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夢裏,我被一雙看不見的眼睛溫柔注視。

家的感覺真好,說不想念都是假的,我悠游在夢中,猶如得了水的魚。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很亮,我的肚子在叫,但我貪戀溫暖的床,不想睜開眼睛。

有人把被子放在我的肩膀處,讓我得以暢快呼吸。

是母親吧,她以前總是那麽做。

“你醒了。”一個沙啞的聲音說。

我打哈欠,伸懶腰,對着模糊的影子随口應答,“謝謝。”

我的眼睛開始聚焦,光影中有一個人,我徹底僵住。

是秦淮,他坐在床邊的轉椅上,轉了個圈,閃亮登場,如同從異空中鑽出來的魔鬼。

“好久不見。”他笑,鬼氣森森。

真是好久不見,要不是他的聲音我差點沒認出他來。他的氣色不好,黑眼圈很重,胡子也沒刮,脖子上歪歪地戴着那條花色難看的領帶,身體被強行塞進高定的西裝裏,形銷骨立,再也沒有那副風度翩翩的風流姿态。

美夢的餘韻頓時煙消雲散,我揉揉眼睛,秦淮還在?秦淮!他怎麽膽敢在這裏?這裏是我的家啊!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他是怎麽進來的,我父母為什麽沒有打斷他的腿!

我深吸一口氣,拒絕讓自己胡思亂想,我遲鈍的大腦開始瘋狂轉動,我要離開這裏,離開我的卧室,去客廳,去樓下,離秦淮越遠越好。

我迅速起身,掀起被子,試圖從床的另一端翻下去。不知道流年不利還是太久沒有運動,我的眼前一黑,打了個踉跄,秦淮趁此機會撲上來,正好抓住我的腳踝。

“你逃啊,逃快些,”秦淮的聲音陰森森的,如同鬼魅,“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把你捉回來。”

“你放開我。”我回頭冷冷地說,“請你離開,別太難看,這裏是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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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露齒一笑:“你也知道這是你家,那就不要造次,伯父伯母會受不了的。”

我打了個寒戰,噩夢重現也不過如此了,我什麽都明白,卻禁不住自己問蠢問題“你怎麽來的?”

“所有人都找遍了啊。”秦淮恢複到了常态,好整以暇地我按回床上,“江臨,你以為自己還會像上次一樣輕易逃脫嗎?”

我只想打他,惡狠狠地,打爛他那張臉!我憤怒道:“你聽清楚了,我們已經分手了,再也沒有關系,你休想——”

秦淮伸出手輕而易舉的打斷我亂揮的手,他挑起下巴,指向卧室角落被拉開的雙肩背包,“換衣服吧。”

我瞪着他,秦淮的存在使我周邊的的空氣變得稀薄,它讓幾乎我呼吸不暢。

“還是你想讓所有人看見你穿睡衣的樣子?”秦淮問,"我倒是不介意。但伯父伯母大概看不了這個吧。"

“你對他們說了什麽?”我生氣的問。

“還能有什麽?江臨,你在我身下哭泣,騙我的錢,一次次逃跑,自殘,精神恍惚,我還能說什麽?”秦淮說。

“滾!閉嘴!”我對他嚷道,并且劇烈掙紮,卻再一次被秦淮輕而易舉的壓制住。

他的語調變得陰沉起來:“太久了,江臨,我不想浪費時間,還是我來吧。”他說着就要扯開睡衣的扣子。

我開始賣力尖叫,随後被秦淮匆忙扯下的領帶塞住嘴巴。領帶很髒,上面有些揮之不去的沉舊血跡,是我自己的,我想吐,卻沒有機會。

他壓住我的腿,用脫下來的西服袖子束住我的手“阿臨,別亂叫,老房子的隔音效果大概很好,你要是不聽話現在就辦了你,怎麽樣?”

怎麽樣?我瘋狂掙紮,爸媽痛恨一切與同性沾邊的事情,更別提他們的兒子可能會如此寡廉鮮恥,在他們的眼睛雌伏于另外一個男人身下。

我被氣得無法呼吸,瞪着秦淮,眼淚卻先流下來,敲門聲響起,夾雜着爸媽的喊聲。

秦淮對此毫不在意,他看我不再掙紮,索性将我剝光,慢條斯理的給我換起衣服。

“還記得這條領帶嗎?阿臨。你把它弄得那麽髒,還不時對它露出憤恨的眼神,你是在嫉妒自己嗎?我們認識的第一天,我将它束在你手上的時候,你可是心甘情願、很愛我的啊,怎麽後來就變了?是我哪裏待你不好?哪裏沒滿足你?”

“你不喜歡被人打擾,我就給你清靜的環境,你要獨立工作,我就讓你放手去做,你最終把算盤打到了我的頭上,我也原諒了你,你病了,我也不嫌棄,我想讓你高興,你卻只會對我木着一張臉,更過分的是,你竟然膽敢逃走。”

我氣得臉發白,眼淚流進耳朵,腦袋要爆炸,我渾身顫抖,差點暈死過去。

秦淮抹去我的淚,嘆氣:“你別哭啊,我們185天未見,就不能想一想我嗎?”

我側過頭,難受的要死。

“好了,好了,不想我就罷了,你別叫。”他用商量的口氣說,“我現在就放開你。”

好,我不叫,我再也不會對他說任何一個字。

秦淮給我穿好衣服,抽出紙巾,用桌子上溫熱的水擦我的臉,用紙巾揉我的鼻子。

我一動不動,任由他動作。他的操作很輕,目光溫柔。

他把狼狽的我整理好,推開門,用領帶蒙住我的眼睛,嘴唇貼着我的耳朵,輕聲說話:“我和他們說,害怕就別看。”

他把我抱到沙發上,我扯下領帶,爸媽在這裏等着我,他們的臉色極為難看。

父親在煙霧缭繞中沉默。

“你把他怎麽了?”母親焦急的問。

“他病了,”秦淮簡短的說,“具體情況我們已經溝通過,我會帶他去治療,一切費用由我承擔,直到把一個完好的小臨還給你們。”

他們一起看着我,觀察着我的臉,我顫抖的手,細瘦的身體,蒼白的皮膚。似乎在确認我的病情。

秦淮繼續煽風點火:“我會對他好,不離不棄的。”

“閉上你的臭嘴!”我氣得口不擇言,揚起拳頭揍他的臉,“你才有病,秦淮,神經病!"

秦淮受住了我的拳,他的臉向後仰,鼻血流出來,

母親捂住遏制嘴尖叫。

父親扔下他的煙,作勢撲過來。

“放開我,讓我打他!”我大叫。

“沒事,沒事。”秦淮勸慰道,輕而易舉用手掌包住我的拳頭,把我的手背在身後,并輕聲說,“別生氣,會好的,會好的,別激動。”

他轉頭對我尴尬的父母說,“他有時候就這樣,伯父伯母,你們也看到了,讓他獨處我不大放心。”

垃圾秦淮,閉嘴!我怎麽還沒死掉?我怎麽還沒被氣死!

父親看着我掉眼淚的臉,有些不忍直視的移開,随後說:“臨臨,你也別大喊大叫的了,這事要是在家裏鬧得難看,誰也得不到好處。況且,這是現在唯一的辦法了。”

母親點頭,她對着秦淮流血的鼻子,有些不知所措。

什麽辦法啊?我有手有腳,有自己的獨立意識,為什麽要被秦淮掌控。

“那就拜托你了。”我媽也說。

“放心吧。”秦淮抱緊我,也顧不上尴尬,便說,“小臨是我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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