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晉江獨家水閣鑒寶下
晉江獨家 水閣鑒寶 下
添酒回燈重開宴,衆人返回各自的座位,珊瑚寶樹也被人跟着移到了水閣中央。
在惶惶燈火的照耀下,這珊瑚寶樹越發燦爛,讓人目眩神迷,百看不厭。
其實,除了獻給太後的珊瑚寶樹,何延壽還另外準備了一份禮物想要送給宋錫。
但是他之前沒想到今天的鑒寶宴上會有“外人”的存在……
何延壽看了一眼孤零零站在船上的女子,又望了望對面席位上,一時半會兒還不會離開的天醫門的二人,眉毛一擰,對身後的管事揮了揮手。
“是……小的這就去辦。”
“托宋公子的福,江某今天真是大開眼界。”
江飛星拿起金杯,走到宋錫面前,眼神中帶着一絲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冷意, “分別在即,江某也想送給宋公子一份禮物,聊表心意。”
“哦”
宋錫完全沒有想到江飛星會提出要送給他東西,不由得期待了起來。
顧修文聞言大驚失色:出來的時候可沒聽說要帶什麽禮物啊。難道師弟如此喪心病狂,想要把他這個小師兄作為禮物送給宋公子不成
“江某不才,身無長物,我不像我小師兄,會吟詩作對,還會舞文弄墨。就連醫術,在天醫門裏算不上最好的。”
江飛星自謙地笑了笑,改由左手執壺,右手拍了拍腰間的佩劍說道, “算來算去,也只有武藝還能看的過去……不如,就由江某為宋公子舞劍一段,以為助興如何”
“妙極,我還未見過江少俠的功夫。今日若是能夠有幸得見,是宋某的榮幸啊。”
那夜在胭脂巷柳家,江飛星與刺客對峙,兩人拼殺的厲害。但是他站在牆外,只能耳聞刀劍互擊之聲,卻無法親眼得見,頗有些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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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飛星如此提議,正中了宋錫下懷。
“一人舞劍,不免有些無趣……”
江飛星說着,眼光掃過滿臉不情願的顧修文,又掃過了雙眼同寫着“躍躍欲試”的明松,最後落在了外頭棧道上。
“我剛才去散步的時候,正巧見到了山莊裏的兩個。”
江飛星舉起酒壺,雙手并劍,指了指花園的方向說道, “其中有一位姓沈的侍衛,端的是氣度非但,有虎豹之姿,一看就是高手——不如讓他與我當場對舞,總好過單打獨鬥來的有趣。”
如果說,外頭的那個所謂“沈大哥”,真的就是當晚刺殺柳媽媽的黑衣人的話。那麽他和這位宋公子的兩次“偶遇”恐怕就不是那麽簡單了。
說不定,連柳娘和阿奴的死,這個看似全程都置身事外的宋公子,都不能脫了幹系。
一縷未束進發冠的頭發絲從江飛星的額頭上垂了下來,遮住了他淩厲的眼神。
“叔父……莫非這就是你之前在碼頭上向我提過的那個人既然能得到江少俠的青睐,想必真有一身真功夫,快将他請上來吧。”
何延壽聞言,大喜過望,忙讓管事的将沈靈珍喚到水閣。
不一會兒,一個一身勁裝,目露精光的男人,持劍上前。
男人面容普通,長的中規中矩,身材不是非常高大,也沒有渾身筋肉糾結。但他所踏的步伐,每一步都和上一步距離完全相等。
一路走來,呼吸穩健,不徐不疾。關鍵是太陽穴飽滿,微微隆起,說明他絕非只會花拳繡腿的花架子,而是有內裏傍身。
這樣的男人,怎麽可能只是一個土財主莊子裏的
顧修文同樣也看出了裏頭的門道,雖然不知道江飛星的動機,不過多年來的兄弟默契讓他立即收斂起了渾身的散漫,右手的指尖多出了幾根銀針,以備不測。
“老爺,公子。”
叫做“沈靈珍”的男人上前一步,對着何延壽和宋錫作揖。
“我聽叔父說,這次南下運貨,沈護衛居功至偉。今日看來,果然是一表人才。”
“是老爺謬贊了。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為老爺和公子辦事,本來就是應該的,談不上功勞。”
沈靈珍躬身說道。
此言一出,宋錫不由得将他上上下下又打量了一番。能夠說出這樣的話,有這樣的氣度,只做一個護衛果然是可惜了。
心中既然起了愛才之意,宋錫就更考察考察他的本事了。
“這位是天醫門的江少俠。”
宋錫不疑有他,指着江飛星說道, “江公子想要與沈護衛你比試一番,為今晚的鑒寶之宴助興。不知道沈護衛是否願意呢”
沈靈珍緩緩地轉過身子,望向正捏着酒壺,往嘴裏灌酒的江飛星。
他不認識江飛星,卻認出了他的這一身白色的衣裳,這是天醫門的校服。
那天晚上,在胭脂巷裏,與他對峙的人也是穿得這樣的一身白。
“能與天醫門的俊秀比試武藝,是沈某的榮幸。”
他抱拳俯身, “在下恭敬不如從命。”
怕傷了珊瑚寶樹,何延壽忙喚人将其撤下,又特意重新布置了一下水閣的格局,讓出好大一塊空地來,供兩人發揮。
待一切準備完畢,宋錫輕點下颚說了一句, “開始吧。”
說時遲那時快,江飛星将酒壺壺口猛地朝沈靈珍的方向潑灑而去,一邊笑道, “在下請沈護衛喝酒。”
沈靈珍腳步微點向右,堪堪躲過撲面而來的美酒,淡淡說道, “沈某不善飲酒,就先謝過江少俠了。”
“不必客氣。”
江飛星撈回酒壺,壺嘴對着自己,仰頭喝了一口,笑道, “男人敬的酒,沈護衛不愛喝是應該的。胭脂巷裏姑娘敬的酒,那才叫香呢。”
那日果然是他!
沈靈珍面色一沉,一把将腰間的佩劍拔出,雙手持劍,向着江飛星的胸前劈砍過去。
“江少俠小心了!”
“沈護衛也小心!”
江飛星一個弓步向前,左手将酒壺高高抛起。
寒光一閃,右手寶劍出鞘的同時,攔腰向沈靈珍的腰間刺去。
只聽得“哐”的一聲,劍身劈中了空中的酒壺,将其砍成兩半。
沈靈珍快速收劍,向後一躍的同時,格擋住了江飛星那一記角度堪稱刁鑽的突刺。
劍身與劍身互相撞擊,發出“戗”的一聲铮鳴,聽的人頭皮發麻。
“好!”
沒想到剛開始就打得如此漂亮,宋錫大聲喝彩。
何延壽也是止不住地鼓掌。
顧修文卻似乎看出了什麽,微微一笑,将原本撚着的銀針重新放入了腰間。
“再來!”
這邊沈靈珍剛落地,就迎上了江飛星的下一劍。
江飛星身形輕盈,宛如蛟龍,腳下功夫更是如同纏絲繞線一般,讓沈靈珍左右支拙,應接不暇。
那天在夜裏和他交手,江飛星就隐隐感覺此人使得是硬馬硬橋的功夫,以力破敵,簡單明了,并不擅長用兵器。
這點從柳娘并非死于兵刀也能判斷的出。
所以他故意說要與其舞劍,就是要以己之長攻其之短。
果然不出他所料,這沈護衛簡直是把劍當做刀子來用,只知一味劈砍,狀似淩厲,卻是大而無當,很快就在比試中落了下風。
宋錫本身雖不擅長武藝,卻也能看得出高地好壞。
他只見江飛星身姿潇灑,那手中閃着銀光的寶劍忽而化為吐信白蛇,忽而化為疾風閃電。手腕輕佻之處,腰身回轉之際,招招淩厲,步步生風,
水閣的燈光反射出劍光,将沈靈珍整個罩在其中。他經不住這層層攻勢,不斷向後退去,終于被逼到了水閣旁的欄杆邊。
“小心了!”
随着江飛星一聲叱咤,他一個彈腿,飛身躍起,往沈靈珍左邊的胳膊一挑——
沈靈珍終于支持不住,寶劍從手中飛出,落入了湖中。
他本人也捂着胳膊,一臉痛苦地單膝跪地,任由江飛星用劍尖對準他脖子的一側。
宋錫也快步走過來了。
他本來還奇怪江飛星怎麽下手如此之重,會不會失了分寸。不過在看到了沈靈珍捂着胳膊,滿頭冷汗的模樣後,面色也跟着一點點沉了下來。
“沈護衛,你的肩膀怎麽了”
他記得那夜他們一路從胭脂巷追刺客追到城北,江飛星曾告訴過他,殺死柳娘的刺客,左邊胳膊吃了他一劍,傷勢不輕。
沈靈珍低頭不語。
“把你的手拿下來。”
宋錫冷冷地說道。
見他毫無反應,明松幹脆上前一步,一把将他的右手拉了下來。
他左邊的衣袖剛才被江飛星一劍挑破,露出了纏繞在下面的白色繃帶。
因為剛才不斷打鬥接招,導致傷口崩裂,這繃帶上面血跡斑斑,看起來慘不忍睹。
“這,這是怎麽說的”
見到宋錫和江飛星兩人嚴肅的表情,老狐貍如何延壽哪裏還猜不出來,這宴席雖然不是“鴻門宴”,但是這舞劍卻實實在在地“意在沛公”了。
江飛星睨了他一眼,抵在沈靈珍脖子上的寶劍更低了一分。
“沈護衛好功夫啊,受了那麽重的傷,還能舉重若輕,與我對峙到現在。若是你不曾受傷,我倆今天也不比劍,而是拳腳功夫,那麽現在跪在這裏的人,恐怕就是在下了。”
江飛星冷笑着問道。
“我且問你,十天之前的八月初二,你身在何處”
“哎,那時候船隊還沒靠港呢,他是負責押送貨物的首領,自然是在船上呀。”
何延壽忙說。
“是麽沈護衛你是在船上……還是說在你某個‘老相好’的床上呢”
明松聽到江飛星此言,轉念一想,立即上前将剛才在花園裏聽到的兩個的對話告知了宋錫。
“難怪突然說要舞劍……”
宋錫這才恍然大悟。
不過他是何等七竅玲珑的人物,心肝都是琉璃做的,頓時臉色一變,望着江飛星痛聲道, “江公子,此事在下是真的一概不知啊!”
難怪剛才江少俠“吹風”回來之後,臉色就一直有些奇怪,原來他竟是誤會自己了。
這姓沈的護衛雖然是何延壽的手下,但是既然何延壽是他的“叔父”,那他便等于是自己的半個下屬。
如此一推算,豈不是柳家母女之死都和他有關
“明松,快把那個叫做‘阿彪’的侍衛叫過來!他既然不肯說,就讓別人替他說好了!”
一想到自己被江飛星誤會,如今自己在他心目中也不知道變成何等陰險毒辣的小人了,宋錫就氣得太陽穴直跳。
“江少俠,此時宋某絕不知情。今日也是與這個沈護衛頭回相見而已。”
他說着舉起右手三指,做發誓狀。
江飛星瞥了他一眼,笑着問道, “哦,那好,我不問這的事兒。我問問別的好了……”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知無不言”
江飛星眼珠一轉,語帶譏諷地說道, “你說你是濟南的商人,我信了。那我且問你,這珊瑚寶樹的買家是誰呢或者,我換一個問法吧——宋公子,你是替誰在辦事”
這兩個問題像是兩把尖刀一樣直插入宋錫的胸膛,不管是哪一個,都直指他的真實身份,讓他根本無法作答。
“不是說‘知無不言’麽”
看着宋錫張口結舌,臉色發白,可笑模樣,江飛星嘲諷地笑了笑,挽了個劍花,将寶劍歸入劍鞘中。
“看來也沒什麽能問的了。”
“江少俠,宋某,宋某是有苦衷的。”
真是尴尬人遇尴尬事,宋錫此刻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都剖出來給江飛星看,但是他作為攝政王之子的身份,當真不能在江湖上到處宣揚。
若是因此他的真實身份洩露,被那個和柳姑娘歡好過的“大人物”知道了……
哎,宋錫頓時頭大如鬥。
“江少俠,請容宋某日後再做解釋吧。”
至少等他把柳眉霜的死因調查清楚,也把這棵寶樹也安然送回王府之後再說。
宋錫苦苦作揖,徹底放下了自己的世子身份。
“你這人,怎麽這樣!欺負我家主子好脾氣麽。”
忠心護主的小柏樹何曾見過他家世子如此委屈的模樣,氣的他掏出早上江飛星送的那瓶子仁丹,往他身上擲去, “還給你!”
江飛星一手接過飛來的瓷瓶,不屑地笑了一聲, “仁者丹心之人,才配吃我做的藥丸,我看你們确實是不配的。”
“你!哇……”
柏樹被罵的當場哭了出來。
小師弟這話說的着實有些過分了。
顧修文雖然不知道其中的因果,但是江飛星今天所作所為完全不似他一貫灑脫平和的作風,也失了名門弟子的風度。
他上前一步,搭上江飛星的肩膀,說道, “小師弟,天色不早了,我們快回城外吧。不然師姐又要擔心了。”
“可是……”
“走!聽話!”
顧修文用難得嚴肅的口吻說道,拉住江飛星的手就要往外頭走。
大師兄最怕他們在外頭闖禍,淌了不該淌的渾水。要是今天的事兒被鄭修則知道了,必定又要掀起一陣風波。
江飛星轉頭望了一眼宋錫,對方則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他。那雙眼睛像是會說話,讓他原本堅定的腳步遲疑了下來。
就在此時,那個叫做“阿彪”的護衛剛好被管家帶了過來,見到宋錫等人,阿彪趕忙跪下磕頭。
“我聽說你和沈護衛以兄弟相稱,平日裏同出同進,還住同一個床鋪,那他去了哪裏,你應該都曉得”
“是,是這樣沒錯。”
阿彪不住點頭。
聽明松說,沈靈珍是何氏商船護衛們的首領,這個阿彪是沈靈珍一手提拔的。
宋錫低下頭,一雙細長的眸子微微抿起,不怒而威地問道, “那你倒是說說,初二的夜裏,你的這個‘兄弟’身在何方是否呆在船上!說!”
阿彪吓得屁滾尿流,一邊磕頭一邊答道, “在上個月月底是的,我們的船已經駛入內河了。但是這個季節,江上往來的船只太多,船都堵在明州那段了。尤其是咱們家的船,體量太大,吃水又深,只能等着漲潮的時候行駛,很是耽誤時間……”
“少爺問你本月初二的時候沈護衛在何處,你扯那麽多沒用的做什麽!”
見他回答的拖拖拉拉,何延壽都看不下去了。
“就,就是差不多那時候,沈大哥……沈護衛有一日突然跟我說,過幾天就是他一個相好的女人的生辰了。”
阿彪說着,忘了一眼跪在一旁,面無表情的沈靈珍,繼續說道, “他說他這次押貨離開揚州之前,答應過那個相好的,要趕回來給她賀壽,連禮物都買好了。但是因為大船被堵在江裏的時間太久了,他怕耽誤了生辰,就……”
“就什麽”
“就跟我說,要租一條小船,先往揚州城裏去了。等會好了那女子再返回來,同我們一同入城。算算往返的時間,前後不過兩三日,橫豎不會耽誤了東家的事……讓我別教旁人知道了。所以,初二那天,那天沈大哥确實沒有在咱們自家船上。”
阿彪說罷,低下頭,不敢再看沈靈珍的表情。
“他是衆護衛之長,他消失那麽多天,別人會不知道”
老何一臉難以置信,尖起嗓子問道。
要知道,不止海上有海盜,江上也是有江匪的,這人身為護衛首領居然敢如此行事!
不,不,關鍵是,他之前一直在世子面前對這個人贊譽有加,現在阿彪這一番話,可不就是在打他的老臉麽
“回老爺的話……這進了七八月,因為天熱潮濕,船上的水手時不時有人感染了痢疾或是其他的毛病,卧床休息個三五天也是常事。”
阿彪畏畏縮縮的樣子和他的名字極不相符,他眨着一雙小眼睛說道, “所以旁人問起來,我只說沈護衛他中了暑氣,正在艙房裏休息,別人也不會多問。說起來,護衛們常會這樣躲懶,大家心裏都有數,也不當回事。”
更何況沈護衛是護衛的頭領,誰沒事去抓他的錯處去。
何延壽聞言,氣的七竅生煙,止不住地咒罵連連。
“你還有何話說”
宋錫冷冷地問道。
“屬下承認,為了自己是為了見一個女子,擅自離開商船,不過這又怎麽了”
沈靈珍微微一笑,淡定地答道, “擅離職守是我的錯。是要罰月俸,還是要撤了我護衛頭領的職責都由老爺和少爺做主,便是将沈某趕出去也可以。不過是小錯而已,諸位何必如此大動幹戈,動刀動槍呢”
“好!你擅離職守之罪我不管。我且問你,你去胭脂巷見了誰,那晚做了什麽。還有你這肩膀上的傷口又是從何而來”
宋錫清楚,今晚要是不把這個沈護衛給盤問清楚,自己在江飛星的心目中,那就是真的要枉做小人了。
“我那相好的叫做‘桂姐兒’。是胭脂巷老馮家養的姐兒。她同我好了多年了,護衛裏知道的人不少。”
比起宋錫的疾言厲色,這被審問的沈靈珍倒是不慌不忙,氣定神閑的很。
“那晚我本來是要去給她過生日的。誰知道還沒等我過胭脂巷內,那巷子裏也不知道哪戶人家居然走了水了,于是巷子裏各家的客人都跑出來了,鬧成一團。然後來了一群廂兵和街坊救火隊的人開始救我。鬧成這個樣子,我也沒辦法往裏頭去了。”
沈靈珍聳了聳肩膀, “我只好随便找了間客店住下。我怕離隊太久會被發現。于是第二日一早就趕回去了。那之後我就沒回過揚州,一直到今早商船進了碼頭,才同大家一塊回來的。”
江飛星一臉愠色地看着他狡辯。
“好,你說的什麽‘桂姐兒’,還有你臨時找的客店,我在之後會派人去查證。”
宋錫指着他胳膊上還在淌血的傷口問道, “這個傷口又是怎麽一回事”
“鬧了半天,原來是為了這個啊。”
沈靈珍說着,低頭看了一眼傷口,指着跪在他身側的阿彪笑道, “這個你們不妨也問問他吧。”
見到衆人齊齊将目光投向自己,阿彪無措地擦了擦額頭上留下的大顆汗珠,一臉莫名地說道, “這傷怎麽了這傷是今天下午在船上受的啊。我們都勸沈大哥好生休息,但是他強撐着也要宿值,我們也沒辦法。”
什麽
江飛星看着宋錫與他同樣目瞪口呆的表情,又看跪在地上的沈靈珍。
只見他細條慢理地脫下上衣,露出了不止左邊胳膊,而是纏繞在他整個上半身染血的繃帶時,頓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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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世子:不!老婆你聽我說!事情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