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豬隊友

馬齒苋她們都認識,路邊到處都是,它曬不死。

有時大人會挖了它合上竈膛燒的灰一塊兒曬幹,然後用來燒肉吃。

但他們這邊夏天地裏菜長得快,吃都吃不過來,壓根不需要挖馬齒苋當菜。至于它燒肉吃味道不錯,嘿!什麽東西跟肉燒能不好吃呢。

江海潮跟小王醫生确定:“要兩籃子馬齒苋?還要別的嗎?”她拿裝蝦兒的簍子往前送,“叔叔,你拿着吧,蝦兒挺好吃的,油爆蝦蘸醋拌辣椒油,好吃的很。”

小王醫生哈哈大笑:“不要不要,我又不拿蝦兒給人看病。”

江海潮還想推銷她們釣上來的泥鳅和魚,叫小王醫生擺手拒絕,扛着鋤頭走了。

海音有些忐忑:“馬齒苋真能治病嗎?”

她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應該吧。”江海潮不肯定,“他是醫生,他才曉得什麽能治病啊。神農嘗百草,草藥肯定能治病的。”

藥比菜貴,一籃子菜賣出去不止一塊錢,兩籃子馬齒苋抵兩塊三的醫藥費應該可以。

虞凱滿頭霧水:“你們害病了啊,怎麽還給小王醫生錢。”

“閉嘴。”楊桃警告他,“不許講出去。”

虞凱卻好奇的要命:“到底哪個生病了啊。”

他看她們還有超超和軍軍都生龍活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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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海潮瞅他大有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不由得頭疼,簡單講了事情經過,再一次警告:“你真不許說啊,表在我家公爺和家婆奶面前說漏嘴。”

虞凱覺得隐瞞很有必要,每回他在外面跟人打架,回家十次起碼有五六次會再挨揍,何況軍軍跟超超把人腦袋都打破了呢。

他當場保證:“我肯定不講。”

時候不早,三姐妹惦記着挖馬齒苋的事,趕緊收杆回家。

楊桃看着蝦兒咽口水:“大姐,我們挖馬齒苋還賬,蝦兒晚上再竈膛裏焖熟了吃吧。”

江海潮倒想拿到街上去賣,但還賬事大,她們先挖夠了馬齒苋才是正經。蝦兒又不能擺在家裏養,不如要賣的時候再去釣。

“行,楊桃,你回家燒泥鳅魚湯,把蝦兒焖上。我跟海音去挖馬齒苋。”

楊桃主動請纓:“大姐,我倆去吧,草邊蚊子多,海音不服叮(方言:意為叮了以後皮膚反應大)。”

江海潮搖頭:“海音沒燒過葷菜。”

家裏燒葷腥的機會本來就少,她家有她爸媽還有她,根本輪不到海音動手。

楊桃滿不在乎:“魚跟泥鳅怎麽燒都好吃,海音,你就下鍋煎一下然後加水煮,把湯煮白了就好了。沒事的。”

江海音雖然心裏打鼓,但還是鼓足勇氣:“好,我回家燒晚飯。”

三人分工合作,江海潮帶着楊桃到處找馬齒苋。好在這東西實在賤,趴在哪兒都能長。挖到天黑時,已經滿了一籃。

眼看星星月亮冒出頭,蚊子嗡嗡叫着能把人擡走,姐妹倆才拎着籃子回家。

軍軍和超超早就候在院子門口等大姐二姐回家了,三姐可難講話了,說大姐二姐沒回來,魚湯都不讓他們喝一口。

這會兒瞧見人,他倆呲溜一聲跑上前,相當狗腿地主動幫忙拎籃子:“姐,姐,吃飯了。”

江海潮把雞都趕進了雞籠,高興地宣布:“姐,雞我都喂過了。”

“喂了什麽呀。”

“切的菜葉子拌的糠。”

江海潮立刻豎起眉毛:“哪個要你切菜的?切到手怎麽辦?”

楊桃頓時嫉妒:“大姐,你偏心,我切菜你怎麽不講?”

江海潮理所當然:“你不曉得她愛發呆啊,我跟你講,她晚上睡到半夜還會爬起來做數學題呢。”

楊桃滿臉驚恐,江海音羞的臉通紅:“大姐,我就一回,我做夢夢到了怎麽算題才爬起來的。”

楊桃已經連連擺手:“行了啊,以後你別切菜了,等我們回來再說。”

她倒是想培養弟弟呢,但他倆連小學都沒上。到時候拿刀剁了手,估計爺爺奶奶回來會直接剁了她的頭。

江海潮盤算着:“明兒問一下虞凱吧,看哪裏有浮萍。我們撈浮萍喂雞,省得切菜了。”

她們計劃明天一大早趁太陽沒出來繼續去挖馬齒苋,所以吃過晚飯只看了集《白眉大俠》就睡覺了。

這一晚,姐弟五人都睡得特別踏實。

第二天沒到中午,姐妹仨就挎着裝馬齒苋的籃子穿過田埂去診所找小王醫生了。

江海潮積極地問:“小王叔叔,你還收其他草藥嗎?我們給你找。馬齒苋我們可以天天都給你挖來。”

小王醫生趕緊擺手:“夠了夠了,這個能用很久了。多了我用不到,擺壞了可惜。”

江海潮蔫吧了,倒下籃子裏的馬齒苋跟人告辭離開。

走上田埂,她難掩惋惜:“要是小王醫生收草藥,我們就能直接賣給他掙錢了。”

楊桃奇怪:“大姐,你還要掙錢幹嘛?我們已經把賬還清了啊。”

江海潮啞巴了,她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他們姐弟仨還欠家公爺爺十一塊錢的事。唉,不止十一塊,家公爺爺後來還買了好多菜給他們吃。

她随口應付:“弄點錢總歸是好的,總比要錢沒錢花時強。”

楊桃也心有戚戚焉:“也是,還不曉得爺爺奶奶什麽時候回來呢。”

再來一回打破頭,她們可真變不出來十塊錢還賬。

下午三人撈過浮萍又釣了蝦兒。

江海潮倒是想留着明天上街賣,但海軍跟超超的眼睛全黏在海蝦上拽不回來,口水都要滴地上了,她只好退一步:“行吧,燒了吃吧。就用蝦尾巴放醬燒。”

因為虞凱家吃膩了海蝦,所以她們和虞凱商量好了。海蝦一分兩半,尾巴她們拿回家燒了吃,剪下蝦頭直接拿去喂虞凱家的鴨子。至于用醬燒蝦尾的主意,也是二舅母的獨門絕技,聽着好像還不錯。

畢竟醬燒茄子就很好吃啊。

楊桃拉海音:“走,咱倆去自留地擡水澆菜,超超,你負責澆水。海軍,你給大姐燒鍋。”

論起廚藝,他們當中最好的還是大姐。

江海潮叮囑妹妹:“你們少擡點水,我燒好蝦兒尾巴就去地裏找你們。”

連着兩天沒下雨,是該澆菜了,不然太陽一曬,菜能幹死。

結果晚飯剛燒好,楊桃跟海音他們就回來了,後面還跟着挑了兩擔豬草的家公爺爺和家婆奶奶。

他們好像更黑了一點。

江海潮一下子不知道手腳該往哪裏擺,本能地想藏起剛端上桌的海蝦尾巴,又覺得幸虧她今晚燒了海蝦,不然晚上菜肯定不夠吃。

家婆奶奶已經瞥到桌上的海蝦尾巴,估計因為是第二回了,心理接受良好,沒罵他們不怕被淹死。

江海潮卻還是搶先一步強調:“我們沒去大溝釣,就在水坑釣的,以前那邊還是個田呢。”

家婆奶奶好像累壞了,沒力氣再教訓幾個小的,只擺擺手:“先吃飯吧。”

等上了飯桌,五個小孩格外乖巧,就連海軍和超超都沒搶海蝦尾巴吃,江海潮還特地把菜推到家公爺和家婆奶面前:“家公爺,婆奶奶你們吃,二舅母說這樣燒好吃。”

楊桃則保證:“我們一直乖乖待在家裏,沒出去瞎跑。雞跟豬都喂了,菜我們也澆了。”

海音偷偷在心裏慶幸:謝天謝地,幸虧他們今天沒去賣海蝦。不然要是家公爺爺和家婆奶奶都回來了,他們卻不在家,那真要完蛋了啊。

家婆奶奶慢騰騰吃了只海蝦尾巴:“這樣燒還不錯。”

姐弟五人暗自松了口氣,連素來沒啥眼色的超超都敏銳地感覺到警報解除,直接上勺子舀海蝦尾巴了。

家公爺爺也沒罵他吃飯沒規矩。

飯桌上氣氛瞬間熱鬧起來,有他們五個在,別說一大湯碗的龍蝦尾巴,再來一大盆也能幹得一幹二淨。

江海潮頭回感覺自己手藝了得,竟然能燒出這麽好吃的東西,又香又鹹還特別的鮮。她發誓,她真沒放味精,一點都沒放。家裏味精已經用完了。可是那股鮮味從舌頭尖往喉嚨裏跑,讓她忍不住一筷子接一筷子。

弟弟妹妹們更是吃的頭都不擡一下。

跟他們吃的像打仗一樣相反,一向吃飯很快的家公爺爺和家婆奶奶這回吃的特別慢,吃幾口還停下來,将要緩一緩。

最後蝦尾巴吃完了,家公爺爺還拿湯泡飯呢。

江海潮害臊,他們真是的,一吃到好吃的就控制不住。為了緩解這種不好意思,她好奇地問:“家婆奶奶,你們怎麽去了這麽長時間?我還以為去兩天就回來了。”

家公爺爺臉黑黑的:“你想的簡單,圩埂哪是那麽好挑的。”

他們先是跑到圩埂東邊去挑土,後面又被喊去西邊,兩頭跑,人都要癱了。中午送到圩埂的飯,湯只有一桶,人嗓子都幹的要出血了,不在溝裏舀一碗渾水怎麽咽的下去飯?

這些他不會對小孩們講,他唯一強調的是:“你們要好好學習,将來考出去,吃國家糧,才不會受這種罪。”

三姐妹下意識地縮腦袋,這段時間她們可沒好好學習,都放暑假了,還學習啥啊。

好在家公爺爺話少,說了一句就放過她們了,只悶頭吃完碗裏的飯。

五個小的從來沒這麽有眼色過,連超超都殷勤地去拿瓢要給爺爺奶奶舀水,讓他們快點洗澡,早點睡覺。

家公爺爺卻在小板凳上坐了好久,才慢吞吞地站起來。

看到他進屋洗澡了,5個小的又暗自松口氣。

楊桃偷偷問江海潮:“大姐,沒事了吧?”

江海潮也心裏直打鼓,自我安慰:“沒事了。”

欠小王大夫的賬他們都還清了,還有什麽事?

海音想的可細了,她怕住隔壁的三奶奶他們出來乘涼,會随口提到海軍和超超打破人家頭的事,特別積極地關了院子門。

家婆奶奶洗完澡出來,見狀罵道:“這麽早關什麽門?”

江海潮急急跑過去:“睡覺啦,今天我們都早點睡。”

家婆奶奶笑了,摸了把她的頭:“沒事,你們看你們的電視。”

不用江海潮使眼色,楊桃和海音已經一溜煙地跑上來,推着家婆奶奶往屋裏走:“不看不看,我們洗完澡上樓睡覺了。”

海軍和超超其實很想看奧特曼,但姐姐們都說話了,他倆也很有眼力勁的跟着往屋裏跑,大喊大叫:“睡覺了,睡覺了。”

外婆被他們一窩蜂的擠着,簡直要擡進屋裏,嘴上罵臉上笑:“做什麽怪?睡覺睡覺。”

他們人都已經進了堂屋,院子門卻響了,麻五奶奶在外面大喊:“興德家的,家來了嗎?”

三姐妹面面相觑,兩個弟弟也瞬間呆愣原地。

完了完了,麻五奶奶找上門了。

麻五奶奶是來讨債的。說好30個雞蛋,給了10個,剩下的20個還想賴賬啊。

家婆奶奶滿頭霧水:“什麽雞蛋?”

麻五奶奶立刻跳腳:“怎麽?這個都想賴了?我大孫子頭上包還鼓着呢。”

說着,她又把魏慶鵬推到前面。

的确額頭上還鼓着包,但比之前小多了,小王醫生的藥果然有用。

家婆奶奶眼睛掃一眼,海軍和超超就心虛地低下頭。

江海潮趕緊跳出來:“沒賴,不是講好了嗎?五奶奶,剩下20個雞蛋都給你,不是怕鵬鵬來不及吃,天熱雞蛋會擺壞嚒。想等幾天再給你們家送過去。”

10個蛋啊,這麽快就吃完?他一天要吃幾個蛋啊?

家婆奶奶沒推诿,只問:“家裏還有蛋嗎?”

楊桃已經機靈地跑去竈房,從櫥櫃抽屜裏拿出雞蛋:“有,有13個蛋。”

雖然現在家裏有9只雞,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熱,這兩天雞生的蛋都不多,她們已經一顆都沒舍得吃,全攢下來了。

家婆奶奶把蛋放進小筐裏,雙手捧着塞過去:“不好意思啊,皮猴,下手沒輕沒重的。”

在這方面,奶奶跟姐姐的心态神奇的一致。不是自家小孩被打的頭上長包就好,送雞蛋出去總比吃雞蛋強。

麻五奶奶氣呼呼的,還想再說什麽。她孫子魏慶鵬先受不了:“好了,奶奶,你家去吧。”

他還想跟江海軍和楊超他們一塊玩呢。現在大家都躲着他了,都不肯跟他一起玩。

麻五奶奶嘴裏罵着孫子是個孽障,還是氣鼓鼓地拿着雞蛋走了。

而作為受害人的魏慶鵬已經迫不及待地問兇手:“明天我們還拍洋火皮吧。”

沒等到答案,他就被他奶奶給拽走了。

院子門再關上,江海潮懸在心裏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這事兒真完了吧?

走走走,上樓睡覺去吧,剛才半條命都吓掉了。

第二天一大早,魏慶鵬便迫不及待地找上了門,想喊海軍和超超一塊去玩。

之前還賭咒發誓堅決不理這人的海軍和超超,眼下早忘了這茬。

後者強調:“你不許再賴皮,不準吐口水。”

前者則埋怨:“你還當告狀精不?你要當告狀精,我們就不跟你玩。”

魏慶鵬立刻保證:“不賴皮,哪個賴皮?狗才賴皮呢!”

超超氣鼓鼓:“就是,你看你搞了多少事?”

魏慶鵬也後悔啊:“我哪曉得我奶奶這樣啊?還非要去看小王醫生,白花錢。有買藥的錢能吃多少雪糕啊?”

江海軍生氣:“你還說呢,都是你……”

家婆奶奶一早起來忙碌,本來沒管幾個小的。小娃不都這樣嗎,前腳打的頭破血流,後腳又能滾在一起玩,誰還當個真?

聽到說看小王醫生,她才問:“看病哪個掏的錢啊?你們前頭怎麽不講?”

江海潮支支吾吾:“我我我們,錢不夠,小王醫生讓我們給他挖馬齒苋,他要用馬齒苋給人看病。”

家公爺爺已經去完一趟田裏回來了,聽到院子裏的動靜,進來就黑着臉:“瞎來,哪個要馬齒苋看病啊?人家講什麽你們就信什麽。要多少錢?”

楊桃強調:“爺爺,我們已經把賬結清了。”

家公爺爺根本不搭理,只問:“到底多少錢?”

“10塊!”魏慶鵬扯着嗓子喊。

他心痛死了,10塊錢,真的能買好多冰棒跟雪糕了。

家公爺爺又往屋裏走,過了幾分鐘才出來,直接朝院子門外去。

江海潮急得跺腳:“家公爺爺,我們真的已經把賬結清了,小王醫生都講了,行了。”

可是家公爺爺的背影還是漸漸遠去。

江海潮好想“啊啊啊”,朝天大叫。幹嘛呢?為什麽家公爺爺就不能相信他們呢?

他們明明已經解決了這件事。

家婆奶奶挂着臉,昨晚麻五奶奶找上門炒雞蛋時,她臉色都沒這麽難看。

她警告地瞪了眼三姐妹:“小妹頭更加不能占人便宜,占便宜成習慣,以後要吃大虧的。”

楊桃也氣得夠嗆:“哪個占便宜了?我們可一分錢的便宜都沒占。”

家婆奶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你聽哪個講過馬齒苋能治病啊?想得出來,當年供銷社都沒收過。”

楊桃不甘示弱:“小王醫生是醫生,只有他曉得什麽東西才能治病。”

海音也在旁邊小聲幫腔:“我在書上看過,有個名義給人治病,就是在院子裏挖了芭蕉根,治好了白喉。芭蕉根也是藥呢。”

那馬齒苋應該也差不多吧。

家婆奶奶手指頭一個個點過去:“你們能耐的啊,一聲不吭,不是人家找上門,你們要瞞到什麽時候啊?”

姐妹三個不吱聲了,默默地各幹各的活,心裏都老大不痛快。

她們又不是三歲小孩,她們完全能解決事情。

等打掃幹淨院子,又吃完早飯,家公爺爺黑着臉回來了。

江海潮剛要給他盛飯,家公爺爺手一擺,滿臉嚴肅:“錢從哪裏來的?7塊7毛錢,你們從哪兒來的錢?”

三姐妹小心翼翼地交換眼神,還是江海潮這個大姐先開的口:“原先剩下的錢,還賣了雞毛。”

家公爺爺搖頭:“不夠,雞毛才幾個錢?你們老實交代,到底從哪兒來的錢?”

家婆奶奶喂完豬過來,臉比家公爺爺還黑:“老實講,到底哪來的錢?小時偷針,大時偷金。”

“沒偷!”楊桃反應最激烈,“哪個偷的?奶奶,你不要冤枉人。”

家婆奶奶可不會輕易地放過這件事:“那哪來的錢?”

江海潮低着頭:“我們掙的,我們憑自己雙手掙的錢。”

海音也點頭:“是啊,我們又沒偷又沒騙。”

楊桃絕不落後:“我們給人幹活掙的錢。”

家公爺爺今天不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眼睛利的跟刀子似的,死死盯着她們:“給哪個幹活?幹的又是什麽活?”

江海潮咬緊牙關:“反正我們沒做壞事,沒坑蒙拐騙!”

家公爺爺手一指:“跪着,都老實跪着去。”

江海潮傻眼了,下意識地看楊桃。她在楊家圩住過好幾年啊,那時候家公爺爺可沒讓人跪的規矩。除了敬祖宗時要跪以外,連拿壓歲錢他們也沒跪過。

不過她也沒覺着跪是挨罰,在她看來,吃“毛栗子”、挨鞭子才叫罰,跪着算啥啊。

五個小的面面相觑,楊桃也感覺莫名其妙,她同樣是頭一遭。但爺爺發話了,沒他們讨價還價的餘地,一堆大蘿蔔頭小蘿蔔頭全都老實跪在堂屋茶幾前面了。

江海潮還老覺得家婆奶奶會拿個香爐擺在他們前面。

家公爺爺比隔壁家傳來的“開封有府,包青天”的臉還黑:“你們什麽時候老實交代,什麽時候再站起來!”

三位姐姐帶兩個弟弟全垂着腦袋,天熱,水泥地涼涼的,跪着除了硬的硌骨頭外,沒什麽不舒服的。

家婆奶奶卻在邊上罵:“還不快講,跪壞了腿有你們哭的日子在後面呢。”

她又急又氣,擰江海潮的耳朵:“你講不講?哪兒來的錢?”

江海潮憋屈壞了,從打頭家公爺和婆奶奶就不相信她們能解決事,非要跑去找小王醫生,現在還懷疑他們做壞事!

她受不了這個屈辱,她就不說!

婆奶奶氣得狠狠拍了下她的後背:“你個犟種,一個妹頭哪來這麽大氣性?”

她伸手指楊桃和海音:“你們說不說?”

楊桃吓得夠嗆,海音也怕,但她們絕對不會當叛徒的。不說就是不說!

婆奶奶都氣哆嗦了,又怕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娃真跪壞了腿,趕緊跑去找草墊子,好叫他們墊着再跪。

超超是個多動症,跪一會兒渾身骨頭都癢,試探着看大姐。可他還沒開口,就被一巴掌拍在背上,軍軍哥哥警告地瞪着他:不許當叛徒。

他渾身一抖,只好蔫吧了,繼續老老實實地跪。

家公爺爺看他們倔頭強腦的樣子,沒吭聲,出去拿鞭子。

江海潮吓得一個激靈,真打啊,她還沒挨過鞭子呢。

外面院子門“咣當”一聲響了,虞凱連奔帶跳地跑進來,激動地喊:“楊桃,我爸給我零花錢了,拿着,我們買冰棒去吧。”

嘿嘿嘿嘿,他爸昨晚上檢查了他的暑假作業,滿意的不得了,今天一大早又給了他一塊錢,要他繼續努力,別說冰棒,雪糕都能買了。

旁邊響起聲音:“為什麽要給錢。”

虞凱不假思索:“廢話,你們不是給我寫作業了嘛。怎麽樣,我夠意思吧,我拿三塊給你們是因為我只有三塊。現在我一有錢就來帶你們買冰棒。我好吧。”

“給你寫作業啊?”

虞凱還樂呵呵:“是啊……”

然後他突然間回過神,僵硬的跟機器人似的,一格格轉腦袋,然後眼睛瞪成了牛眼睛。

姑……姑爺爺,姑爺爺怎麽在家?他不是去挑圩了嚒?他為什麽拿着鞭子站在他後面?

江海潮絕望地捂住臉。

書上說的沒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他們怎麽攤上了這麽個豬隊友!

晚安!驚恐地發現現在發紅包需要回答密保問題,而我已經忘了答案。捂臉。然後我綁定的郵箱早在多年前就棄用了,于是我連驗證碼都收不到了。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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