多學了點花拳繡腿。
右邊那個就不一樣了,即便身量沒有那個傻大個來的魁梧,但是目中卻帶着精光,嘴角微微下垂,像是一頭蓄勢待發的獵豹,絕非普通的護衛可以比拟的。
看來他就是那個傻大個嘴裏的“沈大哥”了。
江飛星不動聲色地往前走着,心下頓時有了算計。
回到水閣的時候,宋錫正在和顧修文侃侃而談。
他想從顧修文的口中打探些更多有關天醫門和江飛星的消息。
上回和江飛星兩次在胭脂巷偶遇,彼此是那麽地“心有靈犀”,這讓宋錫對他不由得充滿了好奇,不住感嘆“緣分”的奇妙。
不過江飛星這個“小師兄”,看起來自由散漫,不拘小節,沒有鄭修則那般穩健持重,答起話來卻是滴水不露。
任憑他如何旁敲側擊,對于他小師弟的家世,硬是不肯多說一個字。倒是把江少俠在蒼山之上,是如何得到師門上下寵愛,尤其是女弟子們愛慕的事情聽了不少。
“小師弟……你過來,我有話同你說。”
見到江飛星走進水閣,顧修文神秘兮兮地對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過去。
江飛星不解地靠了過去,将耳朵湊到他嘴邊。
“我發現有點大事不妙。”
他低聲說道。
江飛星挑了挑眉毛。
“那個宋公子……”
顧修文猶豫了一會兒,頓了頓繼續說道, “他好像看上我了。”
“什麽”
聽到這話,江飛星大驚失色,直接喊出了聲。
這邊從江飛星一進門,宋錫就關注着他呢,見到他如此失态,急忙關心地看了過來。
“沒事,沒事。我師兄和我開玩笑呢……”
江飛星尴尬地揮了揮胳膊,反身将顧修文勾進懷裏,焦急地說道, “小師兄,我竟然不知道你還有這種‘花癡’的毛病……等我回去翻翻醫書,看看有沒有什麽治療的法子。這別是一種‘癔症’吧。”
我是想讓你別再迷戀大師姐了,可是也沒讓你走向花癡的極端啊……
“不是‘癔症’,我是說真的。”
顧修文一時間恨不得長八個嘴, “你剛才出去那會兒,他就不斷地向我打聽我們蒼山的事情。還有你,我二人的身世背景,愛好什麽的……簡直像要來向天醫門提親似得,可不吓人麽”
宋錫見顧修文酷愛風雅,就想投其所好,從這方面下手打聽,再問問江飛星的嗜好。
他原本就是個于書畫方面頗有造詣的人,不免說的多了些,結果居然讓顧修文誤會了。
“你可別瞎說,人家是有家室的。”
江飛星不贊同地搖了搖頭。
“哎,這種有權有勢的人家,和女子成親與嗜好龍陽那是兩碼事,一點都不沖突的。”
顧修文拉着江飛星指了指捧着酒壺的柏樹和站在門邊的明松說道, “你看到沒有,他的侍童還有護衛都那麽漂亮,就足矣證明他的‘愛好’了。”
“我們天醫門的入門弟子也都很俊秀,除了大師姐都是男孩子。難道還說明掌門師叔有特殊愛好麽”
江飛星簡直哭笑不得。
“啊……難怪他三翻四次地接近我們,之前請我們上畫舫,今天還特意請我們到這園子裏來游玩。原來是看中了我,知道我們要走了,想要抓緊時間表達心意呢……”
顧修文充耳不聞,自顧自說着。
他一手打開扇子,遮住宋錫投來的視線,一手輕輕地撫上自己的面頰,心痛地說, “沒法子,實在是我長得過于英俊了,難怪他動了龍陽之興。”
“……師兄,回去我給你紮兩針吧。天氣太熱了,再叫師姐給你炖個蓮子湯下下火。我看你燒得慌。”
“不過師弟你放心,我剛才已經很委婉地拒絕他了。”
顧修文自顧自說着, “嘩啦”一下收起扇子,對着江飛星眨了眨眼, “雖然有我在,他看上你的幾率不大。不過出于兄弟之情,我把你也給擇出來了。宋公子這樣聰明又體面的人,以後應該不會對我們再抱有什麽‘非分之想’了。”
“你做了什麽”
江飛星心裏“咯噔”一下。
“我告訴他,我們兩人在蒼山上都有相好的師姐妹了。尤其是小師弟你,山上愛慕你的優秀女弟子不知凡幾。甚至還有其他門派的女俠為你心動,甚至大打出手。”
“我真是謝謝您了……”
江飛星說着,用力地勒住他的脖子,把顧修文的青筋都掐出來了。
“我是你師兄……”
顧修文說着,朝天翻個白眼。
要不是此時何延壽大喊一聲“獻寶開始”,這對活寶師兄弟可能就要當場打起來了。
兩人氣呼呼地分開,江飛星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整理了一下被扯亂的衣物。
“噗……”
這一切自然都被宋錫看在眼裏,這對師兄弟實在太有趣了,讓人忍俊不禁。
“那個,開始了……獻寶開始了……”
何延壽發現自己喊了半天,壓根就沒人注意自己。
非但“天醫門”那兩個小子不搭理自己,就連世子都不把他當回事兒,何延壽的老臉未免有些挂不住了。
好在樂曲聲及時響起,衆人紛紛擡頭,及時化解了他的尴尬。
一群穿着豔麗舞衣的女孩子,踏着拍子,小步從棧道上緩緩往水閣裏走來。
仔細一看,她們每個人的手中都捧着一盞小小的荷葉燈。一點燭光映出女孩子們如花的面容和她們身上的精美舞裙。
七個女子各個延頸秀項,皓質呈露。仿佛瑤池仙女,又似月宮嫦娥。
七人踩着鼓點,在水閣中央舒展四肢,曼麗起舞,時而如回雪輕盈,時而如游龍驚走。
只是無論身體如何扭動,各人手上的蓮花燈卻閃耀如故,竟像是從她們手心裏長出來似得。
江飛星毫不吝啬地獻上掌聲,顧修文更是大聲叫好。
演到此處,曲調聲突然一轉,女孩子齊齊轉身,往水閣後方走去。
原來就在大家的目光都被她們驚人的舞技吸引的時候,一艘小舟不知道什麽時候劃到了水閣後面。
女孩子們上下舞動着柔美的胳膊,往小舟方向且歌且行,最後擺出不同的婀娜姿态,站定不動,用手中的燭光,照耀着小舟上那被錦被覆蓋着的“大樹”。
“諸位,這邊請。”
見到衆人眼中的贊嘆,何延壽終于感覺自己稍微找回了些面子。他輕輕地咳嗽了一聲,站起身來,示意衆人跟着他往後頭去。
江飛星和顧修文興致勃勃地跟在宋錫的後面,兩人都十分好奇,那到底是棵什麽“神樹”,讓江南第一大財主如此鄭重其事,難道它能結出滿枝丫的金銀珠寶不成
“諸位,請往這裏看——”
何延壽得意洋洋地拍了拍手掌。
小船上,撐着竹竿的蒙面女子,對着衆人深深拜了一拜,接着用竹竿的一頭,緩緩地将“大樹”上的錦被揭下。
“哇!”
衆人嘩然,饒是見多識廣的宋錫亦是忍不住低聲輕嘆。
“這,這是一棵‘珊瑚寶樹’啊!”
顧修文用扇柄指着前方這棵流光溢彩的紅色“大樹”,胳膊止不住地顫抖。
這是一棵巨大的紅珊瑚樹,樹幹粗壯,枝柯扶疏,形如鹿角,色如丹砂,光彩奪目,攝人心神。
非但如此,這每一枝的分叉上,都綴着三五顆丸子大小的珍珠,渾圓可愛,柔美溫和。與将珊瑚霸道的奪目之美相輔相成。
“這些珍珠,可都是長在這珊瑚樹上的。”
何延壽自吹自擂到。
江飛星和顧修文畢竟是天醫門下的弟子,自有一番格物致知的本事,只多看了兩眼,就看出了這珍珠是用魚膠粘在上面的。只是角度妙極,宛若天生罷了。
看破并不戳破,兩人只笑着,也不說話。
少女們又拿着蓮花燈圍着珊瑚樹邊且歌且舞,江飛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居然問道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他有些迷茫地轉過頭,望向顧修文,後者也是一臉疑惑地正翕張着鼻翼。
再看旁人,也是如此。
“諸位,這就是我花重金讓人在南海諸國覓得的‘祥瑞之寶’。不但尺寸難得,長滿了珍珠,若是手持蠟燭,燈火靠近,過不了多久,就會滿室生香!如何這珊瑚寶樹,擔的擔不起‘祥瑞’二字”
看着衆人驚愕豔羨的表情,何延壽只覺得最近的憋屈一掃而空——
等到來年,老太後千秋誕辰之日,攝政王爺将這顆寶樹呈到禦前。屆時整個紫禁城,上至百官,下至宮人,都會驚嘆這樣大的手筆吧!
如此一來,王爺還會不記得自己的好麽
“歌闌賞盡珊瑚樹,情厚重斟琥珀杯。但願千千歲,金菊年年秋解開。” (注釋1)
顧修文連連點頭,啧啧稱贊, “珊瑚映綠水,蓮燈映光輝。好珊瑚,好意境,好舞蹈,好心思,今日所見所聞,亘古铄今,令人嘆為觀止,在下佩服,佩服。”
“當年金谷園中,石崇與王恺鬥富。石崇用鐵如意将晉帝賜給王恺的二尺珊瑚打碎,以自己的四尺珊瑚樹還之,成就了其‘千古奢豪’之名。”
宋錫也忍不住嘆息道, “今日所見一切,怕是富如石崇,亦不能及了。”
嘴上這麽說着,宋錫心裏卻隐隐浮上了一絲憂慮——如此奢靡的禮物,獻給太後老人家,真的好麽
“哈哈哈,世侄好眼光。老夫這趟可算是不辱使命吧。”
聽到來自小主子的誇耀,何延壽頓時覺得榮耀非凡,捋着胡須哈哈大笑起來。
江飛星見此情景,心中卻是升起了濃濃的疑惑。
這宋公子到底是何等人家,生意做得居然如此之大。
濟南雖然富庶,但即便最極品的富豪,和揚州,松江一帶的鹽商依然不能比拟。
他到底是什麽來頭,真的是向他所說的那樣,這是一介商賈麽
還是說……
江飛星眯起眼睛,深深地凝望着宋錫被珊瑚映照得紅彤彤的側臉,右手緊緊地握住随身的佩劍。
還是說,他在給濟南的某個大人物做事
比如……攝政王府
————————
注釋1:唐·馮延巳《抛球樂·年少王孫有俊才》
顧修文:我太英俊了,人人都愛我,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