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晉江獨家絕不放手

晉江獨家 絕不放手

莫愁鎮,位于江北的一個小角落,因背靠着莫愁河而得名。這莫愁河也不過是一條平平無奇的小河,不深不濟,沿着琅琊山脈緩緩流淌。

這小鎮既無好山好水,也無人文荟萃,簡直乏善可陳。

直到十多年前,有個朝廷派來的治理水道的河官将莫愁湖與大運河的支流打通,從此之後,從這裏的渡口出發,上達京城通州,下至江南蘇杭。這麽一來,這個鎮子才逐漸有了些人氣,往來的車馬多了,人流帶來人氣,各種商店客店開賬,小鎮逐漸熱鬧了起來。

不過最近臨近新春,大家都忙着過年,收完了外債,眼見着往來的客商日漸少了。小鎮上的客棧,腳店的生意也蕭索了起來。

這一天,壽德客店的錢掌櫃和小二兩人正閑坐在店裏嗑瓜子。看着空蕩蕩的廳堂,錢掌櫃想想樓上反正也沒有住客,不如混個半日,過了晌午就将店門關了,買些雜伴吃食,回去陪老婆孩子去。

正這麽想着,突然有一男一女走進院子裏來,身後還牽着兩匹高大的駿馬。

錢掌櫃幾乎是立即跳了起來,招呼小二去牽馬。

“兩間上房,有麽”

拉下鬥篷,穿着黑衣的江飛星半靠在櫃臺上問道。

順手從兜裏掏出一塊碎銀,放在櫃臺上。

多日的奔波讓他本來就沒有好全的身子倍感疲憊,眼睛深深地凹陷下去。因為連日趕路,下巴上已經蔓出根根青色的胡須,配着他略帶黃色的皮膚,顯得整個人落拓又蒼涼,平白老了好幾歲。

“有,有。兩位跟我走。”

都不等小二牽馬回來,錢掌櫃親自拿着鑰匙,将這兩位難得的客人送上了樓。

進了房,林修娴這才拉下鬥篷,露出同樣疲累的臉。

鬥篷之下是一襲剛買不久的銀灰色夾棉襖子和一條綠色的棉褲,偶然的改變讓從小就穿着白色天醫門校服的林修娴有些不适,總感覺換了一身衣服,她就不再是她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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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敲門聲,林修娴起身開門,江飛星端着茶壺對着她笑了笑。

林修娴習慣性想要回報以笑容,嘴角卻在下一刻凝固。她側過了身子,讓江飛星進門。

“我找小二問過了,他們店裏的廚師已經回家過節。廚房現在只能燒水。一會兒咱們到外頭去找吃的。”

倒上兩杯熱茶,雖然這茶葉的味道着實不敢讓人恭維,不過冬日裏的一絲微暖還是讓疲于被命的兩人感到了些許的慰藉。

“因為是過年的關系,運河上的船少了許多。我打聽過了,我們運氣不錯,明天下午就有一艘貨船開往京城,到時候多花些銀子搭船便是。”

雖說天寒地凍,不過運河作為大夏的經濟動脈,有船運官專門負責破冰和清理淤積的河道,所以依然保持暢通。加上因為吹的是西北風,行船南下的速度甚至比其他季節更快些。

江飛星見自己說了那麽多林修娴都只是靜靜聽着,沒有反應,不由得有些心急, “師姐,你要信我。等你到了京城,親眼看到那一切,就會相信我所言非虛。大師兄他确實并非良人,這事兒我也是被折磨了許久,實在是不忍心你所托非人,才會說出來的。你……”

“你不必多說。”

林修娴伸手示意他住口。

“你若說是的真的,之後如何,我自然有我的一番計較。若是你诓騙我,将來也有師門規矩來懲戒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趕路,多說也是無益的。”

林修娴畢竟是堂堂大師姐,雖然一向以溫柔娴靜的模樣示人,平日只要有樊不羁和鄭修則出現的場合,必然退居其後。但是一旦獨自處事,那股子将門虎女殺伐決斷的氣派就顯現了出來,凜凜有乃父之風。

兩人不久下樓,在鎮上晃了一圈,終于找到一家沒有打烊的面館,走了進去。

因是過年的緣故,面店裏也被布置的喜氣洋洋,紅燈籠高挂。店裏坐着不少客人,應該都是在別處找不到吃食的外鄉人。

挑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兩人坐下。

面條還沒上,隔壁兩個漢子的話就飄進了兩人的耳朵裏。

“聽說了麽,天醫門出大事了。”

看起來江湖人模樣,不知道哪個門派的男人笑道。

“怎麽不知道,江湖上都傳遍了。什麽‘天下第一大幫’,居然也有這麽丢臉的一天。哈哈哈,真是痛快。”

江飛星正在那筷子的手一頓,他擡頭看向林修娴,對方緊緊地抿着嘴,默不作聲。

正好夥計将面端了上來,江飛星也只好壓下滿肚子的怒火,小口吃了起來。

“聽說他們的大師姐,居然被小師弟勾引跑了。新婚之日扔下丈夫。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

漢子拿起一根牙簽,一邊剔牙一邊說道。

“這話怎麽說的,難道你還見過那兩個不成”

坐在他對面的漢子笑道。

林修娴聞言,立即将鬥篷拉得更低些。江飛星也用鬥篷遮住了自己的半邊臉。

“我哪裏見過。他們天醫門辦喜事,只請江湖上數得上的門派。我們四海幫這種小門小派就算是去了蒼山,最多也就在下頭看看熱鬧,根本連人家的門楣都看不到。”

“那你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

“我是說,這些名門子弟,平日裏做出一副守禮自持,端莊道學的模樣。還瞧不起我們這些小門派的,各個眼高于頂,洋洋自得。結果還不是男盜女娼,做出這等道德敗壞的事情這次逃婚大家都見着了,誰知道私底下還有多少不堪的事兒呢。”

這人故意提高嗓門,引得面店裏的客人紛紛朝他望了過去。

“要我說,什麽‘天醫門’,幹脆改名叫做‘私奔門’吧。弟子們也別穿白的了,女的都穿粉的,男的都穿綠的,頭上再戴頂綠帽子,哈哈哈哈……”

“豈有此理!”

此人只是編排他個人就算了,居然敢侮辱天醫門上下。江飛星再也忍受不住,重重地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拍,不顧林修娴的阻擾,準備上前給這兩人一個教訓。

誰知他這邊還沒站起來,兩個男人就被人丢出了面店,落在門口結了冰的泥地上,摔了兩個狗啃泥。

“滾!”

一雙精美的靴子出現在兩人面前,他倆擡頭一看,只見一個俊美無比的公子正低頭怒視着他們。

看他一身華貴,絕對不是平頭百姓,兩人本來還罵罵咧咧嘴也不得不閉了起來,灰頭土臉地跑了。

“什麽狗東西,呸!”

小柏樹朝他們的背後啐了一口,轉頭看着一臉愠色的宋錫, “公子別信他們的,江公子他們可不是那樣的人。”

柏樹,宋錫

江飛星猛地回頭,難以置信地看着站在門口,正要往裏面走的兩人。再回頭一看,站在剛才那對碎嘴子桌邊,将他們扔出去的人,不是明松又是誰!

“啊!少爺您看!”

這一邊,柏樹也注意到了角落裏他們的。

只是這兩人都穿着灰色的鬥篷,遮去了大半個臉頰。柏樹乍一看只是覺得此人身形有些熟悉,也不敢确定。

不過當兩人朝門外望過來的時候,終于徹底确定了,這兩人就是現在整個武林都在尋找的“逃婚事件”的當事人。

還不等他再開口,宋錫像一陣旋風一樣進到了店裏,來到江飛星和林修娴的桌邊。

“飛星兄,真的是你。”

宋錫看着鬥篷下那露出的尖尖下巴,和上面的點點青色胡渣。又看到他憔悴的面容,一時間有些難以置信,想象不出才分別幾日,那個耀眼的青年怎麽就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你怎麽在這裏”

江飛星見到宋錫的臉,就覺得那幾根斷了的肋骨隐隐生疼。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走。”

見旁人紛紛對他們投來異樣的眼光,林修娴當機立斷,往桌上扔了幾個銅板,往外頭走去。

“有什麽事情你們自己解決,明天一早還要敢去坐船。不準耽誤。”

回到客棧,林修娴在回房休息前對他們說道。

看着關上的房門,江飛星緩緩地坐了到桌邊,看着宋錫,語帶譏诮, “世子爺又想拿我尋什麽開心我江某人如今乃是落水狗一只,沒有半點利用的價值。世子若是想為王爺收買人心,不如還是找別人下手吧。”

“那些都是俗人的一派胡言,飛星兄和林女俠都是傥蕩之人,豈會做出那等下流的事情。”

他一路從濟南趕到蒼山,今天亦是剛在這個小鎮落腳。還不知道知道蒼山上發生了什麽。不過看到江飛星滿身落拓疲累,加上剛才那些人說的渾話,心裏也猜出了七八分,只是不信罷了。

“他們說的是不錯。是我将大師姐在婚禮前頭帶了出來。便是被嘲笑,我也認了。”

江飛星故意說道。

“便是那樣,恐怕飛星兄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只是不能為外人知曉。”

宋錫直視着他,眼神堅定, “絕不牽涉男女情思。”

“你這人……”

江飛星簡直想要笑出來了。

宋天賜啊宋天賜,小時候是哭包一個不提,大了之後就三翻四次地騙他。現在居然還能擺出這麽一副義正言辭的嘴臉,竟好像他是他的知己一般,簡直可樂!

“我是如何的人,不用濟王府的小世子來下定論。從前就當我江飛星認錯了人,往後也不必相見。小世子請吧。”

他說着,指了指房門。

“我是特意來找你的。”

宋錫說着從懷裏掏出一個精致的錦盒,放在桌子上。

“做什麽”

江飛星眯起眼睛,警惕地看着他。

“給你的。”

宋錫看着他的眼睛,眼神熾烈。

“無功不受祿。”

江飛星伸手,想要将錦盒推到他面前。

誰知宋錫居然将手掌覆在他的手背上,那眼神簡直想要把江飛星吞吃下去。

江飛星吓得一激靈,将手飛快地縮了回來。

這小世子什麽時候有了這等氣勢之前不還是軟軟糯糯好欺負的性子麽

江飛星明顯地感覺到一個月不見,此人似乎是哪裏不一樣了。

“我說錯了,是‘還’給你。”

“‘還’我可不記得我給過你什麽。”

“飛星兄你自己打開看看,就知道我說的是什麽了。”

宋錫淺淺地笑着,将盒子又推回到江飛星面前。

桌子底下的另一只手則因為過于激動而微微顫抖。他反複提醒自己,不要操之過急,千萬不能再把他吓跑了。

他不想再找十二年。

江飛星半信半疑,低頭看了看這只黑底紅牡丹紋的錦盒,伸手将它打了開來。

一只累金絲鑲鴿子血寶石簪子靜靜地躺在錦緞中,紅寶石周圍繞着的一圈珍珠散發着沉靜的光澤。

一時間,屋子裏一片寂靜,只有外頭風雪拍打窗戶的聲音,簌簌作響。

“‘寶兒姐姐’。”

宋錫輕嘆着,吐出那朝思暮想的四個字。

江飛星張了張嘴,他感覺下巴似乎被什麽力量給黏連住了,又或是什麽人卡主了他的脖頸,讓他無法發聲。

就在江飛星從凳子上跳起的剎那間,宋錫上前,将他摟進懷中。

“我終于找到你了。”

他閉上眼,用毫不懷疑的堅定語調說道。

“誰是你姐姐!我是男人。”

江飛星抵死不認。

“十二年前,你師父死于濟王府的追殺。你為了報複……或是別的什麽原因,男扮女裝,嫁入王府。”

宋錫握着他的肩膀,眼神狂熱, “然後做了我的‘妻子’。”

“呸!一派胡言!你發癫呢!”

江飛星心虛得不行,一個勁地往後退。房間狹小,很快就被逼到了床邊。

“我沒有發癫,這個簪子就是最好的證據。我記得‘姐姐’,不,飛星你原是有一對鴿血紅耳墜的,當年咱們逃難的時候,你為了我典當了一個。所以另外一個一定在你這裏。”

宋錫說着,居然幹脆伸手在他身上翻找起來, “我若是找到了,看你還如何抵賴”

大手扯開衣襟,情急之下不小心摸中了江飛星那幾跟剛拆了夾板的肋骨,後者一聲悶哼,直接倒在床上。

“‘姐姐’……”

一手撐在身下之人的腰側,那夢裏熟悉的感覺剎那間席卷了宋錫的全身。

雪白的鱗片,漆黑的發絲和紅色的信子,白蛇化成人體夜夜在夢裏糾纏着他。從一開始的雌雄不辨,到後來化成俊美的少年。

便是眼前這一張臉。

他用顫抖的手指摸上江飛星略帶胡茬的面頰,幾乎是用指尖在膜拜。

“你瘋了!亂摸什麽!”

江飛星簡直惱羞成怒,他忍着劇痛,一下翻轉過來,按住宋錫放肆的雙手,将他壓在床頭。

“我終于找到你了。”

身下的人紅着眼眶,笑中帶淚。

“我一直都很想你。”

“你這次再也扔不掉我了。”

——————

從櫃子裏取出醫箱,江飛星嘆了口氣,走到桌邊。

天色已黑,屋子裏點上了蠟燭,他拿出藥酒,又去臉盆處淨了手,然後走回桌邊。

宋錫捂着臉頰,一臉期待地看着他,嘴角微微勾起。

“被打還笑的出來……”

江飛星低聲咒罵着,粗魯地将他的手打了下來。

“我給你擦藥,你忍着點。”

宋錫甚是幹脆地拉下衣服,不止面頰,他肚子上也是一片青紫——都是江飛星的傑作。

沒辦法,兩人的武功相差太多,面對江飛星,十個宋錫也只有挨打的份兒。

江飛星将藥酒倒在手裏,用手掌暖了暖,然後往他腹部上的淤青壓了上去。宋錫冷不防被按得生疼,冷哼一聲,眉頭緊蹙。

“痛吧”

江飛星惡意地笑了笑,下手越發狠了些。

“橫豎是娘子給的,別說拳頭了,刀子也受得。”

聽他胡言亂語,江飛星氣得背上的毛都炸了開來。

他扔下藥酒退到門邊,警惕地打開門朝外頭看了一眼。。

走廊裏空無一人,明松和柏樹應該也去休息了。

“你踏馬有病啊!誰是你娘子!”

他關上門,橫眉以對。

“你啊,我們拜過天地,入過洞房。天日可證,今生今世就是結發夫妻了。”

宋錫大言不慚地說道。

“那是假的!你都知道我是為了給師父報仇騙你爹的,怎麽還那麽認死理呢”

江飛星把藥酒放回藥箱,在看到塞在角落裏折疊的整整齊齊的布幡後,眼神一暗。

要說這小世子也頗有點本事,居然能夠猜到他當年冒名頂替的往事。不過知道他是男扮女裝後,難道不應該就此放手麽他如今這樣糾纏不休又是幾個意思

“認死理十二年前你讓我眼睜睜地看着你墜入崖底,從此日夜不安,無數個夜晚,我只要閉上眼睛就能看到那觸目驚心的一幕,你說我為什麽要認死理那你因為你欠我的!這麽多年了,你就沒有想到有人會來找你逃回這筆債麽”

宋錫激動地站了起來,雙手撐在桌子上。他披散的衣服空蕩蕩地罩在身上,昏黃的燭光勾出腹部的肌肉,盈盈地閃着藥酒的殘漬。

江飛星只看了一眼,便覺得一陣目眩,急忙把眼睛別到了別處。

自己“天煞孤星”的命格終究還是害了他!

“我是男人。”

“我有眼睛。”

“我們可以做兄弟。”

“我要找的是我的妻子。”

“我……我并不心悅于你。”

江飛星有些心虛地說道。

“無妨,我找你找了十二年。我可以再花十二年等你,只要你活着,只要你在我身邊。”

宋錫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我是為了我的心。”

江飛星閉上眼,幽幽地吐出一縷嘆息。

他從懷裏掏出一個荷包,将耳墜子放在金簪一旁。

這原本就是天生的一對,因為陰差陽錯不得不分離。如今擺在一起,那就是翠影紅霞,萬象盈眸,美得攝人心魄。

“我江飛星欠你的,我認了就是。你說要我怎麽還,便就怎麽還,我說一不二。”

他什麽都沒有,只有這一腔義氣。江湖事江湖了,讨債的人來了,他不會當縮頭烏龜。

江飛星看着他那雙不亞于紅寶石的耀目雙眼說道, “但是我現在有的不得不去做的事情。等我做完了那件事,我再去找你還債。”

若那時候我還活着的話……

宋錫豈會給他再一次把自己抛下的機會,立即說道, “你要做什麽,加上我就是,我可以幫你。”

“你都不知道我要做什麽,何談相幫”

江飛星冷笑。

“飛星你只要開口,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幫得。”

“哪怕要你背叛你的父王”

“就算……”

宋錫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此言何意”

江飛星緩緩地搖了搖頭,無力地笑了笑。

此時,屋檐上突然傳來刀劍相擊之聲,在這寧靜的小鎮夜裏格外地刺耳。

江飛星眉頭一簇,拿起佩劍,打開窗戶竄了出去。

屋頂上,一男一女正奮力搏殺,定睛一看,和師姐比劍的人居然是明松。

明松見到他加入戰局,轉身要跑,被林修娴橫劍攔住去路。

“師姐,怎麽回事,你怎麽會和宋錫的護衛打起來”

他驚訝地望向林修娴,按說兩人見過多次,就算算不上朋友,也不會是敵人。

“我看到他鬼鬼祟祟站在門外聽你們說話。”

林修娴也是不解,這老實巴交,從來不越雷池一步的明侍衛今日裏怎麽突然轉了性子。

“我剛要上前問,就發現他的指尖有粉末的痕跡。再看你們房間的門口,居然被他做了記號,不知道是要給誰留信兒呢。”

江飛星望向明松握着劍的指尖,指甲縫裏果然熒光閃爍。

“明侍衛,你這是什麽意思”

江飛星拔出寶劍,對着他喝問到。

“我……不……”

明松也是滿臉迷惘,他眨了眨眼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兩人,又看了看腳下,似乎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身處在此。

突然,明松松開手中的寶劍,雙手抱住自己的腦袋。他雙眼突出,爆裂的血絲讓眼球都變成了紅色,黑色的瞳孔翻到了眼球的後方,整個面部的肌肉都在不斷地抽搐,張開嘴,喉頭發出狼嚎一般的叫聲。看的江飛星和林修娴俱是心驚膽戰。

在那一聲驚人的慘叫後,明松整個人就像是被抽幹了一樣,猶如山崩一樣向後倒去。

幸好江飛星眼疾手快,在他即将墜落屋頂的那一刻,拉住他的右手,将他用力往上拉。

卻不想到此時受傷的肋骨突然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江飛星只看到眼前一片金光閃爍,軟下一軟,整個人被明松拖拽了下去。

“師弟!”

林修娴忍不住尖叫起來,撲到在屋檐邊,一把抓住江飛星的左手。不過那畢竟是兩個那男人的分量。林修娴一個女子如何承受的住,她眼睜睜地看着她和他的手一寸寸地分開。

千鈞一發之際,一個人影沖了過來,在她的指尖就要與江飛星的指尖錯開之際,拉住了江飛星的右手胳臂。

原本俊美到有些女氣的臉龐此時因為用力而略帶猙獰,宋錫咬着牙,那豁出命來的表情讓人覺得他是在保護這世上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東西。

過于熟悉的一幕讓江飛星仿佛回到了十二年前的懸崖峭壁邊,他仰面望着這青年堅毅的眼神,內心仿佛被什麽東西激蕩了一下,竟是像被收進了他的那雙眼睛裏似得。

“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放手。”

宋錫對他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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